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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5 R9 @" }5 y/ V% L【题序】如果那年高考,我们多对或多错几道题,那么现在会不会在不同的地方,认识完全不同的人,做着完全不同的事……果然,高考的迷人之处,不是在于如愿以偿的实现,而是阴差阳错的遇见。感谢那年的高考让我遇见你!谨以此文记念那些不曾忘却的人和事。 第26章 同学之间的情谊总是那么朴素,不像步入工作单位后那么需要伪装。小伍的手伤最终在没有在三甲医院的“宰割”下安然痊愈了,他很重情意,一定要请我吃饭,我推脱不过,只好同意在学校零点餐厅吃饭。可是小伍不干,他说去零点餐厅显得太没有诚意了。 “那你要请我去哪里吃呢?”我逗他,“要不就去北方大酒店吧。” “靠。我是明白了。不被医院宰,也非让你把我宰死。”小伍乐了。 “这不暑假我去哪里打过工嘛,可以让那里的厨子给咱多上点。哈哈。”我逗趣道。 “以后等我发达了再请你吧,现在哥们确实没那个经济实力。嘿嘿。”小伍说。 “开玩笑了。你既然要请我,地方一定选好了吧?”我说。 “嗯。就去门口的世纪兴隆饭店吃吧。经济实惠也不失档次。”小伍一脸阳光。 小伍请我吃饭这个事不用我通知,一凡就知道了,在晚上熄灯前他跑到我宿舍,“小伍要请你吃饭?” “是啊。”我边看书边说。 “我也去。”他说。 我没有答话。他碰了碰我,“你怎么没反应啊?” “要什么反应啊。小伍肯定也请你了,要不你怎么知道的。”我说。 “嘿嘿。看来是有口福了。”他乐道。 于是,在周末的晚上,我们三个人来到了学校门口的饭店,这个饭店也算有一点档次,绝不是路边的小饭馆大排档之类的那种小门脸。我们点了一些爱吃的菜,两瓶白酒,边吃边聊。小伍对我们俩暑假打工比较有兴趣,让我们给他讲讲里面的见闻。一凡轻咳两声,开始“装腔作势”了。 “我跟你说吧,这个北方大酒店可不一般,里面在本地绝对是高端大气上档次的,二楼的中餐厅过道里展示的全是珍馐食材,比如鱼翅燕窝,海参山珍。”一凡说。 “都是真的吗?”小伍问。 “是的。往过一走就能闻到珍鲜味。”我说。 一凡拍拍我,“我来说嘛,你别插嘴。”我做了个请的手势,把小伍也逗乐了。 “中餐厅里有一张特大的桌子,可以三十个人坐一桌,名字也好听,你猜猜叫什么?”一凡说。 小伍摆摆手,表示不知道。一凡嘴角一扬说,“瑶池雍盛厅。” “名字是挺高雅的。你们不是在西餐厅吗?怎么跑到中餐厅了?”小伍问。 “中餐厅客源大订单多,有时候我们被调配过去布台。”我说。 “你吃过烤全羊烤乳猪吗?”一凡问小伍。 “烤全羊吃过,是和我家里去旅游的时候吃的。”小伍说。 “那烤全牛呢?”一凡得意洋洋地问。 没等小伍说话,我接过话说,“你就显摆吧,你吃过?我们也只是亲眼看到一下而已。” “你们正好看到了啊?真把一头牛给烤了啊?”小伍急切的问。 我点点头。一凡继续说,“好几个人才把一头烤全牛搬进中餐厅呐,香气扑鼻啊。” “这宴席场面够大啊,这是什么贵宾吃啊?”小伍问。 一凡看看我,“哎,这叫什么宴来着?” “诈玛宴。属于古代的宫廷大宴,是招待皇室宗亲、贵族大臣、近身侍卫的宴席。”我说。 “这我也知道,考验下你的记忆力。哈哈。”一凡耍赖道。 我瞥他一眼没搭理他。小伍还是有点好奇,“这多少个人才能吃完啊,太浪费了吧?” “绝对不浪费。