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轩总是说：“你只有在喝醉的时候才来找我。”他垂着眼睛，语气幽幽的。他死了那么久了，只要一喝酒我还是会想起他的那句话，想起他说话时幽幽的语气，以及垂下目光的样子。2 Q2 L0 m, n$ k% k' _3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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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鱼轩的第一次是我们认识不到一天后，那晚我喝醉了了酒，他接的我，后来的事情不可思议 的平淡，似乎谁都没有太大的性冲动，就像是多年的夫妻在一起了。很久以后我都一直没有明白我们那天为什么会这样。也许，一个喜欢玩火的孩子永远也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喜欢玩火。/ j( M$ r& ?) s$ M6 L, b- z/ J
& B- c/ R1 c0 |+ S8 [) C甚至，这第一次有点让我失望。他的身体非常冷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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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1 ^# s1 x4 Y& j他的这种反应让我有些意外，也有些压抑，自始自终好象都没有狂热起来，一直不疾不徐，散步一样。! t5 r3 J9 N( w( i, K
1 J* q% P$ A! c; G完事以后，他问我：“我让你失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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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E+ `: E0 [8 K. A我迟疑了一下，“不，我挺喜欢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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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J- u. f. o+ o! D半个小时之后，我轻轻拍着他说：“我好象清醒了，我要走了。”$ R7 q( t9 a. }) c" g7 w6 Q
@0 P# f4 N+ p# m$ n% ]出门之前我才注意看了一眼他的房间，又让我想到洁净这个词，甚至是洁净的有些过份，让人觉得冷漠。跨出了雨轩房子瞬间，我相信这是我们之间的第一次肯定也是最后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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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K" t$ q" }- `! ?可是，在以后的日子了，我竟然不知不觉回味起和他在一起时那种意外的宁静。在他的身体里的那种意外的从容————能让一个男人在做爱的时候都没有压力，都能够轻轻松松倘然的男人，是一种平淡的神奇。% |3 D0 v8 f0 A
- H( F( p% s' R& c' Z# C第二次在一起又是我喝酒了。那天在床上，我终于听到了他的呻吟，很轻，但很真切。我有一些动作加了力，他抱着我的双手也紧了些。这时，我不由自己的喊了一声：“雨轩！”我听见他在我身体下面答应了一声，很轻，但我还是听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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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8 ]. l ~. t* I- E7 ^; Y* b; W那时候我和鱼轩都没有结婚，甚至各自都没有对象。我不知道他想过要和我多长时间，也不知道他什么时间打算结婚。我们在一起这么长时间，居然从来没有提过这个问题。有时候，当话题有可能触及的时候，都不约而同的饶开了。2 S) `- ?1 d7 V1 v#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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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次雨轩问我：“我们是情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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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1 S3 U) a5 T' M我说：“应该是吧。也许说亲人更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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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我们之间有婚姻或长久相守是不可能的，我也怕最后会伤害到他，所以，我们一起去了外地。两个人努力地表现得兴高采烈。几天后我们筋疲力尽地回到他家门口，本来是应该分手，可是我们的目光都准确无误地告诉了对方，自己想的是什么，一切努力都白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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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c( T8 @5 j3 ]我们依然和往常一样，几乎没有真正的冲动和发泄。当他脱光衣服贴上我的身体，我们皮肤相触时，他长长的一声叹息让我感动。那一刻我很明白，很多时候，无论是我还是他，需要的其实只是将这一声长长的叹息发出来————我们需要的不是具体的男人，而是一个可以长长地叹息的地方。6 W c; Z/ d) E. @$ u
