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 回

godson2005

在东莞塘厦火车站后面的小路上，每日深夜时分，都会响起幽灵般的摩托车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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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元二零零二年，飞车抢劫发案率占广东全省犯罪的百分之二十点一……
& N; v( L1 w; }# H　　公元二零零三年，飞车抢劫发案率占广东全省犯罪的百分之二十七点三……
# b2 |7 C) e0 ]3 L2 O/ r% W　　公元二零零四年，飞车抢劫发案率占广东全省犯罪的百分之三十……
　　公元二零零五年……
　　夏夜。
　　苍穹似墨。
　　东莞塘厦。
　　“你看到那女人没有？”郭三站在屋檐下边，叼着烟，乜斜着眼，向不远处呶了呶嘴。
& p/ Y- s$ a# @( [5 U5 z: \　　“哪呀？”刀疤李坐在摩托车上，双脚踮地，伸出头去望，“哪个女的？”
' F% t6 B4 z+ p7 a' D- y　　摩托车是老旧的款式，外地车牌，油漆脱落，仿佛新患的皮肤病，已略显寒酸------但这个并不重要。
　　“那个挎包的……穿黑衣服。”郭三低下头，点着火机，“好像是出来卖的……”
　　昏暗的灯光下，见得人流里一个身形高挑的黑衣女子背着单肩挎包慢慢走将过来，那女子戴着一顶圆边黑纱帽，帽沿宽大，遮住了她脸上的容颜，十指修长，却是分外的白晳。
　　“切！”刀疤李发出极轻蔑极轻蔑的声音，“你想小姐想疯了，这种女人，你看看她背的包，LV的，哪个小姐背得起？”
3 U  r; H" Y5 ]' t9 h9 W% O" M　　马路边的士多店里有流行歌曲的声音，三两步远的地方，一家高尔夫工厂灯火通明，工厂里的磨光机嗡嗡巨响，旁边公路上车流如织，集装箱货车一辆辆呼啸而逝。空气里有潮湿的气息，似要下起雨来，那女人拿出手机，站在噪音的正中央，似听不到声音，停下步子，站到街边的小店接电话。
  C7 U! t  ]% x& h7 H　　那是最新款的手机，外形精致，似乎值不少钱。
　　“是头肥羊……”郭三开始下结论。
2 I* T+ J9 s' J# O+ k1 T0 @　　“今晚要打猎……”刀疤李说，“干了这票，够你几个月找那个大屁股的女人。”
　　郭三冷冷说：“就怕你这辆破摩托再抛锚。”
) \* H2 o3 `2 w3 W' X2 C　　马路边一个带了厂牌，衣着朴素的矮个男人走了过来，问刀疤李说：“到花园街几多钱？”
　　刀疤李说：“什么？”
$ p1 |" ~8 n& F0 E% i" L! m　　那男人说：“到花园街，几块？”
: a9 Q. X5 ~6 }　　刀疤李把头一撇，冷冷道“今天不做生意。”
　　“气醒，”那男人遂用白话骂他，“哪有跑摩的不做生意的。”
　　刀疤李恶狠狠瞪着眼睛说：“你说什么！妈的你再说一遍！”
0 w5 y0 |/ k8 l5 d　　他目光凶狠，似要择人而噬，那男人便不再敢言语，小声嘟囔着走开。
　　那黑衣女子打完电话，将手机放回包内，沿着街道慢慢行来，夜风拂起裙摆，步态袅娜，不似尘世中人。
% X; D  h' ]. ^5 l; z; N; p) C. U% O2 K　　郭三把香烟扔在地上，坐上摩托车后座，捅了捅刀疤李说：“跟上那个女人……”刀疤李回过头来，小声说：“前面有治安队……”郭三啪地扇了刀疤李一头：“治安队除了会抓暂住证，还会做什么?跟上那女人! 他妈的身材真好，老子还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女人。”刀疤李说：“你还没见她相貌，怎么知道好看？有没有带刀……”郭三骂道：“对付一个婆娘你妈的还用什么刀？跟上，别走了人！”
　　刀疤李发动摩托，慢慢跟在那女人后面，女人径直独行，毫无警觉。眼见得前边人流较少，再无障碍，郭三附在刀疤李耳边轻声说：“动手！”摩托车突然加速，势如电掣，嗡嗡急响，朝前狂奔，几乎擦着那黑衣女子而过，郭三熟能生巧，瞅准刹那时机，一把抓住那女子包带，猛力一扯，抢下包来，女子轻声惊呼，脚下趔趄，一跤向前摔倒，抬头看时，摩托车早已扬长而去。
　　顷刻之间，挎包到手，端的是快、准、狠。