这头牛被三十多个人一下子就吃完了。吃饭还送银碗呢。”一凡说。 “三十多个人就吃完了?这都是什么人啊?”小伍问。 “那些是什么人呢?”一凡又开始转头问我。 “到底是你说还是我说啊。你不知道就别装了。”我对一凡说。 “我知道,就是考考你。”一凡犯赖皮道。 “我看你是不知道。这是给那帮全国各省建行的行长们准备的宴席。”我说。 “回答正确。”一凡说道。 我用手指捏起一凡的下巴,“你小子就滥竽充数吧。” “你知道个屁,我肚里可是有墨水的。”一凡不服气地说。 “我知道,你就是只乌贼,也叫墨斗鱼。一天到晚游泳的鱼唱的就是你。”我说。 小伍在一旁哈哈大笑起来,“你们俩个活宝的对话太搞笑了。” 我看看小伍,“是吗?我都麻木了也习惯了。” “我看得出,一凡很黏你的。上次那件事我就知道只有你可以把他救活。”小伍笑着说。 这其实是个人都能看得出来,只是有些细节他们不知道罢了,以前那个时候也不流行“基友”这个词。也许90后们是因为独生子太多了,家里缺少长兄胞弟,才衍生出了“找基友”这种事情,连网上广告都说“好基友,一辈子”。那个时候倒没有想过什么几辈子的事情,大家都没把这种事情看得太严重。小伍的这句话好像让一凡听出了什么味道,“你说‘救活’是什么意思?” “哈哈。你忘你曾经饿晕了?是我把钥匙给哲一的。哲一去了,你果然活过来了。”小伍说。 我不知道小伍是不是酒喝多了,他的话开始多了起来。“我跟你说啊一凡,你要是没有哲一可怎么办啊?哲一对你太好了。看得我都羡慕了。” “他有什么好的。没发现过。”一凡撇着嘴说。 “哲一对你好不好,你自己心里最清楚了。你要是说哲一对你不好,那这杯酒就我俩喝;你要是承认哲一对你好,你俩就喝了这杯酒。”小伍脸色潮红,看样子是有点喝高了。 一凡看看我,假惺惺地说,“原来你是个这么好的人啊,我怎么没发现呢?” “来来,哲一啊,这杯酒咱俩喝。哈哈。”小伍笑了起来,说着就举起杯要和我碰杯。 一凡迅速拿起自己的酒杯,碰了一下我手里的酒杯,一仰头干了。旁边的小伍更乐了,“哈哈,我就知道你在哲一这里很小气的。” “不是小气不小气,是你说的话我认可才和他喝的。”一凡辩解道。 “那你就是承认哲一对你好了?”小伍问。 一凡说是。“那你承认你离不开哲一不?”小伍继续追问。 一凡一时不知怎么回答,我端起茶水杯,“小伍你喝的脸都红了,来喝点茶水吧。”小伍接过水杯,我盯着小伍又说,“我看看你的手掌。” 小伍把手伸过来,我看了一眼,“可能会留一道小疤痕。要不要买瓶疤痕灵抹抹啊。” 小伍摆摆手,“我又不去做飞行员,手上有疤痕不碍事的。”刚才的话题被转了过去。 “吃完饭还去上自习吗?”我问小伍。 “今天周末,我们去网吧吧。”一凡接过话说。 “好,我赞同。咱们来场游戏决斗。哲一你也参加吧。”小伍说。 “我不爱打网游,你们俩玩就是了。”我说。 “那你做什么去?”一凡问我。 “我去看电影。”我说。 “对了哲一,你不是喜欢徐美人嘛,赛博网吧里有个她的三级片呢。”小伍说。 我看着小伍,“想不到你小子平时斯斯文文的,竟然也看这种片子?哈哈。” “我也是个有七情六欲的男人嘛。哈哈。”小伍笑了起来。 “你说的晚了一步,这个片子他早看了,这还是之前我发现告诉他的呢。”一凡对小伍说。 我们边喝边聊,不知怎么地就说到了考研的话题上。小伍问我,“哲一你考研吗?法律硕士你可以考下来的。” “我们这个专业得考法学硕士。但是我不想考了。太枯燥了。”