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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志言情] 前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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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5-12-4 03:29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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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在我记忆中开始的形状,是父亲的一根小手指。8 m" y4 x# y0 V

, w7 Y9 B" H- S! y* Q' b4 J$ u最后那天,天空是抹了灰的石膏色。两岁的我,还不认识 “永别” ,只是被大人们 葬礼般 的安静吓住了。我所能抓住的全部,就是父亲右手那根食指。我用整只拳头包裹住它,皮肤传来刺骨的冷。: d1 @* u- s+ s. }7 L0 U(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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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啊!回家啊!”
' M1 o+ _8 A$ B4 ^我一遍一遍地喊。最终,那根手指从我掌心 像生命流逝般 滑脱了。先是指腹的薄茧,最后,只剩下一团 迅速变凉、怎么也捂不热的 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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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3 Z2 N$ u6 e后来我知道,那天我们确实回了“家”,只是回的是两个不同的家。一个在尘世,一个在尘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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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人生,便是从握住一团 迅速变凉的空气 开始的。往后的日子,果然浸染在那片灰里。我后来所有的寻找,或许都只是为了,能再次确认某种曾经存在的 “温热”。$ {3 B* M4 z9 |6 y% R. p% L!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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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成了由“应该”与“不准”构筑的堡垒。头发长度、衣服颜色、交友名单、回家的秒针……我的存在,被规训成一张严密的日程表。我是一个表面顺从的傀儡,内心却每分每秒都在策划叛逃。童年最大的梦想,就是快些长大,然后远走高飞,飞到连电话铃声都显得多余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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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如此密不透风的控制下,我顺理成章地接受了自己的“不同”。接受得像呼吸一样自然,因为那是我唯一无法被安排、真正属于我自己的东西。 