% P2 X  X( j5 O9 u. R/ g3 I, e8 w　　四周众人见得出了事故，好奇心起，围将上来，站在一旁，七嘴八舌说：“是飞车党……又是飞车党。”“你看你怎么可以背这种包上街，又不是不知道飞车党的厉害？”“哎哟在这种地方，我们带首饰都不敢的，他们抢耳环的时候，耳朵都撕掉你的，你倒好，还敢单身背包上街来……”众人唾沫横飞，指手划脚，却无一人上前相帮。
$ g, e: I3 K" h　　那女子慢慢站将起来，低头看时，手臂上擦破一小块皮肤，湛出血来，女子微微一笑，竟丝毫不以为意，右指似轻抚琴瑟，微微一触，伤口处一道红光微微泛出，皮肤竟自己慢慢愈合，直把四周人群看得目瞪口呆，如痴如醉。
( \3 I6 w2 I% }( P) @( o5 f% b# w& U　　女子抬起脸来，昏黄的路灯照着她的脸，见得容颜如玉，难描难画，四周之人竟为其美丽所慑，不由自惭形秽，敬爱之意油然而起，止住呼吸，纷纷退开几步，不敢再走近来。
　　女子轻轻一笑，仿佛是自言自语道：“连我的包也抢……呵，轮回开始了……”

　　摩托车疾如脱兔，连拐几个街道，不见得后边有人追来，料来是没得大碍，刀疤李放慢车速，回头朗声道：“看看包里有什么？”静了半晌，却不见回答，复又回头道：“怎么不打开包？”回眸之间，却见得郭三双目怔怔，抬头凝思，状若痴狂，嘴里喃喃道：“好美……好美……”刀疤李说：“什么好美？”郭三咽了口口水说：“刚才我看到她的脸了，我这一生一世，从没见过生得这么好看的女人……”刀疤李“呸”了一声，骂骂咧咧说：“晦气，你他妈的中邪了！看看包里有什么！”郭三依旧道：“她真的好好看……”刀疤李怒道：“妈拉个巴子，我们在抢劫，你专业一点好不好------包里有什么？”
　　摩托车拐过一个涵洞，慢慢驶进塘厦火车站后面的广场，广东遍地工厂，各村各镇极为富庶，虽只是一座小村的广场，却也修茸得宽敞气派，不输于内地市县，此时已近午夜，广场旁的公路上再无其它车辆，摩托车声音突突直响，空旷悲鸣，刀疤李绕着广场打圈，不见郭三作声，大声喝道：“你奶奶的看看包里有什么？”郭三听得喝声，微微一震，脸上蓦地里几处冰凉，却是雨点迎面打在脸上，夜风如诉，吹得全身凉嗖嗖的，回过神来，一巴掌打在刀疤李脑后说：“妈的你凶什么凶?”低下头去，就要解手中挎包。
　　突然远处一道闪电，将天空生生劈裂，背后摩托车声轰鸣，滚将过来，仿佛由闪电从天而降，车灯雪亮，直倾照来。
　　刀疤李说：“这么晚了，后面怎么还跟着摩托车，是不是治安仔？”
4 l5 v: y6 L7 {; f　　郭三说：“妈的治安仔怎么会这么玩命，一定是同行在探路……我来喊一声。”
& G9 f# {! Q( ~0 b+ F　　回过头去，朗声叫道：“老乡，是自己人……”一望之间，蓦然间瞳孔暴涨，全身四肢麻木，心跳儿似已止了，气血冲顶，直欲晕将过去。
　　背后摩托车上，却坐了两具血淋淋的身子，衣裳破烂，一片血污，身上东一块，西一块，被什么咬得惨不忍睹，左手驾车，右手乱舞，手心里却各自提着一个人头，脖颈间差参不齐，齿迹隐隐，鲜血一滴滴掉将下来，显是新断未久，手中人头头发蓬乱，似被野狗啃过，一半血肉，一半白骨，早辨不出面目，那人头却未死透，嘴里咯吱有声，不知在嘶吼什么，细雨如丝，打在血尸之上，鲜血如注，带出一地血路。
* ?  ?4 _5 X4 M- @( b6 [　　此情此景，直如地狱梦魇，哪里还似人间。
　　刀疤李见得后座郭三又没了声息，张嘴骂道：“你小子又怎么……”一语未毕，忽然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 l4 ^* i3 z# n6 |0 T+ ?: T　　后面车快，没命价赶了上来，正与他并肩同行，目光微侧，便见到了这两具无头血尸。
　　刀疤李直觉一股凉气从脚底蔓上心头，血腥冲鼻，大叫一声：“鬼！鬼！无头鬼！”手忙脚乱，提速狂奔，不料那血尸靠得近来，一只人头露出森森白牙，一口将挎包咬住，另一只人头嘶声叫道：“放下包！快放下包！”郭三直骇得头皮发麻，口里哇哇大叫，蒙着头扬手乱打，人头连吃了几记老拳，渐吃不住气力，郭三慌乱中一脚踢出，那摩托车车头一弯，哧啦滚进旁边的花圃丛中。
' l& L, ]8 W' }- v; Q) ]- G# U　　细雨忽住。
　　刀疤李顺着环道一口气驶出百来米，两人惊魂未定，上下牙齿齐齐咯咯作响，全身冰凉，轻轻颤抖，半晌儿才说：“这里……这里……哪里来的厉鬼？”
% X$ e; I# }# w) a; E! x' c　　郭三说：“他们要夺我们的包，这个包……这个包…..”