我说。 “你真不打算考研?”一凡突然扳过我的肩膀说。 我不知道他怎么这么大反应,“不考啊,怎么了?” “为什么不考?”一凡反问。 “文科专业,考研也就那么回事。我想直接工作,不想考了。”我说。 “我考你不考啊?”一凡问。 “你考就考呗,理科生应该考研。”我说。 “哈哈,你看看,哲一啊,你不考研不行啊,一凡不干了。”小伍又笑了起来。 吃完饭以后,我们三个人去网吧玩了一会,小伍还要请客,我对一凡使了个眼色,一凡抢着把钱付了。回到了宿舍,因为喝了酒的缘故,困意袭来,我昏昏睡了过去。 冬天到了,天空飘下了那年冬天的第一场雪。紧接着期末考试、回家过年、春假开学、暑假来临,大三一年就这么急速地翻过去了。这个暑假我和一凡没有去打工,因为妹妹要考高中了,我和一凡回到了家。没多久,一凡就被他家亲戚叫回了老家过暑假,想想他也该好好玩一个暑假了,他已经和我打了两个暑假的工了,接下来的年底一凡要备考了。大四开学时,原来和我们合租的那小子高职毕业,因此不再和我们合租了。由于一凡要考研,需要独立的复习环境,未免去年底在教室抢自习座位的麻烦,我们决定把房子继续租下来,这也就需要我们找一个新的合租室友来一起分担房租。我把合租广告贴出去以后,打来了不少的电话,我经过选择将一个也准备考研的男生留了下来。这个男生看上去要比我们大,当我一问时,才知道确实比我们大了几岁。合租室友确定下来后,我把情况告诉了一凡。这种事情他还是很信任我的。 晚上吃饭的时候,一凡问我,“他也是考研,学什么的啊?” “听说是化学方面的。”我说。 “多大啊?”他问。 “属马的。”我说。 “属马的是多大啊?” “你一个理科生,连这个也推算不出来?” “我对属相不关注。” “78年的。” “78年的?为什么考研啊?” “为了他女朋友。” “他女朋友在这个地方?” “聪明。他为了将来和女朋友结婚,毅然放弃了上海的高薪工作,决定回来考研,打算报考我们学校。” “要是你你会这么做吗?”一凡问我。 “不会。”我说。 “为什么啊?” “你是没见他女朋友,长得太砢碜了。这个男生很俊朗,不知道怎么会找这个样子的女友,还死心塌地放弃上海工作回来这里考研。真是搞不懂。也许情人眼里出西施吧。” “所以我让你一起考研,你死活不愿意考。是不是就是这个原因?” “你尽瞎联系。这是两码事。不过,我听说这个男生可不一般,他可是上海复旦的。” “上海又怎样,复旦还都不是环球的。”一凡很轻蔑地说。 我一时没听懂他说的什么意思,就问他:“什么意思啊?怎么还环球了呢?” “你不是说复旦吗?哪个男人不是复蛋啊,蛋还不都是环着球啊。”一凡说道。 我听他这么一说才反应过来他说的什么意思,“你看看你,说着说着就拐弯了。你是羡慕人家是复旦的高才生吧?” “有什么好羡慕的。我考研绝不报考本校,我要考北京某大。”一凡振振有词。 “野心不小啊,这可是知名学府啊。你小子要想靠进去必须用功了。”我说。 “你要是也一起考研,我的动力更大。可惜你太没上进心了。”一凡说。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好低头吃自己的饭。一凡见我不说话,又开口说:“那你负责把后勤工作做好啊,免得我考不上。” 真是没天理了,从没听说过考不上研究生与后勤有关系。我在他肩膀上擂了一拳头,“你小子少整这些歪理邪说。你的动力就是合租的这个男生。人家78年的,还有学习的动力。他是你学习的榜样。