「什麼?長得就像卡通的那隻大眼蛙?」在電話的另一端,我想不出什麼樣的人會長的像大眼蛙。也想不出,何種特徵會讓一個人像凸起了雙眼的黏滑兩棲動物。
4 q/ A4 e0 a1 \, u「是嗎?有必要這麼驚訝嗎?」或許他對這個稱號已經習以為常,只是初次聽聞的我,一時間仍無法適應。 l u- B `# O+ A" W,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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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聽他自我介紹的時候,是兩年前的事。只是很簡單的朋友介紹,說是有個不錯的朋友,一定很適合你這種怪怪的個性。當我還在想我哪裡怪的時候,朋友已經掛上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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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8 f3 W4 @$ _8 Q! u我才將電話掛上,另一通電話鈴聲又急促的響起。 % i2 [ x# e6 w% u
+ s& ~/ a/ V4 Z- G& z) r$ ]「你好!你的朋友給我你的手機號碼,說是可以認識一個不同的朋友,沒有打擾到你吧!」此時,在電話另一頭的磁性聲音,把我從剛才的個性問題給拉了回來。我暫且不去想我哪裡怪異,因為我一向無法一心二用。 / A. ~% j% Z' `# Z* d9 L( s1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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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擾?哦!不!現在才晚上十一點,一般人的夜生活這時候才開始只是….你住哪呢?」 ' ^, I4 P9 L* y9 A,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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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現在在台北!」 * [, x1 i5 x/ w8 J. m( M( E,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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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高、體重呢?」 4 n* w( h+ R( w& E*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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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米六八、六十五公斤。」 3 l% C! b; x9 g6 x' r: t$ g
M$ x5 o# N8 G「收入呢?」 + [; B7 ^7 f! N4 x0 m% X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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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收入還是月收入?」在電話的另一端對我的身家調查並不感冒,老實說我喜歡問,儘管這些問題十分無意義,也讓我顯得十分粗鄙。只是這樣的我很快樂,用不著拐彎抹角到最後才問。畢竟,很多時候我並不喜歡對牛彈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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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Z% o2 P+ o, Z, w1 h/ ]「隨你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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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收入超過六百萬,月收入十萬塊以上吧。」此時電話另一頭的我,應該是張大嘴巴。或許,我比他更合適當青蛙的,張大的嘴巴就可以媲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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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g1 [" j7 k* H; x「真的!」夾帶著有點失禮的口氣,我興奮的回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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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說我姓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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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 Z- O: o C2 P「你姓錢!」我在電話另一頭叫了起來,這種嗜錢如命的個性,一輩子也改不了。這大概是我一生中,最大也最可悲的致命傷。 9 o& J# p& B- F; \' b$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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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持續興奮中的兩個小時裡,我知道他的名字。一個氣宇軒昂的名字。"錢世宇"在台灣大學念博士班,他會有這樣巨大的經濟來源,源始於他開的補習班。雖然在這之後,我們開始聊一些人生哲學之類的東西。不過,大抵我想要表示的東西應該是,我喜歡成功的人,有能力的人。這並不代表我對平庸,或者是在這之下的人沒有感覺。我有的,我感到可悲。 . P3 K* f# I* n* `# }/ V
$ W0 f9 ?) g# {; I就這樣,我們開始了所謂朋友的關係,開始了我和大眼蛙的一段幻想曲。 ' \) B& k' ]2 L*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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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東西,在人的感官認知裡十分虛無,舉凡信任、譬如承諾、又如同愛情。所以在相戀的兩個人,總是喜歡互殘,把對方的心一塊塊的割下來,或者刨成一片片。 " ~" W6 u; J6 T9 S' t( h( z