8 e. J7 ~1 E$ l! p终于有一天，我去见一个亲戚介绍的女孩。回来后，我吞吞吐吐地对着雨轩说了这事，他却笑了：“是该找个女朋友结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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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我和那个女孩子开始恋爱，但和雨轩的接触依然。最初我有很深的犯罪感和歉疚感。对这个男人和哪个女人都有。但奇怪的是我感觉不到雨轩的嫉妒和失落。那些日子我经常躺在雨轩的怀里，说自己的恋爱。他平静的听，帮我出主意像爸爸和哥哥一样。他身体的从容和承受，总是能让我所有的不安和焦躁慢慢的平静，甚至来自恋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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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婚的前三天，我正收拾东西，雨轩突然打来电话约我，我为他感到心酸，就象听到一个委屈了很久的孩子终于憋不住喊了一声疼，然后哭了出来。那天，他主动为我解开衣服扣子脱了衣服，第一次那么温柔地推着我的肩膀把我按在床上。那天，雨轩一直让我觉得心疼，也让我觉得温暖，一直想对他说点什么，但都说不出口。7 d/ S" p" o! ` A) h T% K2 V
7 s1 N& w H9 h# M3 m那天晚上我们在一起做了很久，他的手一直紧紧楼着我的脖子。我们就这样静静地呆着，像一个要出远门的孩子站在父亲的目光里，父亲不说话，孩子也不说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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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平静的并排躺着，他的脸贴在我的胸前，用手指轻轻抚摩着我说：“知道吗？我嫉妒你的那个女人。”我在黑安中悄悄摸了一下他的脸泪水流了出来。* q3 C p7 I/ g) }! w% u
/ L+ H6 B, C8 h" B6 u结婚那天，他也来了，婚礼上，他和我的朋友一样笑闹，一样起哄。当别人玩命给我灌酒时，他也拿着酒杯在人群里喊叫，我似乎看见了他像个受委屈的孩子，哭得惊天动地，但转过脸来，却装出一副灿烂的笑容。7 }6 O; `( P8 z. p% G4 P2 x i'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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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妻子出差了。我喝了酒，又去找他，那天晚上，雨轩的手在我身上来来回回摸索，从上到下，从前到后，仔子细细一寸一寸地摸索，像是要把我的皮肤一点一点的揉熟，把我的骨头一根一根地数清楚，一块一块认真作上标记，收藏好。他一遍一遍地说：“好喜欢。”说得我心如刀绞。8 l* c/ o7 r6 B/ p; x$ w1 o
4 M, w- G' |1 l0 D. I0 ~2 H有一天，我们静静抱着的时候，我问：“雨轩，你说我们要怎么样才能分开？”2 Z- s7 X( ^*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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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等我们当中有一个人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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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a3 W, J1 F p' s* }+ w: d说完，他吃吃地笑，可是那个不详的死字却像一片阴云，在我的心中弥漫来来，越来越浓重。我一直怪他不该开这个玩笑，因为他是相信天意的人。相信天意的人是不该随便拿生死玄机开玩笑的。我不知道他的死是不是天意对一个信任它的人的一种残忍的尊重，但他的那句玩笑真的成了一句不详的话题，而他终于没有能够逃脱。1 w1 M7 r( W5 s# O: G
7 T9 u) }) n1 w5 {# e' W4 w+ f雨轩有一天说他想去西藏，说高原雪山是他向往的地方。临走前一天，他对我说：“我从西藏给你带点什么？”我说不要，你平安就好。他说：“不，告诉我，你喜欢什么，我们在一起这么长时间，我想留点东西在你身边。”我看着他说：“那你给我带把藏刀吧。”他还是开了句玩笑说：“好，藏刀好，一刀两断。”! _9 }& Y" _3 s [( C M" v' d
9 J4 j x) D8 R当我接到雨轩在拉萨遇到车祸的电话时，泪水漫出我的眼睛。这也是我第一次为他流泪，我真的不知道我和他之间为什么那么多第一次都只能是最后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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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雨轩的故事一直是我们共同的秘密，除了我们俩之外，没有第三个人知道。他死了，把这个秘密带到了另一个世界，但那是故事的一半。另一半由我保存着，直到我也去了那个世界，整个故事才完全复原，而现在，我连当着众人在雨轩的坟墓前哭一场的权利也没有。这也是天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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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寒冷如冰得人，是不可能相依取暖的。 |
发表于 2007-6-21 18:3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