我敢肯定地说,复旦的高材生考咱本校绝对绰绰有余。你要加倍努力了。北京可是竞争激烈了。” “高考时我还不是够北京的分了。考研也绝对没问题。”一凡信誓旦旦地说。 “不可不要轻敌啊,考研可不比高考简单,尤其你要考北京的名校。”我说。 显然一凡对自己过分自信了,毕竟我们这里的教学水平和北京、上海等优势高校是没法比的,这几年下来,我们在当地上学明显与这些名校的学子是有差距的。一凡要想考到北京去,必须付出更多的努力吃更多的苦。我从心里也希望他可以考到北京去,毕竟北京的高校一直是一凡向往和追求的。 一凡开始忙碌的学习备考,但是他似乎还没有到78年这个男生的紧张程度,这个男生每天的学习看上去要比一凡用功很多。虽然家里也可以复习,但是这个男生还是每天坚持去我们学校看书,我曾经问过他为什么不在家里复习,他的回答很简单:要的是一种紧张的学习氛围。这个男生通常起来很早而又回来很晚,他每天回来的那个时间应该是学校自习室关门后。我顿时很钦佩他学习的毅力,他的这个年纪还能有这么大的学习动力,每天坚持不懈,实在很难得。有时我们会在学校里碰见这个男生,他总是微笑着,鼻梁上架一副眼镜,很斯文儒雅的样子。他总是找空教室,所以有时我们教学楼的各个楼层都见过他的身影。有时我们会在学校的食堂碰到他,和他打招呼,他总是手不离书,非常刻苦的样子。为此,我和一凡交谈过一次。 “一凡,你学习的动力不如78年这个男生强啊。”我对一凡说。 “他岁数大了呗。”一凡说。 “正是因为这样,他的学习劲头比你强。你应该学习。”我说。 “我也很努力啊。每天备考都很用功的。”一凡说。 “感觉用功不够。” “怎么没用功啊,你看我不也是天天认真看书嘛。” “可是你要考的是北京。78年男生考的是咱本校。你需要付出比他更多的努力。你看到没有,他在学校里也是手不离书的。这种用功劲不得不佩服。” “考本校有什么好佩服的。”一凡不屑地说。 “我跟你说啊,正因为你考的是北京名校,你必须双倍努力。”我说。 “那看你的表现了。”他嘴一撇说。 “跟我有什么关系。要参加考试的是你。” “你得把后勤工作做好啊。” “你少整这些没用的歪理。78年这个男生天天还在学校食堂吃饭呢,他每天回家比你晚,你知不知道?”我问他。 “当然知道。我有租的房子干嘛要抢自习室座位。各有各的选择。”一凡不怎么高兴了。 “好吧。你知道就好。我就是建议你要加倍努力,要不然北京够悬的。”我说。 “考试的事我负责,你负责好后勤就行了。”一凡不服气地说。 我看看他,也不想再刺激他,反正是尽到提醒他的“义务”了。只要是下午没课,我就回到家做晚饭,那段时间确实比较费心思,我怕这小子吃饭不合胃口,总是变着花样在做饭,而我自己也感觉到两个人吃饭确实不比一个人好将就。一凡的家里打来的生活费逐月见涨,很明显他家里是希望这个宝贝儿子吃的好好的,营养跟得上,能量补得足。一凡把生活费的大部分交给了我,自己留了部分零花钱,每次还总要调侃似的来一句“省着点花啊,养活一个人可真费钱”,要么就是“你已经花了我多少多少钱了”。有一次我接完家里打来的电话心情不怎么太好,他又这么调侃,我瞪着他回了一句,“既然算计得这么仔细,把你的钱拿走,花你的我还给你。” 一凡看着我的样子,意识到有点严重,“开个玩笑嘛,你干嘛这么大反应啊。” 我没在看他,自己坐在床边吁了一口气。一凡放下书凑了过来,“生气了?”边问边挠我两肋,我甩开他让他继续好好看书。他似乎没心思看书了,抓着我的手问,“到底怎么了?