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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s4 Y# s* G e$ {* g4 H5 s# {《乱世三章》( d3 Y) x" E. H8 j2 R
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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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初,一个叫朱晓东的年轻人,写了一篇小说。小说不长,内容很简单,是说朱晓东的师傅马德全的身世。当时,电脑这东西还没普及,朱晓东也没接触到电脑。而且,上世纪八十年代正是文学的黄金期,叫响的作品,叫响的作家层出不穷,朱晓东深感自己的这篇东西尽管绝对卫生,但还是没有进入主流文学大雅之堂的可能。因为,他的这篇小说涉及到了主流社会根本不可能接纳的同性恋问题;所以,朱晓东把这东西压在书柜里,而且,很快也就把它给忘掉了。: Q& W, ^+ H! ^/ j6 Z7 J5 D% G
到了世纪之交,朱晓东有了自己的电脑,而且还赶时髦,成了一个夜里躲在家里,在昏暗的台灯下及力要追寻自己早已失去了的青春的老年网虫。网络上林林总总无所不有,朱晓东如获至宝地找到了同志网,他很激动,也很兴奋;他看同志小电影,看同志激情小说,也找同志聊天,也见同志网友开房间。同志的东西看多了,也接触多了,很快朱晓东陷入了一种近似于麻木的茫然,他很苦恼。就在他被苦恼、失望缠绕得几乎对人都厌烦了的时侯,忽然有一天,他想起了那篇压在书柜里的小说。朱晓东便把这篇搁置以久的小说翻了出来,他学着网络上激情小说的路子,又煽情又相当黄色地将那篇本不太长的小说,在电脑上重新打了一遍,或者说,是重写了一遍。结果,就有了下面这篇即有沾点西方情色、又沾点东方私小说味道的长小说。
: j+ A. ` [4 I e. ?5 h 这篇小说写成时,朱晓东满脑袋都是那片浩瀚的红苇塘,有一抹夕阳衬托着红苇塘的腥红,也有《延边人民热爱毛主席》那歌的旋律;大片的苇花被风吹得骚动不安……
* R2 j- V" m5 Z$ q% X 朱小东在网上查了查,他知道了,那片他记忆深处的红苇塘,已经开发成了省级重点旅游区。朱晓东点上烟,抽了一口,任那令他魂牵梦绕的风,轻抚着他青春期的红苇塘,轻抚着他脑海中的一个个片断。朱晓东想,这个假期,一定再去看看那个已经离开近三十年的红苇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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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楔子/ D, s( W' i+ b! @
1982年春天的一个上午。机关食堂炒菜的厨师马德全奋不顾身扑灭大火,自己被烧伤在灶台前。宣传科科长朱晓东很快知道了这件事。当时,为配合中宣部部署的“五讲四美三热爱”活动,机关党委正责成宣传科到下面去跑材料,准备参加局系统举办的“大三爱,小三爱”先进事迹报告会。朱晓东感觉马德全的事迹与“大三爱,小三爱”的主题很贴近;而且,也能弥补手头跑上来的材料不是科长就是主任的缺陷,他便来到总务科。 C, E3 ` f, N% C: D: m
总务科新来的女科长听明白了朱晓东的意思,她皱着眉头说,马德全出事后,他家属来我们总务科找过,说要求组织上尽快给马德全办退休手续什么的。我说这事也不归我们管啊,就让他们去找人事科了。女科长说,为了对老同志负责,我也问过人事科,人事科说,马德全的事领导正在研究。女科长跟朱晓东说,你要宣传马德全,听说马德全这人好像历史有点问题。朱晓东说,我知道,不就是伪满时的那点事儿吗。现在是解放思想,拨乱反正,实事求是。咱也不能老戴着有色眼镜看人嘛。女科长笑笑说,我刚来机关时间不长,好多事情还得向你请教呢。她说,这样吧,我带你找食堂管理员,他比我知道得多。朱晓东也笑笑,便跟着新来的女科长去了食堂。
2 t, i) N, H, y8 u6 Y# E. c+ S 这位新来的女科长当然不知道,这个朱晓东来宣传科之前,就在食堂学炒菜;而且,他学炒菜的师傅还就是马德全。那马德全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朱晓东是最了解不过的。但这话,朱晓东不能说;明摆着,你要宣传人家的人,怎么也不能隔着锅台上炕啊。再则,要宣传马德全,得出于公心,不能把私人感情带进来。这么想着,朱晓东又笑了,这回他是在心里偷偷地笑,他是笑他想不把私人感情带进来的想法有点滑稽。* }$ _0 ?$ }9 F0 i1 ]. M+ E2 B* k
来到食堂,正干着活的一帮子人七嘴八舌地和朱晓东开玩笑,还把新来的女科长当成了朱晓东的女朋友。朱晓东两忙跟大伙儿介绍说,这位是新来的总务科科长。管理员老胡毕恭毕敬地迎上来,说,领导来了,有啥指示?女科长很礼貌的示意老胡到餐厅谈,她跟老胡说,朱科长想要了解一下马德全救火的事。老胡便扯着嗓子喊朱晓东喊,他大大咧咧地问朱晓东,你个小肥猪,啥意思?老马头是咋回事,你还用问我呀?朱晓东说,嘿嘿。胡师傅。这都是上边的意思。他这就把要宣传马德全的目的、意义什么的,跟老胡一、二、三地说了一遍。老胡一听说,好好好,应该宣传。应该宣传。 朱晓东就让老胡他们尽快把马德全的事迹形成个材料,要他们下周报上来。老胡爽快地说,没问题,让新来的小张写,那小子笔头子还行。$ Z; j* g }& f
送走了两位科长,管理员老胡胡自言自语地说,这个老马头,还真成人物了。在老胡看来,那马德全整个就是个怪物,整天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就是再宣传也是个让大伙儿闲磨牙都不敢吱一声的主儿;但领导的意图,他老胡一向是坚决执行的。老胡说马德全怪,不仅仅是因为他不爱说话,有些蹊跷事,他老胡这么多年了也没整明白。比如,他们说马德全的鸡巴,支楞起来,能摆七根火柴棍儿。这话老胡就不信。说不信吧,老胡还总琢磨。那回厨子老杨闲着没事又提起这话茬。老胡说,别扯了,七根儿?那至少得一尺。老杨说,你看那还能假,不多不少整七根儿,头顶头地排在一长溜,愣在那玩意上躺一排,还没到头,要不他咋娶仨老婆呢?前两个老婆是咋死的,下晚睡不着,趴被窝自个儿核计去吧。老胡若有所思地掏去火柴在面案子上摆,七根儿火柴棍个儿顶个儿地摆长一溜;忽然,老胡火燎腚似地一个高儿蹦起来,叫道,我天爷,这还了得,驴的一样。老杨抿着酒盅一顿怪笑。老胡在食堂的地当央儿绕着圈说,不可能。不可能。他说,苏联大鼻子的大不大?我也不是没看见过,顶多也就四、五根儿;就咱这中国人这种儿,是比小鼻子的大点,顶多也就三、四根儿;七根儿?打死我也不信。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老杨说,你看你咋就不信呢?要不,哪天洗澡,你留神着点。老胡坐那想了想,说,你还别说,这么多年,还真没和老马一起洗过澡。这也是马德全的又一怪。在单位,不但他老胡没和马德全一起洗过澡,就是单位里的任何男同胞都没和马德全一齐洗过澡,因为马德全从来不在单位的浴池洗澡。3 f) j }3 ^9 z2 J2 B4 [! t# Q* A
有一回,老胡逗朱晓东,他说,朱儿啊。哪天你问问你师傅,他前两老婆是咋死的,他跟你还有点儿话。说这话时,朱晓东刚从农村抽调回城分配到食堂不长时间,正跟马德全学炒菜。朱晓东看看老胡,满脸为难地说,胡师傅,我也不敢问啊。老杨就在一边念叨,说,傻小子,不和师傅睡,啥也学不会啊。除了这话,老杨也没少跟朱晓东念叨,还带点醋意地说他朱晓东找了马德全这么个有本事的好师傅。朱晓东发现老杨跟他说这些话时,笑得特别不正经。以后,朱晓东就听别人说他师傅马德全的鸡巴咋咋的,给朱晓东说得心里直痒痒,他没事就盯着师傅的裆部那看,有时候,把自己都看硬了,也没看出啥名堂。后来有一天,朱晓东终于如愿以偿地看到了师傅马德全那根儿能摆七根火柴棍儿的鸡巴。
- \- V, S5 P2 \9 j" k 好像是1979年夏天,朱晓东在全市“青年技术比赛大会”上得了个二等奖。会后放电影《横冲直撞》,看完电影,天都快黑了,朱晓东回到家,跟老妈说,我得去谢谢我师傅。老妈说,可不咋的,都说师徒如父子,你爸死得早,你可得好好待你师傅啊。这就问儿子身上还有钱么?说别空手去看师傅。朱晓东说有,骑上车就走了。( c" Q V: ?) W' N$ Q ^" Z7 S {
马德全见朱晓东拎着酒来了,开始,还绷着个老脸一个不行百个不依地让朱晓东把酒拿回去,说朱晓东小小年纪也学得一身臭毛病。后来,架不住朱晓东左缠右磨地说,说这酒是老妈让他带的,也说他得了这么个奖,全靠师傅的栽培咋咋的,说咋地也要敬师傅一杯。马德全阴着的老脸也就渐渐放晴了,他拿上盅子乐呵呵地跟徒弟喝了起来。也赶上那天马德全家里就他一个人在家,这师徒俩,你一盅我一盅地喝到了小半夜。结果,朱晓东喝多了,就睡在了马德全的床上。半夜,朱晓东被尿憋醒了,他眯眯瞪瞪地撒完尿,回屋时,就看见了另一张床上的奇迹。只见鼾声如雷的马德全“大”字躺开,被单子踹在一边,齐头大裤衩子支起个巨大的凉棚。朱晓东心急火燎地走过去,悄悄地扒开马德全的裤衩……。
, I; B+ [& u0 n 朱晓东看到的鸡巴那可说是不算少了。你会说,那玩意儿,澡堂子里不有都是吗?这话不假,可一般男人洗澡,进去就泡就蒸就搓,然后,再打上肥皂划拉划拉,一冲,完活儿;谁也没说,为多看几根儿鸡巴去洗澡的。那么这也就是朱晓东与其他人的不同所在。朱晓东去洗澡,首要的就是想多看几根儿看鸡巴,真把自己看硬了,就找个旮旯,借着往身上打肥皂的功夫,自己整出来。这次朱晓东在师傅马德全的身上看到的这根儿鸡巴,那可是他重未见过的,真是一个特特大号,说它能摆七根火柴棍儿一点都不夸张。也就从那天以后,朱晓东便成了马德全家的常客,还总盼着家里只有马德全一个人。马德全呢,也还真就看上了朱晓东这么个白白胖胖,嘴甜得哄死人不偿命的徒弟。: N2 N1 e! b/ A" r2 H8 {
那年家家都忙着买秋菜渍酸菜的时候,马德全偷偷告诉朱晓东,说在乡下的女儿忙着收地,他老伴下屯帮女儿带孩子去了;说得去了一个来月。这可让朱晓东逮着了,他是天天往马德全家跑,给马德全做饭,也给马德全买酒。师徒俩一喝上,这朱晓东还总喝高。高了,还就借引子不走,说要在马德全家睡,还要跟马德全挤一张床上睡。马德全心里早就明白是咋回事了,头两天他拿着深沉,不管你朱晓东来甜的酸的,还是整倔的,他马德全就是说啥也不跟朱晓东睡一床,哪怕是半夜,朱晓东借撒尿的引子,楞挤到马德全的床上,他马德全也是爬起来再上另一张床躺下,离开朱晓东。马德全是有他的老猪腰子,心说这么轻易地就得到了,谁也不会当回事。到了第三天晚上,朱晓东哭了,他鼻涕一把眼泪一把地跟马德全说,他就喜欢大鸡巴。他说,他都看过师傅的了。他说,他都快想疯了,这就不撩筷地卯劲往肚里灌酒,足足灌了有一斤来的,说也怪,咋灌,他朱晓东还就不醉。看着朱晓东这是真动了那股子痴情了,就让马德全想起了自己年轻时的劲头子,他叹了口气,心说,造孽啊,我这根儿败家玩意儿,又把个好好的孩子撩得五迷三道的了。这就也跟着掉了泪,也就软绵绵的把朱晓东搂在了怀里……
+ K; V1 Z1 _% _ b 一进被窝,这朱晓东抓着马德全的鸡巴一顿裹,裹硬了,撰着那根鸡巴,就要望自己的菊花里送。马德全紧躲着说,不行啊,孩子,师傅这玩意儿太大了,你受不了啊。朱晓东那听你那些啊,他在自己的菊花上抹了把吐沫,“扑呲”就把师傅马德全那根能搁七根火柴棍儿的大鸡巴全根坐进了自己的菊花里;坐进去了,还不停气儿的紧着一起一坐地插,左右晃着摇,不大功夫就给马德全摇得缴了枪。马德全下地洗了洗自己的鸡巴,也给徒弟擦了擦后门儿。马德全一看朱晓东干净得一根儿毛都没有,而且黑荤那么大的后门儿心里就明白了,心说,这小子不是个生手,他那稀松巴叽的后门儿,肯定没少让人做。
2 E' h* u. \* @8 B5 J/ T; m 那一宿,马德全和朱晓东都一丝不挂地抱在了一个被窝里。马德全搂着猫儿似的朱晓东,由着他肆无忌惮地摆弄自己的鸡巴。朱晓东满心欢喜地抚弄着师傅的鸡巴,说,太大了!师傅,真解痒。马德全苦笑笑说,光知道大?你可不知道它惹了多少祸呢。朱晓东没听懂师傅的话,他问马德全,说,师傅,他们总说你娶过仨媳妇,真的?马德全顶着徒弟的脑门儿,说,臭小子,你也想知道?朱晓东双手焐着师傅的鸡巴,“嗯”了一声。马德全说,那我就说给你听听。说着,他起身下床,翻箱倒柜地找出一张照片,给朱晓东看。那是一张两个男青年的合影照,照片已经发黄了,起码也是解放前的。朱晓东认出,照片上那个拿着本书的青年人像是师傅马德全,他指指照片上的另一个男青年,说,这人是谁?马德全说,他是我一生的爱人。朱晓东没明白,说,他是爱人?这人是男的啊。马德全一笑,说,我早知道他们总拿我有仨老婆的事儿开心解闷儿。朱晓东说,那你真的有过仨爱人?他指指照片上那个男青年说,他也是你三个爱人中的一个?马德全看了看徒弟朱晓东说,傻小子,老婆和爱人可不是一回事啊。马德全这就打开了话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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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Y4 h% ?& ~* K: J$ h0 m第一章 1 \+ x. {3 U b k2 d+ V2 ^( ~& E
我第一个老婆是娃娃亲。说是娃娃亲,其实是童养媳。小姑娘两岁上没了爹妈,开始是跟着她叔过,两年后,她叔也死了,寡妇婶子要走道,就把小姑娘送给了咱家。那会儿,我爹在伪满滨江省林甸县后街上开了个成衣铺,日子过得还凑和。
0 [$ {6 ^0 m( w/ R2 O: E 小姑娘春天来的,到了秋天,我听学校的先生们说,日本关东军炮轰了沈阳北大营。就是“九一八”。那时,我也小,大概7岁吧。炮轰北大营的事儿,我也是一听一过,那都是大人们的事,太远。到是觉着有了个妹子,家里一下子亮堂了,挺好玩儿。5 ]7 c, ~2 B% Z' R3 ]
开始,我压根儿就不知道小姑娘来咱家,是和我有关系。我核计,一下子当了哥,得有个当哥的样儿。放学回家,我就采把野花给小姑娘,也给小姑娘抓只蝴蝶、逮个蚂蚱啥的。也领小姑娘上河东我三舅家吃山梨去;我三舅家有棵山梨树,树上的梨滴溜算挂地,我就上树摘,小姑娘就在底下接;三舅见我不管生熟可劲祸害,就出来进去地骂我,可哪回临走,三舅母还是给我装满挎兜再回家。到了冬天,我领小姑娘上河套打呲溜滑儿、抽冰尜。小姑娘也欢喜,只要我在家,小姑娘就跟屁虫似的围我转。有时我和她也闹得满炕上滚。我妈就拿着条帚疙瘩满炕上追,说“小子没小子样儿,姑娘没姑娘样儿的,让人家笑话不。”2 w9 }0 l" ]2 `1 D
初中时,有一天放学,走到街里,我看见一队日本宪兵还有警察,押着一个五花大绑的女人从街东头朝街西头走,那女人披头散发,脸上身上都是血,头上插着签子,嘴上勒着嚼子。我心里挺难过,就想,要是有了文化,兴许就不会这样了。2 z: S8 H0 s# S6 ~; I
回到家,我跟我爹说:“让妹子也上学吧。”
2 r" F$ g% k" z# F) X( f$ d: W 我爹说:“闺女家,上什么学?”
5 M. K. b' u0 ?; P8 S! n 我说:“学校里就有不少女生。”) C% H g/ M" [. O$ z# u
我爹说:“女人有了学问,你能养得住?”5 I; ~( v5 b5 X4 F$ ~+ F
我说:“不上学,挨欺负。”9 ]$ r# q) U# T6 z
我爹说:“你懂个屁。”
/ ?. e: [ @3 z$ X/ M/ X 我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上学时,我把我爹的话,跟要好的同学关玉良说了。
. i" E; b9 N7 _ D 玉良说:“你是真傻啊,还是装傻?”) ^) j. t+ b" x7 u3 q
我说:“你才傻呢。”
* a! |4 C+ ?5 _9 H* A “你家是要给你娶媳妇儿了。” 玉良向河套里扔了快石头,吓得河里那群鸭子嘎嘎乱叫。
. O/ q7 N4 P: J& b. k+ ~- i “毁了毁了”我一屁股坐在河沿上,说:“我还惦记着上高中、上大学呢,真娶了媳妇?那不摺子了?”
" y5 {+ H/ t- L! J' a 玉良也坐我旁边,挺臭美地说:“反正我的先做事,再成家。总靠家养着,那不成白吃饱儿了。”
. J+ T, E9 o5 F& |3 M “那到是,有了事儿做,就能养家了。”我问玉良:“你赶明儿想干点儿啥?”8 [! Y; r7 K* e9 N
玉良说:“我爹总说我跟大姑娘生似的,说我太软太面了,说我连个小鸡子都不敢杀,我爹说我做不了大事。我老叔说我爹没看准我的根儿。我老叔得意我,他说我有心劲儿,说我能干大事儿。”
$ D3 V8 a( ^: ]: V; v 我见过几回玉良他老叔,人长的挺带劲儿,挺膀,大个儿,方脸盘儿,卷头发,眉毛挺重,说话也和气,跟我爹比,两股劲儿。听说他在安东开铁工厂,做吹风机,雇着十来个劳金。我说:“你老叔多厉害啊。咱是没那大本事啊。”
3 n9 d9 G% ^+ t( T! R5 _( o 玉良说:“反正我是不想早早就成家啊。”
# \* u, e4 A/ R 我说:“我没你那么大志气,可我压根儿也没想娶媳妇儿呀,都是我爹我妈的馊主意。”" m5 I( F3 r# m4 W: p8 j Z' @
“也是。”玉良说:“你家就你一个,你爹妈能不着急。不像咱家,哥儿四个,姐儿俩,我爹都仨孙子了,我大侄儿明年上高小。我姐家大小子比我还大,孩子都满地跑了。”
" t* x8 a1 Z: z. g: p, o 玉良就是比我强,想事比我周全,知道的事儿也比我多。# M' r8 m6 a& O/ l# ~
打那以后,我咋的也高兴不起来,话也少了,整天就知道看书,跟着了魔似的。. e1 z F. \5 u/ c+ U# O
小姑娘也变了,她变得光干活不说话,有时还看着夕阳发呆。- W% m0 [$ C r! d- y8 Q
康德八年,也就是1941年,我考上了省城高中,学校在齐齐哈尔,离我家一百多公里。上高中,必须住校。我爹说:“要去学校住,那得栓着点;总不着家,还不学坏了。”这就和我妈叨咕我结婚的事。" k. l) I. P) N5 D$ A
要过春节时,我爹真就张罗要给我办婚事,说:“正月初五就圆房。”
N" A5 N& }# h9 M! C f: s 我妈说:“我看行。初五是儿子的生日,17。姑娘毛岁也有15了。”
9 i, y& l/ x; l! m* I 眼看着爹妈张罗得一天比一天紧,我这心里是要多不痛快有多不痛快。我先求我爹,说:“爹,等念完大学再娶媳妇儿不行吗?”5 ^) I3 z; `2 U- ~/ M+ p- C( _
“你这一杆子支到驴年马月了。”我爹一立眼睛,说:“咋的,娶媳妇儿耽误你念书了?”
) L8 i, H# u. m/ [2 q! | 我爹那儿说不通,我又找我妈磨,我说:“我不娶媳妇儿,多砢碜。”
4 |: Y! r2 q. A: H# J 我妈用手指点着我脑门子说:“书都让你念糟贱了,人伦常理都不懂了。娶媳妇儿砢碜啥?当爹妈的还能给你耗子药吃?”, q' E! b3 O: c( {6 o
我恍惚儿听别人说过,入洞房、圆房啥的就是和女人睡觉。我跟我妈是连拧哒身子带跺哒脚,我说:“妈,人家还咋上学啊,不得让同学笑话死啊。”
, ~' f T6 Y+ }0 j 我妈说:“光明正大娶媳妇儿,谁笑话?”
- c/ {. `, Y) s “我不,真要让我圆房,我就死。”我要走。
- d. K7 j% H1 D$ n6 Y1 i “哪去?”我爹火了,他一甩手把茶杯摔在地上,说:“小子,你现在死,我现在就埋。不死,就得给我入洞房。”% c0 u! J9 W) j, v; |1 F& e, p# d/ @" B
我到底没拗过爹妈,最后还是入了洞房。; g( E" t7 ~$ W+ ?5 E: m) k
坐在后屋的炕沿上,看着炕上单蹦儿的花被窝,我这心里头是又懊糟又紧张。咋也没想到,这就是要和女人睡觉了,和女人睡觉都得干那事儿吧?那多埋汰啊。再说,坐炕里的这姑娘,和媳妇儿啊女人啊啥的也根本不搭边儿啊,她还是个小女孩,是妹子。和一个小女孩那样……,不行不行。我越想越觉着这事儿越不地道。我不敢再往下想,就那么愣愣地瞅着流泪的洋蜡。% \0 P, b% _0 S# L" O; [! c' p
眼愁一根儿洋蜡就要点完了。姑娘动了动身子说:“歇吧。”
' ~ ^9 d. s# m8 ?- e5 _7 w 我“嗯”了一声,走到炕头那;在炕琴里又抱过一条被子,铺在炕梢儿。然后,上炕,脸冲墙,穿着衣裳就躺进了炕梢儿的被窝。
) l, t [1 R2 F 姑娘也没动,她脸背着我又坐了一会。后来她起身吹灭了洋蜡,悄没声地在炕头那躺下。/ D% u" x2 I" B' s0 S. ^
第二天,一睁眼,天都大亮了。我转身瞅瞅炕头,空了。这心里就七上八下地不落底。心想,姑娘要是跟爹妈说了昨晚的事,我爹还不得活吃了我呀,我妈也得骂个没完。我害怕得心里直扑腾。但还是起身下炕,去了上屋。+ {& \) x% K6 E
一进屋,我看我爹笑么滋儿地坐在炕桌前,我妈也满脸喜庆地在和姑娘一起张罗着早饭,我这心里总算是舒坦了点。我叫了声“爹”,又叫了声“妈”,算是给父母请了安。
5 N; W; ~ i/ a' v* f3 | 我妈欢喜地说:“正要让你媳妇儿去叫你呢。”$ |$ S# N2 U2 u! {* o7 ?3 c
姑娘脸一红,扭身去拿酒盅。; m' ~" Q( F. f8 \$ D! p" H, @
我爹坐炕上叫:“酒,烫没?”8 ]* }( K. N5 h8 Z3 K8 g
“烫了烫了。”我妈赶紧把酒壶放在炕桌上说:“烫热热儿地了。”我妈对我说:“快洗把脸,陪你爹先喝着。”
) k E: b$ c; q: g9 L* `( b 我这就洗了脸,上炕坐在我爹旁边。我给我爹拿上了筷子,又端起酒壶给我爹的酒盅里斟满酒。放下酒壶我没敢抬头,我挺惧我爹。
6 T2 f9 M# w O0 e 我爹破天荒地端起就壶,在我眼前的酒盅里倒满酒。接着,他端起自个儿的酒盅,一扬脖喝下一盅酒。我心想,我爹这肯定是有话要说,我眯眯儿地坐那儿,等我爹说话。
" ]9 F3 ~9 _7 z+ b+ A+ ]8 I 我爹把我眼前的酒盅推了一下,说:“今儿个你也是男人了,趁热儿,喝吧。”
3 K; F+ Y4 I' }0 W: f6 Q4 E0 D. y 我妈抢过爹的话茬儿,说:“儿子,打今个儿起,你就是男人了,赶明儿可不兴睁开眼就喝凉水,更不能喝凉酒,记住没?”
. |# n- X: F& T- H7 K* l3 \3 R 我没听明白我妈的话,愣呵呵地瞅我妈。
9 q' u! i) I4 U( B# r “傻呵呵儿的,瞅啥呢?”我妈说,“趁热儿快跟你爹喝吧,呆会儿都凉了。”" z, P; d4 [8 T8 u, k
我爹夹了口菜,叫我小名,说:“全子,别看你有学问,可说到哪儿,爹还是爹。今儿个,你先把这盅子热酒喝了。”
2 S0 g/ `! k# K" D* h) T7 K 我瞅瞅爹,再瞅瞅妈,端起酒盅,一饮而尽。% r8 } q; }( h* Q
“好好,好啊。”我爹笑了: ^+ @9 w3 _2 a1 }6 f
我心里一热,鼻子有点酸,眼睛湿了。我端起酒壶又给我爹斟满酒。$ R- Y; I6 I2 N8 ~ O
我爹又是一口掫。他咽下酒,夹了口菜,边嚼边说:“这人啊,就是一撇一奈的事儿。没媳妇儿时,人就是单蹦儿的一撇,支愣不起来。有了媳妇,也就有了一奈给撑着。有了一撇一奈撑着,人啊,才算有个人样儿了。”他放下筷子,自个儿又倒上一盅酒,说:“像你妈,那就是你爹我的一奈啊。哈哈。”
! S0 c/ n2 i4 G/ B0 u 我听我爹的话,说得乱七八糟的,可我还是假模假势地坐那儿听。那吨饭,我只喝了一小盅酒,就不想喝了。
2 C) C& \( G! y6 A8 ?/ p 我妈说:“大早起来的,不喝就不喝吧。”就让姑娘去拿刚溜透的粘豆包。7 R) s% V; P; k) r5 m
趁姑娘去了外屋,我妈跟我说:“儿子,今个儿得让你媳妇在大屋存一宿,不是当妈的偏向媳妇儿。你是男人了,得知道疼人。”
% Y+ u7 h% p6 e* } 我还是没听懂我妈的话,可我也不知道说啥好,就对我妈点点头。5 T! [; R4 j* }( A& g/ E: C' E
我妈包的粘豆包不太大,可我只吃了半个就下了桌。) Y- K! e; t* W" l
等一家人都吃完了饭,碗筷也收拾利索了,我心里还是不得劲儿。在屋里看了一会儿书,可总看窜行。再看看桌上那只老座钟,快十点了。外面的太阳挺好,有点风,不大。我穿上棉袍,跟父亲说想出去转转。
* J- k8 I4 a7 k5 `( _' u" I, n “兵慌马乱的,看让人抓了去。”我爹说, r5 T8 @) a+ K* z0 s
我围上围巾就朝门外走。4 H/ f0 c/ ^; V. I
我爹冲我叫:“要去。带上你媳妇儿。”4 y# ~) ^8 c8 q4 v! ^
我心一跳,说:“我去玉良家。”说着话,我像生怕让我爹抓回去似的逃出了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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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T0 ?0 U0 c; c8 i2 m' {! a5 c/ v2 x 玉良家在县大道东头,离咱家也就半个钟头的路。0 b" ]; W# A- B7 c- I0 o* V
要上县道时,我拐进了街里,在“松竹梅鲜货铺”买了二斤槽子糕,让店伙计给包好,再盖上红纸。店伙计包好了包,我怎么看,怎么觉着这包槽子糕小器了点,就又要了一小篓柿饼子。6 z& y1 r! B7 a3 w0 \2 T! p) N
每年过年,我和玉良都是初五之前互相去给两家老人拜年。今年,光顾着跟爹妈呕气了,也没去上。年前,临放假时,玉良说年初五能来咱家,可也没来。没准儿是玉良知道咱家初五要办事儿?没准儿他是为圆房的事怕我磨不开?上了县道,我长叹了口气,心说:事儿到了这步天地,啥磨得开磨不开的;心里憋屈,找个人说说兴许能敞亮敞亮。早起,妈说“大早起不能喝凉酒”也不道啥意思?我妈还说今晚儿不让姑娘去新房睡,是姑娘跟妈说啥了?不能啊,要真是姑娘跟爹妈说了他们昨天是分着睡的,那我爹还能给我酒喝?这么想着,也就到了玉良家。& Z+ J D ~/ V m
和每次来玉良家时一样,来开门的是玉良家的老妈子刘嫂。
( p* | S" ^% d4 q$ r$ o& _ 我问了声:“刘嫂,过年好。”
0 f* N) _- T/ T “好好,马学生也好。”刘嫂喜出望外地应呵儿着我,又回头冲院子里叫:“四弟,马学生来了。”刘嫂虽说是关家的下人,也是关家的亲戚,她一直跟玉良叫四弟,跟我叫马学生。1 o) d: Y/ t( V; O( s* W" H5 V
“让他进来啊!”我听见了玉良的声音。
, n0 d% o+ F# F7 a* W 刘嫂把我让进大门,说:“你爹妈也都好啊?”
9 U& v5 r. Q1 u0 t7 y “都好都好。”我把手里拎的槽子糕和柿饼子递给了刘嫂,说:“给大爷大娘的。”
0 \; e6 {( s# s- z \3 n2 B6 t “看看,又让你花钱了。”刘嫂接过我带来的东西,领我进了院子。
1 N3 P1 M9 V8 ]9 f# n! y 院子里挺静,也宽敞,几匹高头大马在院东头牲口棚里得意地嚼着料草。我四下瞅瞅,没见玉良的影儿。我有点纳闷,心说,这小子,忙啥呢?好朋友来了,也不说出来迎迎。正这么想着,上屋东房山墙根儿那儿传来玉良的叫声:“在这呢。来啊!”
1 H% a' }1 n7 S& U# W0 ~( ]9 @8 T 刘嫂向我奴奴嘴,意思让我过去;之后,她拎着槽子糕和柿饼子去了上屋。1 ~. v) e8 x3 |+ S. s
我走到房山头那一瞅。我的天老妈呀,玉良和一个壮汉子正倒立在房山墙那拿大顶。我说:“不冷啊?”& X2 V) z! G7 a
壮汉子一个翻身站立起来,拍了拍手上的土。玉良也翻身站起,他指着壮汉子说:“你输了。你输了。”
) U- a% S1 z1 p) o' K- K: { “输了输了输了。”壮汉子不住地点头。! L8 k- B: ~/ j, K( N
玉良拽着壮汉子的袖子,对我说:“还认识他不?”% {+ a* f$ n9 O, L5 `. a) Q O
我认出了,站在眼前的壮汉子,是玉良他老叔。虽说,比前几次见到时黑了点,但可那卷曲的头发、粗重的眉毛、方正的大脸、刮得铁青的下额和以前见到的一个模样。老叔说话还是嗡嗡的,一笑还是和气得让人心暖乎乎的。我恭恭敬敬地向老叔行了个礼,说:“老叔,过年好!”2 U; o. [, M" S1 i0 B- o
老叔指着我,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马、德、全。”9 V4 o* \2 M4 B* [% I
我说:“老叔,你记性真好,还记着我的名字。”。7 D2 z0 F. h: V
“记得,记得。”老叔张开胳膊,一手搂着我,一手搂着玉良,说:“上次我来家,你和玉良还没到我肩膀头;现在,都到我耳根子了。大小伙子啦!”
. g' h) j# q+ G3 `* Q3 `8 k# U4 C “当上姑爷子没?”玉良在老叔怀里冲我呲牙笑。5 E+ b2 }) v( q5 X4 U; E+ k
我心里骂:“这小犊子,没个愁时候。”
7 L/ v3 {* {; ~) d1 s! n “哦,都娶媳妇儿啦!”老叔瞅瞅我说。
! d" `1 ~* e" @- Y8 i" ~ 我心里乱七八糟地,也不好意思当老叔面说这个,就赶紧岔开话茬儿说:“我还没给大爷大娘拜年呢。”4 M3 C$ U4 ?* }) o$ V7 c
“我妈叨咕你好几天了,我爹早把压岁钱给你包好了。”玉良一边说着,一边拉起我往上屋走。
- m# H$ u# B8 C) F+ J! B. M* \ 我脸一红,说:“都多大了,还压岁钱呢。”; w7 `/ O0 K- O! I. d! N4 N( }
“你说多大了?”玉良胳肢着我肋巴窝说:“你说多大了?”) ~4 z4 \! B( z5 e0 g6 d, s1 m4 X
我扭得脸通红。老叔拉了一把玉良说:“这小子,闹起来没完没了的。”9 ]2 Y% H! J: c H% M
咱仨说着闹着,进了上屋。
: m) [4 J; l% b1 D 进屋,我赶紧给玉良的父母磕了头,说“大爷大娘过年好。”
% D. v* h6 P; N( `, Q! P+ Y “好好好。”玉良父母一齐说。$ @# m _( _2 }5 ]. z. U2 T5 G2 u
玉良母亲说:“你爹妈也都好吧?!”$ |4 o+ {) Q' t+ Q! R+ U
我说:“好。他们都好。”
( m4 x j( u# w. |1 d8 s( y 玉良父亲把压岁的红包递给我,说:“拿着。”6 d0 H5 j' A( d' `) k- s
我有点不好意思,说:“免了吧。”
# |7 P) M& d: C1 T# b “这小子。”玉良父亲说:“拿着。”% f4 K1 X2 U5 S8 H$ g w/ @
“你大爷让你拿着,你就拿着。”玉良母亲把红包塞我手里,说:“鞋脱了,麻溜上炕,炕里暖和。”$ p- v% j, p6 t+ ?5 @. K7 J
我摘下围巾,脱了棉袍在炕沿边坐下。4 G5 R- ?, @; b* b* w
“看这孩子。”玉良母亲拽了我一把,说:“到是把鞋脱了呀,上炕里。跟你大爷一块儿坐炕头。咱这炕可好烧其了。”
* @0 X! X3 m0 z3 ^) c; I. z 我脱了鞋,上了炕里。& ^ ^/ _! J M |7 m' ^) [
玉良母亲拿起我的围巾和棉袍递给玉良说:“小良子,快把这挂起来,煞楞儿地,看整得竟摺子。”她看老叔还在屋地转悠,就叫老叔的名字说:“凤翔啊,你也上炕歇歇吧。一头晌,这孩崽子也没让你闲着。”: l, p) H! w: M1 i5 t; c
“我还真得直直腰儿了。”老叔说着就踹掉鞋,蹬上了炕,他挺着腰板子站在炕上转,头几乎碰到房梁。
9 V5 O! M( m, G. U: c “我这头都让你转大了。”玉良父亲冲老叔说:“找啥呢?”
d8 {8 Y U% ^: l6 F* p( o 老叔说:“枕头呢?”
' d! v( R) Y* y) F “那不在你眼皮底下吗。”玉良母亲把身后的枕头拔拉给老叔- l! i I% Y6 p
老叔抓过一个枕头,顺窗根儿斜躺在炕上,两只大脚丫子伸向炕头。
( t" ?( [; V' B; A7 [ “齁臭的,拿一边子去。”玉良父亲照老叔的大脚丫子就是一巴掌。
# m7 r0 h) p" q k 老叔反倒把脚丫子伸到玉良父亲的棉袄大襟下,说:“哥,你说刚才良子让我干啥来的?”
2 i/ x5 a1 S# ^ “干啥?”玉良父亲卷着手里的大老旱,抿嘴儿笑。
! \4 I2 f4 k8 m 老叔说:“让我拿大顶。”- u) ~3 ]6 W" f$ K! p0 |7 n# y
“赖谁?都是你惯的。”玉良母亲点着了手里一尺来长的烟袋锅子,说:“照这整,这小良子啊,非毁你手里不可。”1 k, X2 ?- M, c/ m. F! t
玉良父亲说:“你这爷俩啊,穿一条开裆裤都嫌肥。那小良子,说要上你脑瓜顶撒尿,我看你都得屁颠儿屁颠儿地张嘴接着。”" {- n' O% K A- d8 \# l
老叔说:“看让你老公母俩说的。”/ [3 D \: P) w0 G: n) C' F
“看见没?小全子。”玉良母亲给我抓了把瓜耔儿,说:“这就是你老叔,眼瞅40的人了,还把个臭脚丫子往他哥胩巴裆里塞呢。”) l0 G' a6 E& Y' B5 \* D
老叔嗑着瓜耔儿说:“这不是在家吗?”
2 G% r. ]5 l3 o) a9 b 我笑笑,捡了一颗瓜耔儿边嗑边问老叔:“老叔,你啥时到的?”
+ N' }6 T- _" | “昨天傍黑进的家。”老叔盘腿坐起来。他晃着一堵墙似的大身板子,伸出熊掌似的大手,拍着玉良母亲的肩膀头子说:“我这老嫂子啊,也不问我坐一天的火车乏不乏;进屋,照我后脊梁就一巴掌。”
( N: A3 E% {; S “把你那臭爪子拿一边拉去。”玉良母亲扭了下身子,躲开老叔的大巴掌,说:“你说我和你哥,都土满脖梗子了,还不是看一眼少一眼的事儿?就忘了缠着我要喳吃的时候了?”, G, V$ N. X. E
玉良母亲的话,让我有点脸红。0 c8 T6 T& J$ c( b4 T1 a
玉良母亲还说:“……我生咱家你大姐那暂,你老叔三岁。看我奶你大姐,他也抢。我就奶了你姐再奶他。我那会儿,两大奶头天天涨地生老疼,奶足。”
) A& [) U! B( j1 ~: s' ` “这老娘们儿。”玉良父亲一撇嘴,说:“当孩子面,咋啥都说呢?”
/ E e3 [% |; f$ X; X “又没外人儿,怕啥?”玉良母亲隔着炕沿,“滋溜”一声向屋地窜出一口长痰。
( l& Z$ z! T. D1 i9 O “大爷。”我跟玉良父亲说:“你老的气喘病好点不?”
' ?6 N" }( {0 m, t( ~0 p9 C. O “不碍事啊。吃五谷杂粮,那有没个病的。” 玉良父亲说:“你大爷我啊,知足了。四个儿子,仨都顶门户了,还供着俺们老俩吃喝儿,这住的这穿的,你瞅瞅,瞅瞅。年轻时的累啊,我算是没白挨。”
) [: K2 w. O4 O “可不。”玉良母亲说:“眼下,就差给老儿子娶媳妇了。”$ W6 o0 x+ A. P/ N
老叔说:“玉良娶媳妇儿,我包了。”3 ^" U, r/ v3 a7 K; T/ f/ n
“你还躲得了?!” 玉良母亲说。6 _- u$ v! A# x H# z0 d
这会儿,我发现,也不知啥时,玉良早不在屋里了。我问:“玉良呢?”
4 W0 H0 C8 U. G+ B8 i% E$ z$ h “是呢,眨眼功夫,哪儿去了?”玉良母亲就喊:“小良子。”- z" k0 h) E+ y0 j; u5 X
玉良父亲对玉良母亲说:“你到是下地瞅瞅啊,让他给西屋烧烧炕,下晚儿还存人呢。”- f0 @# I& s# M/ u9 h+ P. I/ K
“可不咋地。”玉良母亲在炕沿上磕灭了烟袋锅子,她双腿下了炕,一边用脚在地上划拉着找鞋一边说:“眼瞅过晌午了,刘嫂这饭也不(知)做啥奶奶样儿了。天头短,一会儿(天)黑个屁丫子的了。”
1 A7 x8 M- I/ _+ ~) ]- V5 I% j! L 我也起身下了炕。
) f' ?5 ` \3 q- \4 r5 U “不用你呀!”玉良母亲挡住我,说:“柴禾精湿的,贼呛人。”1 g5 a& {2 P; v. e5 w
“大娘,咱家也烧柴禾。”我穿上鞋,去了西屋。3 g* | P+ F. x& z; t
玉良正在西屋烧火。3 u; `, \; l/ B2 K+ D
我说:“咋不叫我一声呢?”
, O, O- ~2 D+ j6 d1 q 玉良母亲说:“烧上了!不倒烟吧?柴禾湿不?”她掀开灶台上的锅盖,搧搧脸前的热气,说:“真哪,多烧点水。一会儿,你和全子都洗洗,让你老叔也洗洗。说话饭就得。”- V0 \$ y5 M' D
“知道啊。”玉良说:“妈,你去吧,我和全子说会儿话。”
5 b: Q. I! x1 q; ~5 H “水开了,叫你老叔一声。”玉良母亲说完就走了。4 I' V& E! q) |' w" q, q
我再看玉良,这小崽子,又是学校时的一副小老样儿,老成得跟个先生似的。
; z. }1 Z5 |- u# }* I 玉良说:“瞅你不太高兴,咋地了?”- x, K6 \; y1 v3 x; b5 K( q" v
“闹心死了。”我说。 G( m7 ?* q* T
“为娶媳妇儿的事儿?”玉良往灶坑里填着柴禾。
7 y$ r2 K0 a" G& P7 Y0 @, {- B# l 我瞅着灶坑里的火苗子说:“我是真蒙蹬了。”: _% ?, Y" G! Z+ M; d& [1 [
玉良说:“你家真给你圆房了?”( v& S+ D! w. v- b9 p% C
我点点头。
/ R- G8 G- I: P8 R, Z& w) k 玉良把柴禾往灶坑里搥搥,说:“多暂的事?”* f5 Y% a$ V' {' S
“昨天。”我说:“我不跟你说了吗?”
) N: }3 x d1 K( ]( F 玉良说:“那你是昨晚儿跟她睡的?”+ s8 j7 `# U3 {9 I# N0 ]* z1 |0 L
我急了,说:“我没脱衣裳,没碰她。”0 S1 l# \) G+ ~" |+ K- Z
“拉倒吧,糊弄鬼呢?。”玉良瞥了我一眼。
& D4 \. B# q, ~: L- R5 D% Y “我真的没和她……,她那么小……,一宿,我大气都没敢喘,都没敢翻身,我咋就成了男人了呢?以前我就不是男人吗?”我急得话都颠三倒四的。/ l; m5 [" o' U1 |, N
“说啥呢?乱七八糟的。”玉良瞅瞅我。
3 ^ p2 B$ P# g 我把灶堂里的火往里推推,说:“早起,我妈跟我叨叨一大堆,不能喝凉水,不能喝凉酒,还说今晚不让我跟她一屋睡。我爹也跟我说一撇一奈啥的。给我说得直糊涂。”
# u+ m2 z. _0 h# u: ]/ Q: H 玉良掀起锅盖,看看锅里的水,说:“反正我听着是糊涂,你都生米做成熟饭了,还装什么糊涂?”0 z# C, z! c1 t9 v3 p( U
我瞪着玉良,说:“我装啥了?”" G$ J- m7 u0 @$ A+ X
玉良也瞪我,他说:“你不装,拉拉个驴脸给谁看呢?”" V4 ?- i7 @6 b- D* V. H
“我装……我装……”我气得“呼”地窜起来,就把玉良扑倒在地。我腾出一只手很捶玉良的胸脯。
p9 W/ a# o- M+ R0 ^& O, ] 玉良也不势弱,他猛一翻身,把我骑在地上,说:“我操,你不装?”他抓着我的脖领子狠墩了几下,嘴里不停地说:“大过年的,来显摆,来气我,是不?”
8 [; ?, w7 B. R- }0 q, M- A/ ^ 我一使劲,把玉良推翻在里屋的门框上,说:“小兔崽子,我拿你当人,你还倒打一耙。”我扑上去,抓住玉良的脖领子,把他拽起来,往后一推,说:“我自个儿都气不过来,还显摆?你气我咋不说呢?”
4 [6 z7 f* }) I& P3 N: r 玉良被我推了个趔趄,他倒退两步,被门槛拌倒在里屋的屋地上。我紧追上去,又抓住他。玉良打个滚儿,扶着里屋的炕沿站起来。我抓住玉良使劲向后压。玉良的上半身被我压得躺在了炕上。就在我腾手还要打他时,玉良缩起右腿,在我的身上用力一蹬,我被踹得一屁股坐在屋地上。- l ?, g4 Z' l& n
我没动,就那么圏着腿儿在屋地上坐着。
+ z# C2 J( m) G ?- L 玉良也累得两腿搭拉在炕沿下,躺在炕上喘粗气。
7 g/ N2 Z# Q3 m9 N 我委屈得要命,双手抱着膝盖,脸埋在胸前呜呜地哭了。我抽抽搭搭着说:“心里憋屈……呜呜……跟爹说,爹……瞪……瞪眼睛……,呜呜……,跟妈……妈说……呜呜,咋也张……也说不明白……,寻思……只能……能跟你说……说说,你还……你……呜呜……呜呜……”
; i# Q1 k# `6 s7 M ^- o8 i 玉良坐了起来,他抬手拽下一条毛巾扔给我,说:“熊色,就这点能耐。”' E; L4 @/ W$ `/ z8 O
我抓过毛巾,在脸上划拉了一把,说:“你好?你多好啊?除了肚脐眼儿没疤瘌。”$ k% v- E- w$ D6 n9 O- R- z6 ]$ Z' S' c
冷不丁儿,玉良看见外屋地上窜着一大片火苗子,他“妈呀”一声叫,跳了出去。
/ y8 j( n3 ^, `* i& H" s& ~ 我也赶紧跟着跑到外屋。; m# l8 L1 ~; x9 q
我和玉良跑到外屋,见灶堂里窜出的火,把屋地上的柴禾燎着了。
1 t, w. @& I# W& N3 Y; C/ S 玉良一边用脚往灶堂里圈溜着窜出来的火,一边叫:“水水。全子,快擓水呀。”
3 R& G$ F3 @/ n. E1 a 我转着磨磨,说:“水舀子呢?”& z# X5 U3 n7 J
“那不锅台上吗。”( z0 n6 r1 \2 k7 l. I* {8 n3 g2 V
我抓过水舀子,掀起锅盖,就要去擓锅里翻着花的水。
' C2 s9 m. B! Q6 Z: d “擓缸里的凉水啊。”玉良冲我叫。; v/ @. C* M8 l. D7 B
我赶紧转到屋角,在水缸里擓了一大舀子凉水,浇在火上。+ P' i3 L( K5 d" E a" q. A
玉良也紧着踩地上的火。/ y7 X: G* B0 y- L6 Z
火苗子小了。我又擓了一舀子水,再浇。
0 E& p4 I# A0 L6 o: ~: Z8 V8 v+ F 玉良说:“往火上浇啊,一会和泥了。”
9 ]9 F* U, y/ l4 T' U; l- N7 o 我说:“和泥也比火上房强啊。”; ]9 H% ]% G R |' ]; o
屋地上的火灭了。
3 D* o, A+ ~5 Q- ?1 o 玉良拿过一把条帚,扫着地上烧残了的湿柴禾,说:“你就闹吧,不整出点啥事儿,你心里痒痒。”
( `4 {& M% i4 ` L 我说:“都怨你。”
: Y! m c+ E2 o( c" P “好好。怨我怨我,都怨我行了吧。” 玉良说:“真是命不济啊,哪回都得我哄你。你对了,我哄你;你错的,我也得哄你。也不知道是上辈子欠你啥了。”
; x9 ]0 [4 V/ R y “别臭美了,谁稀得让你哄。”我找了快抹布,擦擦锅台上的水。+ C* T; [% z$ J8 ]9 R
玉良看地上收拾得差不多了,说:“你先擓点水,洗洗脸,我去叫老叔。”6 l1 r8 _5 y$ x# q
正说着,老叔来了。他瞅瞅我和玉良,说:“咋都灰头土脸的?你俩作啥妖呢?那边桌子都放好了,还不过去?”他又瞅瞅屋地,说:“这咋整得,精泞呱叽的?”
7 _% b/ s; L& p( d! b f% N 玉良说:“没事。”3 [5 l7 h. l1 z! Y' v
我赶紧拿过洗脸盆子,擓了大半盆的热水,说:“老叔,你先洗吧。”
# X6 a- L% G/ b7 |, W2 p0 O+ M 老叔带上房门,说:“这小屋烧得还真挺缓和。”他又伸手沾了沾洗脸盆里的水,说:“水也挺热呼。洗洗头得了。”说着,他就脱上身的棉坎件,脱上身的毛衣,连贴身的白汗衫也脱了。$ @( c0 ]0 b3 c" T5 R* Q
老叔双手划拉着宽厚的前胸,又挠挠卷曲的头发,说:“两天没洗了,老刺挠了。”- [: P0 d6 U' I+ Y8 m/ v ?