+ C8 |, ^+ Y! c1 B% i在血肉模糊中,才見到所謂悲愴後的平復。我不是這類型的膜拜者,我是創建者。可以想見的是我身上的傷口,怵目驚心。而我卻十分沈迷於究極痛苦後,才能釋放自己的心。 2 N$ F1 h+ I0 E( F; ~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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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交往過多少人呢?」這是在我聽見大眼蛙的問題,之前不是我沒有問過,只是我想聽第一次和第二次的不同。看著全身曬成巧克力色的他,身上有著淡淡的香水味,或許是臉型的關係才被稱為大眼蛙吧!只是,他如果是青蛙,也是很健壯、很帥的那隻。- J! @' q& ~8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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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吧!」 1 `9 U; K: l3 A. w1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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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們不會去問的是他其他的光榮戰史,一個成功的人,自然有他的輝煌戰史。這些東西,用不著去詢問。在他的眼神中,有著狩獵者的野性。我並沒有這一類的東西,因為,狩獵與被狩獵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情境,自然也不用太過於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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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P1 M. X1 e. M7 q8 c6 ?, p我們在以愛為名的前提下,享受了對方的身體。性,它不是愛的全部,但是卻是不可或缺的那一部。我從不會想要精神式的戀愛,虛幻的東西,總像玫瑰泡沫,容易破碎。 + f( ?" z O* d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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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我去上班工作,他便在我的住處睡了一天。也是應該睡一天,因為即將天明時,他才睡去。因為,當兩人互相因為牽動而驚醒時,精力旺盛的我們又再度的溫存。 ! c& r, ]6 I+ J s( D5 i
Z8 f, p3 s% C5 Z9 g& N8 O% o下班時,見他買了些東西,正在床上打盹。我抱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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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b0 H1 O+ R8 u/ b/ U. v懶洋洋的沒想說些什麼。因為,很多東西,在電話中都說過了,那麼見面的時候,便用不著說太多的話。我只是吻著他,享受著兩個人的感覺,一種暴風雨前的寧靜。7 r- x5 y' J7 E! g$ _
9 P( y+ ~8 U# a7 K7 {' \+ h, P7 g) c「晚上想做什麼?」 * E* b( ~; k J" ~9 ~4 ]- h! ^2 L"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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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愛吧!」我笑了起來,我只是想什麼都不做,就這樣兩個人擁在一起。只是,我們還是出去走走。在吃了不少東西後,又發洩了不少體力。 A7 t/ n+ \ U; l! H# I0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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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他回去了。就這樣,一切好像有些不同。我好像掛念著那隻大眼蛙,好像,沈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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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過了幾天,又到了假日。在每天的通電中,我們維持著一段長距離的感情。 9 M, L# C* H( a/ H% }% w( g4 R% X
! ? j5 Q' T2 f; z$ S) Q「週末去哪?你不是這禮拜週休?」大眼蛙在運動完時打電話給我。在閃著燈光的手機裡,傳來另一頭的關懷問候。我記得大眼蛙說的話:「我相信錢買不到愛情,只是可以創造愛情。」我享受著物質的供給,喜歡著這樣的他,不單是性愛的契合,也是因為(相愛的理由,源自於最後的分手。)我享受著感官的愉悅,每一分鐘。 " a {& N" ~' @1 }9 c
9 t3 U. C+ H) b6 } f4 s' g「淡水吧!我喜歡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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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台北市往淡水的車程裡,我安穩的沈睡著,我發覺了一種禁忌的感覺在發酵。不是愛上大眼蛙,而是我在他身上發現了一種名叫(舒服)的感覺。這種感覺十分危險,因為眷戀或發現自己愛上了對方,幾乎是把一段感情劃上了終點。只是感覺是直接的,我無法拒絕,也不想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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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9 c! D8 _6 ^+ T K) l就在無是結果下,我還是抉擇沈淪於慾望的陷阱裡。幸福的不是修行時,苦行的痛楚。而是在荒誕乖張墮落於迷濛的自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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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H/ {& s4 A/ F+ }+ {& X8 d「這是什麼?」在淡水的海產店,通常為了講究生鮮,往往都把補來的海些放在大型的水族箱中,只是此時,在水族箱中,有著許多巨大而向異形的怪物。身上的薄膜,加上外凸的眼珠,巨大的身體前是怪異的觸角。這樣的東西,我在看異形的電影時,時常出現,只是,這東西居然是我平時熟悉的盤中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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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4 ?8 e, ?' q; ? f「不就是花枝嗎?」大眼蛙對我的怪叫不以為然,更顯得我的大驚小怪。只是在那之後,我就不曾吃過花枝。也許吃素的人也許是看了不少噁心的場面,就矢志茹素了。當然,那天除了花枝,我還是吃了不少牠的海洋伙伴。 % i5 @( [+ o/ m# {9 H+ c7 [3 b, I