我那是开玩笑的话,给你花多少钱我都舍得。真的。” 我看他一眼,“屁,都是你爹妈的钱,又不是你自己挣来的。” “嘿,那前两年打暑期工的钱不是都给你了嘛。”他说。 “哦,难道那些钱都我一个人花销了?你没有用的份啊?”我问他。 “咱俩还分那么细干嘛,我的就是你的,你的必须是我的。”他又开始油嘴滑舌。 我没再说话,静静地坐在那里。一凡有点急了,“你到底是怎么了?一个电话接的人都不对劲了。” 我看看他,“生命真的很脆弱是不是?” 一凡被我突然冒出的一句话搞懵了,“你是不是发烧了?怎么净说些没来头的话?” “我小学同桌前几天死了,因为一起交通事故,他开的车与人相撞当场死亡。”我说。 “刚才电话里知道的?”一凡问。 我点点头,“他爸和我爸是一个单位一个部门的,他爸请假了我爸顶班。刚才我爸告诉我时我很惊讶,他家里就他一个孩子。小学时我俩经常一起去老爸单位里。他很顽皮,有一次上课用嘴吸圆珠笔芯,结果笔芯里的油墨搞得舌头都是蓝色的。还曾经不小心把钢笔尖刺到了我的手掌里。没想到说死就死了。” “你俩还发生过什么啊?”一凡阴阳怪气地问。 我击了一下他胸脯,“你正经点好不好,都是小学生能发生什么啊?我俩在单位的职工澡堂子洗过澡。这回答你满意吗?” “原来是男生啊。”一凡张口道,“那他父母再生一个呗。反正人死不能复生了。” “你小子信口开河呢。都40多岁的人还生什么啊。” “那过去50岁的女人还有生孩子的呢。” “哦,依着你的意思,这边儿子刚死,夫妻俩悲伤未尽反而兴致勃勃地赶紧再生一个?” “这也是万全之策啊,免得将来无儿养老送终。” “万全你个毛,尽是馊主意。”我说,“赶紧继续看书去吧。” 一凡拍拍我的肩膀,“别失意了,你身边还有个我呢。我陪你到老。” “少加这些没用的期限,你能算到自己活多少岁啊。”我说。 “嘿嘿,要不找个算命的算算?”他说。 “先算算你能不能考中吧,褚少爷。”我捏了下他的下巴说。 那段时间,我感觉自己快成专职的料理大师了,鸡茸粥、虾仁茄合、焖锅黄牛肉、玉米炖排骨、紫薯银耳羹等等我自己能想到的、我见过的菜都给他烧了一遍。最奢侈的是,做了一次土豆梭子蟹,平生第一次做,也是赶上超市里促销梭子蟹,为了最好这道菜还专门查了下食谱。结果一凡嫌蟹肉吃起来太麻烦,让我以后还是直接炖牛肉感觉更加大快朵颐。这也难怪,我们这里的人多数不怎么吃海味河鲜,因为剥壳掏尖肉总不如大口吃肉来得爽。如果大家都有课,我们也还是在学校食堂里吃。时间过得很快,在准备期末考试的同时,一凡也进入了考研的倒计时。这一年,我没有让一凡给我过生日,因为 一月份的时间很紧张,他安心复习备考是当务之急。两天的研究生入学考试结束后,我在家里给一凡做了一桌很丰盛的晚餐,凉菜、热菜、甜品、汤羹一样不少。一凡进门后,脸上有点茫然,神情有点疲惫。我上前拍拍他,“怎么了?今天下午感觉考得不好?” “是有点难。考完了脑袋发蒙。”一凡说。 “反正已经结束了,别想那么多了,经历也是种尝试,尝试也是长经验。”我说。 一凡点点头。我指了指桌子,然后把扣的盘子和盖子一一打开,“看看,都是你爱吃的,够丰盛吧?专门慰劳你的。” 一凡虽然还在为考试的事心里系着疙瘩,但还是很兴奋地跑过来闻了闻,做了一个流口水的夸张动作。现在回想起来还是很滑稽的。 春季开学后不久,研究生入学考试的成绩就下来了。因为专业分差了几分,一凡这次与他心目中理想的名校失之交臂了。