玉良把毛巾肥皂递给老叔。说:“水热吧,再添点凉的?”' p. }# j# I8 I/ j$ w( G# L6 h, q. a
老叔用手指沾了一下脸盆里的水,说:“是烫。”" z( Q$ V' n+ n6 ^' Q
我在水缸里擓了半舀子凉水,倒在脸盆里。
# j/ u: s' q# T/ P( [- V. U 老叔又试试盆里的水,说:“正好。”就把头扎进了水盆。
, u, j( c7 S5 Z7 L 以前我去澡堂子洗澡,也看过光着的男人,那也没什么呀。现在我站在老叔跟前,瞅着老叔光着的身子,不知咋的,心跳得厉害。我“呼”地一下子想起,站河套那儿,看染红半拉天的夕阳读古诗词时的情景:“大江东去,浪淘尽……”,那真全身血都往上涌。这会儿,我也是全身的血往上涌。也许是刚才在上屋,我看到老叔把个大脚丫子塞进他哥衣襟下,我觉着眼前的老叔还有比 “大江东去……”更多的东西。我使劲地想我能知道的形容词:健康、丰满、和蔼,有力、结实、温馨、厚重、强壮、魅力……,可是,我能想起的词儿没一个能和我心情对上号。我觉着好像头一回看到了什么是好,什么是人的好,什么是男人的好;好像头一回觉着男人的身子咋有这么大的吸引力呢!以前,光是想,老叔真棒,他那么高,那么大,那么能做大事情;真的是老羡慕老崇拜啦。现在,看着老叔的身子,真就不是光想羡慕啊赞美啊崇拜啊啥的。这会儿,真就有了一种刺刺挠挠地想咋样儿咋样儿的想法,那想法说不好,也说不出口……。我脸红了。按理,昨天夜里,在洞房、在那姑娘面前,我应该有这种想说,又磨不开说的想法,可是昨天夜里、在洞房、别说这想法我一丁点都没有,就连那姑娘我都没正眼瞅瞅……& P D2 g/ R$ A2 o" Y! o
“换水。”老叔“哗”地抬起头,闭着眼叫。+ \0 ~3 m5 q/ Q/ x# E7 w! _) s
“老叔啊,你看洗个头,不管天不管地的,整得满屋地是水。”玉良冲老叔说着,把脸盆里的水到进门口的泔水桶里。
0 L& |% f: S( U5 |) | 老叔擦着头上的水,睁开眼说:“臭小子,总管你老叔。”
# t8 |. j; @- v& [ “得,我得把被焐上,省得晚上热气儿都跑了。”玉良说着,就去了里屋。
+ O; ?+ A, S6 r# x; ]' H 我往脸盆里擓了热水也加了点凉水,再把脸盆端到老叔的脸前。我和老叔离得太近了,差不多鼻子碰着鼻子,脸挨着脸。就这会儿,一股从没有过的气息直扑进我的心脾,这气息暖乎儿的、憨朴儿的,真好闻。这气息是老叔嘴里的、是老叔脸上的、是老叔身上的。我真要让这拿人的气息正迷糊了……。/ G( `* K/ [/ E& M/ p
“痛快!”老叔洗完了头,擦干湿淋淋的头发。接着,他又洗脸洗脖子洗胳膊洗腋窝洗胸脯。
7 a& h' |% o% a+ w- W1 f 我还盯盯地看,我看老叔洗的一寸一角,我看到了老叔的腋窝,看到了老叔腋窝里那丛黑里透亮儿狂奔怒射的劲草。我鸡鸡有点发热,在涨,我……。我赶紧转身给大锅里添了两舀子水。
, S" X2 U8 W/ `( A6 y5 ^# M% l “好了。”老叔擦着身子说:“你俩谁洗吧。洗完赶紧过去吃饭。”$ l" q% G3 F; ~% m, P) Q
我走到老叔身边,端起脸盆,去换水。我看看老叔,说:“老叔,你真棒!”6 M- w: u9 w5 p# d/ ~. a& B8 f9 M( [
老叔笑着在我的后脑勺上拍了一巴掌说,:“这小子。” . ~4 U c8 m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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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F$ O; x, G2 {3 T# Z7 G) q第一章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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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X8 T2 t- g. }% g) L A 饭桌放在上屋的炕上。桌上的菜都还冒着热气,酸菜炖肉、炖干豆角子,都使小瓦盆盛着。还有俩小菜儿,装在两个二大碗里,一个是炒盐豆,一个是鸡蛋炒香椿,再就是一小碗酱,旁边放着洗好的大葱。
, Z" J- Q; S3 T- i 见我、老叔和玉良都进了屋,坐正座的玉良父亲说:“上炕。上炕。”/ L1 Y0 E* q# _# P
老叔先脱了鞋,蹬炕沿上炕。他右手打横坐在玉良父亲身边,说:“洗洗头,真得劲。”
! p* ~8 v& R m 玉良也脱了鞋上炕,挨老叔身边坐下。; }! w: k# ?% S% h7 f
玉良母亲坐在玉良的对面,她拉过我说:“来孩子,快上里,咱娘俩挨着。”
4 v3 }2 c @5 A9 ]* P# h5 ~0 K/ B9 h8 f 我也上了炕,对着老叔,挨玉良母亲坐下。! {1 t; `8 T: b7 W
玉良母亲瞅瞅我说:“看洗洗多透亮儿,跟剧团唱小生的一个模样儿。”1 v0 k3 e+ c# m9 M( X4 [3 h1 ~1 K
“咱可不当那玩意儿。”玉良父亲说:“倒酒。”
~7 d. E2 ?, M& D 站在炕沿边的刘嫂赶紧拿起酒壶。
6 a$ r! J- p7 o! ` 我挺挺身子说:“我来吧。”
7 q. \/ Z; b. I6 p1 W 玉良父亲把我挡住,说:“一会儿有你倒的。”5 l- C v5 S- ~: c% h2 O, d6 f3 E5 u
刘嫂在每个人的酒盅里斟满酒,说:“吃好喝好。”她放下就壶就要去外屋。
! ^ ^) M$ F# W/ ^$ m5 g/ r 玉良的母亲叫住刘嫂说“过年了,一块上桌吃吧。”5 u- V" j& f6 ` F5 p7 I
刘嫂笑笑,说:“我在外头吃吧,菜饭锅里都有,要啥叫我一声。”说完,她去了外屋。
# ]: {) w6 m) Z: ]0 v" \/ ? 玉良父亲端起酒盅说:“这头一盅,一口闷啊。来。”" k8 V' I0 T, u$ P( }! _
玉良母亲说:“俺可不能跟你们老爷们儿比,你们爷几个儿整吧。”她只喝了一小口就放下了盅子。
. {( o0 T) v, B7 ~$ Q3 e% e# f. I 咱几个喝了酒,开始呼呼吃菜。
. V2 U) N+ f ?& d 紧接着就是我和玉良,挨这个儿地给玉良父母,还有老叔都敬了一圈酒。老叔也给玉良父母敬了酒。玉良父母也跟老叔唠了些买卖呀、家呀、孩子呀、老亲戚啥的一些个事。听老叔说那意思,他不光有工厂,还办了个学校。
& T! h; J- g- a3 H+ k 眼瞅着第二壶酒要光了,玉良父亲说:“再烫壶,在自个儿家,喝趴下了,就睡。”' |2 T$ V0 Y4 {
玉良母亲冲外屋叫:“他刘嫂,烫酒。”5 C& _ H3 a& g, T+ p+ }" I
新上的酒还没动,玉良父亲说:“不中了不中了,我得躺会儿,你几个慢慢儿整吧。”
" A# M9 B& q* J( K+ f8 d2 S5 R “那你不吃点饭啊?”玉良母亲说。/ X6 G7 `/ M$ f+ z3 q: l; r- _
玉良父亲拽过一个枕头,躺下,说:“眯会儿再吃。”
: o' }( Z, u7 \9 ?# I# f 老叔捞过一件大棉袄给玉良父亲盖上,说:“歇会吃也行,天早着呢。”
* J% e; N6 Z( U0 `& t- |; r0 j, g 玉良母亲说:“那你爷儿仨先喝着,俺可要吃饭了。”9 N O2 w; H" {& }/ j
老叔端起酒盅说:“来,咱喝。”
$ `0 h* r/ O1 c 咱仨一饮而下。
r5 `: y6 I0 q# \) o7 x 老叔拿起大葱沾上酱,咯吱咯吱地嚼着说:“刚才,你俩也都听见了。开春儿,我办的学校就能开学。你俩好好学,学成了,都上我那教书去。”
/ c7 T3 B+ C3 H4 B 玉良说:“我才不教书呢。没听人说吗,家有二斗粮,不当孩子王。”/ c9 X- |' H+ m
“我去。”我有点打溜须地给老叔斟满酒说:“老叔,到时候,你别不要我啊。”
5 G2 v" J% s% \$ p7 ^% Y8 H “哪能呢。”老叔说:“我老早就看你是块教书的料。”2 `) Q V: M5 d4 X( {1 B- M
“真的。”我满心欢喜地端起酒盅,对老叔说:“那我敬你一杯。”
, L, R4 }! n/ g4 G$ _ “好。”老叔端起酒盅,一口见底。: Y+ X$ E8 R$ p6 X8 Z. ^
玉良好象瞅我来了兴头子,他拿过酒壶,给我和老叔的酒盅都倒满,说:“一个不行,得连干三个。”; t) Z; y8 |5 V) x& S1 a0 B8 n
我打了个嗝儿,心里有点发怵。我说:“再喝,我怕回不去家了。”
9 q! ]8 p- }5 v6 |" q0 E 玉良指着我的鼻子说:“你想不想去老叔那儿教书?”
( e' d$ D# ]5 \ “想!想!”我和掌给玉良做着揖。
1 v R' ^( E* J U. M8 b “真想假想?”玉良还不信。1 B' p7 z: K9 Z. [# r
我把右手贴在自己的胸口窝上,说:“谁撒慌谁那大个儿的。”我就差给他俩磕头了。
C* ^$ S) x0 N' w% t1 ]. g% w# A “行。”玉良歪身冲外屋叫:“刘嫂。刘嫂。”* n! G$ j6 F3 q/ b, M7 W3 I
“哎。”刘嫂进来了。( x" L+ g8 f i1 N+ O- f7 d
玉良对刘嫂说:“饭桌、灶台啥的,一会儿我收拾,你现在就去全子家,告诉全子爹妈,今晚儿全子在这存,不回去了。”
! G( Y& @! M( n) J& |% Z 我心里有点犯嘀咕,刚要叫住刘嫂,见刘嫂已经摘下腰上的围裙,出了大门。4 X4 y8 i1 k0 Y- ?1 D! D, d
“后悔了?”玉良问我。; F" T) P( b! v. d$ d# o
“不是。”我辙了个柳子,说:“那,睡哪儿啊?”* _+ }" b5 k$ C+ T
“这孩子。”玉良母亲说:“再来七口八口的,你大娘这也打滚儿存。”/ c% }1 a) K) v( {- q
玉良说:“你、我、我老叔,咱仨睡西屋。”
9 C3 u8 [2 ^4 L8 ~( x: F 我心里一动。
8 M3 X; z. O, @5 o& N 我盯盯瞅坐我对面的老叔,可老叔也不抬头瞅我;他像没听见大伙儿在说什么,正闷头数着盐豆吃。5 c% F2 K4 v7 R
玉良搥了一下身边的老叔,说:“全子敬你呢。”* v, l- W0 d; o" _4 _. Q& m) o- b
“核计好了。”老叔抬头对我说:“先吃口菜。”
. a% g1 k% V( q/ ]$ A/ }2 n 我吃了一大口酸菜,然后,端起酒盅,一本正经地说:“老叔,我敬你。”我真想把心里那么多的想法都跟来叔说出来,可一张口,只剩这么两句。我这嘴啊,笨出个灵巧。
6 b3 l. c) j2 e) x8 I ~& Y- P 玉良加着咸盐儿说:“上一个不算,连着仨啊!”
( m9 `( X B# s: T1 J( } 我豁出去了,真就和老叔俩连干了三盅。这三盅子酒一下肚,我的脸上就有点发烧。老叔赶紧让我吃菜。
8 n4 [4 A) i( x* B 玉良也来了兴头子,他拿过酒壶给老叔的酒盅里又倒满酒,说:“你跟他喝仨,也得跟我喝仨。”
" M: O, F1 ~2 m0 J* r2 n* P, o 老叔刮了一下玉良的鼻子说:“要灌老叔?”# ]! ]. C* F3 ~8 y" g/ V
玉良母亲说:“你老叔的酒量,一般人是比不了。那年咱家上房梁,正赶上你老叔在奉天讲武堂念书回家歇伏假,家里请了不少客(qie)。你三姨姥家我一个大表哥一担挑的小舅子也来了;那暂,你爹介绍他在西街老李家铁匠铺吃劳金。那人膀大腰粗的比你老叔还魁实,二百来斤大麻包,不哈腰扛起来就走;贼能喝酒,都说他二斤酒不打贲儿。”/ \9 y6 s) d: v* v+ R% [6 F; e. A' ^
“妈,你说的是川子舅吧?”玉良说:“我记着。一上咱家来,老爱扛着我上河套去抓鱼。给我颠得‘哇哇’直叫。”. s' g6 Z3 C# ?8 W
“对对,那人大名叫何久川,小名儿叫川子。”玉良母亲说:“我还记着呢。上房梁那天,你说他就盯上你老叔了。这哥俩,是没完没了喝啊。末了,你老叔没咋的,他真钻桌子底下了。第二天,醒酒了,他逮着你老叔,是说啥也要跟你老叔拜把子,就说你老叔可交。”
, R+ E4 O1 I% \, j9 O “那人也挺好,一个心眼,挺实撑的。”老叔笑笑说:“前年春天,我去奉天办事,还碰着他了呢。一见面,还是硬拉着我喝酒。”2 \4 C0 @# F8 b* j6 ~4 U
“真啊,他啥时上奉天了呢?”玉良母亲说:“我说七、八年没见这人了呢。那他在奉天干啥呢?”
' W4 }. E! t7 D2 F8 m% j: V% K# ~/ H 老叔说:“我见他时,是在‘卷烟厂’烧锅炉。现在干啥就不知道了。”% L: w( H# r/ d3 t# M6 w. S8 w
玉良母亲说:“我记着他属猴,比你小两岁。八成孩子也挺大了吧?”8 [. V2 a+ ~- N
“听他那话,好像有个闺女,老婆也病病歪歪的。我也没细问。”老叔说:“那暂,我总去奉天找我那些老同学。那天我是干啥去来的?对,那天我去找王瑞山办事……”
9 G: g8 y; C' @$ X. h “王瑞山?那个戴眼镜的小胖子。妈呀,那孩子干啥呢?”玉良母亲牵着老叔的话,说:“他还上咱家来过呢。”
, t: g, a: Y$ _ “也开工厂,比我那工厂大。”老叔接着前边的话茬儿说:“我去找王瑞山,半道儿就让何久川给拽住了,死活得喝酒。我就着急,也没顾得上多说。结果,到了王瑞山那,天都快黑了。这就又是一顿子喝。那天那酒喝地啊……。”; t( M2 N" E0 W
“瞅瞅你们这些老爷们儿啊,哪有一个像样儿的;逮着酒比见了亲爹还亲。”玉良母亲说:“又谁把谁喝趴下了?”
6 a5 C2 z1 D7 J* A “叫你说的了。呵呵。”老叔挠挠脑袋,孩子似的笑。说:“那天呀,是光顾着喝酒了,正事还是第二天办的。”6 P4 \$ `0 h$ ?4 _' o
“那你在川子家存的?”
& V1 q* l' @" I4 c Z- [ “我哪能在他那宿啊?”老叔说:“在王瑞山那存的。”
* x# n3 ~0 C1 M2 v' `5 W& { “看我妈呀,竟打茬。”玉良端起酒盅说:“老叔,咱俩喝一个。”) h& u1 y3 ] B$ v* }
“好好。”老叔一把搂过玉良说:“跟我良子喝一个。就一个啊,真给老叔灌趴下了,老叔明天走不了,咋整。”2 v1 ^' Q2 S' P
玉良母亲说:“走啥走,过了十五再说。”
7 B! E: I# m! \+ }- v0 _" q “哎呀我的老嫂子。”老叔说:“我到真想在这呆一辈子,可我那边还一大滩子事呢。”他搂着玉良,说:“来跟老叔碰个带响儿的。”$ u6 r( b% A K* i+ S
两人“当”地碰了一下,把酒喝下去。
" v' U0 ^3 O# g0 \ 玉良母亲给老叔和玉良夹着菜,说:“就你事多。”
; s* S! j$ V$ e 这时,老叔看我低着头像似睡着了,就说:“这小子,三盅就搭拉头了。”6 h- h* Y9 i% `6 n0 [
玉良说:“他有心思,让他睡会儿吧。”0 h( m4 ~) G- ^6 g/ a
“你俩也是的。他不能喝,就别让他喝那么多呗。”玉良母亲拽过一个枕头,扶我躺炕上了。8 L3 U) r* o6 I; W0 e
老叔搂着玉良的肩膀说:“良子,咱也不喝了。吃饭。”
2 a! |6 u. H8 A6 x 天擦黑儿,我醒了。" T3 j+ q% J. K
我和玉良父亲一起,就着热好的剩菜吃了碗高粱米饭,就跟着玉良和老叔去了西屋。
7 ^: K& i2 E$ G9 [$ U 走过院子,咱仨冲马棚那儿撒了泡尿。那会儿,满天的星星眨着眼,我看见一轮滚圆的月亮清粼粼地亮。其实刚才在上屋,要说我睡着了,我也多少能听见,玉良母亲和老叔说什么酒量大小,什么有个叫川子的舅要和老叔拜把子的话,也多少听见玉良和老叔说我娶媳妇啥啥的。可要说我没睡着吧,那些话,我是一句也不想全乎了。; @' l0 \# _- e
瞅着清粼粼的月亮,我心里直想乐。一是,今天上这来,想跟玉良说的话,好像根本没说透。虽说烧火时,跟玉良打了一架,心里比早起时多少透亮了点,可还像有什么东西在心口窝堵着。再就是,今天看见老叔,心跳得厉害。以前对这个老叔只是羡慕和崇拜,羡慕的是,玉良能有那样一个能干大事儿的老叔,我没有;老叔大器、敞亮、乐呵,这真叫我很崇拜。以前我也有挺多次想,自个儿就是赶不上老叔,也得向他学。今天,好像又看到了老叔更多的东西,尤其是下晌老叔洗头时,还动了以前根本没有过,想都不敢想过的念头:那会儿,真就想摸摸老叔、想抱抱老叔、想亲亲老叔;再不,让老叔抱抱也行。在上屋喝酒时,我看老叔时的眼神儿都有点那个了,我也盼着老叔叔也能看明白我的眼神儿,可又害怕老叔要是看家我有那眼神儿,会埋汰我。在给老叔敬酒时,我真想找个话茬,把要跟玉良说的心里话都倒给老叔。这不是说,我跟玉良不够朋友;也不是说,我把想跟朋友说的秘密话,说给别人听。那会儿,我早不把老叔当别人了,我真还那么想过,老叔要是我的亲老叔多好。再说,老叔到底是大人,圆房的事儿、女人的事儿啥的,就是跟玉良说,玉良也不见齐能说啥,玉良也不明白,但老叔保险能明白。还有就是,今天从家出来时,压根儿就想在玉良家多待一会,再多待一会儿。现在,真的能在玉良这多待一会儿了,而且还要待一宿,而且还能和想抱抱的老叔待一宿。我这心里能不想乐吗!8 m$ ^$ d2 _# {- _6 |9 \
我的这泡尿也真够长的。天嘎儿嘎儿冷,我抖抖鸡鸡,系着裤子,咝咝哈哈地窜进了西屋。8 m0 Z/ F& g6 T/ @) V, x
西屋的屋地上,老叔正借着洋蜡的光亮,坐着小板凳儿洗脚。见我跳了进来,他说:“咋这老半天?多冷啊。”7 E* @5 N1 @. e+ c( m- Z3 t* T" [0 R
我一笑,说:“不冷啊。”就进了里屋。
1 O" x& Z8 n. s$ I- r7 q4 U 里屋的炕沿上也点着一根洋腊。玉良已经钻进了被窝,他趴在被窝里,探着头说:“我寻思你掉茅坑里了呢。”- B+ r" N( g p; I+ F7 B" ?+ m
我把冰凉的手伸向玉良的被窝,说:“看凉快不。”
% L5 S/ k2 D" l% Y, [- X7 f 玉良紧掖着被角说:“我服我服。”
& ?, l! w; Z J5 t 老叔进来了,他跟我说:“锅里还有热水,你也洗洗,可舒服了。”
% y# F5 z! h5 E+ A# U2 r0 |* T8 k “嗯。”我应着,把披在身上的棉袍压在玉良的被窝上,出去洗脚。等我洗完脚,倒了脏水,插上门,吹灭了洋腊再进里屋时,见老叔正把腿埋在玉良的被窝里脱上衣。
3 Q8 G+ j) X) E! U6 g( w' B 我说:“你俩一被窝,多挤呀。”
. b0 U' Q' H! S “可不。”老叔展开压在他腿下的被角,拉过另一个被窝,把两个被子压一起,说:“咱把它整成一个大被窝不就都有了吗。”4 r5 B4 P; g* d( F
“我看行。”玉良也坐了起来,他把老叔的大氅和两件棉袍都压在了两条被子的交迭处。然后,又钻进了被窝,”6 `' V9 k+ X( S7 {4 z: e5 i, ]
老叔把左边的被窝让出一大块,脱光上身,仰身钻进被窝。那边的玉良紧贴着老叔身子,孩子似的说:“跟小火炉似的。”我看见老叔的那个地方把被子拱起个大包,还动。怪,老叔的两只手枕在他后脑勺下面呢?我知道了,是玉良,是他的手在摸老叔的鸡鸡。
, R# f! @# ]4 k8 ~5 t7 u 我脱得只剩下齐头大白裤衩子,挺加小心地钻进了被窝。看我钻进了被窝,玉良把手挪到了老叔的胸脯上。
& H. N0 {. o' j+ w! e 老叔看着房梁说:“我可是光着睡啊,别嫌乎啊。”
* x% L9 L8 m% @$ ~ s4 T 玉良在那边说:“你不是老爷们儿吗。咱还是小伙儿呢。”
! Q* r/ \0 V; f# m: f! B 不知咋地,我躺进被窝,一下子又紧张得了不得。刚才我还巴不得要摸摸老叔的身子,我还那么稀罕老叔的气味,那么想能让老叔抱抱;现在,老叔就在身边,离我也就一拳远,要摸老叔的身子,只要动一小点就能摸着;要闻老叔的气味;只要头歪一点点就能闻着;要抱抱老叔,也就是一翻身的事儿。可是,我没动。我不敢动,我连眼珠子都不敢转,就那么盯盯瞅着房梁。我知道,这会儿,玉良正美滋滋儿地抱着老叔取暖。可能我要是抱抱老叔,兴许老叔也会像待玉良那样的待我,老叔把玉良当孩子,也会一样把我当孩子。我也知道,躺在老叔身边,离我只有一拳远的老叔是全光着的;只要我去摸老叔,准能摸到我稀罕的肉。但我还是一动不敢动,我使劲地告自个儿:“想点别的,想点别的”,可是,我想不起来该想什么,我这会儿真整治不了自个儿,我那不听话的鸡鸡在发涨,这可要死命了,我紧张得直打哆唆。
3 w1 r4 X7 d [: g8 L/ g$ D; K “呦,这小子咋哆唆呢。”老叔像似觉查出点什么,他歪头瞅瞅我说:“别露着。”
0 k+ B M1 d* y$ U3 y" C$ x1 d 那边儿的玉良也说:“全子,你靠着老叔点,就暖和了。”' c5 F5 {9 l8 u: t9 [3 ~: r
“嗯。”我往老叔身边挪了挪,可还是没敢挨上老叔的身子。" t, @# ?! i! A u H; t# P' G, u6 b; ?
玉良抬起身,把头压在老叔的胸脯上对我说:“对了,全子,白天你不是说,你爹说你一撇一奈啥的,我听得只糊涂。”他又脸儿冲着老叔说:“老叔,你说那是啥意思?”
2 z( G3 m( |+ ]& X0 d1 U4 _ 老叔看看我说:“啥一撇一奈?”1 U/ {; t7 x5 |4 p: [
我说:“我爹说,人单蹦儿一个,就是一撇,有了媳妇儿,就是一奈儿。”
1 Q5 A% U+ s. I. _5 S “你爹说得对啊。”老叔说:“你看咱们中国汉字里这个‘人’字,是由一撇一奈组成的。古人说:‘其称人,以立之,何也。得众也。’众就是他人。一个国家,要长久,就得赢得民众的拥护,日本人在东北建立了满洲国,它就不合中国人的心;一个人要做成事,也得有他人的支持,才能做成;过日子也是一样,得夫妻相助。你爹说的一撇一奈。就是这意思。”
7 ?- D" w5 W) \) h. q% P 听老叔这一说,我心里亮堂多了,紧张的劲儿也给赶跑了不少。今天真是绝了,想什么来什么。想能在玉良这多待一会儿,就在这旮儿存了;想跟老叔说说话,这话茬子就来了。我高兴地一翻身,趴在被窝里,歪头跟老叔说:“老叔,你说的就是比我爹说的透亮儿。白天我跟玉良说,他还说我装,给我气蒙了,还跟他打了一架。”
/ Y2 r. z; b" t, |, r 玉良说:“谁先动手的?”
9 F" g2 |; l" G 我说:“你要像老叔这么说话,我能动手吗。”! V, y) B' e6 g- k
“听玉良说,你成家了,有了媳妇儿?”老叔说:“你爹说你一撇一奈,也就是让你们小俩口互相疼爱。”
. i) e+ P7 a4 ]4 a7 A" ^! R 我说:“我心里真憋屈,我就想念书,想好好念,赶明儿上大学。我一点儿也没想娶媳妇的事啊,可我爹我妈非逼着我。”
# Z) s* Z7 r) o# _- ` 老叔笑了,他说:“咱中国人啊,一时半会儿还改不掉老祖宗传下来的老规矩。现在,事儿已经这样了,你也别老很父母拧着。你爹不还让你念书吗?那你就好好念。”
$ r, s& C5 s2 o3 m 我说:“今天早起,我爹让我喝酒,说我是男人了;我妈也跟我说,也说我是男人了,我妈还说,男人不能睁开眼就喝凉水。老叔,我咋就不明白。”1 C: q+ S) p$ b O1 \& ]
“这傻瓜蛋。”玉良在那边儿笑,他说:“你有了媳妇,就是男人了呗。”
$ z) o4 s" U* N+ X 我说:“照你这说,我以前就不是男人了?”( [$ q0 |4 b! u+ _( J
老叔也笑了,他说:“以前你是个小男孩儿,结婚了,你就是成年男人了。”& Q% u$ J6 W: P7 L- b
我说:“小男孩和成年男人有啥不同?不都是站着撒尿吗?有了媳妇不还得站着撒尿啦?”
1 _7 W* e9 h( R 玉良隔着老叔给了我一拳,说:“你咋傻得跟二膘子似的呢。”他说:“男人就是能放炮了。” Z: p& r4 G0 T4 I) @7 A, i$ @
我有点蒙,说:“啥?放炮?”
4 B3 T" M5 z5 Z “真膘,真膘。膘到家了。”玉良说:“你没跑过马啊?”% g: c* C+ h- C4 {
我真的没跑过马,以前也听同学说过跑马啥的,我想,那准保不是啥好话,‘跑马’也肯定不是啥好事儿。我想骂玉良,我说:“你咋啥埋汰话都说呢?”
, n# m2 P1 `. I# c9 T: R 老叔说:“男人,就是性能力成熟了,就是能生儿育女了,就是有一份养家的责任了。”; i8 E( O+ D; \" E
“生儿育女?生孩子?”我心又突突跳,我问:“那咋生啊?”/ d9 e m# i. S6 m6 X- X
“你看,老叔,我说他装,没屈了他吧?”玉良又隔着老叔推我一下说:“昨晚儿,你和你媳妇睡觉,那就是。”- Y6 p6 ]+ Z0 Y3 ^; K2 P
“老动手动脚的。”老叔打了玉良一下。
; w3 W1 j+ E& E* X: C m. C 我“呼”地坐了起来,说:“你再说我装,再说。”我说:“我和她,一个炕头,一个炕梢儿,离八丈远呢。”6 D4 o) J4 N6 T$ H8 X3 n+ F
“真激勺子了?”老叔说:“快躺下,别冻着。”老叔拽过我,就势儿把我搂他怀里,又掖了掖我身后的被角。! I" x, J9 M5 W4 z% w, {
老叔左手搂着我,右手搂着玉良,说:“你们俩呀,见不着就想,见着了就打。”5 g) n7 D8 O1 e' P7 u, j, L
我躺在老叔的怀里,心里又是委屈又是激动。天啊,我挨着了,挨着了老叔光着的肉身子;我闻着了,闻到了老叔的气味。一种说不清的滋味在我心口窝狠狠地绞和着,我想哭。鼻子一酸,我真哭了,哭出了声,我说:“我真没碰她……老叔……我真的啥也没脱……我也没想娶媳妇儿啊……老叔……”5 q/ @( v. b2 h( p! {5 |0 ~
“哎呦哎呦,多大了,还哭?”老叔紧搂着我说:“别哭了,老叔搂着。”
( ~; l o8 v& j; x( f. h 玉良伸过一只手,擦着我眼角上的眼泪说:“我不对,我不对,我给你赔不是,还不行吗。”他拉过我的胳膊搭在老叔的胸脯上,说:“老叔身上多热乎。”
7 P6 `/ h! @. X 老叔拍了拍我的后背说:“好了好了。” 他又对玉良说:“吹了蜡,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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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4
5 A+ D/ R& o9 K' s1 r1 O o( N 玉良翻身吹灭了蜡,又拱进老叔的怀里。
b( M: i* i, K- l& }9 |0 _ 屋里很静,一个被窝里的咱仨人,谁也没再说话。
5 a$ s, ^3 ?. d/ _% |8 { 我得意的依在老叔的腋下,馋猫儿似的地闻着老叔腋下那拿人的气味。搭在老叔胸脯上的手,也把老叔搂得更紧了。我能听见老叔粗壮胳膊中的血管在咚咚地跳。忽然,我的心跳也加快了,我胆儿突地在老叔的身上亲了一下,心都要跳出来了,吓得把脸贴在老叔腋窝里不敢动。
; d0 `3 w9 X% X0 t* ^' k! d7 h 老叔更紧地搂了我一下,那大手在我后背上拍了拍。那我也没敢动。
; I/ @, A& Y/ W7 Q 冷不丁,玉良在那边说:“全子,我老叔打呼噜跟打雷似的,你能睡着啊?”% k9 ?2 k* J5 Y% N' g4 ^) x
我心一哆唆,说:“没事。”9 }# I7 G4 n. m- k& v+ w
玉良说:“那我可先睡了。”他说“老叔,等我睡着了你再睡啊。”& w0 ^1 _& s/ o9 A
“行,都依你。”老叔应了声。. j( ]3 P! k6 P& T. u7 p
玉良抱着老叔的一只大胳膊,不动了。6 ~8 A0 S$ W8 A, |; \5 r
我壮着胆儿,又亲了老叔一口。这回老叔没拍我后背,他歪头亲了我一下。哦,太好了,我抬头把嘴俯在老叔耳边悄悄地说:“叔,想……摸你……那……”$ \ R% Z, w% Q% h7 O$ K
我觉出来了,老叔用大手指头在我后背上写着什么,好像是个“行”字,好象还不是。我把嘴唇使劲贴在老叔大腮帮子上。
4 H( r2 @( z. T3 O$ X" P 这时,老叔抽出压在我身子底下的手。老叔抓住了我的手,老叔把我的手按在了他暖和的肚脐子上。4 |, @( N& |2 `( B& |2 {
我太高兴了,高兴得有点蒙,手就停在老叔的身子上,没动。
" ]+ o- H+ I% q7 {# C) X 老叔的大手在我的手上向下轻推了推;接着,他又把手伸到我身下,搂住我,还有点故意地说:“盖好了,别冻着。”+ Q9 u( ~1 I* O
我心跳得“砰砰“的,慢慢地把按在老叔身上的手向下动,我在摸,我摸着了;我摸着了老叔坚实的腹肌,我摸着了老叔浓密的丛林……,我的手颤抖地在老叔的丛林中穿梭着,天啊,我摸到了老叔的大枪,一杆大肉枪……
6 r* c: [: x3 T! C+ B6 {! [ 老叔的大枪还没全硬,就那么粗,那么热,那么肉乎儿。
( _6 d8 S# x! w J, A* K 我手就在老叔的大枪上捂着,心吊吊着,又是得意,又是慌慌,连大气儿都不敢喘。
* Z9 U" j) o I" w) v$ C 老叔的大手一直在我的后背上轻轻地拍,像哄孩子,也像在说:“好好好。行行行。中中中。”
5 i/ z$ S' r2 I5 F* @1 q! D; u 我好象是有了点心数儿……
) v8 q" x4 b' q8 i; q: D$ u 老叔又也把一条大腿向我这边挪了挪。6 A6 a" I$ d! w0 {1 n
那我更明白了……,我明白了老叔的意思,他是愿意我摸他。
g; s. H/ V9 p# @1 g 我慢慢地轻轻地撰住了老叔粗壮肉乎儿的枪柄,心痒痒得直打颤儿,再去摸老叔的蛋蛋。
+ S% Z2 ^- S: R7 B 天啊,老叔的蛋蛋也太肥了;掂掂,贼沉。捂捂,一把抓不住。两大肉蛋,那个都足足有鸭蛋大……) _$ E2 ]& V* ?- k5 t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那边的玉良打起了呼噜。我胆儿大了,干脆抽出压在身下的另一只手。我一只手抚着老叔的蛋蛋,一只手握住了老叔的大枪。我一会儿紧一会儿松地握着老叔的大枪,也从枪口到枪杆再到枪托地丈量着。0 f6 D# R* F7 ?) u. Q" j9 F0 o
老叔的大枪渐渐地在长,哦,那大枪更粗了、更长了、更大了。天啊,) w' |4 p1 ^* K+ {0 l; Y' X
我真希望这一宿长点、再长点,最好总也别天亮。8 s* ?+ b; u0 D2 W6 {/ u! [
忽然,老叔抽出了一直抱着我的胳膊。我心一凉,是不是老叔不让摸了?真混,谁的胳膊也经不住这么压啊;老叔困了?想睡了?我有点不情愿地把双手从老叔的肉枪上挪开。
) y/ s1 Q+ b3 G" y& P) d 老叔半坐起身子,摸黑转向玉良那边儿,他把玉良的身子放平,又给他掖掖被子。
) n |( ^7 B k" ~% q0 `! E/ d, ` 就在老叔转过身来面对我躺下时,他猛地一把抱住了我,跟着,被子就蒙在了我和他的头上。还没等我缓过神儿来,我的脸巴子、脑门子、耳根子、大脖子、眼睛、鼻子就被老叔亲了个遍,老叔一边亲,一边喘着粗气说:“臭小子,摸飞老叔了……,真稀罕死了……小祖宗儿……让老叔好好亲亲。”, o3 j- V( U, A
我心被亲得简直要开了花。3 n( D% i" y/ [( v; m! C( i" V8 H
我使劲地抱着老叔的大身板子,喃喃地叫:“老叔啊……亲老叔……早就想让你抱了……叔,好叔。”我的嘴被老叔的嘴唇堵上了,那么肉乎儿那么热的嘴唇。老叔伸出了热得烫人的舌头,他在用舌头舔我的嘴唇,他在用舌头撬我的嘴,他的肉舌头进到了我嘴里,他的热舌头在我嘴里绞和着。我晕了。我鸡鸡大了,硬了。我有点没着没落,我紧抱着老叔紧贴着老叔,我把硬鸡鸡紧贴在老叔的肚子上。; \# [6 q' ^, b6 L+ o# c2 N
老叔含住了我的舌头,他在裹着我的舌头。我被老叔裹得直吭叽。老叔的大手抱着我的腰,他的大手在找,他找到了我的手,他抓过我的手,把我的手按在他的大枪上。老叔的手在告诉我:“撰住他的大枪。”老叔的手在告诉我:“撰住他的大枪,上下动。动!”
0 r4 ?2 e! H+ F( `: g7 | 我真笨,动不起来。
# x# O% `* k) u! X' v1 }5 s: A! i; P 老叔自个儿握住了他的大枪,他猛烈地上下撸自个儿的大枪。老叔全身绷得当当硬;他扶着我的头,把他的奶头儿按在我嘴里。他的手在他大枪上撸着,他糊噜半片跟我说:“宝宝,裹老叔喳……快,好宝……。”3 @& Q4 G8 W! h) S- x# O* I7 j
我向下动动身子,含住了老叔的奶头儿。老叔的肉太香了,真香。我裹了老叔的奶头,裹了老叔的肉;先是轻轻地,再就狠了。2 T9 M) r$ F' W4 _- K2 @
老叔哼出了声,手撸得更快了,他全身在动。6 x8 I. Q0 T( Y) i- H
忽然,老叔很闷很憨很痛快地长“哦”了一声,说:“来了!”就狠揽住我的后腰,把我死命地贴在他身上,也把他那只跳动的大枪凶猛地触在我的硬鸡鸡边。
4 N. c% X1 T/ b2 n r 我的天啊,老叔的大枪像根滚烫的铁棒子在我硬鸡鸡边疯子一样狠涌了一下,一股热流烫了我的毛,烫了我的肚皮;老叔的大枪猛地一跳,又一股热流来烫我,大枪再跳,再跳,再再跳。老叔的大枪每跳一次,都有一股热流喷向我;老叔的大枪每跳一次,老叔都粗粗地那么舒坦地轻“哦”一声。
0 M; F ?- b/ k; _# |/ }: S7 F 我真荤了,也蒙了。我不敢动,心想,老叔尿了?不像啊;尿,不是一下一下的啊?3 B0 [$ b; H, N* ?9 i
老叔的大枪不动了。
0 o7 [, G3 E4 p; l+ v 老叔紧抱着我,低头亲着我,他把我的一条腿拽在他身上,压在他,也不动了。, S H+ N2 L: f- l$ N- |, }3 l
“泽霖啊,小坏蛋。”我听见老叔静静地抱着我轻叫了一声。老叔在叫谁?我偎在老叔胸口上,听他“咣咣”的心跳。
% U4 g. c4 a; D g 老叔身上热得像火炭儿,满身全是汗,跟水捞的一样。. D) ?* j/ p8 I1 N
我听老叔喘气匀静了,抬头瞅老叔。2 A- k! o$ J; P; o' E- ~6 u! O
老叔早把脑袋伸出了被窝。
! ~- O6 |4 c, D) t. [ 我也把头探出了被窝,我悄悄叫老叔:“睡了?”
! O- M8 [; B# b3 | 老叔没应声,也没动。老叔是睡了,我想把老叔那只被我压着的胳膊拿出来,我刚要动身。老叔“呼”地又抱紧了我,他亲着我的脸说:“让老叔再稀罕稀罕。”
% O' L! k( ?/ t* ? Z' A 我擦着老叔脸上的汗说:“老叔,你尿了?”
$ D9 p7 C" B- ~: a, ^ 老叔使劲儿地抱了我一下,他又把被子蒙在我和他的头声,说:“傻小子,这就是放炮,就是跑马!也叫射精。”说着,他在他枕头底下掏出一块布,在我的肚子上擦擦,又擦擦他的大枪。他亲了我一下,说:“你真没放过?”" a7 l5 A; |# ~( x& R9 r
我羞得把脸埋在老叔的身上。" D" z5 W/ f/ X- o1 T- S: [3 M
老叔把那块布扔到我身后的被窝外头,又掖掖我身后的被子,说:“这射出来的,就是男人的精水。有了精水,就能养孩子了。”
4 b4 g( ~7 F& `7 K9 u! H: q' N 我摸摸老叔有点软了的大枪说:“老叔,你的是圆头的,我的咋是尖尖的?”1 B9 Z1 X( ~$ Z
老叔刮了我鼻子一下说:“你这是包茎,外面的皮儿把头儿包住了。要常打开,让里边的头露出来,那样好。”6 K+ d/ B2 w: q0 u
“那能打开吗?”' T3 R7 u4 p+ Y: `/ S) E# ^4 e
“能,老叔小时候跟你的也一样,你看现在不是这样了。”
8 d$ _8 Z' V5 J3 k* K" k1 c “我在澡堂子里看见也有我这样的,也有你那样的,我寻思都那样长的呢。”我撒娇地抱紧了老叔,说:“叔,那咋打开啊。”/ ?" D# F: m/ e
“撸啊。”' D0 p" Y1 X' @# U' Z' L
我一下子又想起老叔撸自个儿大枪的样儿,我鸡鸡又硬了。我不知道说什么好,只顾使劲地裹老叔的喳喳。# B; L$ A1 \5 W6 Z
“来,老叔给撸撸。”* \0 e6 W& m t* u6 F$ m! ?
我鸡鸡硬得不行,身子有点哆索。* }- q. N7 c8 [0 N5 M
“不疼,老叔轻点。”4 w N. h2 K5 H' T7 `, N8 A
哦,老叔的大手上来了。老叔的大手摸到了我的硬鸡鸡。老叔的大手在动,在动。哦……老叔的大手在动我的硬鸡鸡。哦……,痒;鸡鸡头那儿有点凉儿,像让股凉风儿吹着了,哦,好受啊……。我的腿绷紧了,哦……,哦……,鸡鸡要爆炸了,我要飞了;我腚根子那儿有股说不清的滋味向上窜,哦……。我要叫,我不敢叫,不敢吱声;哦……啊……。我在心里叫:我的好老叔,亲爹啊……哦,不行了,夹不住了;不行了,忍不住了。老天啊,天爷啊,好老叔,不行了不行了,我不行了……啊!
8 l; k; b6 h: F 我也尿了。也就在我尿出来的当口儿,我那根儿一蹦一蹦尿着的硬鸡鸡,被一个热热的软软的东西“呼”地包住了。天啊,我在心里叫:“……老叔啊……亲爹啊,我飞啦!”( _9 S: r5 A. V) U5 p4 ^' x! s( x
我的鸡鸡在一抖一抖地跳,小肚子和屁股也跟着一抖一抖的动,鸡鸡根子那像在敲鼓。我也一在一波波地尿。刚才老叔说,那不是尿,那是放炮,是跑马,窜出来的是男人的精水。
; X+ ?& m; l& ?0 ] 我飞了。我飘了。我飘没了。我浑身发热。我热得要命。我看我鸡鸡,看看我鸡鸡还有没有。天啊,老叔在用他的大嘴含我的鸡鸡,他在裹我的鸡鸡。我窜出来的精水呢?
6 Y5 |8 t; s3 B) f+ y. B% P 我听见老叔在咕嘎咕嘎地咽着什么……
- E: A6 p0 U7 I5 z 老叔用他的肉舌头舔我鸡鸡出尿的口口。呀,亲叔啊,不得劲儿;我扭着身子,抱住老叔的脑袋往上拖,我乱七八糟地说:“好老叔,压我……叔,爹……亲叔,压,压啊……要飞了……”
( R8 t X" q/ |) p+ |9 A 哦,哦,老叔那么大的大身子,那么热地那么重地那么软乎地压了上来。哦,我踏实了,我着地儿了,我乱蹦的心总算被稳住了。
: V& a5 j& o0 j0 U: a 我在老叔的亲我的时候,长叫了声:“老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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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 P% F9 a/ u. }& _, M第一章 5
2 c3 x; v# A7 k& P: ~" c! [ 第二天我和玉良起来时,太阳已经老高了。老叔没在家,他出去办事了。吃过早饭,我怕家里着急,就回家了。! b9 f: \9 |2 Y$ ~
从玉良家回来,我还是一直没碰她。姑娘也没说什么,她还是每天早早起来,和我妈一起忙和家里的活儿。我爹我妈看姑娘没什么不高兴的,也都该干啥干啥了。每天睡觉,我和她也不再是一个炕头一个炕梢儿了。我和他挨着睡,但都是两被窝,睡觉时,我尽量地不把自个儿脱光,也尽量儿不去看姑娘的身子,我觉着一个小姑娘没啥好看的,要看,最好是刚满月的小小孩儿,那胖胖乎乎儿地多好玩儿。说实在的,自打在玉良家第一次放炮后,下晚黑也做过好几次那样的梦,梦里也放过炮,可每次梦到的都是和老叔。和女人的,一次也没有。4 o" }4 z7 S1 ~
到了正月二十八,阳历2月29日,学校就要开学了,我就去了齐齐哈尔。- u/ m) p/ A4 g- i4 v
那年暑假,学校说要搞“勤劳奉仕”,任何人不许回家。结果,整个班级都被拉去修公路。一直干了一个多月。那阵儿,我特别想家,我跟玉良说:“我想回家。”4 d0 r, q4 F3 X1 O
玉良说:“你家里有个小媳妇儿,能不想回家?”
/ @& X& X( p. D& ]( S! t “你再说一个?”; ~8 V3 I0 [; `% l3 n! D9 W# Y
“得得,我可不想跟你打架。”玉良说:“这都什么时候了,就你有家。”/ }, N" ?* m7 L! j: _
我说:“我都快半年没看着我爹我妈了。”
$ ?3 e$ [. q' C7 I+ v4 `1 U 玉良说了句:“哼,脑袋掉了都不知道咋掉的。”就不理我了。( J5 \. |& y, F3 G( f' L. K
莫名其妙。我真不知道玉良他整天竟想啥。
' Z6 j! I t+ } 我不管,修路的事儿一完,我跟先生说我病了,跑肚拉稀。我真就回家了。
$ j8 w! r, }; @7 j) W; y2 x 到了家,我妈拽着我就哭,说我黑了瘦了,说我遭罪了。说着话,我妈就赶紧让姑娘给我炒鸡蛋,说要好好给我补补。我爹一瞪眼睛说,就搁家呆一天,再补能补哪去。
& R" [ N2 H; q% P( V1 `) v 回家那宿,我当然还是得跟那姑娘睡。那天下晚,怪了。吃了饭,收停当,姑娘就自个儿去了后屋。等我让我妈撵到后屋时,姑娘早自个儿钻在被窝里。我也没点灯,摸黑儿脱巴脱巴就上了炕。我还是和以前一样只光着上身,穿着裤衩子就钻进了我的被窝。结果,还没等我躺稳当,姑娘撩开我的被,“扑楞”就钻我被窝里,我吓一哆唆,说:“哎哎,干啥呢?”姑娘也不言语,一把就给我搂了个实实惠惠儿。我天爷啊,姑娘啥也没穿,整个一个光溜溜。# W) b7 H2 U- B$ a B, F- l
我闭着眼不敢动,就那么大气不出地躺着。姑娘用手抓住了我的鸡鸡,哦,这也不是那双厚重的大手啊,这手很小很细很老鸹爪子似的。我没挺住,还是硬了。小手在撸我鸡鸡,可一点都没有那只大手撸得好受。姑娘在搬我的身子,我还是没动。我的鸡鸡还被小手撸着,我鸡鸡的头儿露出来了,像被风吹着了,凉飕飕的。我还是绷紧了身子,死尸似的躺着。忽然,姑娘一跃跨在了我的身上。我不敢睁眼,就觉着姑娘的小手扶着我鸡鸡忙忙叨叨地在她下身乱戳。我的鸡鸡戳到了一个很软很热的地方,那很软很热的地方朝着我竖起的鸡鸡向下箍,再一向下。就听姑娘轻“啊”了一声,整个人就趴在了我的身上。
. w4 Q1 l" L* C! k# }1 G8 Y 正是夏天,窗户上透着月光。漂白的姑娘趴在我身上。
* H8 U8 T3 [; Z" b# P0 {# C 我推推她,说:“咋的了。”
$ P/ q' b' R7 o) w 姑娘没看我,她掩着脸说:“没事儿。”就从我身上爬下来,手捂着下身躲到自个儿的被窝里去。4 c4 f3 N: Q, U/ `+ Q# }8 G
我鸡鸡上湿乎乎的,掀开被子一看,鸡鸡上通红。我吓一大跳,啥呀?我摸摸鸡鸡,不疼啊。我看看她,她背对着我躺着,我说:“你咋的了?”
1 {7 p2 {$ L5 @# d Z$ G. e' K 她没看我,说:“没事,睡吧。”
3 F4 z6 @& c3 W$ \3 B 我找了快布,擦擦鸡鸡上的红;闻闻,有点腥,我估摸,是血。! H6 @# A4 p7 Q: R8 z9 x; B+ o
我睡着了,梦见了老叔,老叔在拉着我跑,说是要去河套抓鱼。天热,我热得全身是汗。我说:“我跑不动了。”老叔说:“我背你。”老叔背着我跑。跑到河沿儿,有个汉子扑到老叔的身上,他抱着老叔,用他的下身顶着老叔的身子说:“咋才来呀,等你半天了。”老叔推开那人说:“买鱼网,才回来。”汉子说:“我这有鱼,都给你。不贵,让我亲一下就行。”老叔躲开汉子说:“拉到吧,我不稀罕。”汉子指指老叔,说:“你等着,看我能不能亲着你。”" y0 y( g A4 x) L3 w. \8 V
汉子没了。老叔像啥事儿没有似的叫我:“全子,来啊。”
7 L+ _: n" F* X$ J0 k# K( S 我跑到老叔跟前,呆呆地看着老叔。8 s* o, q& B$ j! R
老叔问我:“看啥呢?”
6 k( y1 }3 @$ G; @5 E. z 我脸发烧。7 ^( s C# s8 s+ @5 r- d' T
老叔说:“小祖宗,说话呀。”3 j7 W! Q% o: m
我一头扎在老叔的怀里。 a a+ p! L- {2 k
老叔说:“看你,又哭?老叔最看不得眼泪了。”他捧起我的脸说:“快告叔,咋的了?”+ Q8 P" M1 ]4 p6 m/ Q: @6 B
我把手捂在了老叔的大枪上。
7 u& k3 T1 V$ T 老叔“嘿嘿”笑,说:“那还不现成儿的。老叔稀罕的,让老叔干啥都行。”说着,老叔就从鸡口把他的大肉枪掏了出来。
; }1 N5 [' P3 Q0 e: \& J 我一把撰住老叔的大肉枪,又在老叔的脸上狠亲了一口。
6 M, w% Z# }; p+ b6 ~ 老叔也亲了我一口说:“得劲儿不?不得劲,老叔把裤子都脱了,连卵子也给你,你要老叔哪儿都行。”
/ u% L8 A/ K6 V- D7 Q, ^ 顿时,老叔成了全光的老叔,像画片里的雕塑。7 S& B( w3 s. p, p
河沿上除了我和老叔什么人也没有,太阳暖暖地照着老叔黑里透红的健壮身躯,我上下抚摸着老叔肌肉块儿。老叔的身躯在阳光下发着光亮,他的大肉枪也鲜亮亮地在阳光下闪光,特别是那大肉枪的枪头,圆圆的,大大的像个大蘑菇。我真想吃一口,真想。我的头顺着老叔的身子向下动,我的嘴都亲到老叔的黑丛林了;老叔一把抱起我,把他的喳喳塞进我的嘴里……
3 B- b, l5 k" g& F& z' |3 L: K 哦,喳喳是软的,怎么一点都不坚实了?这身子也不那么结实,老叔可能是累了……" @+ z0 g1 w' ^8 g# O7 X; t2 B
“歇歇吧,歇歇吧。”我轻轻地说着。老叔在拽我,他在使劲地拽。哦,老叔是让我压他。对,压着是好受,老叔也愿意我压他?我爬到了老叔的身上。老叔在拽我的硬鸡鸡。哦,老叔把我的硬鸡鸡送到了一个软的热的地方。哦,我的好老叔啊。/ I8 ?3 R2 C! m) Z" M7 x4 p' y
“滋——!”那么轻的一声叫,我也听见了。这声音是随着我的硬鸡鸡进到那个软的热的地方里发出来的。我浑身一颤,腚根子那一麻,天啊,我又放炮了——/ Y7 z2 v4 R8 v: K' H; F
我睁开了眼。
& D) \; S; y/ l' n' C% J 眼前没有老叔。躺在我身下的是她,是那姑娘,是我媳妇儿。我鸡鸡在一阵阵地放跑,我的硬鸡鸡是在她的一个什么地方里放炮……。! Y% K4 s+ x( D0 v( u: V
谁家的鸡叫了,窗外露出了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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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敢在家耽搁,第二天就返回了学校。可还是让日本学监给训了,连替我解释的先生也挨了日本学监的嘴巴子。那日本学监是个退役的汉子,五短身材,屁股挺大,胡子也重;他就爱打大男生,学校里的男生差不多都挨过他的板子,尤其是壮实的大个子男生,他打起来更来劲。我挨了他30大板。两只手肿得跟胖头鱼似的,半个多月不敢握拳。玉良还来笑话我,说:“回家抱媳妇儿,再挨30大板,一正一负,平了。& K$ M( L" }4 c8 r3 w
我照他屁股上踢了一脚说:“没打着你,你难受啊。”
* V3 B1 e/ @' Q) ^: R5 E 没想到,我这一脚让玉良“嗷”地一声叫,一个高儿窜了起来。我还寻思他要跳起来揍我。没想到玉良呲牙咧嘴地趴在了桌上。我吓坏了,说:“我也没使劲踢啊。”& y3 o' m3 A( A. G2 x
玉良涨红了脸,摒住气,啥也没说。, d* [* x: w0 t( V
“我看看。踢哪儿了?”我怕真把他踢坏了,就去扒玉良的裤子。换往常,玉良屁股上长个火疥子,也得让我给他挤破,可那会,他说啥也不让我看。9 \4 X5 N: e- {. `
“没你事儿。”玉良推开我,就骂,说:“这帮小鬼子,没他妈几天蹦哒了。”
: E: W6 c# h! i$ l 我知道玉良骂的是日本学监,就问他:“你也挨打了?”