, G2 @3 b, H, A5 E在強烈的海風下,兩人並肩走在似乎沒有盡頭的海岸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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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 M( x, L0 Z/ m; T) u我若有所思的沈沒,他也不曾開口打破這份凝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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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嗎?大!眼!蛙!在!狂!風!中!就!算!是!稀!鬆!平!常!的!一!句!話!也!顯!得!十!分!悲!壯!」突然的,在海風中,我向他大聲嘶吼著,想表達一份感情。一份擁有就有自覺失去的感覺。 L1 v4 F' }: F2 j4 ?. ?9 \1 a+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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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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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愛!你!」我輕輕的為這段感情掛上句點,因為生命裡許多事物都逃不出一個輪迴。得到、失去,不過是一線之間,也是早已預見。 ) {( B) _7 D* h( q
; n5 }2 j$ S! ^0 R8 O& v大眼蛙微笑不語!兩個人都瞭解,在觸碰了某一層面的禁忌後,結果往往無法挽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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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n6 C+ W$ P4 p c我相信相處是相愛的必要經過,只指相處後結果大抵是最後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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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W3 P* {3 O" G. w' ~6 f在一起的生活很簡單,不外乎吃、玩、性。如果相愛的兩個人是搭乘愛情摩天輪的遊客,那麼終點是不遠的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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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a, G# D- K1 C, T我一直相信,人只有兩種類型:動物、植物。人都會受傷,也有感覺,只是程度的不同。只是傷害的力道太大,我幾乎無法區分在此時,我是屬於哪類型,有什麼不同,畢竟都是毀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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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c3 i( V4 D, S, z$ X我們瘋狂的購物,瘋狂的遊玩,包括無時無刻的交歡。也許在人煙稀少的蔚藍海岸、也許在燈紅酒綠的人群中。像是互相毀滅一般渴求對方的身體,包括當時仍存在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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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P, R5 R9 Z d+ T7 h2 u0 J大眼蛙的父親病了,瘦了。一個他從來不在意的人,老了。在病床前垂危老朽,用著虛弱的口氣,要他完成人生的最終大事。一個從未低頭、意氣風發的將軍,掩住肩上星耀光芒,他低頭了,也可以說大眼蛙低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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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來不去想,是因為錢世宇父親的關係,亦是那份已經走到終點的斷線維繫。我只是相信美好的回憶才能陪伴一生,至死不渝的伴侶。我只是感激,在茫茫的人海中,能有一人給我一種特殊的感覺,一種名為舒服的愛。 3 M$ x3 a0 V) ? H0 k
0 ^/ |& {+ F" C這樣不就夠了,畢竟兩個人在某些層面上相契合過,不就難能可貴了。 1 [+ I- B7 N" _+ C- _* T0 j
! z) e5 U. v& w, O' D1 F「徐若!」這是他第一次直呼我的全名,因為我告訴他。 0 ?3 V8 _1 @5 N2 ~- ]: g1 }. X/ \0 g
9 K, v+ z5 ^; _- V- C這個名字,終其一生都不能用。不為了什麼,就像是灰姑娘的玻璃鞋一般,說出口時,不是王子找到仙度蕾拉的時候,而是玻璃鞋在王子見到另一位更完美的女子時,心碎的墬落。 2 x, x0 L9 A# @0 e! w
4 P; A; w+ E: ]5 F( s「我在聽!」很多事情並不一定要點明,只是生硬的撕裂傷口,是我一向慣性的自虐衝動。 6 L( B& c, P% `$ a
. @2 G3 E. B) ^% u4 Y2 g6 _ f/ w% N8 K「你想要什麼?或者要我做什麼?」我微笑的看著他,我並不想索求些什麼,我不是絲蘿,流淚不是我專屬的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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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能給我什麼?離開你,是一開始就預知的結果,我也該找到自己的結果。」也許….也許我並沒有那樣的堅強,只是,我不能不放手。那夜,我們狂烈的渴求彼此!我在他沈睡後,看著他深鎖的眉頭,徐若,這人之前永遠不在你生命中,之後也不會有。 4 z% ]& w& i' p; J9 c
$ g0 j1 E. o: O0 |% t' e「徐先生,和太太一起來逛街啊!」一個甜軟的招呼聲,讓我抱著孩子玩耍的身子,緩緩回過。我見到的事自己妻子的同事,以及她身旁的男子,那曾是大眼蛙的男子。在招呼聲中,我沈默了,就連孩子玩笑時用力扯著頭髮的痛,也失去了原有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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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漂亮的小孩!」錢世宇摟著他的妻子,向我微笑,我也笑了起來。此時,我才瞭解佛陀的拈華微笑,只是很簡單的心神領會,更是面對現實抉擇後的默默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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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走了!」錢世宇催促著身旁的女子離去,我也抱緊了女兒、妻子。在道別後我不再回首,大眼蛙的幻想,像是交集後的兩條直線,之前不曾擁有,也就無須掛念心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