而那个78年的大男生则顺利考进了我们本校,而且超了录取线40多分。这也难怪,这个男生是高材生,考我们学校本来也不成什么问题,他读研的初衷也是为了跟他女友能在一个地方工作学习生活。现在的问题是一凡知道落榜后心情很失落,我只能不断地鼓励安慰他。我告诉他,“北京的名校本来竞争就激烈,全国多少本科生都往里挤,分数自然拔高,这种学校优中选优是必然的。通过这次考试也说明我们这里的水平与北京还是有一定差距,但是也说明你差的并不多,别灰心,明年再考一次一定能成。我相信你。” 一凡不说话,眼神黯然。我抓起他的手攥在我的手里,勾着他的肩膀紧了紧他,他看着我微微笑了。突然,他猛地站起来,握紧拳头做了一个冲的姿势,“明年我一定要考上。我能行。”我乐了,站起来说,“这就对了,胜不骄败不馁嘛。” “坏事也是好事。我可以和你继续待一年了,我的哲一。”他说着晃动了下脑袋。 我看着他,觉得这几年来确实跟他的关系非同一般,从初识到现在,面对即将结束的学生生涯,有些惆怅,但也丰富,丰富的不仅是文化知识和学校生活,更多的是人生的斑斓和情感的积淀。 大学生活在夏意正浓之时画上了句话。似乎是每个人必须经历的一场演出一样,离别前的班级聚会也在这个肆意酣畅的初夏登场了。只能说那时的年龄尴尬地介于成熟与幼稚之间,很多人的情绪癫狂似的不可控制,喜怒忧思悲恐惊七情交加,眼耳鼻舌身意六欲杂陈。哭着哭着笑了,笑着笑着哭了,或引吭高歌,或低声啜泣。酒瓶倒了,人趴着了;凳子立着,人横着了。压抑的情感如溃坝一注狂泻,窝藏的言语如蹈海滔滔不绝。有一个人说的话让我记忆犹新,而我只能嘴角淡笑心里苦笑。 饭桌上,一向滴酒不沾的罗婕芸竟然主动举杯,表达了她自己对同学间友情的珍惜和对校园生活的不舍。我静静地听着,眼睛看着她。常听老人们说,一个女人能喝酒的话,最好不要与她对饮,因为这种女人往往自带三分酒量。这一点我当时不能确切理解,直到多年以后在新疆出差时才真正明白此言不虚。罗婕芸喝了一小杯白酒竟然面不更色语不乱,她接着指向我说,“哲一同学,很高兴在大学里认识了你,还记得我们进校之初一起主持节目,你给我留下的印象特别深。马上要毕业了,祝你未来前程似锦,锦上添花,花绽富贵,贵人吉相。” 她的这句话前面的并没有什么,唯独最后两个词引得男生们的起哄和女生们的窃笑。我也陪乐,“后边这两个词是啥意思呢?”还没等罗婕芸说话,另一个女生插话说,“哲一啊,难道你不知道你是少女之友?多少人都觉得你不错呢。” “什么?”我还是头一次听她这么说,感觉怪怪的。这时,第三个女生站起来说,“哲一,我也谢谢你在大学期间给予的帮助,每次找你都不会拒绝,让人觉得特别踏实。”男生们这下子开始彻底的起哄了,有的做捶胸状,有的喊吃醋了,有的嚷嚷心拔凉拔凉的,女生们更是笑出了声。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后,同学们开始各自的“小范围”畅聊。罗婕芸来到我旁边的位置上坐下来,她举着杯子,希望我找到一个好的工作,将来有一个不错的事业。我也表示了回敬。她顿了顿接着说,“等了你一个大学季,遗憾的是没有听到你的表白。”我的心不禁紧了一下,我看着她,不知道搞怎么说。想了想,“我觉得自己还不是最好的。你一直比我优秀。将来你会找到属于你的幸福。我们常联系吧。”我真不知道当时怎么会这么语无伦次地扯出这样的话。眼前的罗婕芸收敛了笑容,她意味深长地说,“如果将来我真的找到了自己的幸福,那即便联系也无系了。”