! A+ `" k+ {0 K# E 他说:“你就别问了。”
+ X& ?. B9 N* A6 @! D, R" e 后来我听说,我回家时,玉良也走了。他是窜拢了二个同学一起走的,比我挨的打,要重。可玉良他们到底去哪了,我怎么也没问出来。这点,我挺生玉良的气。
' {# i7 t# X+ F" k6 P 就从那开始,玉良和我打闹说笑的时候少了,星期天想跟他去看李香兰的新电影,都找不着人。他结交了不少校外的朋友,有公务员、大学生,也有当兵的。有一回,在北山公园,我看见玉良正和一个人在凉亭那儿说话。我喊了玉良一嗓子,也凑了过去。玉良给我介绍说,那个人是哈尔滨高师的。我也向那人说了我的名字,我还问那人,“哈师高”是不是官费。那会儿,我一直记着老叔说的话,想去老叔的学校教书。我跟那人说,明年我就考“哈师高”。玉良说我没志向。那人跟我说,要做想大事,就考军校。可我压根儿就不想当兵。
8 S9 Y) \" Q( k" x 那年中秋节,玉良忽然特高兴地拉我上街,说他过生日,要请我去看电影。6 c P, m1 Q6 O: z. Z
我说:“你不是蜡月生日吗?”, e+ }4 q! o S* X# p- V( S
他说:“咋的?提前过不行啊。”说着,他还搂着我,唱起了《渔光曲》:6 i$ u ~, `6 {4 t3 x5 T* o
云儿飘在空中,鱼而藏砸毁水中。9 T) Q2 Y+ Z9 k8 D
早晨太阳里嗮渔网,迎面吹来大海风……
1 \: S# } i' c2 F6 z 玉良肯定有什么喜事,我刨根儿问底地问,可他就是不说。
* e' C0 j* u2 S) D7 f1 e 看完电影,玉良又拉我去了照像馆,跟我照个合影照。这我挺高兴。6 I, m4 Q* l. C# }: ^. g9 _5 W
中秋节过后,学校里气氛有点紧张,经常出现鬼头鬼脑的生人,在校园里窜来窜去,日本学监也把我们当贼看。过了两天,玉良连个招呼都没跟我打,不知哪去了。跟着,有两名同学,还有一个老师被警察被带走了。说他们是参加了反满抗日的学习会。后来我听说,被抓去的一个同学在警察所里生生被打死了。, e! J! I1 M% d' B) m" m/ z
玉良走后,我一直挺闹心。在加上学校出事后,同学们互相之间都不敢多说话,生怕招惹点啥事儿。我不知道这是咋会事儿,总觉得透不过气儿来,像被关在监牢狱里。那学期期末,学校组织全校师生训话,说是日本已经对英美宣战,为了维护大东亚和平,政府下令,年满18岁的国民必须参军服役,学校毕业班的男性学生要无条件服从。我想,完了,全完了,没准明年毕业,我也得去当兵。8 h& n7 m0 u+ O( [3 @* U5 l; @4 K
过阳历年时,学校只放了一天假。那我也回家。再这么圈着,非圈傻了不可。0 ~' Y5 Z$ H, r7 y9 z3 n4 i2 P b5 Y' C
回到家,我跟我妈说:“这书念得越来越没劲了。”
( i+ M; Y& Z2 _9 l7 Z b+ k4 A: O 我爹问我:“咋的?”, `2 K; P" h ?
我把学校的事跟我爹说了。
" a/ L) k: s& Q; x0 y “这旮儿也按名额派兵呢。”我爹忙着手里的活计,说:“自个儿的梦,自个儿圆。听天由命吧。”
1 u0 @: ]( z/ S0 S& O" D# i3 i8 | 这会儿,甲长领着两个警察来了,要各家各户献铜,说是支援大东亚共荣。我爹说咱家没有,让警察给了一枪托子。结果,一伙子人把咱家大门上的铜把手、座钟上的铜缀子都给耗走了。
6 x+ T& D0 @, i 我爹也是的,就会跟我立眼睛;遇正经的,他就瘪茄子了。这话我也没敢说,我爹挨了一枪托子,我这时说他,那不请等着找不自在吗。我合计,明天得去玉良家看看,咋的也得打听打听他去哪儿了。其实,我心里是想,要是玉良在多好,也能和他核计核计咋整。管咋的,玉良也比我心眼儿多。可还没等我去,玉良来了。: v2 D) a2 Y# q! [! K# ^+ M
玉良一进门儿,把我爹妈下一老跳。冷巴丁儿地,我也没认出来。等玉良摘掉头上的狗皮帽子,我才认出是他。$ Z0 }! J# C1 w. [. V- F
见玉良裹着老羊皮棉袄、扎着绑腿、穿着大棉乌拉,我说:“你咋整的跟车老板子似的呢?”
) \0 B, [* `. ~ M0 v7 Q/ t 玉良着急忙慌地跟我爹说:“叔,出事了。”
8 }! E, a& W4 T6 N “孩子,喝点水,慢慢说。”我妈赶紧给玉良倒了碗水,说:“你叔刚给人家砸了一枪托子。”/ c- o9 a% v! Y4 M
“是学校出事了。”玉良喝了口水说:“全子,我怕这事牵连到你。‘哈高师’那个大学生被抓了,我的意思,你还是赶快离开这里,千万不能回学校。我也得马上走。”
O8 f" k, P8 C0 k 我不明白,我说:“到底是咋回事啊?”$ g: _6 Y, Z- J H% w# s; K2 a! Y
玉良说:“来不急解释了,我得赶紧走了。我在梁家窝棚等你到天黑,还有两个人在等我。”# O2 l0 s" r6 W6 H" H- L
送走了玉良,我有点害怕了。想想事情的前前后后,看玉良那样,我估摸出点这事儿的分量。反满抗日,那是死罪啊。真让警察抓了去,你就是浑身是嘴也说不清。
& e+ ~6 R& ?0 S7 |; s$ u 进了屋。我爹紧追着我问:“你惹什么祸了?”
0 |& H! A* C# O: V0 e “我也不知道啊。”我真不知道从哪跟爹说。
, Z6 k2 V: o" a 我爹说:“玉良咋的了?打上秋儿,他家打发人来问好几次了,他一直没上学咋的?”
o2 O: a, Q' b8 t “他可能跟‘反满抗日’沾上边儿了。”我这么一说。我爹的脸儿阴得更蝎虎了。
& G2 Z! o$ e, a; H0 s! `# L 我妈着急地问我:“啥是‘反满抗日’呢?”* {3 j; g. O# ?& s
“小声点,看让外人听见。”我爹钻到外屋插紧了门。
7 r, v" R7 s! U: O 我爹再回到里屋时,闷了老半天才说:“要走,趁天亮赶紧走。在家也躲不过这一关。”
' z* v; `; G# h! o8 p 我妈说:“上哪儿去呀,媳妇儿都怀上了。”2 }) ^" w8 x, X( y, h, M! U
我爹说:“那也得走,逃命!”9 S* l" p+ @5 A' U
听父亲这么一说,我鼻子一酸,哭了。& x: E: C5 ~! \, R9 C$ Y f
“哭哭,就这点儿出息。”我爹静了一下,慢慢地说:“男人,遇到事就得想办法挺。挺过去了,也就精明了。”4 d; L4 y6 a6 U7 ? |% ~+ K' Y
我妈哭着给我包了几件衣服,说:“想着给家里来信儿啊。”, a% j; z4 C6 s
我点点头,眼泪紧往下掉。$ d% c" w8 n6 F8 ?4 W* E4 z! p9 l
“想着跟你媳妇招呼一声。”我爹把盘缠塞给我说。
8 b. y; o- i4 B& k4 q Y 我刚要去后屋,媳妇儿挺个大肚子来了。
6 \# d) p5 v4 e% ] 我说:“我要走了。”$ y7 ]! U3 x. ^, W X" B8 ~9 X
媳妇儿说:“不是明个儿走吗?”她还以为我回学校呢。4 b% P% R" V% a6 ^
“你自个儿多注意点自个儿。”我不愿意让她看见我眼泪巴叉的,转身给爹妈行了个礼说:“爹,妈,我走啦!” / V% k8 l, @(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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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7
' w# a* A! S' V! Y( U 天还没黑,我到了梁家窝棚。梁家窝棚是玉良二大爷家,他二大爷家挺阔,院墙都带炮楼子的。他二大爷家的车老板早就套好的胶皮轮子大车。" u% B/ ?. }1 b \. P& z& t
见我来了,玉良扑过来拉住我手,说:“你到底来了,太好了。”
* h1 z! d1 r: h& v: u' W. g 站玉良旁边那两人,男的,我有点面熟,好像是我们学校毕业班的;那女的,不认识。经玉良介绍,那男姓尚,叫尚丛义。女的姓王,俩人正谈恋爱。尚丛义不想当兵,要跟玉良一起走,女的跟家闹翻了,也跟着跑出来。我问玉良:“咱上哪儿去啊?”1 r+ h% Q" |: l
玉良说:“进关。”他说:“你想上学,北平有都是好学校。”
# L' ^2 ~1 X9 A, M3 R 玉良说走齐齐哈尔太危险。就让大车带我们朝西南走,走到烟筒屯,车老板儿就唸叨,说眼看就是鬼呲牙的时候了,人和牲口都抗不住的。尚丛义说这屯子有他的一个亲戚,说在这存一宿再走。我们就在那儿存了一宿。
* E: S6 w% l* b7 p7 e; \ 到了尚丛义的亲戚家都快半夜了,那家人事先不知道我们来,只抱了条被子领我们去了东屋。屋里炕也没烧,咱几个谁也没脱衣裳,眯糊到天亮。第二天,我们在齐齐哈尔南边的昂昂溪站上了火车,经洮安、太平川、四平街,奔奉天。出山海关得有出国证。尚丛义说,他大表哥在奉天当警察,说是到奉天就好办了。这样,我们就去了奉天。4 @4 y: f4 A: n/ g
火车到了奉天已经是小半夜了,咱四个人急着找旅店。奉天驿周围都是日本客店,咱说啥也没住,就顺着车站前的大街向东走。过了马路湾,在南市场旁边找了个小店住下来。第二天一大早,我和玉良、还有那个女同学在店里等着,尚丛义就去警察署找他大表哥。快到晌午时,尚丛义带着他大表哥来了。
7 q I! P& | g' w6 | 大表哥30来岁,一身便装,看面相不像警察,白净净的到像个教书的先生。进屋,大表哥也不客套,也不容咱客套。他一屁股坐在床上,说:“快给我倒点水喝。”
- Z$ v) V, n( F; d* d7 n6 b. f3 h4 D 玉良赶快给大表哥倒了杯热水。
) S4 e% ~: o% Y L( d 我发现,大表哥瞅玉良的眼神有点不对劲儿。) Z6 C' T# g r9 r
喝了口水,大表哥给咱几个每人一张名片,还有点女声女气儿地说:“有事,可要来找我呀!”他没给那个女同学名片,他说:“你就不用给了,丛义的就是你的。”
1 V+ {; N. }/ \% K 那女生红一脸,不好意思地躲在了尚丛义身后。
0 g* r* o0 |; z 我看名片上写着:“奉天市西关警察署警司金维清”。
3 ~8 F; p7 A6 b( J0 g0 D! v 尚丛义说:“表哥从小就热心肠,在警校念书时,哪回去咱家,都给我带好吃的。”
/ o4 u: E' t& X8 q& s/ {3 d “都哪百年的事儿了。”大表哥指指尚丛义和那女生,说:“你俩好说,我给你们弄个探亲证明,你就说是去通县看姥爷。”他看看我和玉良说:“你俩关里有亲戚吗?”
5 n: J2 @ z2 k9 Q2 Z& D, Z 我和玉良都摇摇头。& c4 C2 S! b2 Y& W$ A5 D
玉良赶紧给大表哥续水,说:“大哥,咱保险不给你惹事儿,我和他也是想去关里上学。”说着,也向我使了使眼神。
$ E. W d& p; x6 F( P s, P 我明白玉良的意思,也说:“是。”: c! `8 n, _( t+ M7 h7 E
大表哥笑了,他拉起玉良的手,拍拍,说:“这小伙子,这么魁实。哈哈。”) D' T/ F( x# u' z
玉良也笑笑。( W% |# ~* B; R5 O) w A
大表哥把玉良拉到他身边坐下,他抓抓玉良的肩膀,说:我怎么越看你越想一个人呢?像,太像了。”) V1 }5 b6 c& I, O9 O% _* e# D
玉良脸有点红。
. n3 m) ?, V- K1 i0 d “我小时,也脸儿小。”大表哥说:“人啊,就那么回事儿。你越脸小儿,就越招人撩拨,干脆你就绷脸造。也就那么的了。”, E6 O, k. d+ y( ~, J) T) R
玉良说:“让大哥费心了。”
# M$ M4 P! ?8 v4 R+ }% Z0 i 忽然,大表哥拉起玉良说: “走,领我去趟茅房。”
7 n" m2 F& K, {4 S 玉良好像挺不得劲,他跟尚丛义说:“你领大哥去吧。”" `- K5 Z; z4 Z( h6 u* k& ?
大表哥说:“我就让你去。”说着,就连拉带扯地把玉良推了出去。
$ I# g' a+ h+ c) i6 K# y: Q 我觉得有点怪,上茅房还拽个人赶啥?我怕玉良出点啥事,就跟了出去。
7 m8 Y* P( u9 }9 x$ B. z, Y 茅房在走廊的紧把头。到茅房门口,隔着门上那半块布帘子,我看见玉良和大表哥正并排站尿池子边尿尿。我刚要掀那布帘子,只见大表哥“呼”蹲下来,软了巴叽的鸡巴还当啷在裤子外头,他两手抱住玉良的屁股,整个脸都触到玉良的裤裆上。玉良猛地一扭身,系上裤子,冲了出来。看见我,玉良冲我吼了声:“你在这干啥?”就走了。8 ]2 s7 W1 h/ H" v0 l
我愣愣地站在那。隔着茅房门上的布帘,我看见,茅房里的大表哥很抽了自个儿一个嘴巴。
( Q( z6 W( u- L 我再回屋时,玉良没在屋里。大表哥坐在那,没事人儿似的跟尚丛义说:“……也别说多不好整,再难,我也给你们弄。这样,你们现在就把自己的姓名、年龄、籍贯,都写好给我。我再给你们买好明天的车票,回头,你们到我那取吧。”$ r p) T% D, T, G' p
“太谢谢表哥了。”
2 ^% Y6 b- [( z+ O0 Q1 M 第二天,我们去警署时,玉良说啥也没进去,那女同学见玉良拧着不动,就陪着他在马路对面站着。
* L t7 \# o: s- U, t4 o: F/ [3 P0 D& L 一个大胡子警察把我和尚丛义迎在二楼的楼梯口,他打着嘟噜说,大表哥出公差了,有事跟就他说。听他那口气,他和大表哥的关系挺不一般。尚丛义说了来意。大胡子警察把车票和证明给了尚丛义。
" u) `) [& T* P2 D: I2 \ 咱四个人揣着车票和证件没歇脚地去了火车站,坐上火车直奔山海关。
9 H9 h/ J0 j* L: t D! l/ W6 R 车上盘查得挺勤,先是乘警来来回回地查车票,后来就是连车票和证件一起查。在新民站和阜新站,有几个学生样儿的人被绑下了车。车过了清河门,一个大个子乘警走到咱几个面前,他指了指我和玉良说:“你俩,跟我来一下。”
" o0 n0 J7 S4 x* l j" Y 咱几个都愣了。3 O& M- l, I$ |9 y" }% C8 |
尚丛义站起来瞪着眼说:“我们都有票。”# z( X* R" s$ O* X7 h* [- C
大个子乘警说:“我说你们没票了吗?”他又对我和玉良说:“快点!”
7 @+ W" I1 d0 X2 [ h, X( Z3 e 我和玉良跟着大个子乘警,来到车厢门边上的一个小屋旁。小屋门开着,里面坐着一个魁实男人,那人低着头,脸被大沿帽挡着。
u4 g. b, }: L; D4 ~: n T2 x 大个子乘警冲小屋里的人说了声“来了”,就站到了一边。
. j! [1 f4 z) c, R( o: l 那人头也不抬地说:“你们俩,谁是关玉良?”) R/ R6 q5 Q3 S9 y1 V
“我是。”玉良说。5 `7 c# K' h2 W2 p/ ?, T7 }
那人还是不抬头,说:“站你边上的是谁?”
! |- S7 O1 I; u( G+ P7 i+ D “我同学。”; W2 G5 m/ j& G2 ~$ R. W$ E
那人抬起头,瞅我,问:“马德全?”9 E, I5 J' s6 { G8 F
我说:“是。”
T* u( `4 t6 F& x( y, i: t, w: ? 玉良眼睛扑楞一亮,说:“你是……川子舅。”
6 t( V: U7 H. D* }+ \# D: J “你小子还行。”川子舅瞅瞅玉良。- c8 Z; c& E. }& R9 K2 L
玉良问:“你咋在这呢?”
$ A! b2 T! W) v7 _3 s4 I, \. @3 _# ? 川子舅没回话,他站起来,把我和玉良拉进小屋。+ [1 X, R& h+ J0 G
小屋太窄,三人站屋里得紧挨着。川子舅侧着身,硬关上小屋门,说:“车再停,你俩赶紧下车。”) \3 ]) L$ L0 u! z8 u2 y
“咋了?”
7 R$ _* F' |- p; ]3 u, K; d, B 川子舅向玉良伸着大手,说:“出国证呢?”3 J/ x9 h% P3 c: o, ^- w
玉良把咱俩的出国证递给川子舅。
/ L1 Z/ [9 `$ X0 {/ c2 \" e- c 川子舅看看出国证,说:“假的。”
9 T' |+ k3 r4 |: m+ i" n “不能吧。”
' T2 y5 |" X4 A' I+ Y1 B, j “你俩就万幸吧,这是让我碰见了。真到了锦州,你俩就等着蹲笆篱子吧。”川子舅把出国证撕碎,抬起车窗,扔到窗外。他说:“这几天抓人都抓疯了,专抓有文化的。你俩赶快往回返。”
. A. a" }3 x' j! K 玉良说:“你让我回哪去呀?”
# C% X5 V% @" N8 n) r2 l 川子舅说:“这可不是我吓唬你俩。你俩为啥跑出来的,自个儿心里都明白。我呢,也不给你俩说破了。家,你俩趁早别回去。奉天那儿,我知道,也不是你俩呆的地方。我只能给你俩指一条道儿:去安东,找你老叔去。”9 W9 i% u' t# I/ D* W! m
找老叔!我心里一动。
7 l0 x3 |4 l: y: | 玉良不甘心,他还问:“再没别的办法出关了。”2 E! {+ f# }7 O+ P6 S. X
“小兔崽了。”川子舅说:“你真要让我看着你俩被逮了去啊?”& j1 n' w: p) X$ b f8 O
没办法,我和玉良回到车厢去取行李,也和尚丛义把这事说了。尚丛义气得只骂人,他要跟我们一起回奉天,说要找他表哥问个明白。玉良说这事儿越问越大。他让尚丛义珍惜这个机会,说以后会好的。7 I+ D4 ~" g* ]6 t
车到义县,我和玉良下了车。川子舅给了玉良一个地址,说真没辙了,就按这个地址回奉天找他。他说他正当班,没法送咱俩,就托站上一个警察把我们送出了车站。2 W) `5 ^3 k' _( @+ o: m
下了车,我和玉良没敢耽搁,连夜坐车去了安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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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8
6 q5 V% v; s) f+ C0 k) v 找到老叔,都第二天下晌了。看门老头,把我和玉良领进老叔的办公室。老叔正在和一个穿朝鲜衣服的人说话。
0 F; F+ k' f4 Q# j! r' G1 s) w& ~ “……你还是再考虑一下,这样对你、对我、对我们大家都有利。” 那个穿朝鲜衣服的人说。, ]( b7 b+ ?$ ^% V- L; M
“我还是那句话。日本人,俄国人,新京的、奉天的任何要人我都不抱幻想,我做的是生意——”老叔看见我和玉良进来,他屁股也不抬,指指窗根儿下的长沙发,意思让我和玉良坐。接着,他还是跟那朝鲜人继续说:“——现在情况是不好,但是,你想想,我们什么时候好过。再难,谁都得吃饭,这是最基本的。秋天给工业区的那笔,我们合作的很好嘛。”7 p- @& o& o" r9 _/ n
“我是为了长远考虑。那样的话,货源、出货都快。”那人显得很着急。 g& B" Z. S3 p1 X( I- b
“我也明白你的意思,可我做人,就这个样子。”老叔靠在沙发上,仰着脸说。
$ t) f1 ]6 i" |% _( P/ m) ] “那边我已经谈得差不多了。而且,他们胃口很大啊……”那人靠近了老叔,很近乎很得意地说。! i3 l4 J v9 K" i _* ? @* U0 _
老叔冷着脸说:“你呀,最好离军队远点。”
. f- M( I/ y* r: E$ i1 ^2 h+ c “呵呵。”那人掐灭手里的烟卷,站起来,说:“我还有个应筹,你这还有客。”1 H' Z2 e# I$ e7 P: G9 c
“那我也不多留了。”老叔也站起身来,送那人出了办公室。
$ a; U9 W+ j7 v u# L+ h3 Q9 v! p 等老叔再进屋,他“嘿嘿”笑着,搂住我和玉良,说:“咋事先不给老叔来个信儿,就蹦上来了?”说着,“呱叽呱叽”亲了我和玉良两口。
8 h4 R0 F5 w# f( c+ ?7 i9 T3 t: } “啥也不干了。”老叔说:“走,家去。”这就穿上大氅戴上帽子,拉起我和玉良就朝外走。! y8 A6 N, {- F8 ]) n3 @' T1 p
路上,玉良把我跟他从家里出来,再到这里的事跟老叔说了说。
( L; G+ Y: `! L }+ R% O 我冷巴丁儿想起来那个大胡子警察,就说:“对了,玉良,那个给你出国证的大胡子警察,说话直打嘟噜,一听就是朝鲜人。人家都说朝朝鲜人最坏,都叫他们二鬼子,高里棒子。”我也问老叔,说:“老叔,你咋也跟朝鲜人做买卖啊?”
$ w7 _7 {$ ?+ Z “呵呵。”老叔笑笑说:“朝鲜人也不见其都不好啊。那过人都有好人坏人。”
, Y7 u3 o v' k9 j. b3 l/ G, B “竟打茬。”玉良搥了我一杵子。他问老叔,说:“你说那个姓金的警察,干啥还给咱整了个假出国证?”
; i# M4 R" g" a' u “不好说。”老叔说:“我分析,有他表弟那茬口,他不会故意整个假的调理你们。再说,他要想截住你俩,何苦还放你俩和他表弟,还有那个女同学一块儿上车,再让锦州截你俩。那多不把握啊。”" @9 l9 ~. D0 V5 Z" f- V; ?' o+ v1 d
玉良说:“会不会他是舍不得他表弟,故意放我们走。想让锦州那边光抓我和全子。”1 B- ^, q+ `8 Y4 C
“我看不会。”老叔说:“ 那样的话,他在奉天就可以直接扣住你俩,再把他表弟和那个女同学送走,那多省事。”他说:“咱就笨理儿想,假如他想让锦州扣你俩,放走他俩;除非他不让你们四个人坐一趟车。可他没那么做,车票是他给你们买的;而且,你们四个还是一趟车。那你说,车上的乘警都知道你们四个人是一块儿的,真到了锦州,他们真能放走他俩,仅仅扣住你俩吗?绝对不会,如果,你们四个都被扣住,再追究假证件的来处,那么,那个姓金的连自己怕也保不住了。他是干警察的,这点儿,我想他比谁都清楚。”8 g/ ]8 l. u/ ^/ t# l+ s. v
“我是整不明白啊。”我说:“真还多亏了川子舅呢。”
( x, w7 K) H, F/ r1 \3 j “谁?”老叔问玉良:“你俩看准了?真是他?” L- s( x. f- {: q, X. p" a. V
“没错。”玉良说:“别人,我也不认识啊。再说,谁能替个不认识的人冒这个险啊。”! y% r' |) L" A; W& z1 [0 j- h, r/ }
“他还行,跑铁路了。”老叔说:“这个何久川,不光是喝酒,他还真干点人事儿。”0 }, _* t! ^2 m
咱仨边说边走,走了不到半拉钟头吧,就到了老叔家。
8 P" c, S* ~! z7 Q3 W$ k: e 老叔家的那条街,一顺水都是板障子夹的小院,小院里都有一座水泥罩面的青瓦房,瓦房很高,上台阶进屋是个换衣服的小间。我们正在小间里脱外衣,里间的门一开,蹦出一个小女孩。
- d1 g) `) b2 e+ k) n. N “爸。”小女孩叫着,抱住老叔的大腿。
) U7 L! f' P# z9 |2 |/ E “哎,爸的乖妞子。”老叔抱起女孩,说:“来俩哥哥,快叫哥哥好。”7 Q5 y7 T) W+ M5 n6 R6 `
“哥哥好。”女孩敞敞亮亮儿地冲我俩叫,接着,又在老叔的大脸上亲了一口,喊:“妈,爸爸回来了,还来了两个大哥哥。”
8 ^% l. Y* S& d8 v X 里间屋的门一开,两个女人出现在门前,一个戴着眼睛;另一个扎着围裙,烫着头。都挺漂亮。烫头的女人从老叔的怀里抱过女孩,说:“回来了,这两位是?”6 i) r5 ~' _% H# e- P# I- F2 R
老叔拉过玉良,说:“看认识不?”! K0 N3 H( I0 f- b
“是玉良吧!多体面,和照片上一样。”: U$ ]: v/ M6 ?$ g( N5 w' L9 _
“老婶好。”玉良向女人行了个礼,又拉过我说:“这是我的同学马德全。”
. a" e: E; o9 i) @* T3 c& A; H “哦,和玉良合影的一定是你了。”
c# G+ g% l+ H! R “是。”我也给女人行了个礼,说:“老婶好。”. l6 r. i0 \6 Y0 F) V m* {
那个戴眼镜的女人很有礼貌地对老婶说:“你们有客人,我先回去了。”4 b/ e- j9 G u( T; S
老叔给我们介绍说:“这是你老婶的同学。要叫孙姨。”2 R; f, Z- I& Q! N
“孙姨好。”我和玉良向戴眼镜的女人行了个礼。. y! f5 b3 j1 f6 c! Z
“好好。你们也好。你们忙吧,我先回去了。”戴眼镜的女人向老叔点点头走了。
; U3 m# `) f5 G. C* _- o7 K “外面冷吧?快进屋。快进屋。”老婶说着,把我们让进屋。
* m. m% P2 b0 l1 B* }7 P: [5 P- T 再进门,是个客厅。客厅干净利索,一个长沙发前放着茶几,沙发旁边有一盆清淡的兰花,挨花盆是个柜子,柜子上立着两张照片,一张是一对中年男女,一张是我和玉良中秋节照的那张。柜子上面的墙上,挂着一个老头儿的雕像,那老头什么也没穿,只在腰上围块儿布,很难受地被绑在“十”字型的木架子上。那个雕像我在学校先生的办公桌上看见过,先生说那是耶稣,是上帝;先生信洋教。也许老叔也信?' Q s, D9 D6 s. d' y9 c# s
老叔进屋先坐在沙发上,也让我们坐下。屋里烧着暖气,我有点冒汗儿。老叔见我抹汗,说:“到家了,热就脱。”
- C8 ^0 T: B( R7 ?( h) ~' g/ i4 L3 B 老叔从柜子上拿过我和玉良的合影照片,说:“你老婶就说这张照片好。”
6 N# O% |6 R R q: S! _, e6 R “就是嘛。多精神。”老婶端来茶,放到沙发前的茶几上,说:“先喝点茶,我正做着饭呢,马上就好。”
7 ]8 p. u' y9 L* u1 ?* P 老叔说:“给咱做啥好吃的了?”
+ y8 y0 @- w* l( \! {8 `" q 老婶说:“昨天你说要吃酸菜,我炖的酸菜粉儿。”: o Q$ D: u! H% e( b
“天不早了,他俩可能中午就没吃好。你再去对面小馆要两菜。”& k+ `) `5 k V- _& z
小女孩跑过来,倚在老叔身边。" T5 F: b0 ?! w& A" k1 t
老叔搂着小女孩,说:“我妞子想吃什么呢?”
) A9 K- r- e, @, D& K “冻豆腐。”
6 t' p; q3 X+ l; c( E5 a- i “哦,冻豆腐。好,那咱就再来个大白菜炖冻豆腐。”老叔又对老婶说:“他们不走了。多烧点水,吃完饭让他们洗个澡。”% k; i7 ~9 w- y i3 w3 ]+ P
“好吧。”老婶摸摸女孩的脸蛋说:“爸爸累了,别老缠着爸爸,自己玩。”她又给我和玉良还有老叔的茶杯里倒满茶,说:“你两坐着,我去去就来。”
+ [3 @& b n' y* \ A2 p6 C 不大功夫儿,老婶在客厅里摆上了八仙桌,我和玉良洗了手,帮老婶把饭菜摆在桌上,老婶又拿来了酒。
, a# _2 t, a# y/ H$ _ 老叔坐在八仙桌前显得特别高兴,他说:“去年春节,咱爷仨还一块儿喝酒呢。一晃,都一年了。”
# I! ^3 v9 W( p 玉良说:“这一年,我明白好多事儿。”! W$ o T, S) i X: ]7 _" h
“也像变了个人。”我对老叔说:“老叔,我梦见你好几回呢。”我没敢说和媳妇那个时,想的就是老叔。
( p: E. s% Z7 K- b( u7 W, n. X; Q 玉良说:“你呀,就知道老婆孩子热炕头。”( O: _" h1 ~' y# z6 M& i
“瞎说。”我顶了玉良一句,说:“离家这么远,还什么老婆孩子热炕头。”$ c, B6 E }! k# f+ @* U( @
玉良瞥了我一眼,说:“那可不分远近,得看你脑袋里想的是啥。”
( `4 ?0 _% i1 w. C' B1 w& m, V% T “想啥?”我不服气地瞪了玉良一眼,说:“我就想念书。”4 e1 |3 z1 z$ g8 Y
“你呀,还是那句话,脑袋掉了都不知道咋掉的。”& ?9 f$ g/ x0 y; V2 ]) w6 k
“你们这俩臭小子啊。”老叔拦住了我俩,说:“还那毛病啊,见面就掐。”/ A1 Y( x+ o! u& }" W. u4 W U) W6 ]
过了一会儿,小女孩说她吃饱了,有点打蔫儿。
/ b y, O1 X2 T" I0 c$ o, H 老婶说:“你们先慢慢用,孩子睏了,我哄哄她。”说着,抱起小女孩离开了饭桌。
. z1 z4 Y! A o+ K1 J- K 我和玉良都站了起来。8 p0 [" S- v: D; f- I3 c
“在这客气啥,咱吃咱的。”老叔端起酒盅,说:“来,干一个。”2 @3 a9 B0 |. C: o* t. n
喝下酒,我说:“老叔,你说现在咱俩该咋办啊?”* \+ N9 B( {7 c
老叔笑笑,他看着玉良说:“良子,你说呢?”
4 x+ U9 W: v4 T! G “我还是得出关。”玉良狠狠地抹了一下嘴。
+ m! b) D0 E# D3 n 老叔说:“现在,局势很紧。关里也在打仗,看来还要大打。依我看,你俩先找个事儿做,有了正当职业,先躲躲当兵这茬儿。”
2 T7 ]' J" S. N0 B6 V* G6 g9 l, U) y 我说:“老叔,我在这上学不行吗?”
" b" k5 O, C1 \" O2 W 老叔说:“眼下,这学上不上也不吃劲。你年青,还有机会。”
+ T, }7 p8 J& u$ o 看玉良还是不高兴,老叔说:“咋说我也比你俩多吃了几年咸盐。明天你俩都给家里写封信,别让家里惦记。顺便也给家里拜个早年。”9 O5 K r( |7 C2 g
玉良说:“你咋也这么婆婆妈妈的了。”6 ^( v; z# a! [/ l
“臭小子,还没忘了管着你老叔。”老叔想了想,说:“你俩都到我的学校里教书去吧。”, a- A. u/ f9 O
“太好了,我就愿意教书。”我高兴得端起酒盅,说:“老叔,你说话算数,我敬你一个。”
" P) u& V4 D& l1 V7 b “哈哈。”老叔笑了,说:“一个太薄了,得三!”
/ V' p: P1 P. a; D1 \ “行。”我看玉良坐着不动,说:“玉良,端酒啊。”% J' `5 p, Y0 \0 M
“我不去。”玉良一拧身子。( F4 ]; M; j9 B8 d: a D; R
老叔看看玉良说:“你不愿意教书,就跟我在厂子里干吧。”
, m3 x+ c) k; H “那我也不去。”玉良撅着嘴,说:“都亡国了,还做买卖呢?”: ?6 }- X* v" b2 f4 Y* U7 v
老叔脸一沉说:“口号谁不会喊,爱国也得从实际事上做。”
( Q1 C9 W1 F2 F 玉良说:“要不,我就考军校。”
/ P% i1 D# m2 o9 r5 D “那不还是当兵吗?当兵,去打谁?”老叔脸更沉了,他说:“我还是你叔,在家老实呆着,听我的信儿。看你敢给我动动地儿。”5 U3 K! j$ [$ d: }& i
我头一次看见老叔生气,挺吓人。
8 ^! k- R2 H* K& H2 D6 G 吃过饭,老婶准备好了洗澡水。这回老叔说啥也让我和玉良先洗。玉良进了洗澡的屋,就把门关得死了。
, v9 v! T: |/ W; O; g$ I9 r 我敲敲门说:“我给你搓搓啊。”. Q( V+ P& n9 \, O2 X
“不用。”玉良来了倔劲。$ E) B6 A H; b* @" e
我笑了,心想,不用拉倒。以前在学校,每次上街洗澡,玉良死活都拉着我跟他一齐去,就是身上不咋埋汰,也赖皮赖脸地让我给他搓后背,说搓搓舒服。我猛地想起:至从那次挨了日本学监的板子后,玉良再没跟我一块儿洗过澡。我还发现,这次老安东,玉良和老叔说话时,再没跟他叫老叔。这小子,这一路上气就没顺过。
! S& }& C U8 q9 ~6 g 老叔家没有炕,两个睡觉的屋,一屋一个大床。
/ G h0 j* P+ b9 g, J; | 洗完澡,老婶铺好了床,说:“坐了那么长时间的车,早休息吧。”说着就去了自己的屋子。
3 _/ d, u Y8 _, [ 老叔穿着睡衣,坐沙发上说:“你俩还喝口水不?”( y+ a$ o/ ~/ v/ C H* v
“不喝了。”我看玉良也在坐沙发那不动,心想,他们叔侄俩可能还有话说,我咋的也是个外姓人。就说:“老叔,那我先去睡了。”! G5 c* I3 z$ F
我没关房门,脱下睡衣钻进了被窝。透过房门,我看见他们叔侄俩还在沙发上坐着。我转过头,把后背冲向房门。
2 x2 h9 [, C4 n. {2 d “真生老叔气了?”老叔在说。; Z* z9 p1 D2 M- Y2 S( q0 F
玉良没回答。
$ j1 \9 D |# {) V 有人走了进来,是玉良。他走到床边拿起一个枕头,抱起铺在我旁边的被子,回到客厅。# t& v$ a/ E8 I
一会儿,我听见老叔说:“咋的?还想让老叔抱着睡?臭小子。”& `. Y" J, ]/ G6 p' ` V/ j0 O2 q! s2 c
怪,玉良咋哭了?我心里乱透了,想看看到底咋的了。想想,还是没转身。
8 m r, e9 B7 }& U, x; E+ o/ M “哭啥?你不想教书,不想跟老叔做买卖,老叔都依你;但是,当兵,咱不去。你放心,咋的老叔也给你想办法。”( A% j, |+ P- f6 e7 K. C
玉良止住了哭。他说:“临出来,我妈把我的事儿都跟我说了……”( O# ]0 t- C- N% |& c
“你的啥事儿?”
- U4 t2 Q; _4 r* ~ “反正我都知道了。”
# W9 Q- A& n& t- N8 z( k “看这孩子,你知道什么了?”# d' {6 l" \1 J2 b" Z# x9 J( k
“……”
# @- e( W. a9 S- \& T5 v% P 有人过来关上了房门。他俩再说啥,我就不知道了。9 a. I' c. H9 n( W1 d2 g
下半夜,我起来解手,看见玉良一个人睡在沙发上。
1 u* L6 b5 Q8 w, E, z 再回床上睡下时,我眯眯糊糊地想起了爹的话:“男人,遇到事就得想办法挺。挺过去了,也就精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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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i$ B( y o2 e K* E第一章 9! C! z( o, k" w2 V4 C. n" X! k
过了两天,老叔安排玉良去了凤城的一个邮电所做事。
8 k/ i' S0 H3 J( _$ V 本来,老叔打算让我去他办的小学校去教书,可说这话时,已经是年根儿底了,眼瞅学校就放假了。老叔就让我先在他的工厂里做点杂活儿,说是等学校开学,再去教书。
( h( `; O# a+ N2 h4 l2 {1 a 老叔的工厂是个大院套,有半拉篮球场那么大吧。前一排四间房是办公、会客的地儿,后一排五间量大小的房子一马通开,是伙计们干活用的,东屋是成品库,西屋间壁成一大一小两间,大间堆置了些原料杂物,小间做饭。老叔领我在院子里走了一圈,先让我认识了一个打更的老头,老叔让我跟老头叫赵爷,还让我给老头行礼;接着,又给我介绍了几个干活的伙计;之后,就领我到前屋靠西房山的一间屋里。屋子里有一铺小炕,有行李,也有洗漱的脸盆啊毛巾啥的。老叔说:“这是我休息的地方,有时候晚了,我就住这。现在,这归你了。吃饭就找你赵爷。”老叔还逗我,说:“一个人敢睡不?”
& w0 [1 o( u1 p6 P0 O5 \+ m “咋不敢,都多大了。”我笑笑
$ L3 P! Q0 b w- V/ C 这是头一天,老叔自打下午出去办事后,就一直没回来。晚上,伙计们都走了。我跟赵爷吃完饭,帮赵爷收拾完锅碗瓢盆,我就回自己屋洗巴洗巴睡了。. w+ B3 X9 E' z* _
躺在炕上有点想家。给家写的信走了好几天了,要是年前能接到家的信就好了,“省高”那边要是没什么事儿的话,咋地过年也得回家看看,这边小学校要等出了正月才开学,不过十五我就回来,啥都赶趟。还有点想玉良,凤城好象离这不远,哪天看看他去?也是,过年他能回来的,人家都放假回家过年,他肯定不能回老家,看那架势,老家那边可能是盯上他了。那我要是回家,就看不着玉良了。真的,那天晚上在老叔家,玉良咋哭了?他和老叔是咋会事儿?别想了,别老想老叔,闹心。真是没出息,真要是出了关,想家也不好回啊。对了,那个姓金的警察是咋回事?动手动脚的;他咋还给咱整了个假出国证,不懂。还有那个川子舅,人挺冷,心挺热;他咋就看出咱拿的是假出国证呢?也是多亏了他,这真要是出点啥事儿,哭都找不找庙门。老叔……,去年在玉良家西屋,那一宿老叔挺稀罕我呀……。咋又想这个?我在自己的腿上狠掐了一把。对了,那宿,老叔放炮时,叫的是谁?泽霖?泽霖是谁?乱,别想了,睡觉。
; d0 i1 }" t. S; l 第二天,老叔早早就来了,他跟我说一会有人送料来,让我帮着卸车。我说行啊。可一直等到下午快三点了,送货的才来。送货的说路上遇上了警察,硬给拉到了警察所,好歹地使上了点钱,再加上有了关老板的名片,这才放了行。: ?6 ?: n; F. m+ j4 h. K
送来的货真不少,整整三大马车,西屋都堆不下了,又往东屋堆了一些;有些急用的,直接搁车间里了。老叔没叫伙计们来卸车,说那边活儿紧。赵爷来跟着忙和,也让老叔给哄回去了;说他年岁大了,怕累个好歹。看老叔那样儿,挺拿这老头为重的。卸完货,我和老叔都出了一身的汗。等答兑送货的吃完饭,送走了他们。老叔拉起我说:“走,洗个澡去。”
! e7 L$ o$ a/ i. h, U6 D& w 洗澡时,我是说啥也不敢看老叔,一看鸡鸡就想硬。老叔跟没事儿人似的只顾呼噜呼噜地洗,还跟我说:“好好洗洗你那臭鸡鸡。”% R' r F' U$ j1 p/ J
这一说更要命了,我的鸡鸡“腾”地就立了起来。幸亏澡堂子里没几个人,我赶紧捂着鸡鸡,说:“老叔啊,就这一回。下次,我说啥也不敢跟你洗澡了。”; U C+ M4 T' J
老叔笑笑说“你寻思,谁愿意跟你洗呢?”
! g$ ^! q/ m, [3 g/ Z 洗完澡,天都黑了。老叔没回家,又回到了厂里。他先去了东头那间屋,和住那里的赵爷那说了会话,接着就进了我住的屋。% m' g6 @- w7 V6 B5 p1 J
进屋,老叔把大氅一脱,说:“不走了,今晚老叔抱着睡。”
- a6 I# L) T) X6 E/ G 我再也绷不住了,“呼”地抱住了老叔。
8 n1 N$ `, d8 K+ c# W! ~& u% d 插上门,熄了灯,钻进被窝,老叔拍了我屁股一下,说:“你这宝贝裤衩子,租来的?”9 j8 a6 B5 j/ X& m7 Y# d; D
我脱掉裤衩,抱住老叔,使劲地往他的腋下拱。我闻着他腋窝里的味,亲着他腋窝里的毛毛……。
7 {* B0 b. D, C6 L4 w' }1 U “哦,好宝宝……想死了,想死了……”老叔享受地闭着眼睛。
3 f2 |9 ]; k; d, R 我不停地闻,我用舌尖舔老叔的毛毛,我去裹老叔的喳喳……。' _; D+ r" H7 R1 [3 W- X: W
“好宝宝,哦……小祖宗啊……好好收拾老叔……哦……”老叔舒坦地伸开他的胳膊。0 I# {3 C. {# s) D7 x. `* H9 L- j
我再裹老叔那只喳喳,一只手抓住了老叔的大肉枪……; }! X, b3 b* a- w
“我的好宝宝啊……”老叔猛地把我抱到他的身上,两只大胳膊紧搂着我,他把我的头按在他的脸上,他的嘴在我的脸上找着,亲着……& B7 V% _* b9 _; L: K
我压在老叔身上,双腿夹着老叔的大肉枪……9 y7 T- \6 E4 S( u8 m
老叔双手捧住我的头,他的嘴亲到了我的嘴,他狠狠地亲着,他琢住了我的舌头……
5 ]& I# N. {$ v9 G/ _2 b, L “呜……呜……”我舒服地哼着。
# ^- o" ~$ ~; k 热啊,真热,从心里往外热。' D$ r6 _: P! m' T& q8 `. W! n
老叔用他的肉舌头舔着我舌头,他轻轻地舔,也轻轻地把我从他的身上放在下来,他舔我耳垂,舔我脖子,舔我喉结,哦,他展开我两只胳膊,也舔我腋窝……
% A4 F6 _4 l, o$ \$ g: t% l% V9 h “好老叔啊……”" a% T$ G) T1 {7 S% \) }, f
老叔再舔我喳,他轻咬咬我喳……
* O3 X$ {& v6 O “哦……天爷啊……”4 U6 N# O; q7 f4 c6 ]
老叔的舌头顺着我的胸口向下,再向下,他舔着我肚脐儿。# W+ G" P6 ?! k% c0 q# }
我鸡鸡硬得不行,露出的鸡鸡头蹭到了老叔的下巴。
0 I8 l9 u( M0 D0 F6 ?% s 老叔把我翻过来,他舔我后背,舔我腰,他舔到了我屁蛋,他在我屁蛋上轻咬咬……
& O; I6 |2 v' q: u 我浑身绷得梆硬。
& T* R7 v; {7 `4 Q8 T 老叔又把我翻过来,舔我大腿根儿……$ n2 f6 ^2 V$ k/ _/ n
“哦……哦……啊……”我随着老叔的舌头抖动着。6 @ E5 H# B0 j; h8 H; G/ z( a, \
老叔舔我蛋蛋,他含住了我的蛋蛋,先是含一个,再含另一个,再就把两个蛋蛋都一起含住……
$ {! e) u5 ~1 ^$ Y# n' g# b: L5 { 我扭着身子,去抓老叔头发……
2 \6 p W7 U, O/ K" O 老叔在舔我鸡鸡,在舔我鸡鸡头,在舔我鸡鸡的沟沟,在舔我鸡鸡出尿的口口……3 q) L3 [6 g7 [
“老叔……天啊……受不了……了……”
' n# a3 V1 G% g" u& N9 X' ` m 老叔“呼”地含住了我整根儿鸡鸡……3 [& q; u: F+ e
我鸡鸡的头碰到了老叔嗓子眼儿……5 C% [% s8 F2 w g; B7 r4 C$ A
老叔再深含……( {6 x% c2 p7 H r
我鸡鸡进到了老叔嗓子里……热啊……" G; T: S7 |: {2 Q7 t% e& z
老叔哕了以下,再深含,又哕了一下……. D, F7 [3 Q+ f2 [
“老叔,亲老叔……要……要……”我抓着老叔的头发低叫着。
# b w: c9 k4 }# j0 L" Q 老叔琢住了我鸡鸡,他在用嘴撸我鸡鸡……, p7 M' y I6 f8 S. \
“哦……叔啊!哦……哦……好叔好叔好叔好叔好叔……哦……来了!”我放炮了。
% Z9 F7 X% D# B+ i/ Q; G( o8 _ 老叔死死地搂着我的屁股,紧紧地裹着我放着炮的鸡鸡,
; {1 v9 g$ m x1 L2 o7 G 我鸡鸡在老叔的嘴里一抖一抖地喷着精水。我又听见老叔“咕嘎咕嘎”的吞咽声…… 3 g/ s6 h& w+ Y6 d8 G'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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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10' e- i; X5 C5 T1 S4 V. {% F
我瘫在了老叔怀里。- R. U9 u( A% ~- |- D
“累了?”老叔亲着我汗水淋淋的额头说。
& _- m5 S. m$ r! V, t* E" ^ “有点。”我偎在老叔怀里,手撰着老叔的大枪。
; Q, [0 `" y" g “老叔抱着睡。”
0 h4 y! A1 l3 ^; `, N: V% X8 }8 L “叔,我真想你。”我有点想哭。7 z7 B$ R- s5 e- q- ] S7 n& g
“叔知道。”老叔拍拍我后背说:“叔也不是长没脑袋,一看你那眼神儿,心里什么都明白了。”
/ h( h; ~1 n$ X “我真的总梦着你,梦着跟你在一起。真的老叔,至从你第一次给我整放炮了以后,我就听你的,我差不多天天都自个儿撸鸡鸡。”我把老叔的手按到我鸡鸡上说:“你摸摸,我鸡鸡头都露出来了。”
5 @5 t) R6 D V. q( ` “洗澡时,我就看见了。”
: k3 n0 O: g& m1 g8 @. j 我捧着火老叔的耳根子说:“和我媳妇那个时,想的都是你。”) P& p. Q& q8 d& z
老叔紧抱了一下我。% I1 L+ b3 {& u, g1 b$ k
“老叔,我一看见你就想硬,想你时,也硬。你说这咋整啊?”我把脸紧贴在老叔胸脯上,说:“真的,我媳妇那么拽我,我都硬不起来。我一点都不撒谎。”
0 P1 s( ?0 z+ B F% y+ Y6 A6 ]9 j5 a “老叔信,老叔跟你一样啊。”' _5 j: M; A: Y( Z
“一样?”我看着老叔说:“你也不愿意和女的那样?你也一想我就硬?”
: A8 ?9 P8 [9 j* K8 J8 q( M# G 老叔在我后背上轻打了一巴掌。
% X' Z; _7 J( s" g “说呀,老叔。”我在老叔的怀里撒着娇。
6 ]% a& k0 h, j6 G/ E 老叔说:“打我记事儿起,我就愿意看男人。后来,在奉天东北讲武堂学习时,一个姓赵的时事教官看上了我,那人很好,有学问,有抱负;白白净净、细溜儿地,跟你一个模样;不像我跟大狗熊似的,一人搂不过来。他比我大两岁,大学都念完了。他妻子是父母包办的乡下女人,没文化,人很老实。一到星期六,赵教官就拉我去他家去喝酒,喝了酒就不让我走,抱着我和他一起睡。开始我也很不习惯,因为有他妻子在,总觉得不是那么回事儿。赵教官说:‘我就是喜欢你,咋整。’一来二去,有一年来的吧,我也有些离不开他了。我们就换了贴子,做了兄弟。有一天,他妻子跟我说:‘兄弟,都是我不好,我跟着你哥五年了,也没给他生个一男半女的。以你哥的本事,就是不撵我走,娶个小,还不是眼巴前的事。可你哥没那么做,他还是好吃好穿地待我,我还能说啥。你来,你哥高兴。我真是烧高香了。’我说:‘没找大夫看看吗?’他妻子说:‘我也没少吃药,不管用。’从那以后,我去他家更勤了。我一去,他妻子就给我俩做好吃的,烫上酒,烧上洗澡水,还给我俩铺好被窝。到了第二年,我毕业时,赵教官走了人情,把我留在了讲武堂,做了军事教员。这下,我俩更得意了。赵教官干脆让我住在了他家。”
% \. K# v+ }* W+ O0 ?( ^; @# | 我好像有了什么预感,一下子想起了第一次和老叔睡觉时,老叔叫的那名字,我问老叔:“你说的这个赵教官,他的名字叫‘泽霖’吧?”* Y* |3 l: K" }' \% I) W7 X
“你咋知道?” D& l5 t0 e. b/ S. p5 D
“在玉良家西屋,你出精时,叫过这名字。”
! n% F* P, o) B1 U1 ^: o “是吗?”老叔说:“他是叫赵泽霖。人面前,我叫他先生,叫他赵哥。可一到被窝,他叫我哥;让我叫他小霖子、小坏蛋,叫他臭小子。我年轻时就壮实,看现在的玉良没,跟我年轻是一点不差。每次赵教官都让我做他,完事儿,他跟你一样,抱着我一宿舍不撒手,生怕跑了似的。”: v+ k2 O% G, A4 }6 w1 ^- v
“你做他?咋意思?”
3 \$ o! I; H! G) R+ r “臭小子,啥都问。”老叔打了我屁股一下。
2 h; o) y h2 i/ _$ A4 H5 E 看老叔不愿意说,我就问:“他现在在哪儿?”( J& [. {3 |: |: t0 E
老叔说:“还想听?”