　　刀疤李说：“他们好像很怕这个包……那两个厉鬼……”
　　郭三说：“我刚才……刚才还看到……”
　　刀疤李说：“看到什么？”
% k( |5 \4 L& ^4 w9 Q# O　　郭三说：“他们骑的车子，车牌跟我们是一样的，他们的衣服，好像也和我们一样……”
: A2 C2 Q9 }9 {　　刀疤李颤声说：“你胡说什么！莫要乱说！你快打开包，看看哪里有什么，厉鬼这么想抢过去，里面一定有什么避邪的东西，我们戴在身上，就不怕鬼了……你说得对，那女人那么好看，不像普通人，一定有什么东西护身……”
/ r' Y" N4 W6 s　　郭三拼命点头说：“是……一定是的……”
& O" {3 ?/ @1 v8 y7 R# G# g　　双手尤然管不住地乱颤，低下头，拉开包链，伸手去摸，却什么没有摸到。刀疤李在前面问道：“包里有什么？”郭三说：“什么也没有……”刀疤李说：“怎么可能？至少，我们明明见她把手机放包里的……”忽听郭三喜道：“我摸到东西了！”刀疤李道：“什么？”忽听郭三惨叫一声，刀疤鬼心中一惊，回头看时，却见一只浑身血淋淋的大耳怪物从包里慢慢钻将出来，正自一口咬住郭三手指，喉头鼓动，慢慢向前吞食。
3 D2 O* Z' [$ ~2 c# R3 P4 Q　　那怪兽不过半人大小，却生得一张血盆大嘴，只有一只独眼，全身湿黏黏的，仿佛新近从卵蛋里破壳而出，咕咕有声，正要慢慢将郭三吃入腹中，郭三直痛得厉声惨嘶，没了气力，眼睁睁看着怪兽一寸寸将自己手臂啃下，魂飞魄散，尿失裤档。那怪物吃到一半，似觉得老不耐烦，吐出手臂，大嘴一张，一口咬断郭三咽喉，刀疤李闻得背后惨叫，直骇得全身发软，七魂早散了六魄，车头乱摆，一头撞在路边护栏，连人带车滚倒在地。
  A; A- N9 }! G5 w8 K　　那怪物行动极为迅猛，不待刀疤李站将起来，扑倒过去，一口将他脖子也咬断来，在地上踏着鲜血走了几步，一只独眼骨溜溜乱转，约摸只吃了个半饱，尤觉不够尽兴，过去将地上郭三和刀疤李的人头尸身啃得一半白骨，一半血肉，鼻中白气喷出，口里大嚼，那妖怪却是精气所成，鼻中灵气灌入二人脑袋，两人头身分离，竟自未死，生生看着那怪物将自己吃个大饱，方打着饱嗝，一蹦一蹦，慢慢溶入黑夜之中。
8 E, S6 A% \; V5 Y　　也不知过了多久，渐听不到那怪兽一丝声息，两个尸身方缓缓站将起来，提起各自人头，此时身首异处，竟还有一口气在，实不知该大哭三声，还是该大笑三声，
　　此时夜风鼓荡，忽又下起雨来，旁边公路上忽然间一辆摩托急掣而过，四处宁静，车轮声却显得空旷悲鸣，摩托车前坐上坐了另一位一模一样的刀疤鬼，正大声喝道：“你奶奶的看看包里有什么？”车后却是另一位一模一样的郭三，正自痴痴发呆，听得叫声，惊醒过来，一巴掌打在刀疤鬼脑后说：“妈的你凶什么凶？”低下头去，就要解手中挎包。
　　两个吊在半空的头颅对视一眼，齐声惊呼：“是我们！是我们自己！怎么又回来了？不能打开包！不能让他们打开包！”血身扶起摩托，一手驾车，一手持头，见得远处一道闪电，将天空生生劈裂，车声轰鸣，摩托车仿佛由闪电从天而降，车灯雪亮，直倾照去。
　　前面那郭三见得灯光，回过头来，见得后面两个无头鬼提着人头哇哇乱叫，追将过来，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气血冲顶，直欲晕将过去。
　　两个厉鬼却提速急追，嘶声叫道：“放下包！快放下包……”
　　这嘶声穿过夜风，穿过雨帘，穿过天幕，在天地间永远轮回激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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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东莞塘厦火车站后面的小路上，每日深夜时分，都会响起飞车党幽灵般的摩托车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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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恐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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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作自受，活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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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无殇

一点都不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