这句话着实让我惊颤了一下。可是她哪里知道,我对一凡的承诺。这一刻,我不知道自己之前所做的是对是错,也不知道自己将来的路是曲是直。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吓我一跳。”我做起来说。 “你就没把外面的门锁上,你发什么呆呢?”一凡问。 “没什么。喝了不少酒而已。”我说。 “我看你也不像喝多的样子啊,怎么了,你们班的离别晚宴吃出问题来了?”一凡又问。 这小子真是个鬼多精,我笑了下,“还不就是哭哭笑笑,玩玩闹闹。” “是不是有情况啊?”一凡盯着我问。 “盯着我干什么啊,能有什么情况啊,有情况还能回来啊。”我说。 “那检查一下吧。”他坏笑着。 “检查什么?”我问。 说时迟那时快,一凡的手迅速地向下探去,我本能地躲闪,还是被他死死地抓住了,“嗯,枪还在。” 我捶了他一拳,“废话,枪永远随身携带。” “那子弹呢?”一凡阴阳怪气地问。 “靠,这怎么检查。你小子存心使坏吧。”我说。 一凡嘿嘿笑着,挨着我坐了下来,“你不会也开始伤感了吧?哈哈。” “那倒没有,又不是女生。没那么矫情。人生永远都是聚少离多嘛。”我说。 “这就对了,跟哥学习,哥前两天班级离别聚会还是相当爷们的。哈哈。”他说。 “你本来也不喜欢这个学校。没有太多感情在里面。” “没感情在里面?那哥这几年的感情都放在谁身上了?” “你小子给谁当哥呢?”我拍了一下他的大腿说。 “哟呵,你要以小犯上是吗?”一凡开始顽皮起来。 “是你在以小犯上吧。你又欠抽了是吧?”我横着眼说。 跟一凡打闹了一会儿,我让他赶紧去洗漱,我喝了不少酒有点困了,一凡起身拿上毛巾向门口走去,突然我回过身来说,“哎,那个罗婕芸在饭桌上没和你坐一起吧?”我拿起水杯做砸他的样子,他笑着赶紧把门关上了。我的心不由得又紧了一下。 一凡洗完澡出来,边擦头发边说,“周末我们宿舍的兄弟吃散伙饭,你要不要一起来?” 我看了他一眼,“你就不能穿上点衣服吗,光着身子不怕外面看见?” “想看看呗,小爷我见得人。不像你见不得人。哈哈。”他笑着说。 我懒得再和他斗嘴。一凡见我没再说话,“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你去不去啊?” “不去。” “为啥?” “你们宿舍的散伙饭我去干什么?” “你天天过去,都成了宿舍一分子了,我们宿舍的早把你当自己人了。” “那也不去。散伙饭就是本宿舍的。我去了怪怪的。显得我多贪吃似的。” “你那份钱我来出。行了吧。” “我真不想去。去了又得喝不少酒。” “我们老大邀请你哦。还有小伍也想让你来。” “谁邀请我也不去。我要睡觉了。”说着,我拉过毛巾被躺了下来。 一凡一下子凑过来,“这么早就睡啊,聊聊找工作的事情呗。” “以后再说。我困了。”我说。 “那我和你一起睡吧。嘿嘿。”一凡说着就掀起毛巾被要进来。 “你还是自己睡吧,毛巾被是单人的,喝了酒我身上很热。两个人挤着更热。”但是一凡显然没有离开的意思。我告诫他让他老实点,也许是喝了酒的缘故,脑袋一挨着枕头就感觉晕晕乎乎,整个身子都沉了下来,慢慢地睡了过去。一个大学季也就这样翻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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