关于性向,没有惊心动魄的挣扎,它只是内心一片沉默而确定的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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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j: A3 F, M9 g8 a$ G1 k; T/ k初三那年,我从同学口中第一次听到“BL”这个词。他挤眉弄眼地说:“就是好兄弟,特别好那种。”我好奇,回家在搜索引擎里键入这两个字母。世界忽然被推开一扇陌生的窗。屏幕上,两个男人在阳光里拥抱,在海边大笑,我心里涌起的不是认同,而是一种遥远的向往。我也想拥有这样一个“好兄弟”,一个眼神就能照亮彼此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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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随即,屏幕的光映着我自卑的脸——我不帅,毫无才华,一个连自己头发都做不了主的人,凭什么拥有那样耀眼的关系?向往,迅速凝固成自知之明下的灰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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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3 X  O/ s; r2 i1 R0 U/ {# L我就是带着这身灰烬,走进了高中。 未曾想,真正的初潮,竟在这里涌动。) I) Y/ u/ L3 W6 m# ^

, w& O0 A2 w3 m% ^% k高二那年的冬天,我从一场拖沓的重感冒里还魂,回到教室时,发现天地焕然一新。“大个,你坐这儿!”——现在该叫“好闺蜜”的佳诺朝我挥手。教室布局全变了。“换班主任了,还来了几个理科班的。”她嘟囔着,手抓饼的油光衬得一切都有种不安分的鲜活。1 k7 Y/ Z' X1 U4 W+ |& e; [

1 Q+ C0 i0 C  o3 @' V, O% j新班主任被私下叫作“老处女”,这称呼刻薄,但后来的日子证明,她恰恰是那个无意中为我命运松绑的人。正是她排的座位表,将一个新来的理科生,指到了我旁边的空位。4 ]. J: u! }4 B$ [5 ]2 J' ?3 E)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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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课铃响,后门溜进几个生面孔。其中一个,身高大约178,穿着干净的浅蓝色拼接白色校服,侧脸线条利落的男生。我的心跳漏了一拍,内心有个声音在默默祈祷:坐我旁边,坐我旁边。6 f% A7 r$ v% b%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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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拉开椅子时,金属摩擦地面的声音格外刺耳。他竟然真的坐下了。
- i7 W( g0 u) z( A那一刻,我全身的感官骤然收缩,又猛地放大。我能听见自己血管里哗哗的声响,却装作全世界最平静的人,默默掏出课本,用纸页筑起一道围墙。他似乎也尴尬,瞥我一眼,便转头和以前的同学低声说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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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一上午,我们像两颗被迫相邻的星球,在寂静中保持着精确的引力距离,没有对话。, B! G  b1 Y/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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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破这一切的,是中午刺耳的下课铃。