% _" l5 v B! h! q/ v 我说:“想。”3 r# R' I7 c& X1 D* x0 S( F ~
“我和他啊,断不了啦……”老叔说这话时,口气很沉,像有挺多心事。
2 n' h- T+ i0 F 静了一会儿,老叔说:“他死了。”
7 R' z; d% ?' E( n. q: P9 A# f, C 我俯起身看老叔的脸,说:“死了?”我看见老叔的眼睛里闪着泪。$ g/ ?; a D Z7 Y
老叔又把我搂在怀里,瞅着天棚说:“民国十四年(1925年),郭松龄反奉失败后,凡是有干系的军政官员全都满门抄斩。那年的12月23号,赵教官和他妻子在奉天小河沿刑场被枪杀。临出事前,有一天,我正在给学员们上课,杂役来找我,说赵教官让我赶快回家一趟,说有要紧的事。我安排了一下课堂上的事,就回去了。一进赵教官的家门,他二话不说,拉着我就去了我俩的卧室,然后,不由分说解开我的裤子就把我的家伙儿裹硬了,之后,他褪下自己的裤子。我们做了。可做的时候,他哭了。我有点纳闷,底气就不大足。他拽着我,说:‘哥,好哥,好好做,好好做我。好哥。’我亲着他,调动起我的情绪。我做得很猛很凶,我看他流着泪很幸福很复杂地哼着。在我要射的时候,我像往常一样,说了句‘小坏蛋,哥来了!’换往常,每到这时候他都是说着疯话,狠抓我身子,让我尽情地射给他。可这次,看我要射了,他一下子坐起来,拽着我的家伙儿,不管不顾地含在了嘴里,把我射出的精水全都咽了下去。很快,不容我休息,他抓着我的手,按在他的家伙儿上撸。我知道他想放。我舔着他的敏感部位,撸着他的家伙,尽力地满足他。他长叫了一声‘哥啊——’,抱着我也射了。过了好一会儿,我们起来洗了洗,整整衣服。我打了他一拳,说:‘大白天地就叫我回来,等不急了?’他没笑,让我到客厅坐下,然后,很严肃地说:‘我可能要出事。’我不明白他的话,愣愣地看着他。他简单地跟我说了说郭松龄反奉的事。我明白了,他说的事不小。我让他躲躲,他没接我的话茬儿,把他的妻子叫了出来。他妻子抱着刚一生日的孩子,坐在了他身边。赵教官跟我说:‘现在我跟你交代几件事,你必须照我说的去做。’我说:‘你说吧。让我做什么都行。’他说:‘你必须离开奉天,而且,以后永远也不要沾军界的边。现在就走。’他给了我一封信,说:‘等事态平息了以后,你拿这封信去安东,那里有我的一个买卖,你把那买卖接下来,维持生活是没问题的。还有,你把你嫂子和孩子带走,先不要去安东,走得越远越好。’这时,他妻子说:‘我不能走,孩子让兄弟带走。’赵教官对妻子说:‘你愿意跟我一块儿去死?’他妻子说:‘我是你老婆,我在,孩子和我都保不住命。’他突然转身单腿跪下,给妻子做了个揖。妻子把他拉起来,说:‘就是死,我也是你的人。’”
& W/ w4 G( D1 I& A5 s “他们有孩子了?”我躺在老叔的怀里问。
s2 G+ F$ F3 _/ i 老叔还在继续说:“我回了趟学校,我跟校长说我要回老家几天,家里老父亲病重。等我再回来赵教官家时,他递给我一个手提包,说:‘盘缠都在这里,够你用一阵子的。’他‘呼’地抱住我,亲着我的脸说:‘臭哥哥,不死,你还做我。’这话,本该是被窝里的话呀,我看看他,笑了,眼泪也跟着掉了下来。这时,他妻子抱着包好的孩子,手里拎着一个小包袱,从里屋走过来,说:‘包里都是孩子用的东西。’赵教官把包袱斜系在我的肩上,说:‘有天大的事,也要把孩子拉扯成人啊!’他妻子紧抱着孩子在掉眼泪。我看着眼泪汪汪的赵教官,使劲地点点头。就在我要去抱那孩子的时候,他妻子忽然说:‘兄弟,这孩子是你的。’我以为他们夫妻还是不放心我,就说:‘我会像疼我自己的孩子一样疼他。’他妻子一扭脸,捂住了嘴。赵教官拍拍我的肩说:‘兄弟,这孩子是你的种,是你的儿子。’我哭出了声,叫了声‘哥’,紧紧地抱住了赵教官……”' `; d6 V3 ?' i! Y' m4 H* P
“你的孩子?你们……”我支起身子看老叔,我想问:“你们俩和同一个女人……”但我没问出口。
7 g* K" l1 f* O) ^5 T" ] 老叔搂我趟下,说:“我当教员不长时间,有一天,赵教官借点酒劲跟我说:‘兄弟,求你个事。’我说:‘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求啥?’他说:‘我找过医生,我和你嫂子没有孩子,是我有毛病,是我不能生。’我说:‘你真喜欢孩子,那就抱养一个。’他盯盯地看着我,红着脸说:‘我想要你的。’我说:‘等我有了孩子,你随便挑。’他还是紧盯着我,说:‘你看着我。’我看他又要哭。他这人啊,跟你似的,高兴了哭,不高兴也哭,在被窝里他没少拱我怀里粘扯我。我对他说:‘看你啊,总哭啥?让嫂子看见多不好。’他说:‘我想让你和她生一个。’我被他说愣了,我问他:‘你说什么?和谁?’他紧盯着我,一板一眼地说:‘我想让你跟你嫂子俩人,给我生个孩子!’我‘呼’地站起来,说了声‘放屁’就走了。这一走,我有一个多月没去他家。我心里也急,总想找个机会和他把事说开。白天在学校,我有事没事地也找他搭了几回话。可他,就是阴着个脸不搭理我。我这个气啊,你说谁没有错的时候?就是咱俩打一架,打得头破血流的,也比这么闷着强啊。那天在厕所,我看他手腕子上打着绷带,我拽住他说:‘咋的了?’他一甩哒,走了。我这心里呀,就翻着个地闹腾啊。后来有一天,他妻子来找我,她跟我说:‘兄弟,你再不来家,他就疯了。’她说赵教官天天在家闹腾,摔东西,割手脖子。我说:‘他割手脖子?’他妻子说:‘好兄弟,你就成全了我们吧。’我又去了他家,见我来了,他啥话没说,倒上酒就跟我喝。末了,他说:‘兄弟,今天哥就一句话,今晚你和你嫂子睡,你哥反正也不是人了,你要嫌弃你哥,你转身就走,我要拦你一下,我要掉一个眼泪瓣儿,我就是你造(zou)的。’我心软了,那晚就没走……”2 E) b5 L. v" w9 g: s( F
“老叔。”我拥到了老叔身上。我说:“那孩子?”) @8 c; ^% ?/ Y6 k$ [5 q8 U
“就是玉良啊。”老叔的眼泪淌在我脸上。# a& ^& G4 K# _3 p: H
“玉良是你的亲儿子?”我一把推开老叔,说:“那你还让他摸你的鸡巴。”我第一次说出这么难听的话。( I" q4 U0 ^7 C- [+ p, E3 F0 B
老叔没生气,反倒把我抱得更紧,说:“全子,老叔也苦啊。”他说:“玉良一生日多,我就把他扔给你大爷大娘了。每次回家,他都让我搂他睡,他要摸我,我巴不得把啥都给他,他要摸我鸡巴,我给。可我一次也没亲过他的嘴,你知道亲嘴是啥意思吧。老叔还知道啥是爹和儿子,啥是骨肉血脉。”9 ], `: {* m$ ]. V5 f
我一下子想起来,小时候我都快上初中了,下晚儿睡觉,我还摸我妈的奶。我妈也不说我,就让我摸。我核计,备不住老叔让玉良摸他鸡鸡,可能也是这个意思吧。直到后来有一回,我睡得眯瞪地又去摸我妈的奶,一下子摸到一只大粗手,那大粗手也在摸我妈的奶,我被那大手打了一下;我睁眼一看,是我爹。打那,我才不摸我妈的奶了。$ _/ i0 @+ s2 W7 U
老叔还在说:“这回,玉良也知道我是他的父亲了。在我家,玉良要一个人睡沙发,你还不明白吗?玉良跟我说,他知道我喜欢你,玉良也知道我喝过你的精。玉良说,他高兴我喜欢你,他说,他不想让我难受。我的良子啊,他长大了……”
" o5 d, f) I$ V F" C" o “别哭了。”我给老叔擦着眼泪说:“叔,你哭,我害怕。”
8 I" x$ I7 e; W' M4 Y5 a b “老叔也怕啊,怕丢了你,怕你看不起老叔。”老叔抱着我说:“你和他怎么那么他妈的一样呢?”
! `- ~7 t7 Q9 s8 M) w* S 我还核计老叔说的他,是指玉良,我说:“老叔,我和良子没像咱俩这样过,一回也没有。我得意良子,是觉得心里话跟他说说就得劲。看见良子,我鸡鸡没硬过;可一看见你,就心里发紧,就管不住鸡鸡,总想硬。”! \- @5 m4 ]- i
“老叔第一次见着你,真就像又看见了赵泽霖,脾气禀性一点不差。”老叔说:“我看过赵泽霖小时候的照片,那小模样儿和你上初中时,简直就是一个模子扒出来的。那一笑的劲儿,有点顽皮,有点害羞;小嘴儿那么一抿,小脸儿那么一红,真就跟泽霖一模一样。那会儿,我去找玉良,看你和玉良在校园里,心里扑楞一下子。跟着,这心里就长开草了。”0 n. h9 C0 W8 g/ X
我听得心里暖乎乎的。
8 H. @) j% r6 T! ~0 T U 老叔看着我说:“好全子,老叔求你。跟老叔好吧。行不?”
% G4 h3 H) W0 l/ y; Y “老叔,我跟你好跟你好跟你好。你别扔了我就行……”我紧抱着老叔,身子紧贴着老叔的肚子撒着欢儿地拧达……* ]0 G9 x( F9 a3 v
“来……。”老叔撰着我手在他的大肉枪上猛劲地动,他喘着粗气说:“……撸老叔,使劲撸;给老叔撸疯,给老叔撸傻,给老叔撸叫唤了……”。
( q4 T4 ~; k/ D) l5 L0 ` 我裹住了老叔的喳喳,手不停地在老叔的大肉枪上撸撸撸……
: e3 L1 Q& t% b. @5 k9 \2 H “哦,我的小祖宗啊……心都让你掏走了……”老叔的头向后仰着,浑身绷得像石头一样硬。
) ?* [" H* t \ 我的嘴离开了老叔的喳喳,身子顺着老叔的肉向下滑。我的头俯在了老叔的劲草中。我看老叔的大肉枪在我的手里跳动。我的心在跟我说:“老叔裹我鸡鸡时,我那么好受,我也要让老叔享受享受那好受劲儿,我要……我要裹老叔的大肉枪。”我慢慢地把嘴贴在老叔巨大的肉枪头上,我的手还在老叔的大肉枪上不停地撸。我张开了嘴,含住了老叔的肉枪,只含住了一点点。哦,那股我爱闻的味儿直冲我的肺管子。哦,老叔的肉枪太粗了,我得再张嘴,再张嘴,我把嘴张得最大。我含住了,全含住了。我把老叔那么粗的大肉枪全含在了我嘴里……/ ?8 e) V: q/ k& Z/ I7 T
老叔的大肉枪顶到了我的嗓字眼。好,老叔,我愿意你的大肉枪搥我。愿意!再搥,搥,搥……
) B% G7 ] ^" O* y 呀,我的牙刮到了老叔的大肉枪。哦,老叔,你疼吧!我再张大嘴,收紧我的肉嘴唇。我用我的嘴唇揉着老叔的大肉枪。
' U: h( [! e/ a- k “哦……天爷啊,小亲爹,哦……”老叔的大肉枪更硬了。( c: }0 B; y% g( f( n" M2 O2 g9 q
我的嘴疯了似的撸着老叔的大肉枪,口水湿了老叔的黑丛林。
* J; `$ e" x0 ~ “我的活祖宗,整死老叔吧,哦……哦……哦……天爷啊!”老叔的大肉枪在我的嘴里猛地一跳,一股有点儿腥、有点儿甜、有点儿咸、又有点儿涩的热精水直冲我嗓子里。我一哕,眼里浸着泪,张开了嘴;我的嘴离开了老叔跳着的大肉枪……0 ^3 }' P( o& m. \/ f7 S; R* A
老叔浑身一抖,肉枪一跳,又一股精水直冲我脸上。
- T0 S( z# i0 A7 C2 X) o% w3 c7 Z3 B 啊,太热了。真愿意看老叔放炮这股子劲。我抖过,全身和鸡鸡都像老叔这样抖过,好受,说不清的舒服。这会儿的老叔肯定也像我一样舒服。5 }4 T3 d6 X0 n# C1 l
老叔的大手撰住了他欢蹦乱跳的大肉枪。大肉枪在老叔的手里又一窜,再一股精水射在了老叔的肚皮上。 I& c$ x: |4 c0 @/ o" N
我爱闻的味,老叔的味更浓了……
: O1 q. F: P' z% `6 g+ I" K D 歇了歇,老叔用毛巾擦了擦他的大枪和肚皮。又把我搂在怀里说:“臭小子,真要老叔命了。”他说:“我咋这么有福呢!”就狠亲住了我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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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11
C6 e' B8 e _% n! C, ` 要过年了,老叔的生意挺红火,来提货的一拨接一拨。我也跟着付货、点数、开单据。好几天了,老叔一直没回家,他白天忙着接待客人,也忙着跑老客户,走人情;到了晚上就搂着我在炕上滚。我和老叔滚一身汗,亲麻了嘴,放了一炮又一炮,然后,老叔就抱着我睡。我就是睡着了,也撰着老叔的大肉枪不撒手。第二天醒来,老叔欢实得像个小伙子;我呢,手里干着活,也想唱。我唱《月牙五更》、唱《夜来香》;我唱不好,总跑调儿。打更的赵爷就埋汰我,说我唱得不地道。赵爷要教我唱,可他竟唱些个浑段子,什么四大红四大累四大黑四大硬四大白啥的,满嘴出溜。我也不敢说,都知道赵爷在这院儿挺打腰;我也知道了,赵爷是老叔的干爹。
- G/ f m! U j+ s O 腊月二十三,天傍黑儿,老叔说要回家换换衣服,他扔给我两包灶糖,说:“粘粘你那小狗牙。” 临出门,老叔跟我说:“想着给你赵爷送包糖去。”. V' R8 `! M/ i9 c( r0 u
天黑,吃了饭,我我就去了赵爷那屋。* X: k6 ?& h0 R' y; U( b
别看赵爷嘴骚,小屋收拾得挺利整,烧得也暖和。我去时,赵爷正在喝小酒。$ G( z& t$ {6 l; j# g8 ?
“你小子来了,正好陪我喝一盅。”赵爷说着就去拿盅子。
7 c3 h# } X4 m7 U# t3 x 我说:“刚吃了,还没消化食儿呢。”. g/ w3 q0 ]- k2 `6 i
“大小伙子,挪挪腚还能造两碗呢。”赵爷把酒壶递给我说:“自个儿倒。”他说:“咱爷俩喝着小酒,说着话,听着狗叫,连打更都有了,你说这多得(dei)儿”
2 }3 H0 P% }) `- A$ ^ 我把灶糖搁赵爷桌上,说:“这是俺叔给你的。
: W) h* Y3 B: k% G4 A; B9 D 赵爷喝了口酒,说:“你叔是个好人啊,心疼人,谁有难他都帮。这院儿里有一个算一个,谁他妈的不竖他的大拇哥。就是命不济啊,沾了他妈的那么个臭毛病,这辈子也享不着老娘们儿的福啊……”/ C3 e4 c3 a* |/ i' V
我问赵爷:“你老在这多长时间了?”+ v+ U# T$ _6 `% h
“别问在这时间长短。咱就说,跟你叔多少年了吧。”赵爷捻着下巴上花白胡子,说:“整整十五年。民国十四年冬天,我儿子赵泽霖让他妈的张小个子(就是张作霖)砍了,连同他老婆,他在海城的娘,还有他大哥二哥全家,大大小小19口人啊,一个没剩啊,他妈了个巴子的。我那暂,正在安东料理我儿子的药材生意,算是他妈的躲过了这一劫。”
" V9 a& p+ J" b2 F “赵泽霖?你儿子?”我生怕我听错了,就问。
% ~+ _9 ^2 r& p5 Q0 k p b9 w “没错。赵泽霖,我儿子。”赵爷说:“我得到一家19口被灭了的信儿,人一下子就他妈的堆了。第二年的端午节,关凤翔(就是你叔)来安东找到了我,那阵儿,我看人都他妈直打晃儿,两仨月没起炕儿了。你叔,那边帮我照看铺子,这边端屎端尿地伺候我;整整5年啊,什么她妈的日子短啊,自个儿的亲爹亲娘又能咋样?嘿,算是老天有眼,我还真活过来了,比没病那暂活得还他娘的结实。我好了,他妈了个巴子的又赶上闹日本;再加上,还有点别的事,铺子就开不下去了,到了年根儿底,铺子整个就他妈的黄摊子了。没了进饷,你叔就带着我跟他吃老本。又过了一年多吧,你老叔和一个过去的老客搭搁上了,合伙开了家棉花加工厂。厂子没开多长时间,大东家就他妈的吃了官司,你老叔也跟着吃了刮捞,这就领着我、还领个娘们儿四处避风。你说说,要光拉着个娘们儿,哪个爷们儿不他妈的乐颠馅儿;拉着我这么个干了弦子的老鸡巴头子,这不是没卵子找个茄子提溜着吗,要多累有多累,叫谁也得烦得脑瓜仁子疼。我就跟你老叔说,扔下我,你俩走你俩的吧。你老叔说啥也不干。你别看我这鸡巴样儿的不起眼儿,也不是他妈的省油的灯。我是心疼你叔,也是咯应那老娘们儿;咱就是不会甜嘴蜜舌地说啊。我反正也是他妈的闹心了,也是上来了那老小孩的磨人劲儿,胡绞蛮缠不讲理了;我是变着法地找茬和那娘们儿打架,整得你老叔,左也不是右也不行,没少偷着甩大鼻涕。按说,搁谁,摊上我这鸡巴样的,早踹一边子,让你他妈的滚球子了;别说是朋友的爹,就是自个儿亲手掐鸡巴做(zhou)的崽子对他亲爹啥样?那也没有这么哄着你闹的?人家你叔,还真就请受住我这个老鸡巴灯了。我是服啊,一个服、百个服;心服,口服、屁眼儿服,服到家了。躲了有差不多二年来的,就又开了这么个厂子。有了厂子,有了进饷,日子也就稳当了。你老叔也总让我上他家住去。你说我都跟那娘们儿打生性了,我咋还恬个鸡巴老脸吃人家做的饭呢?我死活他妈的也没去。在这旮,还能给你老叔看个人、望个门儿啥的,心里他妈的得劲儿多了。我核计,我都土埋大半截子的人了,老婆孩儿他妈的也都没了,我指望谁,也就指望他了。你叔仁义,我这么闹腾他,他都没嫌乎我,还认我做了干爹。我他妈的真是祖坟冒青烟啊,我蹬腿儿见阎王那天啊,就他给我摔盆了。哈哈。”* b3 k/ l$ K6 b) w$ f, S
我给赵爷倒上酒,说:“我叔的命也挺好啊,有了你老给他做父亲。”" v x0 f1 d3 n( o0 q$ n9 o) m
“你小子呀,还别拿这话填和我。”赵爷说:“你来有快一个月了吧,我他妈的也估摸出你和你叔是咋回事了;你小子是瞅对人了。你叔他一不狂窑子,二不娶姨太太。我老头子心里明镜儿似的,你叔跟我儿子的过儿,可是不一般的过儿,那可是他娘的抠腚沟的过儿,过心的啊。就说早头儿吧,他妈了个巴子的哪个皇上没几个男宠?再看那戏里,哪个赶考的小生不都带着个小鸡巴书童,那是干他妈啥的?再说眼巴前儿,那大场面里出来进去的达官贵人,个个牛屄晃腚的,养个小白脸子的还新鲜吗?一点儿都他妈的不新鲜。可再咋地人家也娶妻生子,再咋地也是抖啦抖啦鸡巴、擦擦腚眼子就他妈的拉屁倒的事。唯独你叔,还真就他妈地认了真了。说,你好这口,那不怕;谁让咱好喜呢?可咋地你也留个心眼子,咋地你也别他妈的给你个棒槌你就当针啊。你说,就你叔那么个大身板子,哪个娘们儿不不馋得流哈拉子,哪个娘们儿不得敞开儿了撒欢儿地尽着你整。可你叔,还楞就不他妈的沾女人的身。自古‘阴阳相补’、‘采阴益寿’那是有数的。脱生回个男人,连老娘们儿的洞都没掏过,连老娘们儿啥滋味都不知道,亏不亏啊?真他妈亏了个底儿朝天啊。搁我,就你叔这岁数,两天不沾女人腥骚,那就得火苗子窜到脑瓜顶子啊;那可真叫他妈的金枪不倒。真啊,我年轻那暂,活儿那么累,可逮着他妈的老娘们儿,不整得她拉拉汤儿,不整得她夹我鸡巴叫亲爹,我是他妈的轻饶不了她啊……”( M+ C3 w' e( r( I
“呵呵。”这赵爷啊,也太……。我说:“我看,俺叔家老婶也挺好的。”
]9 F1 k# s& I& @ “好他妈了个屄?”赵爷说:“那是个石女,是个死葫芦。”
# F5 b; m$ @- Q i. ^ “石女?啥是石女?”$ B9 z* s+ U1 _+ E& S
“就是没长女人那洞,光他妈的有腚眼子、尿眼子,没有屄。不能下崽子不说,连男人的屌都他妈没地场搁。”! p- Q8 [$ G: L% x! d% A
我说:“那我叔家有个小女孩啊。”7 w3 e4 s+ l1 O: H) T* k& x
“那是要的。”赵爷说:“要不说你叔是个善人呢。小闺女3岁时,她爹在你老叔这吃劳金;这小子也不知他妈的犯了日本子哪条鸡巴王法了,两口子都下了大狱,你叔就把那小闺女抱家来了。为这你叔还差点吃了官司。”他叹了口气,又说:“我是替你叔抱屈啊。前二年我还劝他,让他再娶一房,老娘们儿还不他妈的有都是;也不是他妈的没条件娶。咋地也生他个一男半女的,留个血脉,留个后啊。古人说的好,‘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啊。你叔他有话不瞒我,他跟我说,他看不得女人的身,更别说碰了。你叔说,领了这么个女人,一是随了他不沾女人身的意,二是堵了世人的嘴。你说他娘的,你叔这话给我噎得哏喽儿哏喽儿的。这二年,我他妈的也懒得跟你叔说这鸡巴事了。咳,这他妈的都是命啊。”
* u. x. [1 m* [ 我心核计,老叔有后啊,玉良就是老叔的亲儿子啊,八成这事赵爷不知道。( ~* a: b3 ]+ R/ m
看天不早了,我和赵爷又说了一会儿别的,就回屋睡觉了。临躺下,我又想起了家,想爹妈。给家里的信也该收到了。都过小年了,咋地,到年根儿,老叔这总能消停点,就是年三十上路,我也要回家看看。
' q. l6 q% P- _+ n 被窝里挺暖和,还能闻到老叔身上留下的味,我心核计,老叔也不爱看女人的身子,我也觉得女人的身子没看头,怪,我咋和老叔一样呢?我撰着自个儿的鸡鸡撸了一会儿,精水出来时,我轻轻地叫着“老叔,老叔啊。”。' k! |* g" O1 {; E+ _! c
我有点乏,就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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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12
/ V0 g; D. P' R, H W/ V 腊月二十九,下了一整天的雪。下午快四点时,玉良回来了。
7 [2 s+ X o; k 从上月九号玉良去凤城,还才一个多月的功夫,这小子出息个暴啊,西服大氅的,跟留洋才回来似的,连说话都嗡声嗡气的,也魁实了。兴许是我知道了玉良是老叔亲生儿子的关系吧,以前,我看玉良也就跟老叔有点连相;现在再看,玉良那长相、那做派、那体格,简直就跟老叔是一个模子扣出来的一模一样。我还逗玉良,说:“上啥肥了?窜得这么快。比我高大半拶。”
' U3 E2 o9 H8 d! ^& q& {, s! V 玉良又拿出小大人的架势,说:“你就贫吧。一点正经的都没有。”5 W" m6 t7 s( n; I
“就你正经。”我顶了玉良一句。; L6 D2 d! x8 V; p; Z+ r p
“你看看你俩,又跟公鸡斗架似的。”老叔说“这阵儿,厂里也没啥事儿了,明天就是年三十,伙计们也用不着来上工了。家去吃饭,走。”
! k. s S3 r" L 我和玉良就跟着老叔顶雪回家了。
N. b1 h# ]5 A; c, Y' R0 N 一到家。老婶说:“你们回来得正好,老家来信了。”
; t* N4 I* M: [* s+ M$ ` 我心说,今天真是巧透了。想玉良;玉良就回来了。想家;家就来信了。
' ^9 ~ T" d# N+ a" t0 y5 o$ N, p 老叔问:“给谁来的啊?”
. W; s- J {+ k0 h1 y. g 老婶把手里的四、五封信都给了玉良说:“都是你的,还真不少呢。”
5 k3 `$ T* A! ]* X" j “这信,走了四十天。还有好?”玉良翻着手里的信说:“我和全子同时给家写的信,咋没他的呢。”% Q3 P* W% H' ~6 ~) A
老婶说:“我就接到这几封。”
/ ` I. z6 D- X2 w0 l2 r$ R; U% R 我心里挺酸,但还是笑笑,说:“兴许我爹没来得及写吧。”
, Q0 c' w6 F) r/ z “没有我的啊?”老叔说:“我这个大哥啊,过年了,也不说问问他老弟。”
, F) _% D+ g1 f8 q" H: X! n “看你,怎么跟个孩子似的?”老婶说:“大哥给良子信,那不就等于给你了吗?”; L6 c$ g2 z8 b5 F, [
玉良把一封信递给老叔说:“这个给你,就算是我爹给你拜年了。”
8 V3 Q8 z4 r9 Y+ e( Q6 W) G 老叔举手要打玉良,说:“臭小子,怎么说话呢?”4 v5 J/ C! e( a- z3 h% X; y
玉良还故意的抱住了头,说:“那是你哥给你拜年了。”: z, u1 w4 B: E- X
老叔在玉良的头上拨拉了一下,说:“那几封谁的?”
% W* y1 N# e2 n3 p “这你也问?违背国际通讯条约啊。”玉良说:“这都是我朋友给我的信,是私人信件。”0 E9 W$ x: ]5 {1 G/ V9 [& d
“小屁孩儿,知道拿条约吓唬人了。”老叔撕开手里的信,看着。他笑了,说:“妞妞,你大爷问你好呢,也问你妈好。”
" v4 o: G8 G K# t* b 老婶笑笑说:“信上没说大哥大嫂的身体怎么样?年货都备好了吗?”
$ R/ L7 V1 E/ Z% G. [. S/ V$ m9 @6 I “他们都挺好,让我们别挂念。”老叔说:“就是和这里一样,东西紧缺了点,年嚼谷不如往年足兴。说是,粉条子都按人定量了。”老叔说着,脸就有点沉,他拿着信上里屋去了。
2 C; x6 Z3 J: V! ]- v 玉良在老叔看家信时,早钻到妞妞屋里,看他朋友的信去了。客厅里只有我和老婶、还有妞妞在扒花生。5 w* M, D7 E) B$ t) i
老婶问我:“你爹妈多大年纪了?”
; W% j7 H" F* w( a 我说:“我爹44,我妈大我爹两岁,46。”
3 ?! j" v. K+ m9 C0 B1 X “他们身体还好吧?”老婶问。
+ W1 \; U W% E% n/ o “我爹没啥毛病。我妈风湿,一到阴天下雨,腿就疼。像今天这天儿,我妈就遭罪了。” 我眼睛有点湿。
7 p; A+ J* e2 Y/ S9 e( S& B3 J. d “听你叔说,你爱人快生了?”老婶看了看墙上的挂钟。; Z& b9 n7 q9 a: b; c. l4 J0 J; G
我愣了。爱人,什么爱人?$ F0 `! e7 _8 ]+ r
“哦,你媳妇儿怀孕几个月了?”老婶笑了。
+ t1 o; C& T/ d# I 我这才划过拐来,说:“有五、六个月了。”
3 Q, h, I% c: b: Z' i “多好。等孩子下生,天儿也暖和了。”老婶说:“我去厨房看看。煳的猪蹄儿。明天就是三十儿了,都吃猪蹄,挠呲挠呲。”7 ?" Z9 j; l; h* p; x9 A& ]
吃饭时,我跟老叔说:“我想回家,明天就走。”
1 C5 t' Y( i$ X! d# ~3 C2 ]- f' |) w 老叔说:“家里来信,可不让你们回去啊。”8 x3 ~6 W$ }. c" N i
“是吗?”玉良问:“我爹信上咋说的?”
) u6 K ]/ u, @1 g; B1 q 老叔说:“没说得太具体,就是说那里派兵很紧。”. H. s7 C. n* P7 S6 Y R$ c* O
我说:“那我也想回去。”
( x# J7 \" b. S4 R3 B. s 老叔想想,对我说:“也是的,你那边媳妇儿都……,回去看看也对。”
# @( I7 b6 y( g, x. E/ C8 M “不行。”玉良说:“你回去,就是自投罗网。”- u- o! n4 B" Y F
“也不一定。”老叔说:“那个‘哈高师’的同学只和全子说过一次话。我估计问题不大。”
, B1 G- \$ `- h* h" O" S 玉良说:“问题都出在小事儿上。”
/ a9 a+ T" T9 w1 L+ ` 我说:“我一定要回去。”8 ~) t% l- P# V: l
“先吃饭。”老叔说:“真要走,一会儿让你老婶给你收拾收拾。明天让良子送你去车站。”
7 g4 a# W7 p2 a$ w 那顿饭,玉良吃得很急。我们还没吃完,他抹搭了一下嘴说:“你们吃吧,我吃完了。”
# o* ~* g u$ g; x/ h! g, ^ 老婶说:“吃饱了吗?”
5 c# b* {4 w o) ^* z" {- l “我得去趟珍珠泡,看个朋友。”玉良边穿外衣边说:“晚了就在那存了。”
/ Z% O* u6 d5 x/ G% w 老婶说:“那么远的路,天都黑了,可要当心啊!”
. q& J; o2 g7 o' [+ s “他大了,不要紧。”老叔又对玉良说:“别忘了明天早晨送全子。”
8 c5 V1 a2 y, Y. ] “知道啊!”玉良答应着,推开门走进风雪里。
3 Y7 ~% K8 G" k. t& R0 L( r 那天晚上,我没在老叔家住。老婶给我包一大包新鲜茧蛹和两块布料,她说,茧蛹是给我爹妈尝鲜儿;布料是给我媳妇儿的。老叔塞给我一百元绵羊票做盘缠。那暂,老叔厂里的伙计一个月也就不到三十元。我跟老叔说用不了这么多。老叔说穷家富路,硬要我拿着。我给老叔老婶行了个礼,就回了厂里。' ^0 P9 {8 F: j! L# k4 p1 q5 }
第二天一大早,我还没起来,老叔就来了。他把手伸进我被窝,摸着我的鸡鸡说:“小懒虫,我看看画地图没?”
" @5 D( K3 @7 M# x, v “哎呀,手冰凉的。”我扭着身子叫。3 ?$ \5 H# B7 E4 L
老叔把大脑袋伸进我被窝里,“呼”地含住了我的鸡鸡。% i8 L( E+ U: F. L! w( Y' y
我好受得不叫不动,擎着老叔裹。老叔裹了没几下,我就窜出来了。% G" s y- n4 b' G
我撒娇的说了句:“臭老叔。”
3 i+ C( M/ w' f “臭吗?”老叔捧这我的脸亲了一口说:“稀罕死了。”7 M. ~ y* m! ~
我穿上衣服,出外撒了泡尿。等回来时,老叔已经我被窝都卷好了,他就坐炕沿儿那看我。我洗脸时,老叔长出了口气,好象不愿意我走似的,说:“咳,要走啦。”
/ `) W7 y4 r% _3 v 我心里酸甜苦辣的挺不是滋味。虽说是就要回家了,就要看见爹妈了。可我还是真的不愿意离开老叔,真想和老叔呆一辈子;按说,光想家还好说,看完爹妈再回来,再和老叔呆在一起。可说真格儿的,我是打心眼里还想接着念书,就是上不了大学,起码也把高中念完。真是那样的话,就一时半会看不到老叔了。对了,家里还有个她,就说不喜欢,可人家到底是怀了我的孩子,咱也不能对不起人家。
. `5 q, s. Y" p$ |* s3 k4 i) @ 和赵爷一起吃饭时,赵爷看我不吭声,就说:“哪个爹妈都不易啊。过年了,咋的也该看看爹妈啊。再说媳妇儿都大肚子了。”" W+ E2 S3 K) A: l1 \. Q" e# B
老叔也说:“回去对,回去对。”
8 N9 ^5 d9 ?2 t5 {9 z$ J s 我直想哭,就急忙把碗里的饭划拉进嘴,背上东西走了。临出门,我给赵爷磕了个头,说:“赵爷,我先给你老拜个早年儿吧。”: j3 W* l. ^1 _6 C
我嘎吱嘎吱地踩着路上的雪向车站走。老叔追了上来。我不敢看老叔,瞅着前面说:“怪冷的,回去吧。”其实我这心里,是巴不得再多瞅老叔两眼。- |4 b) r# I1 N0 b6 P
老叔拽过我的包,背他肩上,说:“玉良这臭小子,说来送,到现在也没见人。”4 q- G% k, c- G2 k* g2 Q
我说:“他昨黑儿没回家?”+ U/ k B, h2 Y3 ` Q) H; q, Q
“是。”老叔说:“这小子没准是有事。”
" `# p( x' i4 @' J9 b; c “嗯。”我说:“没事的话,他能来。”
: ]1 e( p9 g* H- W 老叔又说:“他夜里没回家。准是有事。”, j" W X9 G. U) D8 R* F2 N- k
我说:“他比我有出息。”9 O5 H4 T5 o& i" R* J: ]7 f" F
老叔问我:“啥时回来?我好接你。”% f' }- A4 V/ ?1 ~
“我真是不愿意走,心里闹得慌。”我心里难受,想哭。, D5 ~/ q5 O- Q( l" ^0 x4 {) G( Q( g
“又哭。”老叔从他大氅口袋里掏出个男人手帕,塞我手里,他说:“老叔也舍不得你走,可咋说,你媳妇儿都大肚子了。”$ E( J& X; ^4 m% f( B- h3 P
“我也不知道咋办好。”我擦着眼泪说:“我还想……,可是……咳。”
9 v+ c+ U5 c7 ?6 e: s8 O “看你这滞扭劲。”老叔说:“咋想就咋说嘛。”
2 d* { J) v# u! q 我看看老叔说:“那边要没啥事的话,我还想把高中念完。”
+ Q4 H, W( C1 C. Y 老叔没看我。静了会儿,他说:“你自己拿主意。你啥时回来,只要学校还是我的,就有你的位置。你啥时来,老叔都抱着你。”' N$ w6 Z7 t' R
“老叔。”我撰住了老叔的手。" G/ q v/ l, Y% ]
老叔拽我站下,把他的围巾摘下来,给我围上,双手又捧起我的脸焐了焐,笑着说:“臭小子,快走吧。”
, o1 ?4 y9 R u( h 我和老叔来到车站,正要往售票处去。玉良不知从哪闪了出来。他站我面前说:“这么晚才来,我还以为你不走了。”
) M8 p* }" \3 @' m6 [ “你啥时来的?下我一跳。”/ J1 s; t8 [6 ^
“这还有点朋友的意思。”老叔拍了一下玉良,说:“你俩等着,我去买车票。”
- q5 e9 ~, F3 g) j# E! c; L “我已经买好了。”玉良把车票给了我,说:“回去,替我问大叔大婶好。”8 j) v# g0 H+ k7 Q2 M
“嗯。”我想拥抱玉良,被他推住了。' c% \5 Q/ Z3 \( |
“再有,到家最好先别进家门。”玉良神道道地说:“你三舅不是在河东吗,先上他那打听一下家里的情况,再回家。”: o$ i0 I# }4 q* q: R; c; b6 @1 M. l
我说:“没那么蝎虎吧。”, U; `8 K) ^ ~9 I
玉良说:“听不听由你,反正我告诉你了。”& K* F3 D2 ]2 f: `) R0 F
我又想顶玉良,一想,咋说他也是来送我的,这风天雪地的,还给我买了车票,别临走还和他别扭,这么一想,就把想跟他吵的劲儿压了下去。我说:“我加小心就是了。”
; a: d) t* j! D& \+ g, D* M1 P 老叔也说:“多加小心,没坏处。”他掏出怀表看了看说:“车快开了,进站吧。”
% d/ p0 W: q& F. g, e5 C, ]8 g 我在进站口拦住他们,我说:“老叔,玉良。我受不了火车开时跟你们招手。你们就别进站了。”( Q# J/ l. p3 ?3 `0 `+ R) B5 \
“好。”老叔说:“我和玉良不进去了。路上,你自己多注意。” I/ ]! l. n6 o9 K) Y# W* _' x
“嗯。”我看看老叔,也看看玉良,我说:“我走啦。”
A, ]4 F. G+ M4 [! p8 h, n 老叔和玉良都没进站。
3 G, J `$ _, V) O 火车一开,这心啊,像给拽了出来。坐在车上,我还是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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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V3 \* e' e% x X5 e [' I 当天下午,我在奉天倒的车。到了林甸,已经是第二天一大早了。
: S6 B$ n" s$ b! h# m 林甸还在下雪,这的雪要比安东大多了,走对面看不清人脸,整个县城都在雪窝子里。正是大年初一,街上零星地有几声炮杖响。玉良说先让我上三舅家打听个信再回家;这大过年的,也不能空着手去啊。三舅家本来就不宽裕,四个孩子一个没成人,三舅看着壮得有我两粗,可眼睛还有毛病,干活挺耽误事;每年年初二,爹妈打发我走姥娘家,我妈都给三舅大抱小裹地带挺多东西。我这要去,咋的也得给他买上点啥。看看街上,一家开板儿的铺子都没有,这扯不扯。拉倒吧,下这大雪,谁不都老实儿地在家过年,警察也是人,能有啥事。再说,我一下车就奔河东,我爹还得生气。这么一想,我就没去河东三舅家,直接拐上了后街。
5 B* W0 z6 S# Y 后街很静,一点声音也没有,都被大雪埋着。怪,怎么家家门口的雪都是平平的,按理,就是再大的雪,就说是雪还没停,那咋的也得扫出条出门的道儿啊;再说,今个儿是大年初一,咋的也有拜年送戚的啥的,这家家咋连个脚印也没有呢?再看看家家烟囱,都没冒烟儿,本该是点火做早饭的时候啊。这静得,连个狗叫声都没有。细往临街的门上看,天啊,家家的门上都打着叉贴着白封条。我心里发毛,这大过年的,贴不起红对子,也不能贴白的啊,多不吉利。我赶紧往家走。到家一看,我天啊,咱家也贴着白封条。这咋整的?
% |; K2 v3 M! z& y4 z 我急了,也顾不得什么封条不封条的了。推开院子门,跑进去。我冲屋里紧喊:“妈!妈!妈!!”3 c6 ?2 { l% @! ]2 n% L: o
没人回答。. D$ }) z: ^* y2 m n( x
我再推开上屋的门,大叫:“妈!妈!我回来啦!”
' r, ?6 k5 ?- V$ ?) `2 r' z4 B0 A+ ` 还是没人应。
8 L# D1 u2 f0 G. S: j8 l 我蒙了。这是咋的了?咋的了啊?我爹我妈都哪去啦!她哪去啦!我放下包,前后屋地找。还是啥也没有。爹干活的地方空着,后屋也空着,妈纳了一半的鞋底儿扔在炕上。再去街上看,整条后街,一个人也没有,静得慎人。9 l1 ^/ T% i3 ?5 M3 p! i
风嗖嗖地,吹得街上的干树枝子乱叫,像小孩儿哭。
% n! m/ ^2 J# K! ?- T 我回屋背上包,奔我三舅家。
$ r9 \0 ]. K; w$ i: s, p 三舅家正在做早饭。再咋地也是大年初一,我进门给三舅、三舅母行了个礼,说:“三舅、三舅母,过年好!”3 s' E3 m) R( u Y/ L% M9 e5 }
三舅母一看是我,扔下手里的饭勺子,拉住我的手说:“可回来了,可回来了。”跟着,就拽着袄袖子抹眼泪。' W6 k9 Y n4 n9 L
正要拎猪食往外走的三舅,放下猪食桶,扭身进里屋了。/ c1 ?/ W$ E2 M* _
我感到事不好,就问:“三舅母,咱家咋地了?”1 ]0 @+ K+ w" E) t+ d
三舅母喊着他家的老二说:“二狗子,来给妈看着火。”就拉我进了里屋。
# M7 B) q1 @& x$ b4 E4 A 屋里,三舅趴炕上哭,哭得“呜呜”的。三舅母拿起条帚疙瘩照三舅屁股上就是一下子,说:“挺大老爷们儿,你哭,让孩子咋整。”
) ~; i1 z5 p" ~( X# j 三舅激灵一下坐起来。: }" m* E0 _3 R! \6 M' Z+ q3 K9 I
三舅母让我坐下,她生怕我吓着似的,紧拉着我的手说:“我全子是大人了。好孩子,说啥你也得挺住啊!”: T/ ]) ?6 Q) N& A, c2 w u2 o
“姐呀!姐呀!你的全子,回……回来啦……!”三舅闷叫着跳下炕,哭着跑到外屋。0 G C* P- r% }3 ?6 ^* u
我感到事不好,我看看三舅母说:“三舅母,你说吧,咱家到底咋地了?你到是说啊!”
& b' ]$ M) h# n7 H+ ^ 三舅母说:“腊月初五,你爹病了,躺炕上起不来;跟着就是你妈。你三舅就过去瞅了瞅。你爹说没事,歇两天就好了。临近小年儿,我不放心,寻思再让你舅去瞅瞅。咳,你舅回来就哭。我问他,这是咋地了?你舅说,整个后街大人小孩儿死了一大半。你爹你妈,还有你媳妇儿都……。你说这小日本子啊,真是可恶到家了;说是有了瘟疫。说要消毒。一条街上死的、没死的都使大卡车拉到河套洼地那,浇上了汽油,点着了火……”三舅母哭了,哭得说不成个儿:“那火啊……烧的啊……。天爷啊,长这么大,从来没见过那么大的火啊……。丧天良的,就是死的你也不能烧啊,别说是活的了……呜呜,天底下都像你们小日本呢,没人性啊。”
0 I4 f0 x6 z* p “全子啊,好全儿,咱不哭……呜呜。”三舅母劝我不哭,她可是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她边哭边说:“整条街都粘上了封条,使枪把着好几天啊……呜呜。你舅回来,哭得我这心啊,跟揪出来似的……呜呜,我苦命的全子啊……呜呜,你媳妇说话就生了,那可是两条人命啊……呜呜。”; M6 }6 X' m, k' ?
我没哭,两眼发直,心里直劲儿哆唆。: J* q3 G l( d$ N& V, Q
“全子啊!好全儿!我的全子哎!”三舅母抹了把泪,她看我发愣,叫魂儿似的叫我。5 ~& p( ]- b6 M- l
我眼前一黑,啥也不知道了。
' b) P" L$ T1 I 待我睁开眼时,我看三舅在瞅着我。我问三舅:“三舅,他们埋哪了?”
( A7 ?- c: b" X. O/ F) [ “全子啊,咱不想,不想,啊。听三舅话,待会儿,三舅跟你一块儿去给他们磕头,给他们烧点……纸,过……过年……年了……。”三舅的话还没说完,他推开我,捂着大脸“呜呜”地又哭。他说:“全子啊,三舅不是人啊……三舅看着小日本子拉走他们,也不敢上去拦……,三舅没本事,三舅是个窝囊废啊……可让三舅咋拦,人家有枪……,三舅上哪去找他们的尸首啊……,都烧……烧得分不出个……个儿来了啊……”
! `1 b+ J9 O, W6 A; j) Q) y 下晌,三舅领我要去河套洼地。' `% v/ J$ {/ Z- o( N( C8 Q
三舅妈很过意不去地说:“家里连块布头也没有,本应该带上点孝的。”
: X+ [3 r$ r7 S" A' }. S 三舅解开身上的棉袄,拽着里身那件有点发黄的白褂子,“哗”扯下一大条子,就给我扎在了腰上。
8 C6 I2 w+ c( c, B 河套被雪盖着,没有风,整个洼地一马平川地白。可这里一个坟包也没有啊,只有一堆儿堆儿烧黑了的纸灰。我问三舅:“埋哪了?”% j& w- z+ m, x4 @7 ~3 j
“这一片就是。”三舅说:“都烧糊棒了,认不出男女,分不出个儿。都埋一块儿堆了。”* j ^7 d6 C# }( B
三舅用树枝在雪地上画了个圈,说:“姐啊,姐夫,全子回来了,他给你们全家送钱来了……”我跪着点着了纸。给爹妈磕了头。我把老婶送的布料也烧了,算是给她的……
- O5 [% D6 Z8 y* V( z' e 晚上,三舅妈包的高粱面素馅饺子,她给每个人都盛上一碗,说:“家里一点白面也没有,咋也得过个年啊。”
& ?0 N/ o5 t6 Q8 [ 三舅的大丫头没上桌,那三个小子只顾低头吃,一会儿,碗就空了。我只吃了三个,就把我碗里的饺子分给了三个表弟。三舅用筷子打了一下大小子。大小子不敢吃了。$ D* I" D! H9 Y
我说:“让他吃吧。”
7 M: i$ Q- b# ^* ^ 三舅跟我说:“你一个人了,咋整?”* I3 _( h0 I) h- O/ ^: |+ z
三舅母说:“过来搁这过吧,虽说穷点,好歹有个家啊。”
' C3 x% A" F/ f' A, h' y& e 我啥也说话不出来。我自己都不知道咋办好,家没了,再想上学,那是不可能的事了。自己过,我啥也不会干,拿啥养活自己?跟三舅过,他家还吃不上溜,再添我这么个白吃饱儿?不行,不行啊!0 T/ C' b, c4 v6 j6 q+ Q
三舅说:“今个儿先这么的,明个儿再说吧,咋的也得活啊。”9 I* s& t2 J5 I( n. X3 X
夜里,我睡不着,翻来覆去想爹想妈,在家时,爹跟我立眼睛,妈总叨叨我。眼下,谁还能跟我立眼睛,谁还能冷了热了的叨叨我?想想,眼泪又出来了,怕哭出声,我蒙上了头。哭了一会儿,还是想,爹没了,妈没了,家没了;我咋活?死,也容易;我也不给谁添乱,三舅苦巴巴的,不能再给他添事。就是死,也不让三舅知道,也得死在外面。死了,就用不着这个那个的了。不对,我死了,玉良不找我吗?我真死了,玉良还得骂我没出息。老叔,还有老叔。我死了,老叔会咋想?老叔喜欢我啊。老叔啊,你说我该咋办啊?9 M5 \3 I9 Z8 l) Q5 K! a% A/ X
天没亮我就醒了,见三舅坐在炕头那抽烟。- P; K' f5 }) U& e
三舅说:“起来了?”7 d& J+ H, I& r( K
我“嗯”了声,坐起来穿衣服。
4 P9 f- l8 I+ ~ 三舅叹了口气,说:“我和你舅母核计了一宿。一起过吧,眼下,你家的房子一时半会儿回不去,就先在这。慢慢再找个事做。”& j |2 Y; E/ x. D) y7 J- Z7 y/ U
“我不想在林甸呆了。”说这话之前,我还一直想不出啥好办法来;听三舅跟我这么说,我像似一下子有了主意。林甸我真的不能呆了,看到家的老房子就想爹妈,看到我天天上学走的街还是想爹妈,这样下去,我还能干啥?我跟三舅说:“我想好了,还得走。”9 d v3 J* K# W) g0 Z$ [) z
三舅说:“那你去哪?得有个投奔啊。”/ A) Z8 v' ]! \: s9 g2 p! \
我说:“我回来之前,我同学的叔已经给我找了个教书的差事。我是不甘心,想回来把书念完。也实在是太想家了。可现在,家、爹妈、啥啥都没了……。”
5 t% A% R3 w; t6 d9 C" L6 V7 v “咋说你是有文化的人,比我这个老土疙瘩想得长远。”三舅哭了,他说:“我真是没啥本事啊……,可再没本事也是你亲娘舅啊……,我不能瞪眼儿瞅着你……,你……。”他冲地上甩了一把大鼻涕,说:“你自个儿拿好主意。你走你留,你穷你富,不管咋样,到啥时,这都是你家……。到啥时,你记着你还有个……舅……呜呜……。”三舅捂着脸,嗡声嗡气地哭。6 G7 L9 x c- a
“我知道……。”我也哭了。
8 H0 `8 V" Y# ?1 m: J+ i 吃了早饭,我给三舅母留了五十元钱,说:“舅母,这我不能呆了。”
' V3 O, o- Y2 l6 z2 p “全儿啊,你走不走的不打紧。这钱,舅母说啥也不能留啊。”三舅母哭着说:“家穷,给你拿不上啥,就挺不落忍的了。”+ I+ {7 a [# R1 c1 R
三舅扭头冲房梁嚎:“姐呀,姐呀……,我这心啊……”6 H0 f6 c3 v) Z* [* m
我跟三舅说:“三舅,等后街开禁了,咱家的家当,你就收拾收拾用吧。”3 \7 d6 l' L& h: p
三舅回身抓住我手,说:“全子,三舅给你跪下吧……”
" R- Y) ]' _$ ~ 我扶三舅坐下,说:“三舅,临走,你再带我去趟洼地……,我想给……爹妈再……再磕个……头……”我哭得说不下去了。
* x3 ^/ w1 w- b/ m; n. _ 跟三舅在洼地那给爹妈磕了头。我又去了趟玉良家。咋说也是回来一趟,得去看看。在舅家光顾着难受了,老婶给带的那包茧蛹子还在背包里没动,正好给玉良父母做礼物。" G$ g; O) J) `& x
还是刘嫂来开的门,一看是我,她“妈呀”一声叫,说:“你咋回来了?”
- V( ?8 A. }( o2 n! F 我强笑笑说:“来给大爷大娘拜个年。”2 o- ]5 u" z8 e s: E
“快进屋,快进屋。”刘嫂说:“作孽啊。”0 d7 m3 }8 H) E
待我掀起棉门帘子进屋时,玉良母亲拍着大腿叫:“天妈呀,你咋还敢回来呀?”3 U3 R; v1 B" y- j! v3 F
“大娘过年好。”我一个礼还没行完,玉良母亲赶紧拉我坐炕上。8 V& e7 x9 e3 ]: E/ j
我看玉良父亲躺炕头那捂着棉被,就问:“大爷又犯病了?”