, W) l( P) U! n; X“吃饭么,一起啊?”" c; Z  L, S+ n% j' h7 Y7 t" k
这是他对我说的第一句话。声音比我想象的清爽。
1 {  e1 b6 q. S$ q$ Z5 p“好,走吧。”我起身,故作自然地拍了拍他的肩。
4 P  v* T. @* m: a他触电般抬头,眼睛瞪大:“卧槽,你这么高?”1 r+ @9 p# b4 A( h
“嗯,190。”我试图让语气听起来和他一样,只是纯粹惊讶于身高差。$ o+ {, s# n3 `2 ~9 R! h
他顿时夸张地弓下腰,伸手在我头顶和他自己之间比划,笑得毫无芥蒂:“你这也太高了,显得我跟个小矬子似的。”3 h  L# R: d" L8 R8 Y

5 X  @7 b6 b' }( t7 ~那一刻,窗外冬日的惨白阳光,恰好掠过他带笑的眼角。我忽然觉得,身上那层裹了多年的、来自童年与自卑的灰烬,被这笑声震开了一道细微的裂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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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h; ^, B6 ~/ L( z7 J1 e有一缕光,颤巍巍地探了进来。
发表于 2025-12-4 06:47 | 显示全部楼层
预感到这是一篇佳作。期待
 楼主| 发表于 2025-12-4 23:23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我以“欢迎你来文科班”为借口,顺理成章地请他吃了午饭。那顿午饭的味道我已记不清,只记得自己笨拙的慷慨。 我似乎总习惯用物质去丈量并缩短心与心之间的距离,仿佛分享食物,就能分享到一点温度。  “你为啥转到文科班?” “理科的物理太难了,化学也不行,放弃了。”他边嚼着饭边说,语气里有一种卸下重担的轻松。 “文科是简单些。” “对啊,都是中国字,瞎写也能得几分。”他略带无奈地笑了,那笑容里有种认命般的坦诚。 “我无所谓,艺术生,分数要求低一些。”我有一搭没一搭地接话,心里却像拧紧的发条,拼命搜寻下一个话题。刚认识,实在无话可聊,我也本非健谈之人,可面对心动的人,言语竟成了一种贪婪。  午后的回程路上,他被几个原班的理科同学围住。 “飞哥,文科班有好看妹子没?”青春期的空气里,似乎永远飘浮着这个荷尔蒙驱动的问题。 “操,我刚来,人还没认全呢!哪知道有没有。”飞哥回以惯常的不屑。 “就你这小矮子,有你也追不到。”一个痞气的男生笑着揶揄。 “大个,他看不起我,怎么办?弄他!”他忽然回头,朝我扔来一个带笑的、邀请般的眼神。  没等我反应,他已转身追打出去。几个男生在走廊尽头推搡笑闹,扬起一阵轻快的尘土。相比文科班的沉静,他们身上有种更外放、更自由的活力,像未经修剪的野草,迎着风肆意舒展。 我就那样站在原地,看着他跳跃的背影。阳光穿过窗户,把他干净的校服映成淡金色,每一个动作都像慢镜头,在我心里溅起细小的、幸福的尘埃。那一刻我清楚地知道,有什么东西,带着根须的刺痛与甜蜜,扎进我心里最柔软的土壤——暗恋,就此生根。  高中的日子,底色仍是重复的灰白,但有了他,便有了 “盼头” 这个词。我开始像一个虔诚的供奉者,每天跟在他身后,用零食和饮料构筑我沉默的善意。一周两百的生活费,为他花多了,自己便心甘情愿地饿上一两顿。胃里的空,竟奇异地被心里的满所抵消。那是一种隐秘的、带点自虐意味的快乐。 而他全然不觉,只当这是“哥们儿”之间慷慨的馈赠,欣然接受,笑容坦荡。  上课铃早已响过,教室仍是一片嗡嗡的蜂巢。班主任推门进来,身后跟着一道令人屏息的光——一位新来的女老师。 “来来来,上课铃听不见啊?就你,许继峰,我在走廊那头都能听见你笑。什么好事,讲出来大家乐乐?”班主任带着惯常的、半是轻蔑半是玩笑的口吻。 “没、没,我正让大家别讲话呢……”许继峰挠着头,讪讪赔笑。 “行了。介绍一下,这是侯老师,以后由她带咱们班语文。大家欢迎。”  其实,后排的男生——包括我——在她进门瞬间就已噤声。一袭白衣,长发披肩,皮肤是近乎透明的白,点缀着几点浅褐雀斑,黑色镜框后是一双沉静的眼。 她站在那里,像一株安静的、带着露水的百合,但眉宇间却有一股不容忽视的坚韧与疏离。那不是少女的甜美,而是一种知性的、带着距离感的美。  我从未想过,一个人的外貌与气质,竟能如此具象地改变一个学科在我心中的模样。 因为侯老师,那些原本枯燥的文言字句,似乎都沾染上了她衣角的清香与眼底的光泽。语文,从此于我,不再是一门功课,而成了一次次朝向美与优雅的无声凝视。
 楼主| 发表于 2025-12-4 23:23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我以“欢迎你来文科班”为借口,顺理成章地请他吃了午饭。那顿午饭的味道我已记不清,只记得自己笨拙的慷慨。 我似乎总习惯用物质去丈量并缩短心与心之间的距离,仿佛分享食物,就能分享到一点温度。  “你为啥转到文科班?” “理科的物理太难了,化学也不行,放弃了。”他边嚼着饭边说,语气里有一种卸下重担的轻松。 “文科是简单些。” “对啊,都是中国字,瞎写也能得几分。”他略带无奈地笑了,那笑容里有种认命般的坦诚。 “我无所谓,艺术生,分数要求低一些。”我有一搭没一搭地接话,心里却像拧紧的发条,拼命搜寻下一个话题。刚认识,实在无话可聊,我也本非健谈之人,可面对心动的人,言语竟成了一种贪婪。  午后的回程路上,他被几个原班的理科同学围住。 “飞哥,文科班有好看妹子没?”青春期的空气里,似乎永远飘浮着这个荷尔蒙驱动的问题。 “操,我刚来,人还没认全呢!哪知道有没有。”飞哥回以惯常的不屑。 “就你这小矮子,有你也追不到。”一个痞气的男生笑着揶揄。 “大个,他看不起我,怎么办?弄他!”他忽然回头,朝我扔来一个带笑的、邀请般的眼神。  没等我反应,他已转身追打出去。几个男生在走廊尽头推搡笑闹,扬起一阵轻快的尘土。相比文科班的沉静,他们身上有种更外放、更自由的活力,像未经修剪的野草,迎着风肆意舒展。 我就那样站在原地,看着他跳跃的背影。阳光穿过窗户,把他干净的校服映成淡金色,每一个动作都像慢镜头,在我心里溅起细小的、幸福的尘埃。那一刻我清楚地知道,有什么东西,带着根须的刺痛与甜蜜,扎进我心里最柔软的土壤——暗恋,就此生根。  高中的日子,底色仍是重复的灰白,但有了他,便有了 “盼头” 这个词。我开始像一个虔诚的供奉者,每天跟在他身后,用零食和饮料构筑我沉默的善意。一周两百的生活费,为他花多了,自己便心甘情愿地饿上一两顿。胃里的空,竟奇异地被心里的满所抵消。那是一种隐秘的、带点自虐意味的快乐。 而他全然不觉,只当这是“哥们儿”之间慷慨的馈赠,欣然接受,笑容坦荡。  上课铃早已响过,教室仍是一片嗡嗡的蜂巢。班主任推门进来,身后跟着一道令人屏息的光——一位新来的女老师。 “来来来,上课铃听不见啊?就你,许继峰,我在走廊那头都能听见你笑。什么好事,讲出来大家乐乐?”班主任带着惯常的、半是轻蔑半是玩笑的口吻。 “没、没,我正让大家别讲话呢……”许继峰挠着头,讪讪赔笑。 “行了。介绍一下,这是侯老师,以后由她带咱们班语文。大家欢迎。”  其实,后排的男生——包括我——在她进门瞬间就已噤声。一袭白衣,长发披肩,皮肤是近乎透明的白,点缀着几点浅褐雀斑,黑色镜框后是一双沉静的眼。 她站在那里,像一株安静的、带着露水的百合,但眉宇间却有一股不容忽视的坚韧与疏离。那不是少女的甜美,而是一种知性的、带着距离感的美。  我从未想过,一个人的外貌与气质,竟能如此具象地改变一个学科在我心中的模样。 因为侯老师,那些原本枯燥的文言字句,似乎都沾染上了她衣角的清香与眼底的光泽。语文,从此于我,不再是一门功课,而成了一次次朝向美与优雅的无声凝视。