) L. S8 I- {$ z; l+ e “谁呀?”大爷睁开眼看,他认出了是我,说:“是全子啊?你没和玉良在一块儿?不是打信不让你们回来吗?你们这些死孩子啊,啥时能听老人的话啊。”说完,他就闭上养精蓄锐不吱声了。. d" _1 H+ \+ d* } I6 _" e4 I
看那样大爷说话挺费劲,还不住地咳嗽。
' ^; Q; K& K! i d# N “你就消停儿地养着吧。”玉良母亲对我说:“全儿呀,啥时到的?”8 a1 L$ R% ^+ ?$ ^, T0 d; f) P6 h
“昨个儿。”2 A% M/ e# g# s0 q' `
“咋不到家来啊?夜里在哪存的?。”玉良母亲轻声的问。
7 r8 Z* Z, a9 e; y1 o “在三舅哪存的?”我咬牙挺着,心想大爷这样,不能在这哭。
/ L$ O! |: ^. n+ S6 ] 玉良母亲挺加小心地问:“那后街的事……”2 s6 n' M2 L i1 `( l
我实在是忍不住了,强憋住哭声,任眼泪往下淌,我说:“大娘。我家……,没了……”
6 W) I6 y" \. I4 Y3 s “你说这小日本子,挨千刀的,那就是一群畜牲啊。整个后街,一百多口子人啊……”玉良母亲盘腿坐炕上骂。
& T L0 g% P- q n( l 我把眼泪咽回去,问:“大爷病几天了?”4 b- w+ t+ ^9 \6 w
“哪来的病哎。”玉良母亲拍着大腿说:“这是让日本子抓了去,过了堂。”
2 |5 D7 j5 v; O 我吓了一跳,问:“为啥?”
( h% ~3 J5 t) M; W; G “说是小良子犯了国事罪,硬是跟你大爷要人啊。你大爷哪能说啊。这就不管脑袋屁股地打呀,还使煤油往肺管子里灌,你说你大爷这年纪了,哪呛得住他们这折腾哎?”玉良母亲说:“连他大哥、二哥都给过了堂,他大哥耳朵给打聋了。二哥,腿,压杠子,压断了。”8 u5 a! X8 @+ P7 `
“这都啥时的事?”( m `4 C* `, r3 M; \8 E) W
“腊月二十六。”玉良母亲说:“眼瞅就要过年了,你说男人都给整进了笆篱子,家里光剩下老婆孩子,咋整?我这就找他三哥,托人,使上钱。好歹地算是把人给弄回来了。”
+ E8 D9 c! w- ^ 玉良父亲一直躺着没动,这会儿,他说:“告诉小良子,咳咳……,不能回来啊……”
$ C# v' _+ U$ r" O) V( K: y1 n% d" k 我心里闹腾得不知说啥好,就把那包茧蛹拿出来说:“大娘,这是老婶给我爹妈带的……,他们吃……吃不……”我把茧蛹递给大娘,说:“你和大爷留着吃吧……”8 _; Z/ Z; }- b5 V ?
“我苦命的孩儿哎……”玉良母亲抱着我,跟我一起嚎淘大哭。她边哭边祖宗八代地骂小日本。
6 m8 l% @! ]8 ?: O0 v# K/ G- r! j' Y 过了一会儿,玉良母亲让刘嫂找了快黑布,撕了一条,戴在我的胳膊上,说:“孩子,你下步打谱儿咋整?”4 Z# n3 Q5 g. o( v- j: f$ f3 K
我说:“还找老叔去。”$ ]. ?1 j7 \! I! q. h3 b- D2 I
只有回老叔那了。我想,这大概就是我的命吧。 & V9 w. i5 }4 Y, |" U/ {% _: f* E-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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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14
$ D# ~6 w; E- M. c! z 年初三,天傍黑儿,我回到了老叔的工厂。( t! S. A% ^# l, G* i" C
大老远儿,赵爷见是我,还逗我,说:“你这臭小子,咋这么快就回来了?没跟媳妇多粘乎儿几天?”可能是看见了我胳膊上的黑布,他一愣神儿,说“咋的了?谁呀?”% o2 g/ B* @8 @0 F
“赵爷,你看我也没给你带啥。”我给赵爷鞠了个躬。$ s# F0 G8 i; e
赵爷拽住我,说:“家出事了?”
+ f; l" O; ~) j; z 我点点头,回了自己的屋。
$ w8 f& |& P% g 赵爷拉我走,说:“这屋没烧火,先到赵爷那屋去。”% I3 C. C! D: |8 T% t- Y% y
我说:“不了。”
/ `0 V8 K8 b) K+ I$ _- b: p3 A “你还没吃饭吧。”赵爷说着硬拉我去了他那屋。他放上炕桌跟我说:“你给我看着门,别动啊,我一会儿就回来。”
- p6 e# T0 H- L, E" W. w9 L0 J {" I 不大功夫,赵爷端来了一碗热气腾腾的苞米面粥和两个粘豆包,还有一小碗咸菜。赵爷说:“再咋的也得吃饭。”# R2 c1 C8 ~. ]8 h* M
我说:“赵爷,我真不想吃。”
6 q1 ~! ~4 O0 _2 w H% F 赵爷说:“吃。”
- J- U2 D. O ?$ u! } 我强喝了半碗粥,就撩了筷儿。
e+ N+ [9 L$ R- ~& q% o 赵爷说:“都给我吃了。”
! `' c! v4 Z0 q; d1 H 吃饭了,我把家里的事赵爷说了。
; x+ V4 j! d& T; X1 h1 Q O) D 赵爷骂了一通日本子后,说:“世道乱啊,没准谁都会摊上点事。你这才四口,我那可是十九口子啊。咋地?你也不能跟着去啊。孩子,摊上事了,就得挺。”
6 z- \* g' z! I1 ?7 t, y 赵爷的话,跟爹活着时说的一样。我是得挺,得挺。我爹说,挺过去,就精明了。! `% l1 N/ v/ {1 V S- M
夜里,赵爷让我在他那存,说我那屋好几天没烧火了,跟冰窖似的,没法存人。我就抱了条被子过来,在赵爷炕上偎了一宿。
( l4 J* X" A$ q 第二天早起,我问赵爷:“几号开工?”3 [2 X& ?$ r! C) a
赵爷说:“初六。”% x( l6 A7 e- b" X3 X6 p) p7 [
我说:“我得去我叔那看看,也该看看老婶。”
* Z& _# T G$ L4 Z; A9 {! R “应该去,应该去。”赵爷说:“打你走,你叔就唸叨你,三十晚上来给我送吃喝儿,就说后悔没给你戴上个棉手闷子。初一来给我拜年,说也不知道你啥时回来。你叔啊,谁他都惦记。”
/ @3 N4 F3 t% Y/ s7 g 一进老叔家门,还没等我说话,老叔抓住我的肩膀问:“咋的了?”
- V7 Q2 [/ j! z; n1 C 刚才在赵爷那,我还跟自个儿说,要挺住。可一见了老叔这咋就这么难受呢,心都揪揪着。
* x3 @( r& K: X9 ^$ R 老叔看看我袖子上的黑布,说:“快跟老叔说,咋的了?”
" `4 a7 B. A4 @- h 我就那么让老叔抓着,盯盯地瞅着老叔。0 F. p0 [: {2 m0 k$ m& N
老婶在一边说:“看你呀,大冷的天,你让孩子进屋再说呗。”, Y$ Z: K. z% J% O0 S1 N
老叔搂着我的肩膀,把我拥进屋,让我坐在沙发上。他给我摘下围巾,说:“好全子,甭管出了啥事,有老叔呢。”& q7 I- K! D2 i" G& o1 ?
老婶把愣在一边儿的妞妞领进了里屋。6 j1 S+ F7 ]' i& G+ b# j5 E
我真的没挺住,眼泪慢慢地淌了下来。5 v& @' b, `$ s% `% z
老婶给我端来一杯热茶,说:“来,全子,先喝口水。”
E8 o: E) T: a2 w8 t. z# o3 ?* F3 ~- f “老叔、老婶。”我看着他们说:“我爹、我妈、媳妇儿都没……没了……” Y( `' x8 E) }) Z/ x+ ?6 Q2 O6 Q
老叔啥也没说,就把我紧紧地搂在了怀里。
2 p0 @% ]3 {, W1 v4 q+ x3 u “老叔——”我拱在老叔的怀里,哭出了声……
9 q: Q- ~+ O3 o5 N) D; i& R. C 过了一会儿,我止住了哭声。看着老叔,我可怜巴巴地说:“老叔,我爹妈没了,啥都没了。”
+ I. G# T" Q3 a! k$ p( g( h “别胡说。”老叔搂着我肩膀说:“还有我、还有你老婶吗?你不想认我这个老叔了?”
* L' a" o: ^' u 老婶也说:“你和玉良那么要好,这就是你的家。”
7 l! w, ?/ p* ]+ R, Q" \1 C 老叔端起水杯,递到我嘴边说:“好全子,来,喝点水。”
# j# E. G6 m8 d& Z8 e9 X* c* s( s 喝了口水,心里平静了点儿。我慢慢地跟老叔老婶把咱家的事和玉良家的事都说了说。' z# j0 m: d2 o* s6 _1 s
听我说完,老叔站起来在客厅里来回地走,嘴里不住地说:“野兽野兽。没人性的野兽。”% z5 ]5 K+ Q6 d
老婶捂着嘴去了厨房。. }1 k, ?2 O) j, `6 m0 `7 J# I
我问老叔:“玉良呢?大爷告诉他,不让他回林甸老家。”
5 B' [2 P1 z4 c- q b# x' B “他昨天就回凤城了。”老叔说:“家里来信,隐约说了一点,说是不让他回家。可我;咳,我也没想到事情会这样。”0 V" M8 n9 b m" s
我说:“他没事就行。”* [+ j) N7 S2 s/ P: b# K' J
老叔叫了声老婶,说:“你准备点钱,给大哥大嫂邮二百,给两个大侄儿各邮一百。”1 V) F! c- z6 H* E) w( s/ x. T
老婶从厨房里出来,说“行。”接着,她搬过八仙桌,摆在客厅中间,说:“全子还没吃早饭吧,我们也没吃呢。一起吃吧。”这就摆上了菜饭。
# u$ a( [* V1 g9 @ 菜饭很简单,高粱米粥,酱土豆,还有一碟切成末的雪里蕻咸菜。老叔看着桌子,头也不抬地说:“有酒没?”, V% _% C6 q8 t4 N9 V
老婶看看老叔说:“大早晨的,也没做啥菜。再说,全子他……”
- j- \' K8 N& \/ t- X$ c: W( n: m7 p 老叔瞅了老婶一眼。4 Z" U. [5 \# w: r' |6 e
“好好。”老婶起身拿来了酒,也拿来两个酒盅。她正要给老叔倒酒。被老叔拦住了。2 B6 G! W2 V3 Q( B/ Z; |+ Y
老叔自个儿拿起酒壶,他在酒盅里倒满酒,默默地倒在地上;又倒上一盅,也静静地倒在地上,再倒上一盅,还是倒在了地上。然后,他对我说:“全子,我没见过面你爹妈、你媳妇,这算是我给你们一家人敬酒了。”说完,他又在酒盅里倒满酒,一饮而尽。之后,他说:“都吃吧。”. B. h E( j) n4 {' D& I
老婶拿起了筷子,也哄着坐她身边的小妞妞吃饭。: _4 T# t% }: d5 j/ x' S
老叔端起酒壶要给我倒酒,我说:“老叔,我真不想喝。”老叔什么也不说,他缩回伸到我眼前的酒壶,在自个儿盅子里倒满,默默地喝。
. `7 B" M2 V4 y) J* T2 v9 } 见老叔不说话,我心里堵得慌。我说:“老叔,我哪也不去了。初六开工,我还上厂子。”
2 K0 V& ^- e) e* W: \0 S 老叔喝着酒说:“你想干什么,我都依着你。”: [" Y! H% M$ n( M. G2 I
老婶对我说:“身上还有零钱儿没?”# I) D t& }! U; t" e
“还有。”我说:“老叔给我的钱,我从林甸临回来时,给三舅留了5五十,再就是回来的路上花了点。”
* {! J! ^- C2 E3 p! u9 K “没有,就吱声。”老婶说:“穿的用的,缺啥,一定跟老婶说。”
% ^5 Q2 {& _, ?% o1 G! \9 o “老婶。”我含着眼泪说:“你和老叔这样待我,我真得感激你们一辈子。”
( W: S" D( i9 a: g “这么说,就把话说远了啊。”老叔喝干盅里的酒,又自个儿倒上。0 }+ v& A, B. Q- ~) J. g% ~
“不是。”我哭着说:“老叔,真的,我想得挺多……,我说不出……来……”眼泪又断了线似的往下掉。8 b$ f/ g: X. m. t
“给我憋回去!”老叔又掫了口酒,说:“全子啊,你老叔、老婶是什么样的人,你还是没明白呀。人在难时最需要的是啥。这事,你老婶经着过,我也经着过。这可不是单单的一个‘谢’字,就能解了的事。”老叔又喝酒,说:“你老婶怎么待你,我该怎么待你,我们心里都有数。我是想啊,你能像玉良那样,不把我和你老婶当外人就行。”
' c, O* W: b; ?' @& J( {& n" F “老叔。”我擦着眼泪说:“我要是把你们当外人,大老远的,我就不回这来了。”9 r$ _5 N6 ]2 w6 {4 V" k; B
“这就对了。”老叔说:“全子,你知道,我现在想的是啥?”他不容我回答,接着说:“我在想,你来我眼前了,这就做对了。你是觉得我和你老婶值得你回来,我和你老婶得到了我喜欢的人的信任,你说能不高兴吗?”
$ X% Z! R& z; c K+ h “就是。”老婶说:“人总是要相互搀扶的。”7 s3 P- g* W6 q6 L" G
“你回来了。你在我眼前,我就好办了。可是,我现在想,你大爷,我的亲哥哥,我的两个亲侄侄为了玉良……,我心不落忍啊……”老叔把两只大手往脸上一捂,闷叫了声:“玉良啊……生不逢时啊……”! l+ {* v2 _. h' x
老叔哭了,他嗡声嗡气地闷嚎。我一次看见大男人哭,第一次看见像老叔这样壮汉子哭;瞅着,比女人哭揪心多了。
& x, h) q3 U8 {- \ 看老叔哭得那么揪心,我核计,老叔是在生玉良的气,是嫌玉良不省心,给家里惹了这么大的祸。自打玉良在学校挨了日本学监的板子那一前一后,我就觉着玉良和以前不一样了,他眼里总有一种发恨的劲,像心里有火、有气;还东窜西窜地交了那么多的朋友,有时高兴了,也怪;任你咋问,也不跟你说是为啥高兴。玉良总说我老婆孩子热炕头,我懂,他说我小家子气,不想大事,没出息。我也知道,玉良比我强,他从小就好胜。可你再好强、好胜,也不能给家里惹祸啊。玉良是老叔亲生的,又是大爷大娘给带大的。现在,大爷为玉良遭了罪,那老叔心里肯定是老不得劲了。可要说老叔心里不得劲,光是嫌玉良给家了惹祸,我看也不全像。要单说玉良惹祸,我还是向着玉良母亲说的话,那是有点赖老叔。就说,从林甸出来到安东后,老叔啥事不都依着玉良。玉良去凤城一个多月,回来也不说跟老叔说说在那咋样了,就知道和这朋友那朋友地瞎绞和;大过年的,玉良夜不归宿,老叔还替他说好话。时间长了,还不出事?还不惹祸?换我爹,别说立眼睛啊,早壶啊碗啊的可哪乱摔了。4 ~ _0 `9 Q# H+ _) `
老婶拿了块湿毛巾,递给老叔,说:“空肚子喝,能好受吗。”
: y( r; ]* \; j1 x0 G 老叔不哭了,他笑笑说:“都吃吧。吃吧。”说着话,他手里夹菜的筷子就不好使了。+ G: q4 p R( I- k" ~
老婶说:“先上屋躺会儿吧。”, n& N; q9 N/ C7 G. g' a
老叔还挺听话,真就去屋里躺下了。按说,这点酒是拿不倒老叔的,这可真是“酒不醉人,人自醉”啊;老叔心里是真难受,他是自个儿醉倒了自个儿。! ~. m" i) S8 \5 b. K
老叔躺下后,我和老婶还有妞妞吃了点饭,就把饭桌收拾了。妞妞说,她也要睡觉。老婶贴贴妞妞的脸,说:“这孩子有点热,怕是冻着了。”就抱着妞妞在沙发在坐下。
" q: g$ ]/ y7 ?2 V! r. k" j 我也靠沙发边坐下,说:“老婶,玉良没说啥时还回来呀?”
2 c8 q* _. K+ P9 Z, I6 S5 |% \$ K% z 老婶拍着怀里的妞妞说:“走时,他也没说。”冷不丁,老婶问我:“你猜我多大了?”8 ]1 G7 e O& x; }2 R1 G
我看看老婶,说“你比我老叔年轻,30出头儿吧。”! J$ c) f$ h1 R, |( c! o! J. F- i
“我大你老叔两岁,今年整40。”8 k3 C% |5 J" z* m3 d9 y
“不像。”我说:“老婶真的很年轻。”$ o- f! w2 e, ]4 O& ~& j
老婶伸手拿过柜子上那张照片,看着照片上的那对中年男女,很平静地说:“这是我父母。他们也是在同一天去世的。”/ d0 A" n8 F9 j7 M, d8 s6 L
“是吗?”我惊讶得合不拢嘴。
! u, c; J7 }% X. _/ Z& @ “父母去世时,我也没在他们的身边。”老婶还是很平静地说:“我是家里的独生女,我父亲是个商人,我母亲是个虔诚的基督徒。日本人请出溥义成立满洲国的第二年,我父亲开的棉花加工厂正处在兴旺期,当时,你老叔在我父亲那里加入了20%的股份;还有一个姓金的合伙人,叫金维正。他在父亲的工厂中加入了35%的股份。那年,临近年底结算,姓金的争取你老叔,要把他们两个的股份合做一股,然后向父亲要求得到70%的利润。你老叔没接受他的建议。姓金的便直接找到我父亲,说以他和日本人的关系,以及有政界背景为理由,直接向父亲要求得到55%的利润,否则,他就要撤除他的股份;而且还要以“通匪”为名,将我父亲为山里游击队供应棉装的事提供个日本人。我父亲很为难,但权衡利弊,父亲还是给了他45%的利润。没想到,那姓金的还是告发了父亲;这当然也要牵累到你老叔。情急之下你老叔把那个姓金的人杀了。你老叔来到我家,告诉父亲赶快逃。我父亲很冷静,他坐下来想了很长时间。最后,他一言不发,伏在桌上写了张字据,并把那字据连同工厂的帐目契约全都推向你老叔,他对你老叔说:‘逃境,逃不了命。’这些都是你的了;但是,有一个条件——”) ^* \& A+ i* N
“啊!”我给老婶倒了杯茶。
# `/ ]0 v3 S0 L3 R% B “谢谢。”老婶接着给我讲:“——我父亲把我叫到他们面前,他对你老叔说:‘这是我的女儿,冯庸大学毕业生,信奉基督。今年30岁。’你老叔疑惑地看着我父亲,说:“我们早就认识啊。”我父亲对你老叔说:“我考虑再三,有三个原因,让我跟说出一个父亲很难说出口的话。一,我身处绝境,祸在旦夕。二,你不近女色;我懂这个。三,我女儿说他要去伺奉主;我说,那太冷。她应该去伺候一个有人味的人,这能让我的女儿暖和点。”父亲对你老叔说:“那人,你配。”你老叔还是没明白我父亲的意思。我父亲说:‘你可以好好地想想。同意,在字据上划个押,你们俩一起去逃命;不同意,我给你磕个头,谢你告急救命之恩。你转身可以逃你自己的命。’你老叔想了一会儿,对我父亲说:“你知道我不近女色,我也不怕你笑话了。我可是不想和女人结婚的。”我父亲突然打了自己一个嘴巴说:“我这个老东西啊。”我父亲颤抖着,脸涨得通红,对你老叔说:“她是个石女。就因为你不近女色,你才不能祸害她呀!”
6 w8 r: D) c+ P! }- \ 妞妞睡得很踏实。老婶说:“我把她放床上,孩子能睡得舒服点。”
+ H# x: K$ F: c 从里屋回来,老婶继续讲:“——听我父亲这样说,你老叔看我。我明白,他是在问我的意思。我对你老叔说:‘在主的面前,我们都是兄弟姐妹。你我都是特殊的人,我们不会涉及到结婚,我们只是相互关心的两个兄弟。’你老叔在字据上签了字。我和母亲在主面前做了一次祷告,就和你老叔上路了。一年以后,我们再回到这里,友人告诉我们,我父母在我和你老叔走的当天,双双自尽了。”
% t2 E A6 S& X% j2 M8 Y' h! R 停了一会儿,老婶说:“我们没有在父母去世的事上多停留,很快就着手办起了现在这个工厂。生意推开后,我退出了厂子,也领养了和我有着同样遭遇的小妞妞。我又开始了我的伺奉,精神上,我伺奉着主;生活上,我伺奉着你老叔和小妞妞。我想,对你老叔,我伺奉的是‘义’;对小妞妞,我伺奉的是我自己。”) J" w$ v! L4 V& ~/ g. ~5 c( p
我再看老婶,真就像是在看画上的美人儿;很美,很漂亮、很好看。但那种好看是不会动起来的好看,是不能让你有一点杂念的好看。
+ o1 Q# d" j% M% M* F; ] “生活是需要品尝的,基督耶稣说:‘我是藤,你们是枝。’这就是对生活的隐喻。”老婶笑了,说:“看我呀,说这些干什么?”她说:“我真的希望你能尽快振作起来,做你该做的事。”
- J3 L7 a: _( S 都下晌了,老叔才醒。
/ v4 [* p: K" e 他洗了把脸,对老婶说:“你也不叫我一声。真是的,睡了这么长时间。”
, I& Z( ^; V1 y: l# _! e' u" r 老婶说:“我也是光顾着跟德全说话了。”她说:“正好你醒了,我去趟邮局,把钱寄出去。”/ t( R) `3 A* K2 s+ d9 ]/ G
“你去吧。”老叔说:“那我在家做点啥啊?”
# i: b7 t, r6 O “你不说,我差点忘了。”老婶说:“炉子上炖的酸菜,过半小时把它端下了。做壶水。我回来,咱就吃饭。”8 G! j D# n5 a/ y: F& x
“好吧。”老叔又对我说:“你可替我想着点啊。”3 n6 C8 c6 v/ h9 r" X
直到晚饭后,老叔再没提林甸的事。他总是找些别的话,说呀说的。还拉着我和妞牛玩扑克,竟玩金钩钓鱼那些小毛孩儿把戏。+ B9 v2 B2 }5 A& u, o% ?
晚上,我还是一个人在妞妞的屋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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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15# o- I) X, J* ^. Q+ I
6 @) X! |' g6 @- ] 年初六,一大早又下起了雪。我和老叔顶着清雪去了工厂。临走,老叔还夹了个行李卷。我明知故问地说:“带那干啥?”$ Q& P @( Y5 \5 O# _) ^
老叔瞅瞅我说:“盖呗。”
+ W3 ~/ b/ r# ]$ o, F; T0 v+ z 到了厂子,老叔把行李卷往我那屋一搁,就忙着站到厂子门口的雪地里。伙计们前脚后脚地来了,老叔是见一个伙计来,就问一声“过年好。”等伙计满都来得差不多了,老叔喊我:“全子,点炮杖。”放完了炮杖,伙计门都干活去了,老叔又喊我:“全子,把院子里的雪扫扫。”/ R0 }% G' ^( a7 G2 Q C
“哎。”我答应着。心核计,这还用你告诉啊。
' I9 D8 Q" \# r" R 我这边刚扫完雪,手里的扫帚还没撩下。老叔叫过我说:“晌午,咱给伙计们做点好嚼谷,你和赵爷去割点肉,要肥的啊,伙计们油水少,都爱吃肥的。”. _6 h7 M8 v# Y9 s! ^
“不用他去啊。”赵爷套着小驴车说:“这点东西,我自个儿就整回来了。”
+ v) H& I& f- g2 \; W+ Y “让他跟着好。”老叔说:“还买粮呢,让他帮你装装车。大小伙子,比你老有劲。”' K) Q. z" K( K7 u0 M( [3 ^! ?1 W
坐赵爷赶的小驴车上。赵爷也没提没问咱家的事,他还是跟我拉大媋唻大膘,说他自个儿在安东看药材铺时,怎么逛窑子啥的。赵爷说得那牙碜劲,谁听了都得脸红,可他就像似在说戏词儿,自个儿还觉的怪美的呢。
* Q j# k3 a+ S; Z' e. ^1 y 和赵爷回到厂子,卸了车。我洗了手,寻思到老叔的办公室看看还有啥事没。进办公室,老叔没在屋,我看老叔的办公桌上乱七八糟的,就顺手给他归拢归拢。正这时,老叔进来了。他说:“回来了?”
% H3 O0 P; y8 R4 [2 ?, n “恩。”我把老叔的桌子归拢完,说:“老叔,你不歇会儿啊?”) s0 j6 b6 A# a2 ~5 p
“歇什么歇。”老叔也不看我,说:“你快帮赵爷做饭去吧。”) j5 F2 e) y+ P/ g% Z3 W; Z3 B
老叔这是咋的了?早晨给伙计们拜年,嘴都快咧到腮帮子了;这一会儿功夫,咋就跟门神似的,谁惹着他了?
, H; Z7 F& R, ~/ w 我没敢吱声,乖乖去了赵爷做饭的西屋。 N* P. S, ?' u" A- R; M/ i
吃了晌午饭,我有点累,想上我那屋躺会儿。老叔叫住了我,他给了我一个单子,说:“你按这这上的地址走一趟,催他们明后天快点儿来提货。”我穿上棉袍就去了。我天,这道可不近,来回起码也有40里路,都过元宝山了。等我赶回来,天也黑个屁丫子的了。
) h, h/ p' q! A7 I5 | 厂子里,伙计们早就收工回家了。怪,我那屋还亮着。$ @: V& y3 P R( E( g4 I0 c
“这她妈的咋才回来呢?”赵爷迎出来,拍着我身上的雪说:“把你叔急得,火燎腚似的。”
7 ]* s8 o1 I$ t" R5 @/ ]. [. c3 n 老叔从我屋里出来,说:“可回来了,还没吃饭吧?”这就和我到赵爷的屋里去吃饭。: y5 f! g% O Y" X$ V. B2 H
赵爷端上饭说:“你叔啊,说啥也要等你回来一块儿吃。”
/ \+ s5 a' m* ~3 M 吃了饭,我累得都没顾上洗洗,就回屋躺下了。我看我的被窝旁边焐着老叔的行李,我说:“老叔咱俩不一被窝了?”
& C& B8 d& O a. P 老叔洗着脸冲我说了声:“睡吧。睡吧。”- }& Q# f' z( Q) O2 J/ {
我也是真累了,不大功夫就睡着了。老叔啥时睡的,我也不知道。3 F% P% c3 Z# M: T+ u% ~7 e* I9 P
早起,看我旁边的被窝都扬着,我穿上衣服,把两个被窝都卷好,就下了地。+ O# Y. P9 _' D+ s5 ~& N6 ~5 b2 ~
一连三天了,老叔一直没回家,他一直陪着我睡,还一直是自个儿一被窝,咱俩谁也没捞着碰谁。有时心里痒痒,想跟老叔近乎近乎,可老叔总像哄小孩儿似的说“睡吧睡吧”;头两天睡着了,还能梦到家啥的;渐渐地就少了,也许是累的。一到白天,老叔都像抽冰尜似的支使得我提溜转。我是干了这个干那个,家啊爹妈啊玉良啊啥的,也就顾不上想。这也好,晚上躺炕上就死睡,有时眯瞪的也觉得老叔来搂我,我也只顾睡了。' N' f/ o0 L& l y$ g
正月初九,下了场大雪。那大雪,把井沿都封死了,我就帮赵爷刨,大冷的天刨得我满脑瓜子冒热气。井刨开了,赵爷说:“你赶紧回屋消消汗,要不,准闪着。”我就去了赵爷那屋。我这刚坐炕沿上,刚从外面回来的老叔看见了,他进了赵爷的屋就说:“看你赵爷一个人忙,你坐着,好受啊?”' D; r1 Q' T) D% J8 `! a8 B
我这心里的气得直哆唆,火苗子蹭蹭往上窜。我心说,老叔啊,这么多天了,你干啥像使唤小腿子似的总跟我没好脸儿啊?是,干起活来想爹妈的时候少了,可我是把你当亲叔看啊,我是冲着能睡一个被窝的老叔,能摸鸡鸡的老叔奔你来的。我做错啥了你说,你骂,你打都行。你别老这么悬着我啊。有时想跟你撒个娇、想跟你哭两声都不敢。看老叔没一点笑模样儿,我气得想哭。可这回,我没哭。我核计,反正我也是不顺你眼了。我卯足了劲,冲老叔喊:“你就知道跟我能耐,我咋就害你眼了?”
4 s5 E1 T/ H: ]5 G( x1 w “你说啥呢,小兔崽子!”老叔上来就给我一撇子。
6 W! W' Z! ]. O' o 好啊,你敢打我?长这么大,我爹光跟我立眼睛,他气得猴儿蹦,也没碰过我一手指头啊。再说,我也没惹你;我是打心眼儿里喜欢你。我爹没了,妈没了,玉良这小死鬼儿也一走就不回来了。我拿老叔你当亲人,你吱使我,我乐意。可越喜欢你吧,你还越撩脸子;越想给你烧香吧,你还总歪歪腚。你干啥打我呀?我真就到了让你打的份儿了吗?为啥呀?我疯了,一头撞在老叔大身板子上,说:“你打,你打,今个儿你要不打死我,我就跟你没完。”我这一头正撞老叔肚囊子上,也许是我劲使大了,老叔被我撞得身子一歪靠到了墙边的柜子上。他胳膊一搪,柜子上的杯啊碗啊希哩哗啦掉可地。* l' u R! d# Z2 y
“呀,我的天老妈呀!”赵爷跑了进来,冲我和老叔叫:“你俩干鸡巴啥呢?这咋还掐起来了?看这祸害得。”" F5 ?# @( U' b Z) T
“他先打我的。”我跟赵爷说。
6 o: ` F7 u& p# o% m% N 赵爷气哼哼地骂:“妈了个巴子的,外头雪地里宽绰,愿意打上外打去。人脑袋打出狗脑袋来,我他妈的看热闹。”
% w. O; h# h; [$ `. w: ^3 t8 B# Q4 f1 ] 我跳起来,抹把眼泪,就要往外走。
: p+ ]/ ^. D1 D6 K" O7 M+ ? “老实给我呆着。”赵爷拽住我袄袖子,把我搥到炕上,说:“还他妈的没谁敢跟我制气呢。”他又冲老叔叫:“还有你,我看谁敢给我动一动。”& j2 G7 R7 k+ Q. Q# X9 ] N$ m
老叔呼呲呼呲喘着粗气,往炕沿上一坐,大屁股差点坐我手上。我一拧哒,给他个后脊梁。 R( \+ b, f3 K6 Z3 i* ?
“都说说,咋回事?”赵爷坐炕对面的板凳上说。" v3 H& Z$ l. d/ m+ |
老叔不吱声。& M7 j6 X$ ^1 p# V1 ^, C
我抢着跟赵爷说:“刚才,你让我进来消消汗儿,我屁股还没粘炕呢,他进来就损搭我。这几天,他就是看我不顺眼。”) P, [3 v' z! ]! ]$ _
老叔冲我翻楞翻愣眼睛。/ V* j! b5 H) u" f: U; x
“哈哈哈。”赵爷说:“我还寻思出啥鸡巴大事儿了呢。得,你俩的事,咱他妈的也整不明白。”, d/ {+ t3 y5 }' L
赵爷指着我说:“你,去找个条帚,把地上给我整利索。”
' v8 P1 M8 j5 C! E: h 我撅着嘴下地去找条帚.回来时,我看赵爷在点哒老叔脑门子,还说:“……看谁给你暖和被窝。”前边说啥我没听见,我就看赵爷是在斥儿老叔。见我进来了,赵爷赶紧换了话茬儿。他跟老叔说:“你也给我动弹动弹,端饭去。”说着,赵爷放上炕桌,自个儿先脱鞋上了炕。* o; F5 X B2 I% R! q9 Z
三个人吃着饭,赵爷就说:“那年在梨树沟逃难,你老叔领回的那娘们儿,是回回待要吃饭了,她就嘀咕嘀咕地念一阵洋经。我这烦得啊心里直抓挠,就他妈的说了她两句。嘿,那娘们儿还他妈的挺倔,端着饭碗出去了,他妈的给我掉小脸子。我他妈的饭也不吃了,坐炕头就开骂。谁不知道,我这鸡巴臭嘴,臊得跟老娘们裤裆似的,还能骂出啥好听的?”
& n0 ^5 u1 n# ]5 k/ ~1 F 老叔憋着想笑,说:“你不是没骂她吗。”6 D$ m0 ]7 ^- s# O: F* X
赵爷说:“再混,我哪能骂人家啊?咋的,咱也是个老太爷啊。你说公爹媳妇要是撕扒到一块儿,那不出了天大的洋相了?”
; E0 b' W# z8 }* D7 T* S 老叔低头抿嘴笑。3 ~3 g3 b3 k# B: ?
赵爷跟我说:“我骂不着那娘们儿,我骂你叔。我点着你叔鼻子、戳着你叔脑门子骂。搁一般人,谁能呛得住,早鸡巴窜儿了。你又不是人家亲爹,就是不跟你对骂;起码也走人子,躲开你个老鸡巴灯行不?再说了,搁那个老爷们儿遇上这茬儿,十个有九个准得打媳妇儿。可你叔,楞抗住了,一没跟我还嘴,二没打媳妇儿。等我骂够了,自个儿核计核计,我他娘的这不是耍歪吗?咋的?人家给你做好了,都端你眼批子底下了,你还跟人家尥獗子,你是王母娘娘玉皇大帝?你是仙儿啊?这心里就核计逮个啥话茬子,给他公母俩赔个不是吧。可你说我呀,是说啥也拉不下我这张鸡巴老脸啊。归齐,还是人家两口子给我赔了不是。你说,我这他妈的骚得,恨不得给他俩磕两个,有个地缝都想钻进去,真呐。也是,打那儿,那娘们儿真就改了一吃饭就念洋经的臭毛病。”# O' S, R4 l7 |/ A! [
“你是老的,他不敢。”我撇了一眼老叔,说:“他就熊我能耐。”
; h$ @$ t/ K! n; U$ x; Y 老叔看看我,说:“那,那你打我两下吧。”/ f% N/ a( t2 Z: }. Y: U) z
赵爷跟我说:“我刚才都给他两杵子了。咋的?你个小小孩儿的,没咋的就学会得理不让人拉?你也不是没长眼,你叔他一天也累够呛。你让他省点心吧。”
8 |1 s* `6 _, k8 D ], H" c8 }" f6 s 我看老叔那样儿,像做错了事的小孩儿,有点想拿深沉,还有点想跟你近乎的酸劲儿,挺遭笑。可我还是绷住了,没笑。
9 p1 q# ?8 ?3 r6 Z. r S4 |) m 吃完饭,赵爷就撵我和老叔走,说:“太不早了,都死觉去吧。” ; a5 \- G4 W3 w6 i( i' o( V-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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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A* f8 ^( o+ e第一章 16
: k. Z: Y3 ?/ ]5 c0 x 我和老叔回到我屋。8 O. N$ r/ w0 P
老叔啥话也不说,熊瞎子似的里外忙。他爬到炕上,铺开被窝,又拿起盆子去擓水。接着就洗脸,洗脚。
6 c' W/ b& O( c# r 我不动地儿,就坐那看;也不理他,我故意气他。/ u# K& T& {3 o) W) ^: V9 d
老叔换了盆水,看我。# p7 U5 C" a B6 v# Z, i* s
我明白他啥意思,他是让我洗。我还故意不挪窝。
- l4 t+ M# I! ]" a 老叔拉着长声,说:“洗吧——。”
% ^- B" a/ N0 o- {. \ 我一扭身子说:“少管我。”
% d; K& O) _# Y- ] }8 ?6 j0 H “洗吧,小祖宗。”老叔小声说。, K, P/ b+ q2 f- b
“你给我洗。”我把脚伸给老叔。9 c$ @7 w9 H) b! Q
老叔瞅一眼外面说:“臭小子,想难为死我呀?”9 \7 m* B( c C6 p
“不洗,拉倒。”我又一扭身。" _5 J# x1 @4 m- {% d
老叔狠指了我一下说:“换别人,我不一巴掌拍死他才怪的。”
) ]& U: F" C2 D3 ?8 n$ ]/ @$ R" t6 | “你拍,你拍啊。”我气老叔。4 I" o) Z% D2 Q# Q6 y& g
老叔拿湿拿毛巾给我擦着脸,说:“别动。”- x6 b0 s' _2 L9 G5 }) B
我老老实实地没动。' i5 F+ ~0 w0 ?; m& l1 z4 K) A% \
老叔也不说话,他蹲地上解开我的鞋带,脱掉我的鞋和袜子,挽上我的裤腿子,抓着我脚,按在水盆里。, o# z5 y8 t( ]2 z j
我不知咋的了,心挺酸,又想哭。我说:“老叔,我自个儿洗吧。”
8 V7 b M0 k- D: S7 m% Y9 D 老叔打我脚面子一下,说:“老实。”他给我擦干脚,也不看我,端起盆子去外面倒脏水。等他插上门进了屋,我还是坐那没动。老叔还是不瞅我,他自个儿脱了个一丝不挂,滋溜钻进了我的被窝。
) _" ~4 |" B- [. E9 G+ R 我还是不动,也不瞅老叔。
3 | n/ o# U5 e5 c' a K, B" R “咋的。”老叔说:“不睡了?”" K, ]/ u: R4 w: ]3 h+ X
这回我瞅了瞅老叔,一转身,把两脚丫子往老叔光脊梁上一踹,耍赖地说:“你给我脱。”
3 F t! d, n: x+ d 老叔翻身坐起来,照我两脚丫子“噼啦叭啦”搧了两下子。他三下五除二就把我脱了个溜光;接着,他“呼”地一抱,就把我搂进了被窝;也顺手关了灯。
( S, ^# ]0 I2 J( n: m7 T3 w$ ~ 贴着老叔的热身子,说啥我也再绷不住了,我在老叔的身上是连掐带捶,连蹬带踹;我呜呜地哭开了。也说不好是咋的了,心里是翻着个儿地难受,翻着个儿地委屈,翻着个儿地……/ t! Z; |$ ~2 h) [
“打吧,打吧,老叔知道你不好受。”老叔不动,尽着我情,让我闹腾他。2 ^. }" A; T4 s" @$ t+ P
他这一说,我难受得更厉害了。我狠抱住老叔,哭得像个大傻小子。我说:“老叔啊,呜呜……,人家寻死的心都有了,呜呜……”. F8 U0 ~1 A% g1 L( B0 I; x8 g
老叔侧身紧抱着我,还是哄孩子似的拍着我的后背,嘴里一个劲儿地“噢噢……”
5 |# w( S; G, L( o Q4 R0 s 我哭着跟老叔说:“你是不是,想不要我了……”" Q) Z/ l( C8 _8 G( v) g) t q$ r
老叔捧起我脸,说:“说啥呢?啊?”- U+ D, t1 H: a( H" C
我说:“那你咋老那么挤兑我呀?”
5 N; z" o9 _7 J& n 老叔又抱住我,说:“全儿啊,臭宝子,老叔啥时说过不要你的话了?你可千万别吓唬老叔啊……”
6 q) @% A9 N9 k. K5 Q' w 我不哭了,拱在老叔怀里说:“是你整天吓唬我。”& w) _3 N8 M; j! P3 j+ m
老叔生怕我跑了似地,紧搂着我说:“好全子,老叔好不容易遇到了你。再咋的,你也不能说这话伤老叔的心啊,听见没?”
j- c% Q) i4 U O$ ]4 K. A7 l; z q “这几天我啥都想了……”我把脸埋在老叔胸口上。
3 W7 O- @( m3 [, D “全子啊,说良心话。”老叔搂着我,说:“你这事,谁摊上也得脱层皮啊。剜心啊。你说让老叔陪着你哭,你是越哭越难受;老叔是想,有啥好招能给你减轻点痛苦呢,老叔真想不出啥好招了,就想让你多干活;用干活把你小脑袋瓜子都占满,这样你就顾不上想那些痛苦的事,时间一长,也就好了。可谁曾想啊……”/ e& d0 S9 n; q6 Z& ?* b
“那你就给我脸子看?”我看着老叔的脸。
. w$ \" l, @5 h/ o* W6 t “不是。”老叔亲了我头一下,说:“我要是笑呵呵的,那也不好使啊。今天你跟我这么一激勺了,我心忽悠一下子,再加上你赵爷也给了我两撇子。你赵爷说我脑袋窜烟了,他说我要是真把你挤兑跑了,看谁给我焐被窝。你赵爷这么一说,我突然明白了,我做过了。”
5 @0 ] F6 {/ A 我用手摸着老叔的嘴唇,说:“老叔,其实我心里乐意你支使我。你让我干啥,我觉着是你信得过我,是你没把我当外人,我心里美着呢。你真要是啥也不让我干,真就是吃喝供着我,那我心里倒不得劲儿了。老叔,你说我最怕啥?我就怕你给我小脸子。真的,我做错了啥,你直接说我,直接骂我、打我都行。我就怕你不理我、不瞅我。真的老叔,我这都是掏心窝子的话。”3 k, ]+ Z6 O! K: w0 P- j
“全子啊。”老叔搂紧了我,在我的手上亲了一下,说:“这些天你知道老叔心里就好过吗?你说咱俩都到这份儿上了。我见着你,心里就想揣了个小兔子似的活拉地乱蹦啊。可再咋的,老叔也不能小孩子似的不管不顾的啊。你摊上这事了,老叔再跟你那个,那不是乘人之危吗?那不仗义,俩人好要,得让俩人都高兴,都乐意才行。”+ q4 A! \% V' Q: ?
我用手指按住老叔的嘴说:“我乐意,我乐意你跟我那样……。”
: U+ B' |2 {; p! c “老叔明白。”老叔抓着我的手,亲了一下,说:“老叔是想,假如是老叔摊上了这事,心里肯定也是难受得要死要活的,有谁在这时候,再强迫我,那我还不劁了他。做事得拿人心比自心。”2 ?; A" K+ Y3 [ W" o h4 {) a
“那你总跟人家绷着脸,你就没想想人家心里好受吗?”我使劲拱老叔一下。/ J6 {' g3 d& y) k- F( l& F2 v
“老叔都认错了。”老叔亲我脸,说:“老叔这么大个人,洗脚水都给你端了,你就饶了老叔这一回吧。行不?”
5 } | C& Y% M% U “饶你行。”我撰住了老叔的大枪,说:“我就不饶它。”& Q; s4 c8 ]% p' b6 U/ q% R. U
“嘿嘿。”老叔笑了,他把我抱起来,压在了他的身上,说:“它也想你啊,没瞅它硬得一劲地撩你吗。”: b2 b' v5 R, [7 n! Y' [6 Y& r: `' z
我和老叔猛亲到一起,我俩亲得“啧啧”响。香,真香。老叔琢住了我的舌头。我也找老叔的舌头,先是舔,再琢,也许我劲使大了,老叔把舌头往回缩,我在老叔身上扭着,说:“要,要嘛。”老叔又乖乖地把大肥舌头给了我;哦,真好,我轻轻地唆啦着老叔的舌头,把老叔唆啦地直哆唆。
$ ^2 w6 @& v, V6 Q 老叔抱着我,往上拖我。他让我光溜地骑在他胸口上,说:“老叔给裹裹。”- p6 s r! y# i9 H( t
我骑着老叔,硬鸡鸡正挺向老叔的脸。
6 b j% R5 X& X: z+ \( Z* D7 c 老叔含了一口我的硬鸡鸡,,说:“插,用鸡巴插老叔嘴。好宝。”3 E$ Q* o: W; f; \
我心的火苗子一窜,像灶堂里又舔了把柴。我抬起屁股,把硬鸡鸡对准老叔张开的大嘴,慢慢地一下,一下,再一下……: x# V* M! A }
老叔双手扶着我的屁股,由着我一插一插的劲儿,帮我使劲……。
! f1 z6 ]! r5 x: Q; ^ 我“哦”了两声,有点要射。
1 G2 J# S1 O' R$ N) c% d 老叔推起我,他挪了挪身子,顺炕沿躺着,也把我骑在他身上的身子一转。我的后背冲着老叔的脸,我看见了眼前老叔的黑丛林和顶天立地的大枪。6 [* M3 Z6 m2 W( H- Y
老叔捧着我的屁股,让我把圈着的腿放开;他在让我往下趴。天啊,我的硬鸡鸡全插进老叔的嘴里,我的脸前也正对着老叔的大枪,那枪昂首挺胸威风凛凛,那股我熟悉的味儿又来了;我喜欢,我要,我要。我张开了嘴,嘴唇亲到了老叔大枪的大蘑菇头。我再张大嘴,再再张大嘴,老叔的大枪向上一拱,哦……,那滚烫的大枪、那肉乎的大枪、那我梦里总梦到的大枪,粗粗壮壮撒着欢儿地挺进了我的嘴里……8 E4 e& Y/ ?# J8 ]( ?
我的硬鸡鸡被老叔用嘴撸得一个劲地跳,我知道,我又放炮、又跑马、又射精了……
. V/ ~# m; M8 H* X" e 老叔把我放到抗上,他放着我,嘴没离开我的硬鸡鸡,一直裹着我窜出精水的鸡鸡不放。我好受,我想叫,心里痒痒得想喊。可我的嘴被老叔的大枪一下、一下、再一下地挺进着……
7 G" O% L3 V8 T* m8 e8 n8 h 我叫不出,只有紧抱着老叔健壮的大屁股,尽老叔的情,好好地裹我的鸡,使劲地挺我的嘴……, n% A8 y* k+ y' Q' E# j# R
老叔身上全是汗,他全身都在动。
9 I) X- y( u7 ~1 ^ 我鸡鸡软了,从老叔嘴里滑了出来。; s, ]4 @2 e$ D" z$ U+ O' D
老叔也从我嘴里抽出大枪,他平躺开身子,大手猛撸着冲天而立的大肉枪,他在闷叫:“全子,救救叔吧……”
$ l6 f% F* M+ K) B8 T% W) j( { 我翻身趴到老叔身上,脸对着老叔雄伟坚挺的大枪。我看那大枪在老叔的手里上下飞窜……
) K- x4 C! j8 a6 T0 p" x “哦……,宝贝儿,来了……啊……”老叔叫着,混身一挺……. A7 K# A. Z# Z% U( T1 G5 J9 [0 r0 O
我双手握住老叔活蹦乱跳的大枪,看老叔浓稠的精水在我脸前汹涌迸发……
+ u" s7 F; X9 y9 R# ` 后来的几天,老叔不支使我了,我反倒闲不住了。整得老叔直瞅我怪笑。赵爷也说:“你小子呀,就他妈的属毛驴子的。支使你吧,你叫唤;不管你吧,你自个儿倒他妈的来神儿了。”我也说不好我是咋的了,就觉得身上有使不完的劲儿,不干点啥就闹心;晚上搂着老叔,一宿恨不得放三次炮,白天还是撒欢儿干活。
' s3 ]0 z2 S4 B9 q 年十二,老叔回了趟家,我没跟着。转天老叔回来,说玉良也来家了。我说:“那咋不叫他上这来。”
9 M5 U: u( x$ d% [3 _, [/ Q! ~ “我都没留住他。”老叔说:“这小子啊,昨天我到家不大功夫,他进的屋。吃了晚饭,又上珍珠泡了。到现在也再没见他人影。”
/ L ^2 q2 n: U0 B& z% W) H “有相好的姑娘了。”赵爷说:“要不,能这大劲头子?”
8 q( ~" r7 f$ @9 ^$ K# E7 R' F 晚上,和老叔躺被窝里粘乎了一阵后。看老叔老半天没说话。我问老叔:“累了。” u1 x; E+ C- X$ d. k
老叔抱着我,拍拍我后脊梁,说:“玉良啊,一定是忙啥大事呢。”8 T7 J6 @$ d0 z7 }6 ]9 B( `
“大事。”我说:“啥大事?”
* K. D. b4 l* T- h4 p, ?6 v “昨天他从我这拿走500元钱,我问他干啥用。他不让我问,说他做的都是有利于民族的。”老叔问我:“全子,你说,玉良不会拿钱去胡闹吧?”: z* }7 }4 a! q3 [; Z
我说:“他不是那种人。” i/ C0 M/ ` F) i8 B
老叔说:“那他不会出啥事吧?”3 q9 `4 v' j4 t; I
我心里发毛,说:“老叔,你可别吓唬我。”; @' A7 Z8 k' v, i7 ~
“算了。”老叔搂住我说:“睡觉。”
. q( S* X: V0 o% ~4 Z% n/ a1 K8 S 眼瞅进阳历3月了。老叔催我洗个澡,说学校那边要开学了,让我明天就过去。我挺高兴,总算能教书了。我问老叔,学校好不好?大不大?有电灯没?上课下课拉电铃不?老叔说“去了,你就知道了。”老叔让我收拾个行李跟他回家,说明天从家走。我收拾了行李,又和赵爷打了个招呼,就跟老叔家去了。到家,妞妞跟老叔嚷着也要上学。我抱起妞妞说:“再长两年,大哥哥就带你去上上学。”
) b& e3 l K' x 老婶拿出了一件新棉袍,还有一双新皮鞋。老婶让我试试,说:“要教书去了,得体面点。”
: x% q1 f0 c/ r% {3 ] q9 k 我跟老婶说:“我这穿戴不是挺好吗?”
. ^5 O. Y# b. ]( }( o 老婶笑了,说:“好,也得有换的啊。”
( K* o+ ]' z- B3 C3 H! C 我跟老婶说:“老婶,我就想跟你要一件东西。”- Y( f) u* o: m4 |5 @! G
老婶说:“说吧,要什么?”2 m) i; Q- |$ v- G8 E8 b
“我和玉良照的照片。”我说:“我的那张,在林甸家里,没带出来。”
; o- S" {0 n: R+ U$ F 老婶说:“行啊。你拿去吧。”: g# {: q4 r9 X
那天晚上,我还是一个人在妞妞的屋里睡的。我是一会儿一醒,一会儿一醒;恨不得马上就天亮,马上就去学校给孩子们上课。 4 M" g9 y4 }& s& T& z"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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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Z: h1 H% {3 h+ l第一章 17+ }" o9 |( @$ `%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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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校在一个叫梨树沟的山沟里,离安东有百十来里路。. h! }5 H: F7 x0 j, v/ ?; A2 b9 P6 f
老叔一直送我到学校。9 }1 \' J7 ^( U) {9 V9 s
学校不大,没电灯;四周用柳树条子围了个有篮球场大小的院子,院子里座北朝南是一座隔成两大间的草房,算是教室。院子靠西也有一座草房,里面隔成三间,中间是做饭的灶房,左边一间是老师办公备课的地方,右边一间闲着,老叔说,这间就是我的寝室了。正说着,一个30来岁戴眼睛穿棉袍的男人,快步向我和老叔走过来。他向老叔鞠了个躬,说:“关校长好。没想到你们今天到;刚听一个学生说,我就急忙过来了。”
1 a3 x: |0 ]1 q* X7 n. W 老叔对那人说:“这是新来的马老师。”& f* S) Z/ `/ ^9 w/ L* u4 w3 Y
“你好。”那人跟我握握手,自个儿介绍说:“我叫李家纯。”( Y* \4 B2 f% \. f
“李先生好。”我说。7 ~; K! u' x' \# U+ e
“学校的情况,我大致跟马老师说了一下。”老叔跟李先生说:“马老师一直生活在城里,对这里的一切都不大熟悉,以后你要多帮助他。”$ B5 Y' @9 S; o' t
“互相的互相的。”李先生说:“校长在这吃晌饭吗,我好让人准备。”% Z, Y. B8 _1 X+ t4 \1 _8 b
老叔说:“不了,我得赶快回去。”
" R' P( P E: B7 v {# i" B “那我先给马老师安排一下。”李先生搓着手说:“太好了,又有伴儿了。”他又对老叔说:“校长尽管放心,我一定会关照好马老师的。”" l6 h o m0 W3 H
送老叔走的时候,我又不得劲儿了。我说:“老叔,你啥时还来啊?”
) z8 Y& t+ Y- d' h 老叔叔故意气我,说:“不来了。”
& x& K2 J' N) a8 p+ r: Y+ a 我说:“你看你呀,那你不管人家啦?”
' X6 Z5 Y* P: n) h. ] 老叔把我揽在怀里说:“来,来。老叔能不来吗?”/ j# w8 ?) Y) ~- u1 q) T
3月1号,正赶上是十五。也是我上课的第一天。学校里有两个班,一个班是一、二年级的,一个班是三、四年级的,李家纯先让我教三、四年级的,说那个班好带。下午最后一节课,我正领着学生们做算数题,老叔来了,我心里这个高兴啊。我出教室门跟老叔说,我还有一点就讲完了。老叔冲我扬扬手说:“去吧去吧。”
7 _& O# H- |1 Y( q 我回到教室又开讲,而且还多讲了不少新题。我知道老叔正站教室窗外看我,我讲得更来神儿了。一放学,还不等学生们都走光,我拉着老叔就钻进了我屋。我把课本往桌子上一扔,抱住老叔撒欢儿地啃,我有点儿显摆地问老叔:“我讲得咋样?”
! H. {# Z2 L3 }* \1 S: \ 老叔刮着我的鼻子说:“讲得不错,就是没个老师样儿。”
9 V6 F* |* {$ c9 o( j1 d 我推开老叔叔说:“咋没老师样了?”2 O' f, A# \! ^0 A
“你看哪个老师敢跟校长这么疯疯癫癫的?”老叔把带来的元宵放桌上。
( _2 ^9 T; [, a' Y) r- a 我又扑向老叔,说:“人家想你嘛。”
: D0 Y& ~7 p& J3 a3 R/ \ “老实。”老叔推开我,说:“去烧点水,煮元宵吃。”
& P; V" e1 _5 v/ Z7 W1 E 我烧着水,跟老叔说:“今晚不走了吧?”8 N, C3 X. y; p" d4 h. E% M4 F) G4 ~
老叔把元宵递给我,说:“要嫌乎,我现在就走。”5 c! I& Z* G6 e5 `8 |" H* S n
“再说?再说?”我又要跟老叔粘乎。0 K! c2 n% S% R2 ?+ b/ J' Z
老叔推开我,说:“让人家看着。”! R1 Z/ i1 |' _/ A) u
元宵是大黄米面做的,我跟老叔吃得都挺香。老叔跟我说:“好好干,遇事多和李老师商量。”$ o" f. Q Z K2 w/ n
我说:“知道啊。”. ~9 K; ` J0 l: K
我问老叔:“老婶、妞妞还有赵爷都好吧?出来才三天,我还真想他们了。”
* n1 S- P, S$ K& M h. e' k% F 老叔说:“他们都好。就是赵爷想起来就骂你一顿,说你这小兔崽子也不说回去看看他。”$ K9 d+ l( z; g8 s ^' |
我说:“这才三天啊。”
2 P; B( T. g' U5 e# \, a2 S a 老叔说:“赵爷骂你,就是想你了。”0 N2 c& D" p( L- r( E
我又问老叔:“玉良有信儿没。”
. @( Z5 o" O, a3 B) {6 g- U' V C( o “问了一大圈,就没问问我好不。”老叔点着我鼻子说:“你这小没良心的,一点都不想我。”
$ `" Z' X' o7 N7 x 我笑了,说:“不想,一点都不想,就不想。”; z6 n7 G4 k- r* C) h. W
晚上,我又拱在老叔的怀里粘,我让老叔压着我。那一宿舍,我放了三炮,老叔放了两炮。
0 y% K# M1 P, U# c; F 转眼,天暖和了。学校虽说小点儿、破点儿,但环境好,依山磅水地就跟落在桃园世界里;山沟里民风朴实,空气新鲜;每礼拜还有老叔来抱我。老叔来了,和我睡一被窝,跟我一起疯,一起放炮。9 R+ ?1 ^' c* y/ |* _2 W7 W+ F
清明,是星期天,学校不上课,学生们和李先生就都回家了。吃了早饭,我上集买了两刀烧纸,想等傍黑儿给家人烧点纸。从集上出来,正路过李先生家,就去他家坐会儿。和李先生说了会儿话,李先生俩口子硬留我吃了饭再走。等我回到学校,太阳都下山了。一进我屋,见老叔坐在我桌前。8 G% B# `3 s0 x$ \3 v
“老叔,啥时来的?”我刚要扑过去抱老叔,有人在身后蒙住了我眼睛,我扒开那人的手回头看,是玉良。我使劲捶玉良一拳,说:“你还知道来啊?”! T$ g7 v4 W) b3 i6 H
“还那么疯。”玉良推开我说:“清明了,想跟一起给故去的老人烧点纸。”
1 B2 Y; w$ ?4 A$ b, t* E4 d& b “我正好刚买的纸。”我跟玉良说:“咱俩可真是心有灵犀啊。绝了。”
% S$ U, g$ D: S0 l! T 玉良没吱声,看那样儿他好像不大高兴。
& _% \9 F; R0 h6 G7 C4 d 我说:“咋的了?”; h, ?$ N5 a, f8 R1 ?* b' n
老叔对我说:“你大爷也走了。”6 W# }1 f- S" E
“是吗?”我说:“啥时的事?”" R- P/ d3 _7 b* Q7 U% ?
玉良没直接回我的话,他从背包里掏出一大捆烧纸,说:“找个地方,在哪烧好?”
6 C7 P5 K, ^0 U% s “就在这儿。”老叔说着,进屋搬出炕桌,摆在校园里。接着在桌上摆上酒,点上香。$ f& J, f) ?0 q* L, G& S( l
那会儿,挂在半山腰的月亮冷嗖嗖的,几根松树枝子把一个挺鲜亮儿的月亮撕扯得稀碎。山里很静,一点儿风都没有,天上,无数颗铮亮的星星眨眼看着这个山沟里的小校园。
) ~: M' ?, ]/ R+ s 玉良在桌前划了个圈,点着了纸。/ Y# o9 X' n. p) l
我也上前跟玉良一起拢着慢慢烧起来的纸。2 S4 s" x8 ^; s1 b. k% s( w6 x
玉良在地上磕了头,他说:“爹是正月十八走的,妈跟着就喝了‘六六六'。”8 ~" M. j) [8 ^
我看着眼前的火堆,心跟着火苗一跳一跳地一块儿哆唆。烧残了的纸灰在空中飘飘飞去,不知会落到什么地方。
2 i9 F# n7 p* }3 ]& i 烧完了纸,老叔说:“来,咱爷仨喝酒。”这就拿出盅子,倒上了酒。
" ^, f, q$ h- h" |: D 喝着酒,玉良说:“咱林甸后街上,那不是瘟疫。是细菌武器泄露。”
' V' z6 w* b& a9 u$ B! @ 老叔问:“那该是军队上的事啊。你怎么知道的?”
: n1 r. e4 u5 `' w1 _( q, o 玉良说:“我一个朋友是建国大学的。他舅舅在日本军队里。”
( r9 o7 o- R9 W" x0 H 我问:“那我爹妈他们是?”6 V: X: }* J8 H: q
玉良说:“是小日本被毒死的。”* T6 Z% f+ t! R* }9 T
“不要在外面乱说。”老叔小声说。# g' C2 ?+ G z
“刀架在脖子上了,不在沉默中死亡,就在沉默中爆发。”玉良猛地掫了一口酒。
& d) X4 [/ H& B4 x" M" j 老叔没在说什么。他看着天上冰凉的月亮,哼起了《苏武牧羊》。
' i M! k6 _, Q 我心里堵得难受。想起玉良母亲的话:“小日本子,挨千刀的,那就是一群畜牲啊。” + ?( g9 A6 c0 W* G+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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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v' l( ~' I3 C0 j3 P$ y4 W第一章 18% E4 N9 t8 v% ]8 I
玉良和老叔走的第五天。出事了。" ~% p h- ]% [6 |' V4 @
我正在给学生们上课,李家纯把我叫出教室,说:“马老师,来了个人,挺凶。他点着名要找你,你去看看吧。”% S! H0 y3 Y' G6 \. _' F
我到了西屋办公室,迎面坐着一个戴墨镜、穿日本呢子大衣、留着大胡子的中年人,那人冲我“嘿嘿”一笑说:“马老师。”
: [# o5 y, q' @0 i. }+ P, k% N5 k “你是?”我没认出来这人是谁。$ _+ e5 Y4 l/ a
“马老师好键忘啊。”大胡子摘下脸上的墨镜,说:“不认识了?”
5 D, }" n, f$ `+ t8 i6 N 我认出来了。是那个警察;在奉天,在西关警察署,给我和尚丛义车票、证件的,就是这个大胡子。我说:“想起来了,你是金大哥的同事。”4 s2 ^2 A) G6 W
大胡子戴上墨镜,笑笑说:“好记性。”. E7 \! s, ^4 ^5 h/ ]
我说:“找我有什么事吗?”
; U* I0 V% U: Y7 ^5 L 他说:“你不会说你不认识关玉良吧?”* f: w7 L) c! f# N0 ^
“认识。”我说:“关玉良是我同学。”
8 i6 p7 m/ ^3 [! J" v3 f1 p) C “那好。”他说:“我跟你说实话吧。他现在在我手里。劳驾你跟我走一趟吧。”2 T8 S7 @& R* j
“他咋的了?”我蒙了,一时不知说啥好。* ?* o P' C: X: Q9 ]; t$ s# Q
大胡子说:“我看,就不用我给你上绑了吧,你的学生、同行儿可都看着呢。”说完,他起身出去了。跟着,进来了两个持枪的警察,他们用枪逼着我出了办公室。
S4 Z$ m8 y3 R( |8 n9 c6 L 一大帮学生都从教室里出来,站院子那,远远地看我;李家纯也站在学生们旁边。我冲李家纯喊:“费心了李先生,请你告诉校长一声。”4 F' A* Y: N# [0 G" e$ V5 G
一个警察推了我一把,说:“快走。”
# ]3 G, R7 t. ^# Z, f; g2 U7 W; c 出了学校,我被押上一辆大马车。他们还是怕我跑了,把我背手绑起来,还在我眼睛上蒙了块黑布。
$ C! ] m( c# `" z& f# | 我在马车上颠了差不多有两个多小时,也不知道这是要往哪去;人都快僵了。
5 |: ~9 W9 F8 V7 | “吁”,有人叫了一声,马车停了。有人拽我下了马车,也拽着我走。好象进了个屋子,“咣咣”的,一听就是洋灰地,好象又下楼梯。我被拽着站下,有开铁门的声,“叮咣”的。1 L5 w9 I4 y* s9 k$ _" d
拽我的人猛推了我一下,说:“进去。”' ^3 ^; a$ e* ^+ J& ]
我给推得一个趔趄摔在一堆干草上。
7 ~ U. A* \6 f. j" U2 w- r 又是“叮咣”的铁门声儿,像在上锁。“咣咣”的皮鞋声走远了。# D } W) }. y$ [1 n
静,咋啥声儿也没有呢?静得叫人心发毛。我眼睛还被蒙着,啥啥也看不见。心里头一个劲地翻腾,这咋回事呢?玉良出啥事了?那大胡子咋知道我在老叔这?他把我绑这来干啥?玉良在哪?不对啊,老叔说过,那姓金的要是想抓我和玉良,在奉天就可以把我们扣住。再说,事都过去小半年儿了……。不明白,真整不明白……* E/ W0 d! |+ k4 f' [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又有了脚步声。跟着,铁门“叮咣”的又响了。有人进来了,那人抓我的肩膀头,拽我,还喊:“起来。”
) \0 b4 b' u8 J; m/ ? 我又被拽着走,好像又走进一个屋里;这屋挺热。
0 m7 v# v, G5 t3 r 有人在给我松绑,我眼睛上的黑布给解开了。我揉揉眼睛四下看。我的天啊。我看见了玉良,他浑身一丝不挂地被“大”字型绑在铁架子上,身上全是一道一道血印子。玉良瞪着大眼,抬着头苦苦地看我。我再看玉良的左右前后,铁链子、皮鞭子、火炉子,胶皮管子……阴森森地一大堆。这是啥地方?这咋回事儿啊?我吓得有点儿打哆唆。! f3 K4 u$ L' x$ U
“呵呵呵呵。”抽冷子有人在笑。我一激灵,浑身的汗毛都乍起来了。定神儿看,从黑布帘子后面闪出个人来。还是那大胡子警察,他穿着皮靴、日本马裤,上身没穿衣裳,露着光溜的肚子,肩膀头子上还画着条蛇;那蛇扒着嘴,吐着红巴拉呲的舌芯子。大胡子没系裤腰带,裤腰上的两跟带子稀松吧叽地吊在肩膀头子上;裤门儿裂哒着,露着黑毛。1 `1 Z% w+ b' g* X* l7 T" V7 C
大胡子叼着烟卷,背手晃到我跟前。他把小眼睛眯成一条缝儿,瞅着我说:“这小伙儿,细皮嫩肉儿的,还挺俊。”" J9 T( @5 w" p4 |% x5 V$ E
“这是咋的了?”我看看架子上的玉良说:“他……?”
$ q. V; Y$ J0 |; C) G" O9 ^ “他就是关玉良啊。”大胡子迈着罗圈腿儿,不紧不慢地转在我前后圈,阴阳怪气儿地问我:“咋的,这么快你就不认识了?”' y `; m4 \% f3 h3 h7 q8 ?( \
我说:“认识。”我问大胡子:“他咋的了?”
/ R9 ?1 h. q5 _6 e3 V 大胡子转到我眼前,抽了一口烟卷,一撅嘴儿,冲我脸上吐了口烟圈,说:“好,我就得意你这样一爽快的人。”他斜眼瞄着我,说:“你们不是一起从北满出来,要去关里吗?咋的,到底还是没走出去?啧啧,这年头啊,干点儿啥都得靠本事啊。胜者为王败者寇,你比我有学问,知道那寇是啥吧?那就是他妈的奴隶,就得挨鞭子,就得听人家的使唤。你们没本事出去,那就怨不得谁了。得,今天,咱也不说那些陈年烂谷子的事儿了。我叫你来,事儿不大;就是让你跟我说说,他怎么了?”大胡子晃到了被绑着的玉良跟前,他“哧啦”一下子,把手里的烟头搥玉良的后屁股上,说:“说说你跟这个关玉良,都做了哪些个给自己长脸贴金的事儿。”他把“事”字咬得死死的,也把手里的烟头,在玉良后屁股那使劲一拧……) n' g/ O7 ?, E
“啊。”玉良一声大叫,身子猛地朝前一挺。
* i; C$ [; y8 j1 U3 J8 E “你这是干啥呀?”我真害怕,急着说:“我们啥也没做啊……”, A$ T% v; g' \" Y+ n1 o
大胡子又往我跟前晃,他冲我说:“你都看见了,跟我玩轮子,那可就要自讨苦吃啊。”. G% h2 M, S" U2 ^
“别听他胡说八道。”架子上的玉良瞪着眼,冲大胡子喊:“我的事跟他没关系。有什么招儿,冲我来。”
& X6 Q5 B( Q! w# d* x* j( |, G “你看,他还跟我蹩着劲。”大胡子把他扁平的酱块子脸凑近我,说:“你可要想明白了啊。”( |( o/ h: D# @; M
“我们没干什么。”我实话实说。3 @ w6 P% P; ~3 U' z4 }* n. V. o
大胡子慢悠悠地还在我跟前晃。冷不防,他一把拽住我胳膊,一转身,一个大背把我摔在地上。我被摔得哼都没哼出来,趴在地上不能动了。接着,他大叫:“小金子,给我收拾这小子。”
! u1 l% K- B9 ^2 D 黑布帘子后面闪出个人来,是金……,我想起了,是尚丛义的表哥,他名片上的名字:“奉天市西关警察署警司金维清”。这人还那么白净净、文诌诌的老师样儿。他笑着,慢条斯理地跟我说:“马德全。”说着话,他从地上扶起我,说:“你自己来吧,把衣服都脱了。”0 I( i" j- g5 w! o' {6 a, H, o
“肏,这个费劲啊。”大胡子推开姓金的,跟拎小鸡子似的,把我往那个铁案子上一扔,对姓金的说:“你要是心疼了。就去求架子上那臭小子。”,说着,他张开大熊爪子,几下子就把我的衣服撕开了。1 |; y, n) B6 s8 ~; W( `& B
“干啥呀?”我叫着,护着自己的衣服。" ~$ v7 @; i8 j& w, e8 z9 N
大胡子“叭叭”照我脸上就是两撇子,说:“不想挨揍,自己脱。”
3 i+ ~7 @) ]# [8 j! a1 [ F “兔崽子,别碰他。”玉良在扭着身子叫,铁架子被他晃得嘎嘎响。8 p! D9 {2 [5 p+ B f
大胡子对姓金的说,:“把他给我扣上。”这边就扔下我,拿过一条鞭子,冲到玉良跟前,“嗖嗖”地往玉良身上一顿乱抽。边抽还边骂,说“我肏你个小妈儿的,还跟我摽劲?我看是你能摽过我,还是我能摽过你。
2 K- ?/ [. B' @2 R. B+ M 我看见,大胡子抡着鞭子抽玉良,他自个裤裆那跟着也鼓了起来。
1 T4 A4 s( s" r/ G4 @ “别打他了,我脱我脱。”我像疯了似的几下就把自己脱得只剩个裤头。" D# O" K+ C' u- f
姓金的用铁案子上的铁卡子,把我的手脚全都卡住,连胸脯子也用绳子勒得紧紧的。我成了一快死猪肉拌子,被绑在铁案子上一动不能动。9 U7 n* J. {; m
大胡子回身扔下手里的鞭子,挺着鼓鼓的裤裆走近我。他一把抓住我的裤头,使劲一拽。我的裤头就被他扯飞了。大胡子又点上一根儿烟,有伸手在我的鸡鸡上巴拉了一下,说:“这小鸡巴,多嫩。我他妈就得意光巴出溜的小爷们儿。”跟着,他走带椅子那坐下。就又叫那姓金的,说:“小金子,给这小子的鸡巴给我吊起来。”
v9 c$ v% ]1 Y( }+ t$ L; O 姓金的抬手悬在铁案子上头的一个滑轮那拽过一条细绳,他抓住我的鸡鸡和蛋蛋,把那根细绳在我鸡鸡蛋根儿那绕了几圈实惠儿地扎紧,然后,就着滑轮拉紧细绳,把我的鸡鸡蛋蛋吊了起来。5 J7 J U# I9 e3 ?
“没吃饭啊?”大胡子冲姓金的叫着,站起身,几步跨到铁案子跟前,使劲拉紧了那根细绳,再拉紧,直到我屁股都被吊得悬起来了……
( {: U9 e& O7 V& C9 g8 ` Y! m 我大叫:“流氓!”…… E+ j0 j+ P% S
“嘿嘿,今天我就忙和你了。”大胡子在我的鸡鸡和蛋蛋上狠搧了一巴掌,我疼得“嗷”地一声,就差了气儿……! H# L$ D) {$ z- \# A
大胡子不瞅我,他拍了拍姓金的肩膀子,说:“老弟,我就愿意有你陪着我干这活儿,哪回你都搭兑我乐呵儿的。过瘾。跟别人,硬得当当的,也得憋着。”; y" ]& L1 D) s3 I# P6 a5 o
“你呀?”姓金的瞥了大胡子一眼。说“坏!”
0 b$ \& k8 e9 P5 f7 O5 E- c4 x “不坏,你能稀罕吗?”大胡子对姓金的说:“哥说的是实话。我最恨的就是他吗的人。你不知道,我的阿爸吉就是让人给剐了的,第一刀就把鸡巴给割了下来,还当那么多人的面儿。我他妈的就愿意打人,就像打剐我父亲的人。我愿意看他们在我面前叫的他熊样儿,他们一叫,我鸡巴就当当硬,就想肏人。哦,这都硬得不行了……”说真的,他伸手在裤裆里拽出鸡巴,另一只手就搂着姓金的脑袋,往他鸡巴那按,说:“……快,给哥去去火。”
+ A0 @) e8 V q, z9 h6 d 姓金的一晃头,伸手抓着大胡子的鸡巴,撸着。说:“大哥,你就不会等回奉天再审?”8 ]% f9 r: G2 n: D
“哦,好受。”大胡子搂住姓金的说:“这你就不懂了。咱在这把活干利索了;回去,那就是提升的本钱。跟着我,你就长见识吧。”他还是楼着姓金的脑袋往下按,说:“给哥裹裹,快。”3 R/ f" n; H j. R4 Z( x- a9 t: K% L: S* R
那姓金的还很听话,蹲下去就含住了大胡子的鸡巴。
4 Z! `3 o( s& t# s “畜牲。”架子上的玉良闭上了眼,他仰着流血的脸,喊:“没人性。”
_$ D$ U+ f( \; i' V# `- k+ w “我肏你妈的。”大胡子冲玉良骂了一句,就从姓金的嘴里抽出鸡巴,扑到玉良跟前。他一把抓着玉良的头发,对着玉良的脸说:“那你说,还有谁和你绞和在一起?”* R, R+ Q" g( s! p& d6 R2 K" e9 Y' Z
“啐。”玉良把一口血痰土吐在姓金的脸上。
8 }" @* t% C/ g5 b “好好。你有种。”大胡子扔下玉良的头,擦了把脸上的痰,抓过一根儿皮鞭子,披头盖脑地往玉良身上抽。
& R5 Q& x* f3 j( r" b4 y1 w 玉良紧咬着嘴唇,狠瞪着大胡子。
% q `" O8 B0 p+ [ {( F 大胡子抡着皮鞭子“嗖嗖”地在玉良身上抽,他耷拉在裤裆外头的鸡巴更硬了。正抽着,大胡子呼呼地开始喘粗气,他一把扔下手里的鞭子,回身扑到姓金的身边,猛地把姓金的按在我身上,扯下姓金的裤子,掐着当当硬的鸡巴,“呼”地一下子,就把鸡巴插进了姓金的屁眼子里……2 a% ^6 g& _# E$ `
姓金的被大胡子哈脯子按在我肚子上,我有点悬着的身子被压得紧贴在铁案子上,吊着的鸡鸡和蛋蛋被拽得更紧了,整个鸡鸡和蛋单涨得就跟着了火一样。我叫一声:“啊……”
, F$ H. k3 C' _- u' [ “叫吧,老子愿意听。”大胡子按着姓金的,一下一下地紧着搥。他搥一下,就狠按姓金的后背一下。姓金的胸脯子也跟着狠压一下我肚子,我跟抽筋儿似地疼。我闭上眼,咬着牙,再没叫出声……/ }* g) r3 ~5 q$ s1 }. L: Z7 ~
“哦。哦……你真他妈的叫哥好受。”大胡子一边搥,又“啪啪”地狠搧着姓金的屁股喊,说:“你叫。叫哥。叫爸爸。叫爷爷。说你愿意挨肏,说哥肏得舒服……”1 F4 z2 q1 r, U& ?. Y
“哼。哼……”姓金的给搥得直吭叽,他好像还劲儿了,不住地哼着,手抓住了我生疼的鸡鸡,还舔我的毛。
3 o7 ?+ |0 c# `7 g8 C8 Q 天啊,姓金的含住了我鸡鸡……
3 L# C" ?2 Z' x, `/ n. \% y. F4 V 我鸡鸡硬了。我睁眼看,姓金的玩儿命地舔我的鸡鸡和蛋蛋……
7 F. C+ H# i) x2 V w" E “叫啊。”大胡子用鸡巴狠插着姓金的屁眼子,又打姓金的屁股蛋子,喊:“叫啊。叫出声……”+ j: y3 O4 M# R# Q
“哦……”姓金的不舔我鸡鸡了,他撸着我的硬鸡鸡,真叫出了声:“哥好好肏我,哦……。肏得好受,哥,哦……。爸爸。爷爷。肏吧,哦……。肏死我。哥的大硬鸡巴好使,哦……,大鸡巴,大粗鸡巴,大黑鸡巴,大长鸡巴,大硬鸡巴,大肉鸡巴……。哦……。哦……。肏得赶劲,哦……。哦……。肏得我屁眼子好受,心里好受,鸡巴好受,卵子好受,全身都好受。哦……。哦……。使劲……哦……使劲肏啊。就愿意叫哥拿大鸡巴肏我,哥的大肉鸡巴就是我亲爹。哦……。哦……。哦……”3 W5 j2 |: Z/ C) a
“哦,我亲弟弟。哥哥好好肏你。哥的大鸡巴就是给你预备的。”大胡子也叫着,搥得更凶了……' c5 G a+ A9 c* s% [/ f7 p+ Y
“嗯。哦……。”姓金的猛撸我鸡鸡,紧着叫:“使劲肏吧,哥,使劲肏我屁眼子。我屁眼子就是让哥的大鸡巴肏的。哦……”
$ g) z: z- L( I8 ~* n7 }% T1 x$ t “哥就愿意肏人。嚯……好受,过瘾。记着哥是怎么用大鸡巴肏你的。你也学哥这样,拿大鸡巴肏人,整人,玩人。哦……,肏得他叫唤,肏得他蹲着跟你叫爷爷,肏得他百依百顺……”大胡子猛搥着姓金的,大声叫:“说,你就是我肏你小妈的小臊屄下出来的,你就是我的熊浆子脱生的,嗯……嗯……,说,我大鸡巴跟你爹大鸡巴一起肏你小妈,两根鸡巴一块捅你小妈的小臊屄,嗯……快说呀,挨肏的货……,”
+ k; }2 q' c4 p) z “哦哦……。哥的大鸡巴跟我亲爹大鸡巴一起肏我小妈,两根鸡巴一块捅我小妈。哦……。哥,使劲肏,使劲……”姓金的撸着我的鸡鸡,叫:“好哥,狠肏我,哦……。快撸我鸡巴,爸爸。爷爷,我天爷啊,我大鸡巴要射浆子了,快撸我大鸡巴呀,哥,哦……,来了……”
' U7 O3 J3 w8 }3 v “哦……。小贱种,挨肏的烂货。我不能没你啊,我的心肝儿宝贝,我挨肏的弟弟。哦……”大胡子一声大叫:“老弟,哥的窜出来了。啊……”
; F2 T8 t3 V/ ]/ S5 P1 u 天啊,我鸡鸡也被姓金的撸射了……
2 F0 b" |9 T0 P4 y 跟着,整个铁案子狠晃了两下,屋子里都没了动静。; q" R( V$ `' s* r; R, \3 c6 r
我再睁眼时,见姓金的端着一盆水,跪在大胡子裤裆那,在给大胡子洗粘乎乎的鸡巴。洗完了,大胡子也不擦,就把鸡巴塞裤子里。他端过那盆刚洗过他鸡巴的水,“哗”地一下,全泼到玉良的头上。9 D- c6 o" Y8 ?: |, P2 f' M
玉良打了个激灵,抬头,又狠啐了大胡子一口。
% `, S. A# S: ^+ d 大胡子嘿嘿一笑,说:“看得过瘾吧?肏过人吧?”他一把抓住玉良的鸡鸡,说:“你这不也硬了吗。说吧,都还有谁跟你一起干?说了,我让你肏我,让你的鸡巴也舒服舒服。咋的?不愿意肏我?那你说你愿意肏谁,我就让你肏谁。”; i. t; T: y8 B9 c2 B
“你根本就不配做人。”玉良把头扭向一边。
5 Q; V. x$ T: X5 m7 n “哈哈哈哈。”大胡子疯笑着说:“没错。你们都叫我们高里棒子,今天我还就不用棒子。”他说:“我再给你一招儿。你能过这招儿,我跟你叫爸爸。”说着,他转身对姓金的说:“宝贝,去。把那个老的整来。”; l- Q; E9 |1 w( C
姓金的不言不语地出去了。不一会儿,他推进来一个人,顺手又带上了门。
; @1 ]) s! S6 D 被带进来的人头上套着黑布套子,手被绑在身后。看身材,那站相,像他……。我心皱皱着,缩成了一团。我睁大了眼,紧瞅……
' y1 F3 ` ]6 G! Y+ L" q3 p 大胡子走到那人跟前,一抬手,把那人头上的黑布套摘了下来。
' h/ r% K& B6 |+ w 我在心里大叫:“天啊!真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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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19) }) V5 `5 _/ p; |/ x
“老叔——。”我叫出了声,眼泪也跟着淌了下来。6 e* R1 e( a, t
老叔咋时被抓来的?他这一脸的胡子肯定是好几天没刮了。没准他没抓好几天了。
7 c' Q3 ~" m' H( c& O- K2 r6 S 老叔看看被吊着鸡鸡捆在铁案子上的我,也看看铁架子上浑身是血的玉良,他涨红了脸,对大胡子吼着,说:“你们这是干什么?”
6 a/ j! m! G9 ~' X “真是仪表非凡啊。”大胡子笑笑,他对姓金的说:“小金子,给你个立功的机会。你不是认识这个人吗?你审吧。我喘口气儿,刚他妈射完,累了。”这就坐在椅子那点着了烟。6 t! b, l2 s& F8 E! ?7 |
姓金的看了看老叔,问:“你就是关凤翔?”
( X8 j7 k# e) @ “是。”; |9 V( c. i/ Z3 S/ o& F. s3 F
“我第一次见到关玉良的时候,想到的就是你。”姓金的说:“难怪我第一眼看到关玉良时,就喜欢上了他。”
" J! F0 L3 a3 H- Q# b7 M5 ` “哦肏。”大胡子骂了句,冲姓金的说:“真是个挨肏的主儿,你咋见一个喜欢一个啊?我这根儿鸡巴还不叫你解痒啊?”0 R( C* d# d* {
“大哥。”姓金的看了一眼大胡子,不软不硬地说:“你审的时候,我可一直没插嘴啊。”
0 q% S( U# g6 A7 W* M( N “好好。”大胡子倒了水,说:“你审你审,我听着行了吧。”
, \( p$ I# J3 p* F 老叔瞥了一眼姓金的,问:“你是谁?”他瞪大了眼睛,大声说:“不管是什么事,你这样难为两个孩子,不可耻吗?”
8 ^3 r: H5 D" E2 Q5 M. A “我是谁,你马上就会知道。”姓金的笑笑说:“你说到可耻,这世界早就可耻得再不能可耻了。”他低着头,背着手,又一副老师的架势,对老叔说:“康德三年(1936年)你杀过一个人,那人姓金。我也姓金,我的名字是金维清。”. T7 J; ?& _' O$ j
老叔说:“你就是给人提供假护照的那个金维清?”- \5 J1 M r4 o0 s* j
“是被假护照骗了,还以为是做了个大好事的那个金维清。”姓金的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大胡子。他抬头看着老叔,倒背着手,一翘脚后跟,挺文明地说:“都是热血青年,谁不爱国?但事过境迁,让人预料不到的事常有发生可能。现在,我还想跟你你杀的姓金的的人的事。”' G; R8 L" E. d. ]- L
正坐在椅子那喝水,抽烟的大胡子听姓金的这么说,他搁下手里的水杯,问姓金的:“这老小子杀过人?”& q# w7 w! l3 o A
姓金的冷冷地对大胡子说:“要不,你审。”" ?$ C( k/ I8 z3 ^! ]1 a' \
“你审你审。”大胡子说:“你小子啊,那回伺候完你,你都跟我耍小性儿。”
' }, d# ^! Y7 S( Q# Z 老叔问姓金的:“你们就是为这事,才这样折磨他俩的?”
$ E4 s8 D! Y2 h 姓金的没回老叔的话,他又低着头,还是倒背着手地在老叔脸前来回走着说:“那个被你杀了的金姓人,是我的堂兄,他和两个人合伙开过一个厂子,那合伙人中,有一个就是你关凤翔。”2 [- s, Z. o" w1 c7 V" ^( ]4 W
大胡子在竖着耳朵听。- I4 \% d( Q q6 N e
姓金的像讲故事似的地说:“我常去堂兄的厂里玩,我看见过你。我很喜欢你,后来我想:那时候,我为什么总是情不自禁地去堂兄的厂子?我又不懂生意,也不愿意学生意。以后我明白了,我是为了去看你。我总是远远地看着你,但你没正眼看过我,一次也没有过。当然,那时候,我在警校念书,还是个孩子。你杀了我堂兄,那人该杀。这不仅因为,那人和我们家有过好多过节;而是,他为了私利出卖了合伙人,出卖了义气。所以,他该杀。我最嫉恨不义的人了。说句到家的话,从我知道你杀了那人后,我的心里就有了一种很复杂很奇怪的念头,我特别想再看看你,我在梦里梦见过你多少回。当然,这些你都不会知道的。”
2 F. C7 F' d o( r5 k1 [+ M `) ] “这个磨叽呀。”大胡子抽了口烟,说“说书呢?”9 }, v9 n: z- }& c6 x( o
姓金的没理大胡子的话茬,还说:“三年后,我又看到了你。你知道我是在什么地方看到你吗?你一定不知道,因为你的脑袋里压根儿就没有我这个人;即使我明争眼露地站在你面前,你也会不肖一顾的,因为你根本就不知道我是谁。我告诉你,我看到你的。是在奉天火车站的厕所里;你在撒尿,我也去撒尿。而且,我是在车站里看到你要上厕所,我是紧跟着你去厕所的。我就站在你身边,我还看见了你的翻头大鸡巴。那根鸡巴真好,黑红黑红的,跟梦中插进我后庭里的那根儿鸡巴一模一样……”( m$ K' G. ]8 }" P5 w( ^
老叔很蔑视的瞥了姓金的一眼,他走到一把椅子前坐下,说:“让我说你什么好呢?”: ~. P- j9 \, R7 \6 G
“你不好说,还是我说吧。”姓金的也在桌子前坐下,他对架子上的玉良说:“关玉良,送你们出奉天时,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拉你去茅房?为什么在茅房里,我要和你一起并排站着撒尿?为什么在茅房里我那么贪婪的叼你的鸡巴?这回你该知道了吧。这可真不怨我;要怨,都怨你长得和关先生太像了,连鸡巴都是一样的,也是个歪把子,撒出的尿都向右偏。我又是一个情不自禁,是没管住我自己。”他转身又跟老叔说:“关先生,请允许我叫您关先生。我继续说你。我在奉天车站的厕所里见到你,看着你鸡巴的当时,我已经在干这警察这行,当时我身上就有枪,还上着子弹。如果我要报仇,我轻而易举地就可以抓住你;而且,如果我们家要想报复你,你逃到哪,也躲不过。我说的是事实吧?在奉天车站的厕所里,我没抓你,我就那么盯盯地看着你的脸,看着你的大身板子,看着你的大鸡巴;我几乎都能闻到你身上那股让我心动、让我手淫、让我梦遗的气味。你的那根大鸡巴,我真喜欢啊!你的鸡巴确实很漂亮,光滑闪亮的龟头丰满得很温柔,爬满蚯蚓般血管的阴茎杆很阳刚,阴茎杆的左侧,离冠状沟一寸远的地方,还有一个美人痣般的黑痦子,它更增添了你整根鸡巴的魅力。遗憾的是我没看到你的卵子,没看到你的阴毛,也没看到你的鸡巴勃起时的雄性。我想象中,你的睾丸一定很大、很厚重、很肉感,阴曩上还有几根儿很俏皮的毛;你的阴毛也一定很茂盛、像一团跳动的黑色火苗,很完美地衬托着你的整个阳具……”
" a5 _, P* \, K/ J9 I, s “肏。都给我说硬了。”大胡子也说:“你早看上他了。那快脱了裤子,让拿鸡巴他肏你两下不就得了吗。用得着这么鸡巴啰唆。”
4 A1 L! T8 S6 x" ? b3 B 姓金的还是不接大胡子的话茬子,他对老叔说:“……在奉天车站的厕所里,看着你的鸡巴,我真希望你也看我一眼。可是,你没有,你一眼都没看我,你甚至根本没理护一个带枪的警察,正站在你身边和你一起撒尿。而且,那警察在很痴情地看着你,看着你铮亮的翻头大鸡巴正射出一线金黄色的液体……”
9 h# m; S+ T4 M 我真不明白,这个老师一样的金维清,咋就鸡巴鸡巴地满嘴跑,还一点都不脸红,他真就不知道这世界上还有坷硶俩字儿了?
% j8 F* {# r- L0 ` “你要说什么,直截了当好了。”老叔说:“在这里背诵你的《金瓶梅》,不是太滑稽了吗?”* j7 T# ^# `' `% T- x; O$ T. v
“你他妈到底想咋的?”大胡子坐那有点不耐烦了,他冲姓金的吼着。说:“赶紧审正事儿。”+ i2 b. y% g% s7 [& F! E8 D7 i, i
“机会难得啊。”姓金的对大胡子说:“大哥,你得让我说。等我说完了,你还肏我。刚才你肏我,只有那两个小伙子看见了。我还得让关先生瞅瞅,你的大鸡巴肏进我的屁眼子的。你把我肏得跟你叫爷爷了,我还跪着裹你的大鸡巴。你把你窜出来的精液,先灌我屁眼子里;留一半儿,再灌我嗓子眼儿里。行不?”
5 M m" q9 y* G( s j# d 老叔说:“软的硬的,我都不怕;我就这怕不要脸的。”# ~3 W- Z% ~& a" v: C1 @
姓金的看着老叔,说:“我是天下最不要脸的。那么说你怕我了。”; g: f7 y! V% o3 e" \1 ]9 t- n# a
老叔一扭脸,说:“你们真让我恶心。”8 f" v; G9 U# f- y4 U7 ^; u0 A* N* P
“我也知道我恶心。没办法,我还得一直恶心下去。”姓金的对老叔说:“我老婆嫌我的鸡巴小、不好使,也知道我是个喜欢挨男人肏的人,她找好使的大鸡巴去了。”他指了指大胡子,对老叔说:“关先生,你还不认识他吧,他是我哥。不是我一个妈的哥,他是能用他的大鸡巴肏我屁眼子、肏我嘴的哥;那可比亲个还亲呢……”
; ^4 B0 R# {% `- i3 C7 Q* k( \ @ “嘿嘿。”大胡子笑笑,手在鼓起来的裤裆那揉着……
! W- j1 q$ V/ U( ?4 _2 P. ^ 姓金的接着说:“……我哥的大黑鸡巴比你的还大,也有劲;一宿肏我三、四回。好受啊,离不开了;差一天不肏得我叫唤,我都得挠炕席。我跟他发贱,给他舔腚沟,给他舔屁眼子,为的就是让他天天把我肏舒服了。”
+ ?6 H7 c9 k$ i) K# H “我的小亲爹啊。”大胡子跳到姓金的身边,从裤门儿里掏出鸡巴卵子,就把鸡巴硬往姓金的嘴里插,边插边说:“快裹两下,要窜裤兜子里了。”
) g, e9 C- g A1 C, X9 w 老叔把头扭向一边。
" K* b! j9 w. G' N6 k `( v “哥,再射,一会咋伺候我啊?”姓金的拨开大胡子的鸡巴,说:“我这就进正题儿了。”- @- R2 U3 |* D: z
大胡子撰着他的两个大卵子说:“这里还有他妈的一大壶呢,管你够儿。”
+ X; x* A* K$ N2 h8 K; R4 h 姓金的对老叔说:“不刺激吗?关先生,我看你也有点支凉棚了。都是人,不就那点儿鸡巴事吗。呵呵。”# r, ?2 P' z, I: s$ I- s
老叔说了句:“畜牲。”
. k0 e- m6 p/ I5 r& }; S8 m" E8 C “都一样。谁让老天给天下的男人,都按了这么个能肏人的又缺德又遭人想的宝贝呢。”姓金的说:“我们说正经。我哥和我是从奉天来的,现在,是借这里一块儿地方来办奉天要的这个案子。我也可以告诉你,我现在是带罪从命,因为送关玉良他们出关,我办这个案子或不办这个案子,等待我的都是监狱。哈哈,现在,我可以说是私设公堂,私设刑堂;奉天离我远,奉天方面让我尽一切努力办好这个案子,至于努力的程度,怎么努力,就在于我大哥和我都能使什么手段。是不?大哥。”他冲大胡子笑笑。9 a- K/ e; v4 Q4 { Q
大胡子自个搓着鸡巴,也笑笑。3 k/ {3 Y# i9 T- R+ I5 l% s
姓金的还是对老叔说:“关先生,你你是个明白人。奉天远,没回奉天之前,奉天还管不到大哥和我。至于这里,他们又太小了,无权干涉大哥和我。我再叫你一声:‘关先生’。事过之后,你也可以递个状子告我渎职罪,但那只能是以后的事了。现在我……”% q' ]2 ~, |2 w. _& U8 A. @9 \2 v
不等姓金的把话说完,大胡子猛一拍桌子,说:“这墨叽啊,说你半拉娘们儿吧,你就是干不了大事。肏。”他,冲老叔叫,说:“姓关的,这两个人你都认识吧?”他走到捆着我的铁架子跟前,带拿起一根警棍,敲着我的胸脯子,问老叔:“他是你什么人?”- K) i1 Z8 e7 Y" T2 p
“我侄儿。”; Z9 {, Q% x2 G( p' S
“干什么的?”2 M' K$ }: g m
“教书。”& Q3 X$ Q7 d& k+ j7 p- K+ W
“还干了什么?”4 E u. ]. x2 D# M1 t
“除了教书,还是教书。”! S8 v9 H; G9 P3 H
“好。”大胡子说:“我叫你看看,你就不教书了。”说着,他把一个连着电线的金属圈,套在我充血的鸡鸡上。他冲老叔叫,说:“我再问你一遍,除了教书,他都和那些人有来往。”
1 i l# ` P& m 老叔说:“他就和我来往。没有其他人。” m# }1 R8 R: o
“这可就怨不得我了。”大胡子说着,按下了电门上的一个按钮。7 } K- P3 [# U! E
“嗡”地一下,我的身子整个向上弓了起来,本来就硬着的鸡鸡就跟火燎了似的,不住闲地哆唆起来……
5 r( X( a4 ?0 ^ “啊……啊……”我不是声地叫。
5 T. G8 q6 p/ f; e; ?" S 大胡子抓过一快破布塞到我嘴里。 [; |2 w; I$ e3 s7 x$ z
我感到全身都在发抖,啊……,哦……,天啊!天啊!我死命抬起头,睁大眼紧着往下身看。我看见我的鸡鸡成了紫茄子色儿,涨得像根儿老黄瓜;它在发疯地跳,打摆子似的抖。跟着,就疯狂地往外喷精水……' ^" y r) `$ i+ M
玉良在架子上叫:“混蛋——”
$ A) J, P- t" ^; B “你们不能……”老叔不顾一切地扑向我,他叫着:“全子啊!全子——”- h q/ q% W( I- Y7 q b9 m o
“你痛快儿说。”大胡子按着电扭,看着老叔说:“我马上叫他老实。”! L4 e2 t+ j7 F' f$ p# r* C2 j2 y
“他就是教书。”老叔也大叫就往大胡子那扑。0 k8 _( ~/ O1 P/ E9 }7 D5 Y
“这是头公牛。”大胡子冲姓金的叫:“把他给我捆住起来。”
7 v$ v0 W3 L# j/ ~3 M& h+ M2 D/ | 姓金的扑到老叔跟前,抓住老叔。9 v+ }' f! _. }8 r
老叔一甩身子,把姓金的甩了个跟头,就去拽大胡子。0 j: h4 ~1 u: p* `0 L
大胡子身子一闪,伸手抓起那根警棍,一下子砸在老叔的头上。" @+ f+ W3 o; J# S3 w( U
老叔“咣当”一声倒在地上。
, s. ~% h) |; G4 p “赶紧的。”大胡子叫过姓金的,俩人一起把老叔也“大”字型地绑在另一个架子上。接着,大胡子舀了一盆水就往泼老叔的头上泼。
( d \- Z- L: f1 S0 i7 H0 Q& |' ]( M 老叔抬起头,说:“你们这些流氓。”他把铁架子挣得乱摇。
! {, ~9 e# V; n- { “哦肏,真是一个妈下的。都会说这句话。”大胡子说:“呆会儿我给你插进去,那就更流氓了。哈哈。”他骂着,又回到电门那,说:“老东西,你听好了。只要你没满足我的问话,我就让他一直射下去。我要让你看着他,去和西门庆做伴儿。”
! `' m. f1 h. F. @ 这个没人味儿的大胡子,也太能折磨人了。他按着按钮,等到我鸡鸡“突突”地射出精水后,他就停下按动的按钮。待我的精水射净了,还没容我鸡鸡歇歇,他又按起按钮。我的鸡鸡就再抖,再喷精水……。这样反反复复了五、六回;到后来,再一通电,我鸡鸡还是射精那样地跳,但已经没有精水可射了。我想叫,可叫不出来,像死过去一样。我的鸡鸡涨得像要喷血,简直真的要爆炸了……
, q! N$ k. ^# K" d# i “他就是个教书的,根本没和其他人来往。”我听见老叔在喊:“你们这么折磨他,丧良心啊!”' ~7 d* f3 l, R1 M+ V# ]! m
大胡子离开了电门,说:“那好,咱们再说说这个。”他走到玉良跟前,再舀一盆水,泼在玉良的头上,说:“我先给他洗洗澡,叫你看清楚。”2 ?+ w0 C4 Q$ ]8 I) ?" W
玉良抬起头看着老叔,说:“关掌柜,我对不起你。”; I9 K" p1 U- V( N( [
我挺纳闷儿,玉良怎么跟老叔叫关掌柜?6 @- O8 q x) N9 [) _
大胡子问老叔:“他去邮局,是你的担保人吧?”
2 I: h$ Q3 a- r1 _ 老叔说:“是我。”
N7 R7 Z" }$ X5 f “那他的事,你一定知道。”大胡子问老叔:“他都和哪些人有接触。”* i! [2 O. g8 d* L2 Y4 X# J
老叔说:“不知道。”
$ ]( Z0 i$ o) t. x$ v/ k 大胡子问:“他买书的经费,是哪里来的?”4 C5 t l9 B) p6 _' Q6 s+ |0 @
“关掌柜。”玉良紧着喊“关掌柜”,他直盯盯地瞅着老叔,叫:“对不住啊——”。) v0 o, R5 x: G9 C6 j) \
“……”老叔看着玉良,眼睛红红的。
7 O* `& W8 l8 `6 d- ^ “小金子。”大胡子冲姓金的喊,说:“拿警棍,肏这小子。”
/ u" Y U8 ?# a) {( N* Y# s8 d 姓金的说:“不用我做记录了?”
# l7 Y, e$ R6 ~# a6 b* T( u1 N+ f5 \ “肏。我这鸡巴硬得直冒火。”大胡子掏出棒硬的鸡巴,走到玉良的身后。' t6 L* K. W1 e; _% k1 T) Z' S: F
老叔大叫:“慢着。”
( C2 F* q; _0 B3 _* X/ L 大胡子站住了。他问老叔:“痛快儿说。他的钱,哪来的?” Z4 P1 [2 T! X8 z! R; j V3 o
老叔说:“我给的。”
O, w' ~# p) \. \6 g6 {) r “买书是我的事。”玉良抢着说:“跟关掌柜没关系。”8 C* N, L( q$ i4 ]2 o: C& [
大胡子拿起警棍,大了玉良一棍子。还问老叔:“那么,他是你什么人?”
$ \) v$ f7 U) O q7 R1 l2 C 老叔看着玉良。停了一会儿,他很痛苦地说:“我是他,他是……
# F2 g3 A6 ]" {/ o “关掌柜!”玉良看着老叔,两眼像要冒血,脖筋蹦得老高。
E& T. b1 B, N" s! b# l; R2 u “……他是我朋友的孩子。”老叔闭上了眼。
( g6 j& d. I7 U( U/ j “我肏你个血妈的。”大胡子甩了一下手里的警棍,气哼哼地说:“我看你再不老实。”他挺着当硬的鸡巴挨近了玉良的屁股……) R. w% I( Q$ ^( W E* s
“别动他!”老叔疯了似地叫:“你们到底要干什么?。”
2 _; y! J. u q) N “心疼了?”大胡子站那,冲老叔喊:“那你痛快说。”
- m5 _6 H6 d; s3 c8 z! C “我说了。”老叔低着慌声说:“我真的不知道。”
9 ^( N0 A9 E, R# H9 ^7 m' ? “嘿嘿,没看出来啊。你他妈的也挺会拿麻的。一听你这说话的动静,我鸡巴就他妈的硬。怪不得有人那么得意你呢。”大胡子又走到老叔的脸前,他用警棍顶着老叔的下巴,说:“咱这么的,你心疼那小子,那你撅着点屁股,把你的屁眼子冲着我鸡巴。”他指了一下姓金的,对老叔说:“我这个小臊弟弟,不是喜欢你吗?我让他看看我怎么拿我肏他的大鸡巴,肏肏你。不多,肏得你叫一声‘爹’我就把鸡巴抽出来,让他给我裹出浆子来就行。这样,你心疼的那小子也就不用挨我鸡巴的肏了。你看这公平吧。”
! h6 t& B1 y: n8 v “呸。”老叔很啐了姓金的一口。9 u! M1 K; |8 w: _( G" v8 ^9 W8 }
“呵呵。我不生气。”大胡子笑笑,擎着老叔的口水在他脸上淌。他叫姓金的,说:“你不是得意这老东西的鸡巴吗?给我扒了他。我也要看看你那翻头大鸡巴,到底是金打的,还是银做的,他咋就把我的小宝贝撩巴得跟丢了魂儿似的。”
0 L3 W. n$ m& x4 s7 E 老叔闭上眼,说:“丧尽人性!丧尽人性啊!”
1 Y8 D% @" V$ P7 V( O& h, ?/ p" Z- ] 见姓金的没动地方,大胡子骂了句“肏”,就抬起脚,从靴子里拔出一把尖刀,几下子就把老叔的衣服裤子全挑开……6 \( X- r% e# K7 f6 `; t2 p
我嘴被堵着,叫不出来……( {: P4 f0 v5 Y" m$ h% ~. H7 S
“关掌柜,让你受苦了——!”玉良哭了……
( x u+ U! R0 R3 k1 y 大胡子回身又抓住玉良的头发,说:“那你说,还有谁跟你是一伙儿的。”
5 `3 d" a1 U' Y' P& x 玉两狠盯着姓金的说:“就我一个,他们俩都和我没关系。”
$ i% w+ U" ?$ l) q3 J6 D 大胡子甩开玉良的头,转到老叔身后,说:“小金子,快来看,这老东西这么多护腚毛。”他紧撸着自个儿的鸡巴,说: “我她妈就愿意肏有黑毛的屁眼子,看操爷们儿让大鸡巴呱叽呱叽肏得直射熊浆子的吭叽劲儿……”' s: P6 c& i# P* Z( Z
“不行了。不行了。小金子,哥硬得挺不住了。你快来看哥肏他啊。”说着,大胡子挺着鸡巴就往老叔的后边搥……! h8 @8 z* i+ B# g7 U5 Y
姓金的是有点儿呆了。他紧盯着老叔的身子,像死了一样定在那里,愣愣地看大胡子在老叔的后身来回动……
7 @; A! P9 z; N 老叔向前拱着身子,躲着大胡子的冲撞。他瞪着血红的眼睛,对狠狠地说:“你们这些流氓。你们只能看到的我的肉,也只能得到一个肉洞。我告诉你,你们就是把老子剁成肉沫,老子也不会主动给你们一快肉渣。”
$ k( _* ^# p% ? j, N5 h “呵,这老东西屁眼儿还挺紧。没让人肏过啊,好。”大胡子紧着在老叔的后面忙和,说:“大爷我今天就给你开苞……”
8 n. f; V. ]" }% ` 这功夫,就听老叔“嗯”地闷哼了一声,身子向上一耸。他脸上的肌肉扭成了一团,痛苦地闭着眼睛,两手挣得铁架子嘎嘎响。
+ h! C/ _3 E& B “小紧子,哥的鸡巴进去了。真他妈紧,比你那稀松巴叽的屁眼子好受多了……”: F8 f/ @- X( _& a- A1 _% X5 l
“野兽!”玉良大吼着。
4 j: H5 k+ g! a5 u# Q2 i 他对老叔说:“”, B, t! {# D* r \" b3 I1 ?5 F
“又让你说对了,我早已经不是人了;今天我就让你看看,我这个不是人的人,能做出什么不是人的事。”姓金的说:“你是自己脱了让我看呢,还是让我这位兄弟扒了你?”