 楼主| 发表于 2025-12-5 01:30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侯老师在黑板上写下自己的名字——“侯秋香”。字迹清瘦有力,带着一种不肯圆滑的笔锋。 她的声音清晰干练,却又奇异地细腻,像春溪流过卵石。  多年后回想,我仍为自己能在精神的荒原期,遇见这样一位领路人而感到庆幸。她让我相信,世上确有一种美,能超越荷尔蒙的喧嚣,让文字发光。  飞哥在课桌下碰了碰我,压低声音:“这老师真漂亮。” “嗯,应该是咱们所有老师里,长得最好的了。”我低声附和,目光却未从讲台上移开。 那节课讲的是文言文。我的基础太差,像隔着毛玻璃看风景,朦胧一片。但我第一次没有像往常一样,在课堂上与飞哥窃窃私语。我被一种陌生的氛围攫住了——一种想要听懂、想要接近那片优雅世界的愿望。  快下课时,她没有立刻合上书,而是用一种近乎朋友聊天的口吻说: “我也是从你们这个时候走过来的。上课偷吃零食,偷看小说,我都干过。我理解你们。” “所以,我也希望你们能理解我——希望你们能因为我的讲述,爱上文字本身的力量。” “以后每节课如果有多余的时间,你们可以自由支配。我不介意你们看小说,有好的,记得和我分享,我们可以换着看。” “对了,语文有一大块是作文。我知道你们没有写日记的习惯,但我建议,想提高分数的同学,不妨试试。每天写点东西,给未来的自己留点念想。”  她说完,留下一个浅浅的、信赖的微笑。 就因为这一句话,从此多了一个隐秘的使命。我开始写日记。笨拙地、忠实地,记录天气,记录飞哥今天说了什么蠢话,记录侯老师裙子的颜色。我未曾想到,这个始于提高作文分数的虔诚习惯,会像一枚埋进时间的胶囊,在未来的某一天骤然炸开,成为我被迫向世界交出内心城池的、最直接的证据。
 楼主| 发表于 2025-12-5 01:32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日子在规则的齿轮间转动。我和飞哥,也迅速从同桌升级为“无话不谈”的哥们。 飞哥的“无话不谈”,有着极其鲜明的色彩。别看他人前一副正经模样,私下里,堪称“好色”的民间理论家。 “今天体育课你看见隔壁班那‘波霸’没?”他凑过来,神情严肃得像在探讨学术,“我艹,那波,跑步的时候,那俩玩意就在那儿晃!旁边男的都看傻了。” 他讲得投入,唾沫星子溅到我脸上。奇怪的是,我一点也不觉得恶心,只是笑笑,用手背随意擦去。他的粗鄙,在这种亲密里,竟成了一种不带隔阂的坦诚。
 楼主| 发表于 2025-12-5 01:32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你一天净琢磨这个。”我推他一下,却又忍不住顺着话题滑下去,“不过跟你说,夏天你没来的时候,我瞧见她自习课把胸搁在桌上——大概是太大了,碍事。” “你俩够了啊!”前排的好闺蜜大诺转过头,浑厚的嗓音充满鄙夷,“瞅你俩那猥琐样儿!” 飞哥咧嘴一笑,目光滑向她:“我瞧着……你的也不小啊?” “哎呀!大个你快管管他!”大诺拽了拽衣领,脸涨得通红。 “我可管不了,”我摊手,“飞哥好色,又不是一天两天了。” “啧,哪个男的不色?”飞哥理直气壮,“大个,你没看过黄片啊?” 我心里一动,脑海里闪过某些不可言说的搜索记录。嘴上却从众般答道:“肯定看过啊,都多大人了。” “你俩滚一边儿聊去!别污染我耳朵!”大诺愤然转身。
 楼主| 发表于 2025-12-5 01:33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上课铃救了场。但数学课枯燥的公式,显然无法浇灭飞哥熊熊的探讨欲。 他埋下头,在摊开的数学书后继续他的“研究”:“我看那片子……女的高潮时候会喷水。那玩意儿,好像不是尿?” 这触及了我的知识盲区。“你观察得还挺仔细。”我顿了顿,压低声音,“飞哥,你跟女的……做过没?” 他抿嘴,难得露出点窘态,摇了摇头:“没。没机会啊。”随即,他又亮起眼睛,分享他的“战果”:“不过我偷看过我表姐洗澡!从我家楼梯缝里。谁让她老欺负我……嘿,结果你猜怎么着?就俩小揪揪,纯平飞机场!” 前老师在黑板上写下自己的名字——“侯秋香”。字迹清瘦有力,带着一种不肯圆滑的笔锋。 她的声音清晰干练,却又奇异地细腻,像春溪流过卵石。  多年后回想,我仍为自己能在精神的荒原期,遇见这样一位领路人而感到庆幸。她让我相信,世上确有一种美,能超越荷尔蒙的喧嚣,让文字发光。
 楼主| 发表于 2025-12-5 01:35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我真实无语了有敏感词不让发,结果分段发造成了极其混乱的情况排序