( q6 _, f6 o( h3 C3 H% b0 C1 w9 @ 抽冷子,姓金的像一觉睡醒了,他疯了似的猛跳到喘着粗气的大胡子跟前,大叫“混蛋,我让你动真的了吗?”4 o2 U6 T u1 X, ^' P) O2 |5 u2 _
“嘿嘿。哥,再两下就射了。”大胡子淫笑着在老叔后身更快地抽动,他得意地对站在他跟前紧盯着他的乡金的说:“看见没,我肏你时,就这样。真过瘾,啊……,啊……,这老小子太他妈的棒了。哦,他夹我,要把我熊浆子夹出来了……,啊……啊……,啊!”! \" ~ S- e/ k& b+ S
就在这时候,一个异想不到的事情出现了——; e7 Q( ]3 B- w* k' a
“你舒服了吧?”& R* E# L4 u! X3 B/ u3 V0 u
“你?嗯。”9 z+ c# B1 B1 |1 o# ?
我扭头看……
1 i; S: r3 Z$ x$ u 玉良抬眼看……8 d2 ^/ l( g3 f9 v) L
老叔也回头看……
0 L C+ n$ [/ ], A 只见姓金的手握一把王八盒子,枪筒直楞楞狠插在大胡子的嘴里……5 a; g$ a3 A2 o9 I
姓金的拉着大胡子的裤腰,把大胡子拽到老叔面前。0 S/ H; a. P* e" K
大胡子傻了,他瞪着死眼,鸡巴粘乎乎的耷拉着头……& w0 H/ z7 }9 P; d$ O2 M+ \
“舒服了吧?”姓金的把手里的王八盒子更紧地往大胡子的嘴里搥,说:“今天我让你舒服个明白。这么多年,我心甘情愿地让你整、让你肏。我给你裹鸡巴、给你舔腚沟。我把我的心、把我的身体、我的一切都给了你。如今,我的家,我的饭碗,我的生活全都没了。你知道吗?崔昌植,你这个老流氓。天底下谁能吭我、害我,也不应该是你。可万万让我没想到的是:用我的钱给我整了个假出国证,再向日本人告发我送关玉良他们出关的人,偏偏就是你。”
2 n* K1 N# s2 h: _ 紧接着,就是“砰”地一声枪响……* y5 k+ p3 b) \# g/ m
有个词儿叫什么来着?对,“突如其来”。真是突如其来啊!# _" \1 I7 ~: k6 B
随着枪响,大胡子“咣当”一声,木桩子似的倒下了。 % }& G9 o8 ^0 R7 r4 `$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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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U: e1 c0 c- j# T: d& d# F2 S第一章 20& s2 V9 z. [* E& C. G; r) R
我的鸡鸡还被死死地吊着,嘴也堵得严严的。可眼下,嘴呀、鸡鸡呀啥的好像都不在我身上了。我被惊呆了。, L% A7 W' z8 Y
我看着躺在地上的大胡子,头歪歪着,脑门子上的那个大洞在咕咚咕咚地冒着血。( q u- O. K" n0 L6 ?% ?7 \! }
姓金的真的把大胡子毙了?!他疯了吧?他还要干什么?还要杀谁?
/ ` n' u. {; X! O# c 深藏地下的刑讯室里,静得森人。
1 R" i' w b. m9 v 姓金的不看我们,他把王八盒子别在腰上,在椅子上坐下,点了根儿烟,抽着。
' N! d& q2 z f$ k3 R) H, Z q% D" ^ 不大会儿,外面传来了脚步声。 X9 Z; q/ r% ^6 f* s
姓金的坐着没动。; G$ m: C8 m5 B6 K& N
有人敲门。2 i% l' h" J$ |: _
姓金的开门迎了出去。
! c- `+ r* u# k. X) v/ D7 [0 k d “用我们帮忙吗?”有人在问。! V* M/ c+ }4 A: m) {6 O) q% J
“哈哈,快出叫了。”是姓金的声音。+ U, G# |/ u$ C0 i# k- U: H' j& p
问话的人说:“刚才,好像是枪响。”
$ T' \1 z; \$ M1 G 姓金的声音:“妈的,那小子太他妈的不知道天高地厚了,跟我犟嘴。我开枪吓唬他一下。你们歇着吧。”/ n! k1 T$ t3 a' `" j# O
“你也早歇吧,长官。”问的人说:“都快天亮了。”
% s7 A g0 m3 u/ W9 {- q “知道了。”
2 p8 T1 N) s7 V9 A5 `/ m/ A 姓金的回屋来了,又插上了门。他还是坐在桌子前抽烟,一动不动地像在核计什么。6 J. o% y9 l, C- x
屋子里还是静得能听见喘气儿声。
) G2 _+ T" m+ s; w% [: j 姓金的抽完了一根儿烟,他站起来,扔了烟头,走到躺在地上的大胡子旁边。他俯下身,伸手在大胡子的鼻子跟前停了一会儿。接着,他起身拿过那把跳开老叔衣服的尖刀,照大胡子两腿中间就是一刀,他一甩手,把一根带着几根儿黑毛的鸡巴,血淋淋的扔在老叔脚下,他对老叔说:“这是我的歉意。”5 c7 f( ]; }/ O/ I* t
紧跟着,姓金的又举起尖刀,在大胡子的胸口窝,扑哧扑哧就是几刀。躺在地上的大胡子一动都没动,胸口上漫开一滩血。姓金的找了快破布擦了擦刀上的血,抬头看老叔……: G' Y5 Q! P! y# g3 K; S9 V- v1 _ f
老叔也不眨眼地看着姓金的……7 ?; G# f ^2 j& D6 e& `/ L5 i) P
姓金的再看玉良……- X/ a1 p" b- q; R* p" L& q% c
玉良把头扭向一边……" P9 s) X% O! c }( a
就这会儿,姓金的撰着看了看我,他向我走过来……
7 G/ G% b& Y0 ?5 x9 i* k) x6 p “你要干什么?”老叔猛地大声喊:“不能害他。”
) ]8 u/ F8 g/ C+ ^4 K! e 姓金的像似什么也没听见,他不紧不慢地走到我身边,拿起了尖刀……
# b. V+ H- |/ \5 X9 v 我闭上了眼睛,心想:完了……
( H6 N! _2 G% N, n “跟他没关系。”玉良大喊:“要杀,就杀我。”
- O9 ]; D9 d: S' _( { 怪了?我没觉着疼,就是身子一沉,有点悬着的腰和屁股,一下子瘫在铁架子上。咋的了?我这是咋的了?我动了动身子,嗯?胸脯子上不那么紧勒着了……2 O* B4 X" X4 h
我睁眼看,吊着我鸡鸡的细绳断了,一段绳儿耷拉在悬着的滑轮上,还有一段绳儿绑着我鸡鸡、蛋蛋,瘫在我肚皮上。原来绑我胸脯上的绳子也瘫在我身子两边……
- E: Z3 _, G# ^0 o: w* G! Y 再看姓金的,他把手里的尖刀别在腰带上,转过身去身,还是不紧不慢地走到椅子那。回身,他又坐在椅子上,掏出烟盒,抽出一根烟,再点上……) S% C% r, a& @: v- r; U7 F
姓金的抽了口烟,对老叔说:“关先生,事你都看见了。该说的话,我也说得差不多了。现在,你给我出个主意,我该怎么办?”- }7 j8 N5 U) b
老叔说:“你到底要干什么?”8 E/ U. }5 A) i$ L, d6 ?
“天快亮了。”姓金的说:“两个办法。一个是,现在我就把你们都松绑,你们可以在这杀了我。放心我绝对不会有一点儿反抗的举动,然后,你们走你们的。但是,有一点,这里是警察署的地下刑讯室,上面全都是警察,他们有枪。你们要想自己从这里走出去,很难。还有一个办法,我送你们出去,但是,我还要跟你们说明一点。送你们出去,你们必须照我说的去做。”
6 p! `6 R5 D2 X6 |/ q3 V" t 玉良冲姓金的大叫:“流氓,疯子。”
; a7 m; A: Q6 q5 @4 b" X1 A “我是什么早就无所谓了。我的灵魂已经死了。”姓金的低头抽着烟,说:“我想说的是,我知道,你们还是人。我还知道,我对你们,是不配说什么敬重之类的话了。我的希望是,想让你们还能活下去;因为,你们值得生活下去。现在,我说的办法都是为了你们……”; w5 G# t! F' J& \# m2 S
老叔截住姓金的话,问:“你让我们怎么相信你?”
1 z) ^3 n% |4 L7 |# D4 S$ c. _ 姓金的也不说话,他慢慢抬起手,头也不抬地拔出别在腰上的王八盒子,甩手扔在老叔脚下。7 x* T5 H6 b8 u# K. t2 _/ Z3 R
锃亮的王八盒子不扁不倚,正砸在从大胡子身上割下来的,那根儿血淋淋的鸡巴上。
% L, ^6 S( A, ], T, g W 过了一会儿,姓金的对老叔说:“他俩肯定不懂这玩意儿;你懂。子弹都在里头。”
2 Z X9 h2 |" I% F 老叔想了想说:“你送我们出去,说说你的条件吧。”
9 f. i/ b9 v8 N( I6 j4 Z3 G& Z 玉良对姓金的说:“这是苦肉计,妄想。”* L" j1 ]1 I' `/ ^: H
“关玉良。”姓金的看着与良说:“从你们要出关到现在,你做的事情,我真的非常佩服。换我,绝对没这个勇气。但是,我跟你说句到家的话,你们也太天真了。这时候什么世道?”他有激动得红着脸,说:“我可以现在转身就走人。我的结果,我已经说过了。在我送你们从奉天出发时,我的命运就已经注定了。还是那句话,你们会是什么结果?现在,我送你们出去,成不成的,我不敢打保票;但是,总还有一线希望。当然,你们愿意在这等死,愿意在这杀身成仁,愿意这这里成为可能谁也不会知道的民族英雄,那也就是你们的事了……”- d5 f; b+ [( S" n4 R
“你说吧。”老叔说:“你送我们走的条件是什么?”
# S9 t8 S3 u+ W. x. W( F 姓金的看看玉良,像似在等他的意思。: m; d# U b; y0 A9 J6 j# ?
玉良满脸不情愿地一扭头,不看姓金的。
0 ?% k u. U( w" f! C 姓金的想了一下,说:“关先生,容我再说几句好吗?”4 |$ ]' G/ o: w* \ Z
“你说。”2 G5 k# q, f# Z6 v: @! n
“即使我再不是人、再丑恶、再下贱,那是我自作自受,也是我的命。可是,现在,我还是有一点儿想再做一次人。”姓金的说:“我想说的是:关先生,我爱过你,到现在我也喜欢你;尽管你不知道,尽管你肯定不能接受我。我想,是老天爷给了我这次机会,我想为我爱过的人做一件事。也想通过这件事,安慰一下我心中还残存的那一点点人的德性。所以,我请你们给我这次机会;或者说,请你们怜悯一下我今天要做这件事的心情。我请你们在我想要送你们出去的这件事还没做完之前;就是说,我还没有送你们脱离危险的时候,不要把这件事的可能断送了。那样的话,我会很遗憾,我不是遗憾你们又陷入困境,因为世道太乱,我自己都没能力去保证自己什么;我是遗憾我自己,遗憾我没有召回我自己的灵魂……”
+ W: K1 M# t1 M8 f/ ~4 g* G' R 老叔说:“简单地说,你是不是要我们保证你的安全?”( u# Z% |6 d i2 A7 F% X
“您说得很对。”姓金的说:“关先生真不愧是个睿智的人。因为你一定知道,现在要做的这件事,只有我安全了,你们才有希望。否则,也许你们会有更好的出路,但是,以我的判断,那确实很难,起码你们要付出比我送你们出去要高出多少倍的代价。”* f# a3 |2 D9 M
“拿我们去换取你主子对你的饶恕?”玉良狠瞪着姓金的,像似要活吃了他。
1 @# C+ f/ v* V |3 |( D! g “我杀了我的上事,杀一个日本人统治下的警察署警佐;而我本人也是一个你们所说的汉奸。没人会饶恕我。”姓金的说:“这是一个小孩子都会明白的简单常识。”; V& ?+ ^0 o- }, d0 Z1 C
“用我们来保你?是吧。哈哈哈。”玉良在笑,他流着泪哭。. O0 p/ t; q; A" {! y1 F8 P: i
“玉良。”老叔呵住玉良,说:“你让他说。”
7 s6 a5 M3 i% _4 H8 o8 G “你呀!”玉良冲老叔激歪激歪地说:“你的骨气都哪去了?!”% n8 Y+ Q c+ |9 E
“关先生。”姓金的指了指地上的大胡子,对老叔说:“你都看见了,这个人已经死了。你换上他的衣服,做我的上事;你这一脸的胡子,还正好不用化妆了。这里的人知道,天一亮,我就会带着犯人回奉天,我和你押着他俩去上路。不论是在这里,还是在路上,遇到什么情况,我只要你们不说话,一切全由我来对付。枪有两支,你愿意拿地上那支或黑布帘子后面挂着的那支,都可以。只要我们能走出这里,到了我认为,我可以离开你们的地方,你们走你们的路,我过我的桥。”
+ ~5 ?! T" I4 s/ z C1 x9 D9 q “我们按你说的做。”老叔说:“但是,我也跟你说明一点,为了这两个孩子,我可是什么都能做出来的。你也知道,我是杀过人的。只要你不守信义,我对你绝不客气。”
4 M7 E8 {: q4 |5 h0 C “关掌柜,你真是的!”玉良在架子上急得乱扭。
! I( i( ~& ^% Z8 T5 K- r6 K “玉良。”老叔瞪着眼冲玉良说:“你咋就不明白,说啥,你也得活下去。”6 ~$ I' W# t) S7 c, O' U
“你怎么什么人都相信?”玉良喊着。
, I9 N1 S8 Y& D( l “也不能什么人都不相信啊。”老叔也喊。
: t; ?8 p# \9 @9 f “那好吧。”姓金的走到躺在地上的大胡子身边,扒下大胡子的靴子和裤子,还是不紧不慢地走老叔的跟前,他不眨眼地看着老叔光着的身子,看着老叔的大肉枪,慢慢地把靴子和裤子扔在老叔的身下,就去解捆绑老叔手脚的绳子。他一动不动地站在老叔面前,还是盯盯地看着老叔。- {2 \; S& a7 H- Y$ T X
老叔被松了绑,他揉揉被绑麻了的手腕站在贴架子下,也看站他眼前这姓金的。老叔的棉衣裂着怀,他的裤子都被尖刀挑坏了,整个下身一直那么露着。) q; v# r# }$ G; {" n1 Y3 r) \- m
两人互相盯了几秒种。我看出性金的身子有点打颤儿,就在他差不多要挺不住时,他抽冷子,“呼”地一下子抱住了老叔。还没容老叔缓过神儿来,姓金的有点带着哭腔地叫了声“哥”,就要去亲老叔的脸,手也摸着了老叔的大肉枪……& T- C! ?6 f- r
老叔身子一挺,猛地推开姓金的,抬手,照他脸上就是两拳。- b, ~- b$ u4 [+ k# F2 h$ R
姓金的被打得倒退了几步,跌坐在椅子上。
; f" _4 X, B, Q+ C" b( h, h 老叔迅速地从地上捡起王八盒子,“哗啦”一声搂开保险,对准了姓金的脑袋,……" ]6 g, \/ m3 E) G7 g
姓金的还像没怎么害怕,他慢慢地把双手举过头,对老叔说:“我抱着了,也摸着了。现在你就可以打死我。值了。”
+ h& g# @ m* S- B' p0 \ “那很容易。”老叔伸手在姓金的腰里拔出那把尖刀,说:“我还是希望你,给我老实老实地守住你刚刚说过的话。”$ Y8 U3 |7 l4 L7 k
姓金的嘴角一动,笑笑,说:“你应该明白我的诚意。”5 h' q, ?+ a/ F# z$ j5 J) A& D4 r
“少废话。”老叔套上从大胡子身上扒下来的裤子。他指着趟在地上的大胡子,对姓金的说:“你先给我把这快臭肉处理了。”# C% N Z7 Z3 v/ C: w( f
姓金的找出一条麻袋,他和老叔一起把大胡子塞进麻袋里,扎紧麻袋口,撮在一边。
6 [& V7 b) T) P- B “去,把他解开。”老叔用手里的王八盒子指着姓金的,让他给玉良松绑。
. i" F! m, m6 s$ n7 Q1 y" N7 d 姓金的把玉良从铁架子上解下来。玉良浑身一软。老叔急忙迎上去,把玉良揽在怀里。2 p2 n* `: s/ t$ t5 `# M
玉良捶着老叔的后背,说:“你呀!你呀!”
2 `1 V' z m. ~3 A& k “快,穿上衣服。”老叔像要掉泪,他看看玉良说:“自己能穿不?”. G0 M+ e: Y7 m& s
玉良点点头。/ \) @9 U5 o; Z9 D- l" j; S
“还有他。”老叔冲姓金的一比划,把他推向我,说:“快点。”
: k5 s9 B5 z3 b9 G" q 姓金的乖乖地打开了我手脚上的铁卡子。% O' _ X; M( E7 K
我一把抓掉塞我嘴里的破布,坐起来,就去看我的鸡鸡。天啊,这还是我的鸡鸡吗?足足有我原来的两个大小。是不是因为这鸡鸡被吊了一宿的关系?我解开扎在我鸡鸡根儿上的细绳;鸡鸡涨疼涨疼的,火烧火燎地直冒火。嘶……,这不完了吗?我核计,我鸡鸡真废了,千万可別废了啊!又核计,不能吧?没准,过会就能好,就想鸡鸡硬了,就比软时大、就比软时粗,等精水一出去,也就还回原样儿了。可我再看一会儿,还是那样。我鸡鸡黢紫黢紫的,粗得跟小孩胳膊似的,长短差不多有一尺了。鸡鸡头涨得像个猴头蘑,上面渗着密密麻麻地小血点子。鸡鸡杆上爬满蚯蚓似的血管,鼓得眼看就要蹦开了。两个蛋蛋酸疼酸疼的,肿得有鸭蛋大,坠坠着,就像有钩子,拽得肚子拧了劲地疼;卵子皮撑得跟一层透明的薄纸片……。我瞅瞅老叔,心想,这可咋整啊?就叫了声“老叔”裂大嘴哭开了。( | a, A/ `$ ^) d% A
“住声。”老叔冲我大声喊:“赶紧穿衣服。”
; ^3 w2 ]# ~: E) m1 O 天大亮了,我和玉良还是被倒绑着双手,蒙着眼睛,从刑讯室被带出来。上了楼梯,我一直听有人在跟姓金的说话——2 D9 m }6 a% f9 u$ y, V5 {( L
“……那个死的,你们赶快埋了吧。家属来找,就说押奉天去了。”姓金的在说。
5 z9 y! Z1 H" z0 S' e5 ^ “是。是。”一个男的说:“长官,真不用给你派两个弟兄了?”
# o' p1 u( c# ^/ X% H0 K “哦肏。”姓金的说:“车站又不远。就两个小崽子,我们俩还不跟拎个小鸡子似的。哈哈哈哈。”4 e: i0 x' y8 e' X( u7 ]
“那是。那是。”那个男的说:“到底是大地方的人啊,办事就是沙楞。”
9 B T' j3 k3 G# O) B) U “这次也让你们没少费心” 姓金的说:“兄弟这里有礼了。” `. G) }/ F+ C- j( P
“哪里哪里。”那个男的说:“那就祝长官一路顺风了。”9 u$ Q- ]1 F# m- _
“有机会上奉天。”姓金的说:“找我。好使。”* X* a# A1 b, ^5 j& e5 ?# c
我好像被押上了一辆大马车。一声“驾”,马车动了。我分不清是在往哪走。直觉着鸡鸡、蛋蛋、小肚子生疼生疼的。
$ r9 K, s. |9 `# w5 N& n2 e 大概走了半个多小时吧,我眼睛上的黑布给摘了下来。四下看看,马车在顺着江沿跑,玉良也被倒绑着双手,紧挨我,坐马车上。老叔是一身警察打扮,坐在马车后头。车辕子那,这边坐着赶车老板儿,那边坐着姓金的。姓金的也是一身警察打扮。& i1 Q* v/ U; D# S7 m3 }5 T/ s
我问:“这是哪儿啊?”
4 c- z: {' N! f( B2 h- X8 b: U* P 老叔冷着脸,哏哒我,说:“闭嘴。”
: E( d( ]0 s4 M 正是清明过后,江都开了,清凉的江水冒着凉气,冲着岸边儿的冰碴子往前涌。江风冷嗖嗖的,我直打哆唆,胯裆里沉得像坠快大石头。
. V: ?5 i- x- V5 _/ |' P 这会儿,就听姓金的在跟车老板子说话。
1 B3 F2 j; y4 s4 G( ` “……车还挺新呢。”姓金的问。
, ~9 G0 _0 l/ d 车老板儿说:“嗯哪。”
: M4 l- F' m9 Y6 g n- S: p5 \ “自己家的?”姓金的左右看着。
' j/ \( b! v) n6 r' d 车老板儿看着前面:“东家的。”" \; u. T$ E% |
“几个孩子啊?”姓金的回头看。. I& C% [2 W ]8 k) E
“仨。”车老板儿甩了个鞭儿。
: B4 I- q: Q+ S( ?$ ~& s. y 江岸路面上,除了我们,一个人影儿都没有。那匹大白马跑得也挺欢实。
/ l$ ^- U6 w7 p- W3 A* n2 ^ “这离车站还多远啊?”姓金的问车老板儿。- J& }7 c* }9 }& j8 j3 T
车老板儿说:“八里。”' u8 ^# p( T7 u0 W$ y6 e% U
我看老叔一直在紧盯着姓金的。2 E* m9 n4 f+ g. G, l, n3 y
姓金的对车老板儿说:“咱停一下啊,撒泡尿。”
: ~) h g5 y( e% G, F6 { 车老板儿叫了声“吁”,搂住了车。! |# ]$ ~4 g! Y. A/ U6 u [/ J
老叔“腾”地跳下车,拔出腰里的王八盒子,不走神儿地紧盯着姓金的。
* ^" n# h# ?3 P/ Z4 j2 ^- p 姓金的没瞅老叔,他一边解着裤子,一边往江沿走。可谁也没理护儿,姓金的压根儿就没解裤子,他是做了个解裤子的样儿,站在江边…… }7 w, C& P B. b
车老板儿也往江沿走,他站在离姓金的有两、三步远的岸上,解开裤子,掏出家伙儿,冲江里“哗哗”地尿。% c/ s' X8 |( q4 I
就这当口,姓金的几步走到车老板儿身后。他抽冷子拔出王八盒子,顶在车老板儿腰眼儿上,说:“别动。”& S4 H' N0 ^% ~: a& ]8 ^1 b
“这……这……”车老板儿吓得尿还没撒完,就一屁股坐在地上。 G. a _6 j% G% |" {8 E7 k! g7 V
也就在这前后脚,老叔几步也跟了上去。他端着手里的王八盒子,对姓金的说:“你要干什么?”
3 T3 T# t% w) F “咱可说好了,都听我的。”姓金的拨开老叔,对车老板儿说:“想活命。赶快滚。”4 g3 ?# ^$ v: x e% p+ N+ O$ g
车老板儿哆哆唆唆爬起来,冲姓金的做着揖,说:“别别……。”3 s- d* Y1 c* `, M( c3 o1 ?
“再不滚,我开枪了!”姓金的踢了车老板子一脚。
, c6 s1 {* r/ g8 I3 | |3 D 车老板儿撒丫子就蹽,眨眼功夫就跑没影儿了。. y6 G' s$ e9 ]' Y( Y1 g
“难为他干啥?”老叔拽过姓金的说:“你这又是抽哪门子疯?”
- m7 s. W! d" N$ G& K 姓金的没接老叔那茬儿,他把手里的王八盒子往大车上一扔,说:“这空家伙,你们留着玩吧。”接着,他把双手握在一起伸向老叔说:“愿意的话,请你把我的手绑上。”0 |3 }) q% w6 s* I9 d" C
“这是?”老叔没动。) I* K* o: _- V; f$ |) E
“我就送你们到这了。”姓金的说:“下面的路,你们自己走吧。”
. H! N4 s: k2 l# ]2 o$ [ “……”老叔还是没动。
9 z0 t. d6 U! k3 |" f4 j$ I3 A0 O “要不你就开枪打死我。”姓金的看了一眼老叔。0 {3 `/ m& _! W9 M% M
“你是要……?”8 V1 m3 r; E4 E- h
“你下不了手?那我自己来。”姓金的走到大车跟前,一把拽过我,解开我手上的绳子。紧接着,他又走回江边,坐在江沿上,用手里的绳子把自个儿的双脚捆住,系死。还没等我们划过拐来是咋回事儿,姓金的一扭身,“扑通”一声,一头把自个儿栽进了江水里……
+ j3 h" @" E6 N7 C5 i/ q《乱世三章》第一章 21' { N8 W" x$ F3 H5 S) q* O& p8 q
那天,咱仨人没回安东。$ h' `6 p/ [* R% [! V7 x+ }; O' E
老叔赶着大车,带着我和玉良往梨树沟走。走到梨树沟搭界的一个堡子,老叔吆喝着大车拐进一家小院。一个留着山羊胡子的小老头把我们迎进屋。听老叔说,小老头姓那,是当年老叔逃难时认的老哥。老叔让我和玉良跟小老头叫二大爷。老叔也不避廻二大爷,跟他实打实地说了说咱仨的事。二大爷赶紧叫我和玉良上炕躺着,就着紧忙慌地出去找大夫。临走,他让老叔烧上水,也给老叔找了件衣服,让老叔换上。说老叔那身警察衣服太扎眼了。
. o2 E6 Q8 W+ u8 M 一会儿功夫,二大爷领来了一个满头白毛的瘦老头。瘦老头问了老叔几句,就看我和玉良身上的伤,还都给我和玉良号了号脉。瘦老头对老叔说:“那孩子(指玉良)筋骨未伤,只及皮肉。脉象实,止为主,养几天就能差不多。这孩子(指我)阴瘀症急,恐伤任、脾啊。”他又在我两肋摸了摸,我疼得“咝”了一声。瘦老头说:“嗯,易补气缓疏,行为主。须多多调养。”说着,瘦老头开了两个方子递给老叔。二大爷抢着付了钱,送走了瘦老头。& _& y5 v, ?' X/ \
回屋,二大爷拿过老叔手里的方子,咳嗽着说:“赶紧的,我这就去抓药。”老叔也不客套,他让二大爷顺脚去趟小学,把李家纯找来。二大爷说:“不就是李大鼻子的大小子吗。他家我都认得。”+ Y! M# P- j- V' t5 T# a, u2 }
二大爷走后,老叔煮了点苞米面粥。玉良没喝粥,一路上到现在,玉良他一直一句话都没有,跟谁都没嗑儿;跟老叔、跟我都没话说,谁知道他着又是核计啥玩意儿呢?
3 x( H6 V2 K- j 喝了点粥,我心里还是冷,备不住是发烧了。大概两点多钟,二大爷回来了,也把李家纯领来了。我强打精神坐起来。二大爷让咱几个唠着,他到外屋熬药去了。
: o8 x4 `3 q9 m5 @* b6 \9 c0 C 李家纯和咱仨客套了几句。老叔也大荒儿地李家纯说了说咱仨的事。就问李家纯:“学校咋样?”
1 G. }1 u, H- Z( N7 Y “马老师给带走后,挺多学生都没敢来上学。”李家纯说:“今天下午,我就没让学生再到学校来。”
- r) k0 d4 e. X6 L5 a3 D 老叔说:“今天是星期六,明天不上课,你替我跑两件事。”
7 w) Y9 l7 L! P6 ^! J' g0 O “校长,你说吧。”李家纯说:“头拱地,我也去给你办。”; m2 e F1 G S; ~4 d7 z$ ~( [; q
老叔很快写了两封短信,交给李家纯,说:“你去趟安东,按照信上的地址,把信交给这两个人。”1 G& [% C9 m' V! \ q; K
“好吧。我现在就去。”李家纯接过老叔的信,走了。
; j% w4 d' p0 y( s+ J 晚上,我和玉良都发高烧,老叔把二大爷熬的药给我俩喝了,还喝了不少姜糖水。夜里,我烧得直说胡话。老叔看我鸡鸡越发地肿涨,还给我鸡鸡敷上了热毛巾。那一宿,老叔像看小孩似的守着我和玉良一直到天亮也没阂眼。- B+ n6 f% k0 P* f' ^( _# o
第二天下午,李家纯来了,他给老叔带来一封老婶的信,还有一些钱。老叔给了李家纯五十块钱,说:“就算你这个月的薪水。”
1 @5 o+ f, ^0 V# n4 k8 \ ~7 y( T 李家纯说:“哪有这么多?”
+ R/ `2 Y5 R5 k. G1 n( V “拿着吧。”老叔正宗其事地跟李家纯说:“马老师的伤,可能一时半会好不了。学校的事,我就全都托付给你了。希望你,再难,也要把学校维持住。”
5 z2 @/ J0 G- i: Z3 E) u 过了不到一星期,我鸡鸡消肿了,也能下炕走动了。玉良比我好得快,他像热锅上的蚂蚁出来进去地闹心,还是跟谁也没话,就是一门心思地要离开这。老叔跟玉良说:“凤城,你已经不能去了。”
8 |, i* ?' k7 J1 M0 c; }# ? “我有办法。”玉良横了巴叽地搥了老叔一句。
& `$ H6 o1 o# m3 b0 @ 老叔眼圈红了,想说啥,又咽了回去。我看着挺难受,就说玉良。
" \, @, b6 S9 U* t% s 玉良一甩哒我,说:“你少管。”
, U9 i- A' S/ a$ |. I7 A k 闷了老半天,老叔眨着眼睛,扭着脸,说:“玉良啊,你要走,我也拦不住你。可再咋的,你也别怎么惩罚我呀。”, Q+ t6 P% A2 A, o! w* y
听着老叔的话,我心里揪揪得直要掉泪。# _# Y5 j( W" q( Q+ ?
玉良绷着脸,谁也不瞅。就看窗外,也不吭声。
: D* {# e, A/ o9 D- L: j 老叔点上一根儿烟,闷着头使劲抽……
% B T4 [8 U4 ?. x4 V, D. ~ 真到了临走那天,玉良是给老叔磕了头,他跟老叔说:“是我连累了你。也连累了全子。我给你们谢罪啦。” e' B5 ^+ b) R8 j' v
“儿子!我的儿子!”老叔满脸是泪,伸手就要去抱玉良。) a1 g4 X. E4 Q$ M8 Q# c4 E: P6 l
玉良站起身,躲开了老叔。
' G4 \+ C5 Z4 v2 e5 J, p 老叔憋着声儿,哭了。他抹了把脸,瞅着墙,说:“不管啥时候,不管出了什么事;记着,你还有个爸……爸爸……”7 O" T$ R {" M$ j, @/ w8 a4 F
玉良没哭。他低着头说:“我不会趴下的。”, |+ ~1 Q& K4 _% K1 g2 _' Q
我鼻子一酸,也跟着抹眼泪。* v' k( f0 E+ {9 E d3 o5 ]' Q7 C6 b
“全子,好好养着。”玉良走过来和我拥抱了一下,说:“有机会,我会来看你的。”说着,头也不回地走了。 }# V5 l* H& A' o
老叔坐那没动,是我和二大爷把送玉良出了堡子。
% E8 G3 F; ^' p8 Z; d$ P o 回屋时,我看老叔还坐那,没挪地儿。见我进屋,老叔眼巴巴地看我,说:“他走了?!”接着,就是狠歹歹地抽烟……
. Y% S( R( X$ U0 J2 ^# O* H4 s- H 玉良走后,老叔蔫了好几天,人也跟着一下子老了十来岁。晚上,我拱在老叔的怀里,说:“叔,你老这样我多揪心啊。”
% D% }/ z! |/ j% Q' g 老叔哭了,他紧搂着我,说:
& V8 N, e/ D: q+ H8 \ “到走,玉良他也没……没叫我一声‘爸’……”% ~7 p4 L) c( l) i9 c
过了谷雨,二大爷忙和着要种地了。我也好得差不多了。老叔去了趟学校。从学校回来,老叔跟二大爷说,想带我回安东。二大爷挺不高兴,说老叔外道了。5 X) [# }% o' r$ ]( i
老叔跟二大爷说:“在这都十啦多天了,那边还有厂子呢。”2 [$ ]" B" {8 m6 f0 y+ ?
二大爷说:“也是。”他说:“安东那不能呆,就再回来。再乱,乡下也比城里好混。”
' @7 a5 @1 D; {% k9 |5 l 我和老叔回到了安东,就直接去了厂子。老婶也在厂子里。我和老叔刚坐稳,赵爷领着小妞妞也来了。妞妞还是扑到老叔怀里叫“爸爸”。赵爷问了问我和老叔,见老叔要和老婶商量事儿,就拉着妞妞出去了。9 w' H% y7 B# z) U
老叔问老婶:“厂里怎么样?”
' q+ W5 F9 v+ l: Q7 D$ F& j; e 老婶说:“一直没接大活儿,走了五个伙计。”
2 E! t! A3 E) C4 y4 N) R 老叔说:“摊子能小就小,能变钱的都变钱,你把好。几处房场这就找买主,随时出手。”
1 `* h1 l" j7 ]# [' _ 老婶说:“好吧,你回来了,我带妞妞回家看看。从你走,就一直在这来的。”7 i7 Y2 Y( l, q( `+ K9 T0 F$ X2 G
傍黑儿,赵爷做了老叔最爱吃的白菜炖干豆腐,还预备了酒。可老叔没喝几口,他说有点累,就和我回西屋歇着了。
. l# } |$ _/ J) D3 j7 ~ 脱光了钻进被窝,老叔仰脸看着屋顶问我:“全子,能忘了老叔不?”$ w+ T: h( | W& Q
我贴在老叔身上说:“老叔,你知道我现在心里想的啥?”+ [1 R1 w1 ?) X6 R
“……”老叔看看我。% _+ J0 V0 g" o( |8 g: H6 U
我看着老叔的眼睛,说:“我想叫你一声‘爸’。”
* q6 Y: L" H5 V" [8 g( d “好孩子。”老叔转身抱住我,亲了我一口。! a; E6 o3 _: U+ j; g
我慢慢地叫了声:“爸!”
* a- y ?- L$ U' v' N+ X “全子,我的好全子。”老叔抱紧了我,也把大腿压在我身上说:“看玉良那样就走了,心里真不是滋味。好全子,别离开我了,行不?”. r4 W1 M p9 ]' J; u& I$ X
“嗯。”我双手握住了老叔的大硬枪,
. V( Z9 X1 t; Y0 k/ t 老叔向我拱了拱,把大枪都给我,说:“你伤好了,我这心里算是放下快石头。真要是落下点啥毛病,我这……”
: y9 i& B: t K8 k& l 我捂住老叔的嘴,亲着老叔,说:“这还比以前大了呢。”说着,我把老叔的手安在我鸡鸡上。- t9 q* M$ _& A3 R4 F
“你刚好,让它多歇歇。”老叔的手离开了我鸡鸡,说:“叔喜欢你,就从心里往外疼你。”
" D [- `$ I/ B3 _+ v 老叔能喜欢我,真是我的福份啊。我不敢想刑讯室里的那一出;可就是那一出,让我多明白不少事。玉良的刚烈我不能比,老叔的大义,我更比不了。也就是刑讯室里的那一出,我明白了男人的那里还能那样,我明白了那个部位也是男人最后的东西。我想起了老叔说的“做”,我明白了老叔和赵教官在一起的“做”的意思。我要把我的心给老叔,要把我的后面也给老叔,要把我所有的、最后的都给老叔。我抓住了老叔的大手,把他的大手按在了我的后面……
3 F# t) `! K4 E. o- p 老叔的大手在我屁股上哄小孩似的拍了拍。可我想告诉老叔,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按住老叔的大手,引着他的手指探进我的沟沟。! m& f. j& w6 r8 u9 q8 {
老叔看看我,像在问我什么。' r" @% D2 [" r$ y% t! Q
我紧盯着老叔说:“爸,我想给你……。”
5 m6 {* L- E. t1 r# C 老叔看着我,亲着我,说:“疼。”
% Y; ^4 W4 w$ Q/ _0 x1 O' l 我慢慢地翻过身,把屁股冲向老叔的大枪,颤抖地说:“……爸,儿子愿意……”
0 G0 R# N' |9 ^; B5 |% P 停了一会儿,老叔的大手贴着了我的那里,他的手指慢慢地扒开了我的沟沟,手指碰到了我后门儿,老叔那么厚实热乎儿的手指,在我后门儿那轻轻地揉……
* U$ v2 d4 @# t7 l4 \% z 哦……。一种从没有过的滋味让我心里不住地乱颤……
$ u5 y0 i! W- Z* i1 z 老叔的手指还在揉,也在慢慢地往我后门里送他的手指头。4 P+ @- @+ ^$ Q" Z- R' u
我后门儿一紧,: O( a2 e* V$ {) _7 o3 N
老叔的手指没进去。
" a: }7 V V0 t) A! d+ w 我回手又抓住了老叔的大枪,引老叔的大枪靠近我后门儿。5 C2 O3 V: f0 W& u- T5 t
老叔还把手指头往我后门里进,轻轻地进,慢慢地进。哦,进来了,进来了……' u6 D7 y: c3 K; R* m4 b/ h* Z# J2 x
我还抓老叔的大枪……
2 B0 \0 W6 ^" R; ^3 _+ e& ? 老叔把我身子放好,让我平趴着。他扒开我的沟沟,在我的后门儿上抹了点什么,接着,就把他很硬的肉枪,慢慢地暖暖地对准了我的后门……% ]# ]2 n" D' `! B M! g/ W
哦……,老叔的大枪烫着我的后门儿。我后门在打颤……
& o6 K4 A9 ^; p$ I8 W( {- h' P) e0 | 老叔那热的大枪在我后门儿那一下一下地点,点得一下比一下重……
8 c0 x9 x j& i3 t) J( S% ~ 我还是有点紧张,可心里就是一个乐意,乐意把我的最后都给老叔,乐意让老叔“做”我。我背过手,掰着我的两瓣屁股蛋……2 ~/ A0 L5 Z% V/ b/ a( e2 V. L$ z1 H
老叔的大枪顶开了我的后门儿。大枪在向里进……
, g+ w) @/ I1 e$ z, v {+ \0 Q 进……,进……来……,嗯……。天啊,简直要给撕开了,疼;抽筋似的疼,疼木了,疼死了。我咧着嘴,闭上眼,摒住气,使劲咬着嘴唇,不让自个儿叫出声……% s. Q+ m0 x: W& |
老叔大枪缩回去了。“疼吧?”他压着我,柔柔地亲着我的耳垂。6 H f! R$ J' q, a* n" g
我勾住了老叔的屁股,引老叔向我压。我抓老叔的大枪,引老叔的大枪再进来。我喃喃地说:“爸,想给……,想让爸高兴……”
0 |: Q& c. n" D1 `4 G 老叔用手揉揉我后门儿。热的大枪再烫着了我后门儿,再轻轻地点……,再慢慢地进……
/ i( U6 s% ?$ Z! V 进来了……。啊……,是疼,没刚才疼得厉害了。+ n+ p% M1 ]/ j! |* W( ?6 U
大枪在后门儿里停住。老叔抱着我后背,呼出的热气烫着我的后脖梗子……' k+ U% X% U) t6 I: u
后门儿那抽筋的疼劲慢慢地在减小、慢慢地在退去……
" A9 m8 }* e; d, P) V4 t 大枪再进……,再进……9 {7 {7 c' C# m6 \, c: c. x; n: J
进吧,爸;这回我都是你的了。进吧,进吧,老叔;为你,咋的都行。' R5 `( h$ R w+ _ c
大枪进得很深,大枪在动,大枪在上下上下地抽插……
& c/ Q8 Q5 L$ @/ Z$ {' \ 不知咋地,心里直想说脏话;好象那些个好听词儿,咋也说不清我这会儿心里头那股子劲儿;就说那脏话,才赶劲。可到底,我还是没说出来。我抱住了老叔的大胳膊……9 O+ N3 K8 Z! `1 e7 A- J' p& x
大枪抽插得更蝎虎了。老叔上身紧抱着我,下身差不多是在往我身上摔,那么粗的大枪“呼呼”地在我后门儿里可劲儿地杵……$ p8 i" T5 g9 G+ r+ {) G
我要喘不过来气了。我猛地张开嘴,紧咬住老叔大胳膊上的肉……$ [5 t B0 z; {* ?$ \& Z
“好。”老叔叫了:“好全子……好儿子……好宝子……咬,咬,咬爸……痛快……可劲咬,上下都痛快……,哦……,啊……小祖宗啊!”
" y; Z- D1 b* X3 }2 ]. f 猛地,我后门儿里突然空了;大枪出来了。我刚觉得有点没着没落,老叔把大枪狠压在我后背上,紧抱住我。汹涌的热泉一股接一股地喷在我脊梁上……1 h9 U5 Q3 w) e* U/ S4 Z
又是十多天过去了,老叔总像似在等什么。他白天不停脚地出去办事;有时,挺晚才回来。厂子里的原料越来越少,老叔也不张罗进料。赵爷就哏哒老叔,说:“你这厂子不想开下去了?”
) K& M6 h& O* {+ O 老叔说:“再看看,再看看。”
. H3 @" D4 F' Y& \1 g: [ 进了阳历6月,我又去了学校。老叔还是差不多一个礼拜来一次。, v% a' n& y" e- C
天头暖和了,山上的树啊、花啊、草啊的引来不少鸟,整天叽叽咋咋地叫。我的心情好多了,一天就想着教书、看书,想着和老叔粘夹。李家纯也问过我被警察带走的事,让我打茬辙过去了。我不想跟任何人说那事,一辈子都不想提那事。9 @/ S$ @& `9 E' p& ?: k
端午节前一天的上午,老叔忽然来了。怪,一般他都是下午来,赶傍黑来,下晚抱我一宿,天亮就走。今天他咋这早就来了?别又有啥事了吧?正这么想着。老叔把我从教室里叫出来说:“下课,赶快来一下。我在办公室等你。”" q$ J5 E( G+ y+ P
我觉乎着,真的又有啥事儿了。 t% n" g. a# R$ v0 D: x
还真让我猜着了。老叔紧揪着我肩膀头子,说:“玉良又被抓了。明天你必须离开这。”
# j& \+ Y1 [" X' G* g) c3 n “啊?”我张着大嘴。半天才阖上。我问老叔:“抓哪去了?”6 S9 |# S1 v& ?6 |8 E3 J9 T
“还不清楚。是他在营口的一个朋友,来告诉我的。”老叔说:“你也得走。走之前,我得把这里的事情安排好。”
3 c$ C; l. _4 _' a& ~2 x8 E 我跟老叔说:“你不走,我也不走。”+ r1 W" j/ f" t1 J& T
老叔哄着我说:“等这里稳当了,我会去找你。”
0 H$ a. c) x7 F( n* ?! ?# R “老叔!”我都快急出眼泪了。5 l* n, G1 Z% O
“你这孩子,咋这让我着急呢?这都什么时候了?”老叔缓了缓气,说:“听叔的话。抚顺那有我一个朋友,姓张。你去找他,他会帮你的。”老叔说着,给了我一张字条,上面写着抚顺的地址。
9 x- r& r( A5 @: x “老叔!”我扑过去,抱住老叔。
) K5 u5 F( e" [, R- A | “全子,我的好宝子!”老叔抱住我,亲了我一下。紧接着,他又推开我,扶着我肩膀说:“跟别人,什么也不要说!千万要记住。”
" q- f& f& g5 U3 _" T+ x0 T “……”我心里难过,不知道该说啥好。
/ A2 o2 M \- C Q6 t5 P3 y 老叔掏出他的怀表,揣在我口袋里,说:“老叔不能送你了,想着给老叔捎个信。等叔把事都安排妥了,叔一定去找你。”说完,他就匆匆地走了。4 f* \$ u4 V, i
站在学校大门口,看着老叔远去的背影,我心在喊:
4 ?7 W' D. \7 n4 `7 B2 s9 X “老叔,你可快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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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上) 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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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7 J1 w+ z/ h [% ~ 关于马德全第一个老婆的事,朱晓东整整听师傅马德全给他讲了两个晚上。马德全讲着掉泪,朱晓东听得也跟着掉泪。马德全对朱晓东说,东子啊,师傅这些个事、这些个话,跟亲爹亲妈、跟老婆孩子都张不开嘴说啊。朱晓东说,师傅,我懂你的话,你是拿我当最亲的人呢。朱晓东这么说着,脑海里飘浮起了那片浩瀚的红苇塘……! C. y y& H7 X: w. A4 R; j
深秋。夕阳。风。+ n% j: _% c* V0 p. J y" M" y
晚霞把苇花染红了,泛着金黄。整个苇塘在风中摇动……
; p6 c$ t0 `: ?- M" F* L+ J# ~- B 朱晓东笑了,心想,怎么想到哪去了?正事还没完呢。 ^$ {9 u, p. Y" c. w! P! d: H
1982年春天的一个那个上午。机关食堂炒菜的大厨师马德全奋不顾身扑灭大火,自己被烧伤在灶台前。宣传科科长朱晓东很快把马德全的事迹形成材料在全句系统做了宣传,收得了很好的反响。“十一”刚过,机关党委书记找到朱晓东,说组织上准备送他去锦州上大学,而且是脱产带薪。朱晓东心里乐开了花,但是嘴上还是很谦虚地说,我行吗?书记拍着朱晓东的肩膀狠狠地表扬他了一番,说他工作很有成绩,说上下上下对他的反映很不错。还说上半年的‘三爱’教育,他抓的那个马德全的典型在全局出了彩儿。说这个大学名额是局里点着他朱晓东的名子,带着意图给机关的。朱晓东激动得像重温入党誓词一般,对书记说,我一定不辜负领导对我的期望。书记让朱晓东把工作交代一下;告诉他周一就去锦州报道,参加正式入学前的高中补习。 U; I1 H1 T" n2 S5 z+ Z
在上半年的“大三爱,小三爱”教育中,朱晓东抓的那个马德全舍身扑灭大火的先进典型,在全局一炮打响。为了这件事,他朱晓东确实动了不少脑筋。开始,食堂管理员老胡让新来的学徒工小张写马德全的事迹材料。小张激激歪歪地说,就这么点小事儿,咋写啊。厨子杨师傅也说,净鸡巴扯,炒菜哪有不着火的?是不是看老马头的鸡巴能搁七根儿洋火棍儿,都他妈的眼馋了?老胡就说,别都没正经的。老胡想,这帮土鳖啥也不懂;宣传老马,不但食堂能露露脸儿,他老胡没准也能跟着沾沾光。老胡就逼着小张写。小张呢,还真就写了出来。朱晓东看了看小张写的稿子,心说,这都写的什么啊,整个一篇中学生记叙文。于是,朱晓东就要亲自动笔写。1 O: ~5 v% y6 u& c! _; E
其实谁也不知道,从马德全出事那天起,朱晓东每周都会有两、三个晚上,来医院陪护师傅。他给师傅喂饭,给师傅接尿,他听师傅说他的几个孩子没一个来看他的,也看着师傅拉着他的手掉眼泪。没人的时候,马德全跟朱晓东说,东子,师傅也不知该咋谢你。朱晓东手伸进师傅的被窝,柔搓着师傅的大鸡巴,说,师傅,等你好了,我哪哪还都是你的。马德全的眼泪顺着眼角往外淌,说,好孩子,师傅命苦啊。朱晓东抚弄着师傅的大卵子,说,我知道,知道。他说,师傅,我给你报了材料,你会得到表扬的。马德全说,傻孩子,我都老糟头子了,啥表扬不表扬的。8 W/ Z" ^' R4 S: C- y
朱晓东有他自己的想法,他心里比谁都明白,要树师傅马德全,仅仅靠灭火那点事,那是肯定站不住脚的。人家杨师傅说的也不是没道理;朱晓东跟着马德全学炒菜时,油锅着火那是家常便饭。真着了,锅盖一扣,妥。至于马德全的鸡巴是不是能搁七根洋火棍儿,朱晓东也早领教过,不新鲜。老杨说过的“不跟师傅睡,啥也学不会”,朱晓东也跟师傅马德全早睡过,咱就甭掰饽饽说馅了。可是这次,朱晓东不仅仅因为是自己的师傅被烧伤了,才想起树立马德全做典型;晚上他陪护躺在病床上的马德全时,听马德全跟他说,三个孩子都大眼瞪小眼地等着他办退休手续,好抢着接班;有个女儿都在农村结婚了,也跟着抢,那也不符合政策啊。朱晓东听马德全这么一说,便是打定主意要把师傅树起来。这样一来,朱晓东去医院的次数就更多了,晚上,只要一有时间他就来医院,一边陪护师傅一边跟师傅闲聊,师徒俩是闲话、情话、骚话、进步的话有一搭没一搭地啥都唠。朱晓东是希望能在跟师傅的闲聊中,找到树立马德全这个先进人物的灵感,可眼看一周过去了,闲聊的话也成了车轱辘转,朱晓东还是没有找到宣传马德全的切入点。0 i( U! R& J) A e
一周后,马德全出院了。其实,马德全的伤势并不是很严重,医生说是前颈部和右手二度烧伤,外加踝骨扭伤,没什么危险,只要按时来医院换药,再过一周就可以痊愈。马德全也不愿意总躺在医院里,这就张罗回家了。9 x( m0 H/ }! n8 R
这朱晓东就又改去了师傅的家。见朱晓东对自己这么好,马德全赶紧让老伴儿上市场买点菜,说一会儿爷俩儿要喝点儿。朱晓东就跟马德全说,医生不让喝酒,说喝酒对养伤不利。马德全不听,他说,听医生的还有个完啊。这师徒俩就又喝。马德全的老伴儿说,你爷俩喝着,我得去扭会儿大秧歌去,跟前楼老刘婆子定好了的。马德全冲老伴儿哼了一声。* ~: D) j7 A4 E0 {/ @4 g
等老伴儿一出门,马德全搂住朱晓东说,东子,让师傅咋谢你呢?朱晓东说,看您,总这么说。马德全说,师傅可说的都是掏心窝子的话啊。朱晓东一头扎在马德全的裤裆那,说,想裹师傅的大鸡巴。这个朱晓东啊,就是到啥场合说啥话。
/ X1 o6 ~2 A& _% e# [ R 马德全闭上了眼,哼哼着说,依你,师傅啥都依你。朱晓东撒着娇,在马德全裤裆那一个劲地拱,还故意说,师傅的鸡巴太粗了,说他含不进去。马德全心里美得不得了,他拍着朱晓东的大屁股蛋子说,臭小子,你那嘴,跟盆似的,那会不把师傅心裹得乱蹦,不窜出来,你都不撒口。朱晓东这就两手一起紧着撸马德全的鸡巴,说赶上我胳膊粗了。马德全的鸡巴立马就被撸得当当硬。朱晓东起身就要脱裤子,猴急地说,师傅,用你的大粗鸡巴肏我就是谢我了。马德全拉着朱晓东坐下,说,看一会儿老伴回来碰上;他笑么滋儿地跟朱晓东说,晚上有事没?没事就不走了,咱爷俩还睡里屋。
% g" u; M( M) v4 w e# i 吃了饭,朱晓东故意装醉,就进里屋躺下。等马德全进屋,插上门。朱晓东一下子脱了个溜光,跪床边张嘴就裹马德全的大鸡巴。不大功夫,马德全的鸡巴就被裹得坚挺如钢。朱晓东回身趴在床边,把大白屁股撅给马德全说,肏吧,师傅;把你又长又粗大鸡巴插进来,插徒弟的屁眼儿。师徒俩这样不知多少回了,马德全轻车熟路地“扑呲”一下,就把个能搁七跟火柴棍儿的粗鸡巴整个地插进了朱晓东喘息着的菊花里……
& c: y Y" b. s# y( M! D9 G 师徒俩人捣咕了一气,也都射了。朱晓东拱在着马德全的怀里,撰着那根大鸡巴,说,师傅,还想听你讲你年轻时的事。马德全笑笑说,想媳妇了?马晓东说,对了,师傅,你第二个爱人是咋回事啊?马德全笑笑说,还爱人呢,就是个伴儿。
. @1 r& M* b( ?; ]6 W 马德全这就又楼着朱晓东说起了他的第二次婚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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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上) 22; _$ P1 X3 e' p$ l! A& f- K
娶第二个老婆,是康德十一年秋天的事儿,阳历的1944年;那年,我整20。这个老婆是川子舅的闺女;就是那年我和玉良从林甸跑出来,在去山海关的火车上,把我俩撵到安东去的那个川子舅。* _ H. r* r, p4 q. t9 K1 X
康德九年,(1942年)端午节的第二天,我揣着老叔给我的条子,带着简单的行李,离开了老叔的学校。从梨树沟坐马车去安东,再坐火车去抚顺。& [6 ~, x/ ~) J# T
到抚顺都四点多了。照着条子上的地址,我找到了抚顺县旧城东五胡同,来到了张宝生的家。张保生不在家,一个小脚,扎绑腿,头上挽着髻的半大老婆儿跟我说,她是张保生的老婆,说张保生还得一会儿才能回来。我说:“那我一会儿再来吧。”她说:“那多不好。”就叫我进屋等,说他说话就能到家。我就进了屋。屋里挺乱,满炕的纸盒子。老婆儿在炕上推出块地方,让我坐下,还给我倒了碗水。/ N' \0 T1 ]. G& ^$ {
不大功夫,张保生回来了。这人有30多岁,个儿不高,刀条脸儿,高鼻梁儿,戴眼镜,一看就是个有文化的;他看看老叔的条子,跟我说:“关凤翔是我大哥,你就叫我张叔吧。”
9 X! [9 w x8 [$ {/ ~* G 我叫了声“张叔”,说:“给你添麻烦了。”; l# x% S y j( f( b, g! u5 z8 j$ c4 G
张叔说:“我跟你叔没说的。”说着,就喊过那半大老婆儿,对我说:“这是你婶子。”) ~6 J6 w. F% L1 \) u
我问了声“婶子好。”给她行了个礼。 C q5 w' ^( G ?7 G
半大老婆慌得紧着说:“使不得。使不得。快坐呵,俺就去做饭。”
3 w6 n/ R: x" x: e 张叔留我在他家存了一宿。一早起来,吃了饭,他就领我去了区公署税务股,带我见了税务股股长。股长姓姜,叫姜庆远,35、6岁,中分头,细高挑,也戴眼镜,留个日本小胡子。姜股长简单问了问我,就打发我在税务股做了助理员。每天打水扫地、归拢归拢文件、抄写个报表啥的,其实也就是个打杂的;月薪是一天一块钱。我在区公署不远的居民区租了个小房,就住下了。开始,张叔挺关心我,问长问短的,也说和老叔怎么怎么好啥的。时间一长,混熟了,他就拉我去逛窑子。我说:“不去。”他说:“咋的?”我说:“不咋的。”以后,他就跟我不咋近乎了。 * p O+ R* c5 a/ n# r
大概没出两月吧。正是大伏天,赵爷领着妞妞来了。我一瞅就来了他俩,心里格蹬一下,核计这肯定是出啥事了。要不,老叔说啥也能来。
4 l6 w5 G8 R2 d+ f( P( [+ n 还真让我猜着了,赵爷说:“老叔给抓走了,厂子给封了,学校也关了,老婶剃了头发去教堂当了洋尼姑。”/ L; }5 F; h1 R A/ R& Y
我心一阵发慌,急着问赵爷:“老叔给抓哪去了?”