 楼主| 发表于 2025-12-5 01:41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侯老师在黑板上写下自己的名字——“侯秋香”。字迹清瘦有力,带着一种不肯圆滑的笔锋。 她的声音清晰干练,却又奇异地细腻,像春溪流过卵石。  多年后回想,我仍为自己能在精神的荒原期,遇见这样一位领路人而感到庆幸。她让我相信,世上确有一种美,能超越荷尔蒙的喧嚣,让文字发光。  飞哥在课桌下碰了碰我,压低声音:“这老师真漂亮。” “嗯,应该是咱们所有老师里,长得最好的了。”我低声附和,目光却未从讲台上移开。 那节课讲的是文言文。我的基础太差,像隔着毛玻璃看风景,朦胧一片。但我第一次没有像往常一样,在课堂上与飞哥窃窃私语。我被一种陌生的氛围攫住了——一种想要听懂、想要接近那片优雅世界的愿望。  快下课时,她没有立刻合上书,而是用一种近乎朋友聊天的口吻说: “我也是从你们这个时候走过来的。上课偷吃零食,偷看小说,我都干过。我理解你们。” “所以,我也希望你们能理解我——希望你们能因为我的讲述,爱上文字本身的力量。” “以后每节课如果有多余的时间,你们可以自由支配。我不介意你们看小说,有好的,记得和我分享,我们可以换着看。” “对了,语文有一大块是作文。我知道你们没有写日记的习惯,但我建议,想提高分数的同学,不妨试试。每天写点东西,给未来的自己留点念想。”  她说完,留下一个浅浅的、信赖的微笑。 就因为这一句话,我那个灰扑扑的、用来记录生活费的笔记本,从此多了一个隐秘的使命。我开始写日记。笨拙地、忠实地,记录天气,记录飞哥今天说了什么蠢话,记录侯老师裙子的颜色。我未曾想到,这个始于提高作文分数的虔诚习惯,会像一枚埋进时间的胶囊,在未来的某一天骤然炸开,成为我被迫向世界交出内心城池的、最直接的证据。  日子在规则的齿轮间转动。我和飞哥,也迅速从同桌升级为“无话不谈”的哥们。 飞哥的“无话不谈”,有着极其鲜明的色彩。别看他人前一副正经模样,私下里,堪称“好色”的民间理论家。 “今天体育课你看见隔壁班那‘波霸’没?”一次,他凑过来,神情严肃得像在探讨学术,“我艹,那大波……跑步的时候,那俩玩意就在那儿晃!旁边男的都看傻了。” 他讲得投入,唾沫星子溅到我脸上。奇怪的是,我一点也不觉得恶心,只是笑笑,用手背随意擦去。他的粗鄙,在这种亲密里,竟成了一种不带隔阂的坦诚。  “你一天净琢磨这个。”我推他一下,却又忍不住顺着话题滑下去,“不过跟你说,夏天你没来的时候,我瞧见她自习课把胸搁在桌上——大概是太大了,碍事。” “你俩够了啊!”前排的好闺蜜大诺转过头,浑厚的嗓音充满鄙夷,“瞅你俩那猥琐样儿!” 飞哥咧嘴一笑,目光滑向她:“我瞧着……你的也不小啊?” “哎呀!大个你快管管他!”大诺拽了拽衣领,脸涨得通红。 “我可管不了,”我摊手,“飞哥好色,又不是一天两天了。” “啧,哪个男的不色?”飞哥理直气壮,“大个,你没看过黄片啊?” 我心里一动,脑海里闪过某些不可言说的搜索记录。嘴上却从众般答道:“肯定看过啊,都多大人了。” “你俩滚一边儿聊去!别污染我耳朵!”大诺愤然转身。  上课铃救了场。但数学课枯燥的公式,显然无法浇灭飞哥熊熊的探讨欲。 他埋下头,在摊开的数学书后继续他的“研究”:“我看那片子……女的高潮时候会喷水。那玩意儿,好像不是尿?” 这触及了我的知识盲区。“你观察得还挺仔细。”我顿了顿,压低声音,“飞哥,你跟女的……做过没?” 他抿嘴,难得露出点窘态,摇了摇头:“没。没机会啊。”随即,他又亮起眼睛,分享他的“战果”:“不过我偷看过我表姐洗澡!从我家楼梯缝里。谁让她老欺负我……嘿,结果你猜怎么着?就俩小揪揪,纯平飞机场!” 前排的大诺肩膀一耸,显然听到了,回赠我们一个巨大的白眼。 “你真是……”我哭笑不得,“你表姐都偷看,色入骨髓了你。” 我们的窃语终于引来了制裁。两颗粉笔头精准地破空而来,砸在桌上。 数学老师,那位矮小严肃的女士,扶了扶眼镜,声音冰冷:“有些同学,自己不想学,别影响别人。你们以为举本书我就看不见了?你们在底下干什么,我一清二楚。”  喧哗骤然死寂。 我低下头,脸上发热,心里却有一丝奇异的、未曾熄灭的兴奋。在侯老师用文字构建的、清风明月的世界之外,飞哥为我打开了另一扇窗,那里面充斥着粗糙的、腥膻的、活色生香的生命热度。我在两者之间摇摆,像一颗未定型的行星,同时被高雅与粗俗、精神与肉体两种引力拉扯,却也因此,感受到了青春完满的、毛茸茸的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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