- R) `! t4 W( s. P 赵爷说:“先是押在安东宪兵队。眼下,谁说得准啊。”他就骂,说:“他妈的小日本子,那哪是鸡巴人做(zou)的,都是他妈的畜牲。我去看你叔,人都给祸害得没形了,走道直拉胯儿。你叔说死也让我离开安东,我这就来了。”5 C3 M$ {" I8 l: W4 e) r
妞妞蔫蔫得没精神头。我问她是不是累了、饿了;她光摇头,不说话。赵爷把妞妞抱炕上躺下,说:“打出事,这孩子就不自在,八成是他妈的给吓着了。”我赶紧给妞妞找了个医生。医生说妞妞得的是肺炎,我照医生开的单子去给妞妞抓了药。那暂要是得上肺炎,就像现在得了癌症,没救。这可咋整?2 s; \* }$ ~& Z% \5 Y9 \
老叔的事我还是不放心,就跟赵爷打听了老婶的地址,写信问老婶。过了大概一个多月吧,我收到了老婶的回信。老婶在信中说:端午节的头两天,从营口来了个年轻人,说是玉良的朋友。他说玉良在营口被抓了,判了死刑。后来,那个年轻人在安东也被抓了,他供出了老叔。6月21号,老叔被日本人抓走了;在安东宪兵队押了一个多月。日本人以通匪罪,判了老叔十年徒刑。以后,老叔被转到奉天第一监狱。信上,老婶没说她出家做修女的原因,她讲了个故事:说兄弟两个过日子,弟弟找到了自己的心上人;哥哥想,该让弟弟和自己喜欢的人过日子了,就跟弟弟心平气和地打点了家产,去找自己的归宿。我知道老婶说的归宿,她是去伺候她精神上的上帝了。老婶还说,妞妞的爹妈是朝鲜人,她爹叫朴成浩,妈叫崔淑善。我明白老婶为啥把妞妞的身世说给我。我在心里说:别说老叔给判了十年,就是二十年、三十年,老叔的事我也担着。
% {- R9 Q5 @* _ 多了两口人吃饭,再加上给妞妞看病,开销就大了;我得老老实实地上班,咋的也不能丢了这份差事。赵爷看我日子挺紧巴,要去街上摆小摊,我说啥也没让他去;眼瞅七十的人了,万一有个好歹,不更抓瞎了。5 Z7 F9 n' k! l0 ]9 A
张叔看我整天耷拉着脑袋,就问我有啥事了咋的。我说:“没事。”
7 V/ t7 t; c# J/ ?. G 张叔不信。说:“肯定有事。”
) \, P- P& B) Y2 H 我就跟他说了,我说:“我爷带着小侄女来了。”
9 v, [5 f5 }& P; G. O! k1 C- M 张叔说:“你咋不早说啊。”他说:“我跟你叔要好,老爷子来了,咋的我也得去看看啊。”- O: d" u% E. n+ Y0 ~* A
下了班,张叔买了二斤煎饼,跟我一起来了我家。进屋,张叔给赵爷问了好,坐炕上就跟赵爷唠。我看他爷俩唠得挺热乎,就赶紧弄两小菜,又做了点瓜片汤,说:“张叔,一块儿吃点吧。”& w" r6 g7 H( t+ N7 T
赵爷也说:“没啥好吃的,别嫌乎。”
6 U1 x5 m8 r! u6 O 张叔也不客气,拿起筷子,说:“吃。”
, X+ ~9 ?. H) m2 } 我给妞妞盛了碗高粱米水饭,让她也起来吃。妞妞还是摇头。我抱过妞妞说:“大哥哥做的瓜片汤,可好喝了。”
, ?! K1 o; q9 K 妞妞瞅着张叔带来的煎饼,说:“想吃煎饼。”8 N2 W! L: c$ C9 s' A
我挺不好意思,核计客(qie)还没走,咋能当面吃人家带来的东西啊。就跟妞妞说:“大哥哥拿汤给你泡点饭,也好吃。”/ C# U! [" t, m! L \
张叔拔拉了我一下,说:“你这小子啊,跟我这么外道。孩子要吃,就吃呗;我既然带来了,那就是吃的。”说着,他打开卷着的煎饼,撕了一大块,递给的妞妞。妞妞没敢接,她瞅我,也瞅瞅赵爷。# C4 z7 U$ N1 e7 R
赵爷接过煎饼,递给了妞妞说:“吃吧,要谢谢。”5 o5 m) S) R Q* Y7 d
“这话就说远了。”张叔对赵爷说:“老爷子,你老高寿啊?”
9 O M! F' ?0 p* U+ X% U8 m1 O" q 赵爷说:“上秋,整70。”/ E+ | R2 x5 T& ?
“我爹要活着,今年有86。”张叔说:“大叔,咱爷俩兴许是有缘啊,看见你老,就像看见我亲爹似的。”# u& q7 u" c |% a
赵爷就笑,说:“一个干巴老头子,就是嘴没把门的。”
% H* {6 K" K$ {5 h 张叔放下筷子,跳下炕,说:“不行,我得去解个手。”说着就出了门。) g. v X* X# F/ g8 d/ k/ L& |( J
“他这是干啥去了?”赵爷问我。
1 n ]$ j. {- w5 }* k% X- w “不说是撒尿去了吗。”我一边说一边拉过妞妞,说:“来,咱把煎饼在瓜片汤里泡泡吃。”& e' P7 z$ l( [
赵爷跟我说:“小全子,咋说人家老张也是你叔的朋友,还给你找了差事。总跟人家冷着脸儿,那不对。学着会来点事儿,没亏吃。”
, @. U( F4 M; u “没有啊。”我说:“赵爷,我知道。”- \2 ?) M# f( w5 g& Y
这会儿,张叔一手拎着瓶酒,一手捧着个油纸包回来了。他把酒往赵爷眼前一搁。% ]' {8 ?: u* m! ]3 O; ~% B
“你这是干啥?”赵爷笑着说。! X/ R7 j t6 k( P& k9 `) b
“冲咱爷俩这缘份,今个儿,咋地也跟你老喝口。”张叔打开油纸包,夹了一块儿猪头肉往妞妞碗里一搁,说:“吃吧,闺女,得意哪块儿来哪块儿。”说着,他冲我说:“你看你还楞着,拿酒盅子啊?没有,拿碗。”) y! X/ J7 I4 o- [. C
我没有酒盅,拿了两个小碗放桌子上。我跟张叔说:“张叔,让你破费,真不好意思。”- i: Z" x9 @8 O- D# [
“我就懒得听这个。”张叔也不瞅我,他往碗里倒着酒,说:“你的碗呢?”' {$ D1 x3 _% n) S0 V5 ]
“我还喝啊。”我有点犹豫。
# X7 M: t. A$ J9 U, a9 G7 x2 W 张叔说:“老爷们儿,哪有不喝的。”
3 v( _! M; c" z% ]. X2 B 赵爷催我说:“去,再给你自个儿拿个碗。”他端起酒,对张叔说:“冲你这实在人,我也不客套了。喝。”9 O! j' G) s; M: A
我比量了一小口,就听他俩唠。听话茬儿,张叔不大往老叔被抓的事上扯,他竟和赵爷唠些个家长里短的闲嗑儿。赵爷也实惠,什么老叔是他的干儿啊、他就孤老头子一个人啊、妞妞是老叔抱养的啊,啥都说;连我不是老叔亲侄儿,也一五一十地跟张叔说了。
& K8 Q/ k9 G6 _1 t) k! S 妞妞吃了两块儿肉,也把那小碗汤泡煎饼都吃了,就要睡。赵爷回手拽了个被单子给妞妞盖上,说:“睡吧,出了汗,能好点。”
& h. O- _' K4 e0 n9 N6 N 张叔摸了摸妞妞的头,说:“不热啊。”8 d& ]6 T4 k2 n1 J( K8 O3 a
赵爷叹了口气,说:“这孩子也怪可怜的,爹妈不在跟前儿,还得了这么个病。”
) a$ F9 v: r9 R/ t: A. ^/ g “我看不像。”张叔说:“这孩子脸也不红啊,肺炎都上脸。再说,咳得也凶。我看是吓着的面大,哪天上咱家,让咱家那口子给叫叫。没准管用。”; @- |* V4 o: L" R3 {
“那赶情好。”
5 K( Q- p9 z# w' s 看妞妞睡实了。俩人喝得话也多了。1 a0 J$ L4 e5 U; l0 C
张叔问:“大叔,你老单蹦儿一个人也有年头了吧?”
; L. D. J5 d8 e/ Q ? h “十五、六年了呗。”赵爷捋了把稀疏的白胡子。
7 [; M- H' H) n" a! K6 K “那可真够你老熬的啊?”张叔的脸上露出了怪笑。9 p+ G% b' N4 A/ f( ^. ?0 {) u- h
“可不。”许是多喝了点酒,赵爷说话就开始有点走板儿,他说:“他妈了个巴子的,张小个子(张作霖)灭了我全家。那年我49。都说,三十如狼,四十如虎,那可一点不假。虽说是搭了个老虎尾巴,可那也是憋得隔三差五就他妈的跑马……”
4 h/ {1 B, l% f6 g 张叔喝了口酒说:“跑马那滋味熬糟人啊,咋的也不如老娘儿得劲儿。”
9 c. E3 i5 P# x: O+ K, j( ^* H$ t “老二没地场搁,能不熬糟人?”赵爷越说越下道儿,他说:“都是长屌的老爷们儿,我他妈的也不怕你笑话。年轻那暂,我他妈的就不是个老实客(qie)。我娶的是大媳妇儿,要不说人家有钱的都娶小媳妇儿呢,这老爷们花开得晚,谢的也晚,六、七十了还打籽儿呢;老娘们儿就不行了,花开得早,谢的也早,没过五十,瘪茄子了。他妈的我那老婆子比我大六、七岁,我这正旺着呢,老二天天硬得钢钢的;她那边早没了火星子,跟块猪肉拌子似的一叉巴,就比猪肉拌子多个洞。这边我还没上梃,她那边呼噜上了,你说是要多没劲有多没劲。我就他妈的逛窑子。以后,我上了安东,没老婆子在跟前儿,连个猪肉拌子都没了,就更惦记着往窑子里钻。窑子里的娘们儿会发洋贱啊,那贱劲儿一上来;痒得你啊,老二硬得打哆唆,是去了头回想二回。那二年,挣了点钱儿,也没少往窑子里扔。都他妈地填和那些臊X娘们儿了。没办法,好这口儿啊。”
; K& S; y5 i$ ` j# i 张叔听得眼里直冒火,说:“我的亲大叔啊!不瞒你说,我也好这口,老婆子不中用。我天天也是硬得火上房,自己撸吧,不解渴。就找野鸡,可真就没遇上几个会发洋贱的。”
% Y3 \4 p* R- `4 D “野鸡那玩意儿忒鸡巴埋汰。”赵爷很老道地又抿了口酒。/ K {: L7 H5 D3 L. I
我推了一把赵爷说:“你看你,啥都说。”
; ^) K Y6 N% M/ b 张叔看看我,跟赵爷说:“这小子还没开苞吧。我说哪回拉他跟我一块儿去,他都滞扭呢。”# F; `# N* ]6 ]: f# t) i; p; {
赵爷一变脸儿,说:“大侄子。你要是真把你大爷我当亲人,大叔说句话你可别生气。”
' V" I2 S$ F* u$ V% p “不生气。”张叔说:“你说啥,我都听。”
! d B9 ]2 f3 s- ~ 赵爷说:“你可是当叔的,可不能把我全子往那路上带啊。”) z; L! n; v6 Q8 N& k
“那是那是。”张叔说:“大叔。打今儿,你就是我亲大爷。”
9 M! O$ W4 x. g4 a, m. W9 j! g “这就对了。”赵爷说:“大叔没啥能耐,要说玩老娘们儿,学问多了。”
# b* @5 G3 ^ t& ^) F9 K$ Y; G7 l4 V “天不早了,得回去了。”张叔说着站起来,走到赵爷跟前,咬着赵爷的耳根子说了几句什么。
2 }7 a7 c2 @- o: ` 赵爷“嘿黑”笑着拍了张叔屁股一下,说:“臭小子,别掉进去拔不出来。”4 c) L# P! J$ {0 G3 E3 J S
“大叔,今个儿先这么的。改天再来孝敬你老。”张叔也嘿黑地笑着走了。 ' L" f b0 B* S) O: p" L"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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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上) 23# l# E6 s" X4 V9 E
隔了不几天,张叔又来了。还给赵爷找了个活儿,说是给一家药厂糊纸盒,糊五个纸盒,赚一分钱;还是把料取来,在家糊。张叔说他老婆也在家糊这个,一个月咋地也有十几块的进饷。赵爷说行啊,这活儿,风吹不着雨淋不着的,还能在家看个门做个饭,也不耽误看妞妞,就应下了。张叔说抽空让我跟他去认识一下掌柜的,顺便再把料糊纸盒的取回来。之后,这俩人儿就又来上了浑的。我不愿意听,领妞妞去河沿溜哒了一会儿。
. d# Z* I7 ~1 ^9 E 妞妞这两天见好,饭量也比以前强多了。没准真让张叔说着了,妞妞兴许得的不是肺炎,真那样妞妞就有救了。等我领妞妞回来,赵爷瞪着眼珠子就骂我。说:“小兔崽子,翅膀还没硬呢,就他妈学会掉小脸子了。人家老张来是好意,给咱拉咕点事儿做,你这日子不也能宽快宽快。人家吃饱了撑的?不就冲着和你叔的交情吗?我顺着他唠点浑嗑,那不也是冲着咱在这旮人生地不熟、两眼一抹黑吗。再咋的,人家在这旮也比咱熟啊。你看你那驴脸拉拉得,跟谁欠你二百吊钱似的。你欠了人家的人情,知道不?”, Z) P/ x. B6 l& x- i
我说:“我没生气啊。我就领妞妞走走。”/ s2 S! ?0 S8 M4 k* @& x/ z! y
“放你娘的罗圈屁。”赵爷真激了,他说:“人家来,还要领妞妞去让他老婆子给叫叫。你到把妞妞领走了。我看你是任屁也不懂,书都让你白念了。”
# v$ W9 W2 d' X* k/ _8 {' e 我还犟,说:“我就看不上他那得瑟劲儿。”
& s: ?6 d) p; ^$ G! B! e, H g# } “你个生瓜蛋子。人家跟你得瑟了?”赵爷缓了缓口气说:“全子啊,不是赵爷诚心要骂你。在世道上混,没个人缘,到啥时也行不通啊。眼下咱爷仨落到这步天地,你叔又不在,咱他妈就得活分点。你说你看不上人家,那穿衣戴帽各好一套,人家喜好玩娘们儿、喜好逛窑子,害你啥事了?哦,就你正经,就你体面。那你叔也有嗜好,你咋不硌应,你咋还屁颠儿屁颠儿地跟你叔粘乎呢?你和你叔粘夹,别人谁给你脸子看了?小全子,别寻思你念了两天半书,就是他妈是鸡巴不打弯儿的圣人了。那韩信比你硬整不,胯下之辱他也得忍。做人,得容人,得能装事儿。知道不?”3 j- k8 ]4 A& {( f' @3 }
我哭了,心里是连熬糟带委屈。玉良不在,老叔也不在,别提多堵得慌了。+ l+ O6 M- C0 X g$ O- g
“还有脸哭。”赵爷说着,拍桌子上两快钱,说:“拿这钱,买上两棒子酒;明个儿赶紧过去谢谢人家,听见没?”7 k3 j. u; `) T% w" a
“嗯。”我抹了把眼泪,把钱推给赵爷说:“我有钱。”; Y+ L# t& J" }5 X
“我让你拿着,你就给我拿着。”赵爷一立眼,说:“咋的,我说话不好使啊?”; ?% ?2 {1 N Z1 o2 @
第二天吃了晚上饭,我拎着酒,领着妞妞去了张叔家。1 a |/ v. u( n5 i: D
张叔家还是那么乱,我进屋,正做饭的张婶拎着饭勺子,说:“俺那娘,这不是来了俺那大兄弟哩。”张叔迎出来,把张婶拨拉到一边,说:“他叫你婶子,你叫他大兄弟。虎啊?”" }3 D/ u6 s) [/ j6 {; M# n8 ^# a
“你看看俺,见着你这些吃官饭的就糊迷。”张婶说:“赶情是大侄子哩。”. `0 T2 [2 ]2 P7 M0 u* w0 K
我向张婶问了好,就领着妞妞随张叔进了里屋。一个小小子从炕上蹦下来,站炕沿那紧瞅我。8 J8 a7 ?$ `+ p
张叔拍了一下小子的头说:“问大哥哥好。”
8 {& L- N- u. Q/ \ 小子没吱声,呲牙笑笑。
0 V: c9 T# K2 ]* `' N0 H5 g “张叔,这是你儿子?”
: |' o) b9 L; [3 M “是啊。不懂事,淘得没边儿。”
3 r* X/ f" v& O, D 我拉过小子说:“叫什么啊?”也把一包糖快递给小子说:“吃吧。”
- c0 E0 K- Y( C* h# E. }2 N3 R “小疙儿。”小子又呲牙一笑。
! C( E# l% Z' v& r, ]1 ?9 v 张叔冲儿子叫:“和小妹妹一块儿吃。”
9 y1 y* v. B/ r \& }' E& U8 y% o 我把酒搁在桌子上,跟张叔说了说来意。
- M @+ x, I3 F; _! ]5 s3 x 张叔说:“这让我怎么敢当啊,你叔可是没少帮我啊。”说着,他就叫老伴儿,说妞妞吓着了,让她给叫叫。
& H; ]& G1 M6 W* z+ l0 d 张婶擦擦手,抱妞妞去了外屋,小疙儿也跟了出去。- c' f" Y! B8 K$ R+ W6 y+ r2 e0 C( E
张叔问我:“吃了没。”% d$ |* T& e- h
我说:“撩下饭碗,就过来了。”
% a1 N3 M7 y7 ^. |, V: e. @ 张叔指指炕上地上,摇着头说:“你看看,你看看。到现在饭还没吃上呢。”1 h* w5 `9 l! k' Y! e
我说:“都忙。”6 ?7 j3 y' P. c0 ^3 B$ T. X3 o
“你看我在外面像个人似的,一回家我就有气。这哪是过日子啊。”张叔说:“不说这些了。”就跟我说明天要和我去见药厂掌柜的事。我说行啊。坐了一会,我怕耽误张叔他们吃饭,就领着妞妞回去了。路上我核计,张叔和他老婆也太不相配了,看那老婆就像张叔他妈。后来我听赵爷说,张叔的老婆是打山东家自己找上门儿来的。那会儿,张叔正和一个洋学生吊膀子,老婆找了上来,洋学生当然就翻糟子了。张叔也只好眯眯儿地和这老婆过了;可自打生了这个小子后,老婆就做了病,不能生不说,连两口子的事都做不了。
& b( e$ R- G5 G( v4 E 伏天虽说是热,可过得也快,转眼上秋了。妞妞的病还真好了,赵爷也不住手地糊纸盒。张叔也不住脚地往咱家钻,一来二去,两家都熟了。张叔一来找赵爷唠浑嗑儿,就把妞妞支他家跟小疙儿玩去。张婶也稀罕妞妞,说赶明儿让妞妞给俺小疙儿做媳妇儿。我虽说是上班下班地忙,但心里总不踏实,总想着要去看看玉良和老叔,要说上营口吧,远点,没时间。要上奉天,容易,当天就能返回来。可就是不知道该咋去;也不知真去了,该上哪去找第一监狱。那天夜里,我做了个梦。梦见还是在那个刑讯室,玉良被“大”字绑在架子上,一群日本兵撰着鸡巴在做他后面,他后面淌那么多血;老叔被扣在铁案子上,吊着鸡鸡给过电;老叔的鸡鸡给吊得、电得有二尺长,有洋镐把那么粗。我是哭了这个喊那个。把赵爷都哭醒了。赵爷搥我一杵子说:“哭丧呢?”
1 a& Q5 b2 _* b 我说:“想玉良,想老叔了。”
4 `7 x) `4 @& p1 _ 赵爷就叹气,说:“都是命啊。”
. ~. f: L! S, ?2 B 我说:“咋的我也要去看看。”
0 R6 B, c* o* _; W- I “真去了,你也摸不着门啊。”赵爷说:“要不我跟老张过过话,看他有啥主意。”( f; d, b: N5 `8 D0 Z8 Z4 F
“要能问,我早问了。”我说:“看他那样,对老叔的事不咋上心,他就知道他那点破事儿。”3 q; I& K' O! E9 G( D, d
赵爷说:“咳,谁都有谁的小九九啊。”8 ~ y" B: I. I0 h8 t: P, w
过了几天,赵爷跟我说:“你不是想去奉天吗?”9 P3 H! u2 u9 j7 g6 B; d1 w, K
我说:“对啊。”9 g. Y( E- C& L2 n
赵爷把我拉进屋,关上门,说:“我打听着了一个信儿。”( b9 N' S |, T |/ \- u
我急得催赵爷,说:“你快说说。”8 T) |: |% ] h8 H6 H. z: g
“我去送货,罕巴见儿地跟药厂掌柜的透了透话儿。”赵爷说:“我没说是你叔,我说是我一个邻居,看着怪可怜的。那掌柜的挺和气,就给了我这么个信儿。”
7 [( ?/ m& ?- I3 e3 C “说呀。”我紧追着说。& C7 o7 L% s* W4 r0 V2 t; C
赵爷说:“听掌柜的说,没判的见不着。判了刑的,到日子能见。”
4 O% }5 c1 l$ l+ L) G “是吗。”我像连雨天一下子看到了晴日头,问:“他没说,啥日子能见?”
- Y* G7 d' J5 g+ N& q+ p 赵爷说:“那他也说不准,日子都是监狱定的。”
% b; O& i. i9 Q5 W 我急着问赵爷:“你没问他第一监狱在哪旮吗?”: T4 k8 J ~1 T; V
“问了。”赵爷说:“他说是在奉天大南门外二道岗子。”
6 t/ J0 O- R- e' C) [0 o m/ s “我一定得去。”
& m1 ^3 x- ?8 h! Z' T 星期天我去了奉天。一大早,在奉天驿下了车,我跟人家打听大南门咋走,人家就告诉我咋走咋走。都晌午了,我才找到第一监狱。监狱的大铁门紧关着,两边站两背枪的日本兵,我走过去想问问,日本兵听不懂我的话,端着枪“嘿嘿”地撵我走。我也只好走开。走到马路拐角,看路边有个买烟卷的妇女,我就过去问她,我说:“大姐,这是第一监狱吗?”
' @* B5 W: h- L. F 那大姐说:“你不认识字啊?”
* H. T: L2 B2 [ F 我说:“大姐,行行好,我是外地来的,想看看关在这里的叔叔。”
5 A* T7 G0 a ?2 M0 K% x7 D 那大姐像审判官似的问我,说:“判了吗?”
( N8 ~4 j+ d! s+ K5 v/ y 我说:“判了。十年。”5 [5 S# C* ? z& y& B
“哦。”那大姐说:“判了的都在这。好像下月20号有一回,你得再勤盯着点。”
9 ~9 L& [$ O" H0 H. `% Y 我说:“下月20号,能准吗?”
% e( \& y) g' ?- a 那大姐瞥了我一眼说:“你看你这个人,准不准的你问他们,我就是个买烟卷的。”
4 v+ g' I9 W6 [- e! p 我谢了大姐,搭拉着脑袋往回走。
5 H: I: @6 b' @ 回到抚顺,我一直惦记这下月20号,我合计,就是有天大的事,20号我也得去奉天。到了下月20号的前一天,我壮着胆子去跟姜股长请假,我说我要去趟奉天,想请一天假。姜股长看了看我说:“你可是从未请过假的哦。”我说一个亲戚病了,怕是要不行了。姜股长警告我,说:“可要奉公职守啊,就这一回啊。”第二天一大早我就又去了奉天。到了监狱,看监狱门前围了有上百号人。我问了问旁边的人,他们说得先登上记,等着叫你的名,才能进去。我就挤到前面登了记;然后,就在太阳底下等。一直等到下晌了,一个警察站监狱大铁门上开着的一个小铁门旁边叫“马德全”。
9 n; G- E* G9 [7 U/ }% A7 Q 我使劲挤到前面说:“我是。”
. s, I5 o% _6 k/ p8 m* \; b% D G 警察问:“囚犯姓名?”/ K% J" ?( n }
我没反应过来,愣住了。
( h- F1 M( {, [/ |& v& W 警察冲我吼:“哑巴?”
, i6 k$ d) N; X' t 我想可能是问我来看谁的,我忙回答:“关凤翔。”1 V: V- M! d: V
警察问:“你是他什么人?”
+ D f5 x& `8 s4 t: l k2 _ 我说:“叔叔。”; ]3 l: E' R9 V. E. t
“嗯?”警察一瞪我。# w) i' X* y- Q) h7 N# q0 l* | `# v
我赶紧说:“我是他侄儿。”
* a0 M4 N- K9 \' a 警察一摆手,意思让我进去。接着又叫后面的人。
. X: S5 w% a3 Z8 D: m 我随着人群来到会见室。一个大屋子,夹两道铁栅栏。来探视的人都挤在第一道铁栅栏边,第一道铁栅栏和第二道铁栅栏中间有一米宽的空闲,两个手持警棍的警察叉腿站在两头。第二到铁栅栏里面的一个小门开了,走出一些穿号衣的人,那些穿号衣的人挤到第二道栅栏边叫。这会儿,会见室里整个就成了一锅粥,叫的、哭的、喊的分不出个儿。天啊,我看见了老叔,他瘦了,头发长了,胡子也没刮,但走道还是挺胸抬头的精神。我扯脖子喊,我猛劲叫:“老叔老叔老叔!”; n) N, f0 O6 A2 A% N
老叔看见了我,他一把抓住铁栅栏冲我喊:“全子,你咋来了?”
2 C$ ^' R, ?( ]9 A, o& I0 m) I “老叔!老叔!”我的眼泪不住地往外淌,擦了一把还淌,还淌……% e9 n/ Z9 }' B& ^" O/ U
“我听见了,全子!”老叔大声说:“你找到事做没?爷爷和妞妞呢?”
( x/ H+ C! v2 b9 a, G8 s “老叔老叔,我想……你。”我傻小子似的哭出了声。& Q- A1 x# J' n/ v5 E: V7 |
“老叔知道,”老叔笑着,可眼泪已经在他的脸上滑了下来。他叫着:“不哭,好全子。听话。”8 \2 n1 o1 B3 I( [9 |, R) E
我哭得啥也说不出来。; l; o$ ^; F& h6 m( m
老叔叫:“快告诉叔,爷爷和妞妞在哪?”
8 r+ A) I5 n. R0 T6 ?1 B! x5 _0 a: C “都在我……这……这……”我哭着叫:“老叔啊!”6 _0 s" L* r* J) z4 i$ u, j0 N
“好全子,别难受。”老叔喊着:“好好待爷爷,好好待妞妞。”
# o5 _7 E8 i' C) [ 我擦着眼泪使劲点头,可眼里的泪水就是止不住……
2 g3 Q' I/ N: @ M8 d “回去告诉爷爷,我挺好的。”
! b8 G) j& k5 M3 Z/ a 我还是擦着眼泪,傻啦巴叽地点头。# f! Q1 |) z: c3 G2 p' l/ I$ k) I5 f
“妞妞的病好点没?”' T5 D/ p" o2 M: Y0 h5 P8 f
“好……好了。”我再擦眼泪。# p8 s3 v5 G- y$ G& [# F& e5 f
“到时间了。”警察一声叫,开始赶牲口似的往外轰我们:“走了走了走了。”8 G0 Z, N, e3 u: P, R d
会见室里又开了锅:/ k# f5 a$ n# Y) @
“他爹呀,俺娘们儿还指望你呢。”( k. t0 g3 V7 y; a5 G( K4 T
“哥,哥,哥!你挺住啊!”
6 W$ F* v7 q, j# L: ^: ~8 ]& z “儿呀,我那苦命的儿啊!”
' }( ^ m2 Q; g9 b/ V: m% C 我看见老叔向我扬扬手,像在说:“回去吧。”* [. {4 r5 z* b# F4 q4 P. R
“老叔老叔老叔啊!”我玩命地叫,心都要蹦出来了。6 H, P2 @6 \- m @" j) _
我也不知道是咋走监狱大门的,脑瓜子空了,就那么傻呵呵地在道边站老半天,心里的难受劲甭提了。我扒个大嘴。又“哇哇”地坐道边哭上了。哭了一会儿,我愣愣地想,我来干啥来了?来看老叔咋光想着哭啊。连个整装话都没跟老叔说上。老叔冷不冷、热不热?老叔还想要点啥?你说来时,想好好的,给老叔带来的小褂还在手里撰着。我恨我自个儿真是没用啊。连什么时候还能探视都没问问。我擦擦眼泪,四周看看。看监狱大铁门前又糊一堆人。我又往前挤,我问点名那警察,下次还什么时间能探视。警察不看我,也不说话,抬起手指指旁边的墙。我去看,墙上贴张纸,上面写着,下次探视时间:11月20日。
6 W9 ^9 U. C/ R3 [( y 回到家,赵爷问我人咋样啊?我啥也说不出来,就想哭。赵爷就数落我,说:“挺大个人了,一点他妈的不中用,干啥去了都不知道,光知道裂嘴哭。真能把人哭回来,我豁出老脸跟你一块儿哭。你说说,废他妈的牛大的劲去一趟,你到是把你叔的话儿捎回来啊。”7 R1 [4 S# D x2 @$ `6 X# V# o5 V) R
我心里也憋屈,也知道自个儿废物。就没跟赵爷顶嘴。我也知道赵爷心里也是惦记着老叔,让他说说,心里也得劲儿点。看我一直没吱声,赵爷说:“拉倒吧,反正还有下回。” : y* F) p8 t# D" [) K z8 j5 L
3 G) T D$ U, Y8 A! t'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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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三章》第二章(上) 241 c$ c4 P, D ^' V5 ~3 R- j" p
进了11月,下三、四场雪了。赵爷就念叨说这都上冻了,你叔在里边还穿着单褂子,还不冻死了的。这就又埋怨我,说我没长心,说上次去,就应该给你叔把棉的都捎去。我就赶紧买了点棉花,扯了点布,求张婶给老叔做了身棉袄棉裤。翻着皇历牌儿,我就闹心,11月20号是个星期五,又得跟股长请假,我是真打怵张这个嘴,怕再请假,股长撵我回家。1 [) I! }/ x4 t
赵爷就说:“要不,我去躺奉天。反正也不远。”
* M' t. n" m! a0 g! l “不行。”我说:“风天雪地的;你去,老叔不得气死啊?再说,那也不是人去的地方啊。”
! W) j' ~3 K0 e. h. ^ “那咋整?”赵爷说:“要不,我去跟你们股长说说。”1 B8 e N9 g$ w: o3 i% L2 f7 J1 a+ d
我说:“得了,再慎几天,我把活儿提前做出来点,到时候再说。”9 D# d6 q' a/ o9 b, t
眼瞅要到20号了,那天我正誊写报表,张叔走进我办公室,他站我面前点上颗烟,说:“你小子,说你深沉吧,那我是埋汰你,说你瞧不起我吧,那我是抬举你。”
) ~7 x; j2 K1 b7 f: C 我没明白张叔是啥意思,就问|:“咋的了?”2 K+ |" a& j( G- a/ f
“还咋的了。”张叔把烟雾吐得老长,说:“你爷都跟我说了。”
9 z4 P% J% x. f+ i6 x6 k# o. y4 a “我爷跟你说啥了?”我还没明白。- \+ {7 M7 H, V& {/ a5 W
张叔说:“我知道你小子是不待敬我,也是,我也不遭人待敬。”
! R0 I0 D$ J$ b( t “张叔,看你说的。”我笑笑说:“我还是挺尊重您的”0 b5 O; ]! |" ?$ c2 E
“咱扯是扯啊。”张叔笑了,他说:“冲你叔,我还是得帮你。眼瞅要下班了,你呀,把手里的事先撩撩。身上还有钱没?”! G: h! F' d# f0 D/ S& q" h+ S% k: B5 l
“还有点,你要用钱啊?”我真以为张叔要跟我借钱,我就是再紧,也借给他。我在身上翻。
' S- F4 m2 L; b0 e3 P3 t4 R$ q+ k “别忙和了。”张叔说:“你萨楞儿跟我走,叫上你们姜股长。”' B% l1 o' c9 I* T; |6 x
张叔就把他的意思跟我说了,他是让我请姜股长喝酒。
" {& j) q) D$ D0 m! p. m3 r; b5 D 姜股长挺高兴地和我、还有张叔进了一家小酒馆,酒菜上齐了,一顿客套,一顿拍拍打打你捧他吹过后。张叔说:“姜股长,我们小马早就想敬你一杯,一直没逮着你的空。再则,这孩子面矮,脸儿小,抹不开,可背地儿,跟我磨叨好几回了,就怕你不给面儿啊。”说着,张叔就给我使眼神。
6 b- m J4 e, X 我端起酒杯,说:“姜股长,我来快半年了,你没少为我费心,我诚心地敬你一杯。”
( D S6 R4 n0 r6 E “好,我领情了。”姜股长举起酒,一饮而进。他吃了口菜,说:“小马啊,我一直生你的气,你不知道吧?”
4 ]% g$ r9 ^" ?8 u! z1 A 我看看张叔,心里直打鼓。
) P4 c( p# x. r# v* B; C- |- x/ \! m 张叔说:“这孩子就是不会来事,嘴忒笨。我没少说他。”
( c" s& i" g; @* q “老张,我说的不是这个。”姜股长跟张叔说:“我是说,我等小马这句话,可不是一天两天了。”; ]6 Q& D8 P6 h$ r9 t K- J7 s
张叔打着哈哈说:“好饭不怕晚吗。来来来,小马啊,再跟姜股长喝一个。”
c( }+ q1 ?! F; \2 h 姜股长说:“老张啊,说良心话,打这孩子一来,我就看中了。稳当,心有数,待人厚道。我就不得意那些咋咋呼呼、不知天高地厚的楞头青儿。”* b8 G* ~% |4 Q
张叔点着头说:“让你说对了,这孩子就是内向了点,可有内秀啊,你让他做点咋,那保准是有鼻子有眼的。”1 J; v. a, }/ p9 E& X/ _& L
“这我都看到了。”姜股长说:“今天你谢我,谢得正是时候,我正要给你上报加薪晋职呢,看你也没反映,我就核计,看你小子到底儿能慎到什么时候。得,明天回去我就上报。”
5 [; y4 I7 f! {; ^6 U S: d# Q 张叔拍我肩膀说:“小马啊,你要加薪了,还不快谢谢姜股长。”$ t- C; J# Q6 |
这当然高兴了,我给姜股长斟满酒,连敬了他三杯。
. L7 ? H6 S0 a) ]5 h* a7 y 这会儿,张叔对姜股长说:“要不说咱姜股长这人就是好,热心肠。我这有个事还想替小马向你求个情,孩子难为了好几天了,磨不开跟你说。”, |0 K* P, N+ F: Y6 Q7 j- _) Y9 R( z5 H
“说嘛。”姜股长剔着牙。6 [( X8 ]" k7 g1 D% i+ x4 ]# i
张叔说:“小马他叔跟我那可是挚交啊,人,没说的。呵呵,就是跟我一样,爱沾点浑腥。不走运啊,栽在一个小乡绅手里了,给关进了局子,这月20号是探视的日子。小马想他叔啊,就想跟姜股长请个假,去看看。”7 w1 g8 x2 N; f/ N+ c& F; n
姜股长问我:“关哪了?”
o" l7 C- z8 w' C" ^ 我说:“奉天。”& x- A' {# B! J) }- [
姜股长再问:“奉天哪啊?”
& {0 A h1 ~. P 我说:“第一监狱。”$ n7 U( W# U$ J! z4 k
“你小子早说啊。我一个同学正好在那管点事。”姜股长掏出笔,给我写了张条子说:“那人叫吕德明。你找他,就说我让你来的,啥也不用拿。跟我一样,那人就讲个义气;跟他处对撇子了,老婆都随你便儿。”
, S' v* B: X2 S 再去奉天,是我和张叔一块儿去的。我们在监狱大门口登了记,还没等大门口的警察叫到我们,张叔领我挤过去,对点名的警察说:“请问,有个叫吕德明的在吗?”警察低着头叫:“老吕。吕德明,有人找。”
- J6 \0 U6 v5 Z3 j2 t 一个矮粗胖、腮帮子刮黢青的警察从小门里走出来说:“谁呀?” v1 i9 ~7 O5 D: b; [1 U5 E8 p& K- t
张叔迎上前,把条子递上去说:“您就是吕大哥,我们是姜庆远介绍来的,费心了。”5 D" W1 F! c' _, z/ _" i9 [1 j
姓吕的警察看看条子,又看看我们,说:“跟我来吧。”( Y* D9 r5 c2 y! b6 x) S8 I& I
这回,可跟上次大不一样。一间空屋子,一张长条桌,桌子两边是两个长条椅。姓吕的警察把我们带进屋,说:“坐吧。”就自己拉过一把椅子坐门边那看报纸。张叔掏出烟卷,递给姓吕的警察。1 j2 m. W, i) {$ } L
姓吕的警察头也不抬地推开了张叔。% F2 y. f6 k* K4 T% K8 [& s+ i
一会儿,老叔进来了,他真的还穿着单衣,手指上还缠着药布。老叔在我们对面的长条椅上坐下,跟张叔说:“呦,你也来了?”9 g2 ^; P! a2 N* l7 U
姓吕的警察在一边说:“该说的、不该说的;自个儿掂量着点啊。”
2 t" v) y" p* R: v& E7 i0 D 我一把抓住老叔的手,说:“老叔,疼不?”我又哭了。8 R2 k8 F* A3 ~3 m9 W. L' z
老叔笑笑说:“看看,还哭。”& Z N1 c1 H+ {+ T
我使劲忍住眼泪,擦了把脸,把手里的包递给老叔,说:“老叔,我给你带棉衣了。求张婶给做的。”
8 j( M) }9 l7 f8 j; @ 老叔没解包,他把包放在桌上,回头冲姓吕的警察说:“长官——”1 V( F0 w$ H/ \% Y, Q
“我给你们方便,你们别给我上眼药就行。”姓吕的警察走到桌前,打开包,翻了翻,就又回到门前坐下。) I( [8 i" z8 l! C
老叔把包拉过去,看着包里的棉衣服说:“新里新面的,一定暖和。”
: i9 J# M: A4 D1 ]' i4 J& l# Q4 @3 v 张叔说:“这都是德全新买的棉花新扯的布。”
( N Z& p% r7 d9 R% | 老叔说:“老张,全子长了出息,还得真谢谢你啊。对了,回去谢谢你那口子,这针线活做得多好。”8 p) B5 z1 U$ V! p9 ^
我说:“老叔,我爷问你有啥话没,上回我光哭了,回去,我爷骂了我大半宿。”( ^( s! H/ Z$ B! X' N' t
老叔说:“告诉爷爷,多注意身体,妞妞好了吗?”& _0 Y. O3 V# g$ \. h* K' J
“全好了,张婶给叫好的。”我问老叔:“玉良他……” z* I4 S/ ~0 v. F' K* H2 j
我的话还没说全乎,老叔赶紧冲我摆摆手,他岔过话茬,跟张叔说:“老张,我没白交你这个朋友。”
9 D* v5 P* w" B& \ z! o 张叔说:“你家的事,我能不管吗。”% C, ]4 p' {+ {' P, [8 }5 M$ o
我说:“老叔,你还要点啥不?”
9 { A7 @! l, i 老叔说:“叔啥也不要,好好跟爷爷、妞妞过日子。”
. Y* B, P+ ` V( P 我说:“老叔我总梦见你,想你。”
) D; D8 Y5 D; C: s1 ` 老叔眼圈红了,他说:“叔知道,知道。”: Q: h9 H, I# B$ T' F1 }
“差不多了。到这吧。”姓吕的警察站了起来。) K& t0 Q1 }+ R" J8 P8 G& h+ X' M
“回去告诉爷爷,我挺好的。”老叔也站了起来,忽然,他隔着桌子抱了我脑袋一下,说:“我的好全子。”接着,他拿起包,向门外走。走到门口,他回身向张叔行了个礼,说:“老张,谢谢了。”
# b/ B$ @8 V1 u* N6 e0 u 出了监狱大门,张叔向姓吕的警察道了谢,我也说了声“谢谢吕叔”,给他行了个礼。姓吕的警察跟我们说,下次探视是1月10号,来了,还找他就行;还让我们回去给老姜代好。
% I+ _$ q$ I7 h/ c' F# S L6 V$ O: M 过了几天,我拿上了点东西去姜股长家,我是诚心诚意想去谢谢他,谁曾想,我一进门,还没说上两句话,他把我按在床上就亲我嘴,还扒我裤子。我好不容易挣开他,拔腿就跑了。我核计,完了,提薪晋职的事肯定黄了。到了下月开饷,我的薪水不但没少,还真多了7块钱;职务也从临时助理变成了正式税务员。阳历年放假,我把张叔一家三口都请到我家,吃了顿我和爷爷包的饺子。吃完了饺子,天都快黑了,张叔让我再去姜股长家坐坐,我没去。' g8 m% s. k( c0 d* a
1月10号再去看老叔,我给那个姓吕的警察带点爷爷蒸的黄米面粘糕,那姓吕的警察也没客气,都收下了。那天,老叔偷偷地给了我一个地址。在那我没敢看。回来的路上,我看了;是玉良被押的地址。我挺高兴,可算知道玉良的地址了。咋的我也想办法去看看他。回家,我问张叔,监狱能收到信不?张叔说好象不能。他说:“要是有(关系)人吗,兴许差不多。”
% t6 a5 p( [0 K" U 有事做了,日子就是过得快,我还是紧盯着,只有要探视日,就去看老叔。可每次看老叔,不是星期天的话,我都得跟姜股长请假。自从去年那次在他家,他扒我裤子没扒成以后,姜股长再看我的眼神都是贼溜溜的,我心里明镜的,知道他啥意思。那不行。我等老叔呢,除了老叔,别人谁也不能碰。又到大伏天了,我又要去看老叔,赶巧还不是星期天,还得跟姜股长去请假。这个姜股长啊,胆也太肥了,要不就是疯了;大天白日地就在他办公室,他正跟我说着话,抽冷子一把就抓住了我鸡鸡,接着,他叫:“妈呀,这也太大了。”
) V. u# r! s- [" z4 m. R' s 我赶紧躲开他的手。' I4 H, \! Y+ O$ U& Y6 v8 h Q% p
姜股长抱住我就不放,说:“面子事儿。不裹,就摸一下。”
$ D' w7 t$ _7 |( c0 k 我扭着身子说:“快放开。”
, W7 ?5 ^ l; c. }" ` 姜股长紧搂着我说:“真没遇过这么大的,求你了,摸一下。要不你干我也行。”" {. q* [$ q, z. z: m5 h* n
我大声喊:“放开。”就跑了出去。
! {7 Q$ d. L0 F1 \3 F 我也不管他姓姜的给不给假了。第二天,我拿上要带给老叔的东西就去了奉天。那天,还挺顺。去了就找到姓吕的了。不到晌午我就回到了抚顺。往家走的时候,就想,那姓姜的会不会找我别扭啊?又一想,管他呢,反正事已这样了,真不叫我干了,我就去奉天,离老叔还近,赵爷想看老叔也容易。怪了?我也不知道,我咋就想到了要搬奉天去。4 v% [1 B/ F) F+ W
走到家门口,静静的,没人。一般这大热天,赵爷都是搬出炕桌,在家门口大树的阴凉下糊纸盒,妞妞要不去张叔家玩,也会跟着赵爷在树下忙和。今天大树底下啥都没有,也可能赵爷哄妞妞睡了。走到门前,一拉门,门没动,是在里边锁上了。我刚要敲门,一个很奇怪的吭叽声,把我心一下子提了起来。我扒着门上的玻璃朝屋里看。哦天,咋这样了呢?一个半大老娘们儿四脚拉叉地仰磕躺炕上,嘴唇子抹得跟刚吃了死孩子似的,两个布袋子似的奶子稀松巴叽地快搭拉到膈肢窝了。张叔光腚拉叉地趴在那娘们儿身上,呼呲呼呲的可劲地咕拥。那老娘们给咕拥的哼哼叽叽地直吭叽。再看炕沿边上,赵爷坐在那俩人旁边,一边捋着自个儿软巴拉塌的鸡巴,一边看那老娘们儿吭叽……7 P4 x; d+ r/ A
干啥呢?拿咱家当窑子了?
9 i K5 z* Z6 x1 e( U3 }0 L 我真想一脚把门踹开,可又一想,还有赵爷呢,真踹了门,赵爷的脸往哪搁啊。得,我转身走开了。- `) F) Q% m) Y- x# j5 f2 ?% Y
河沿儿那还有点风。大晌午的,“吱了”叫,青蛙也闹。我坐在河沿儿树荫下核计,抚顺不能呆了,得走。姓张的和赵爷整了这一出,妞妞还小,真碰上了,咋整?姓姜的又缠上了我。那边,老叔、玉良……。可真搬到奉天,日子咋办?光能看老叔;老叔在里边,啥也帮不上。就说我能去吃苦,没干过的糙活,我也能学着去干。可我一个人能养活赵爷、妞妞吗?又一想,在这,姓姜的黑上我了,要不就依了他,顺着他;不行,那绝对不行。真要是不依他,饭碗、薪水也是有一天没一天没准头子的事。在这是有张叔,凭他跟老叔的交情,也能帮忙,可他那样……。奉天有谁?我猛地想起来,那个川子舅不是在奉天吗?我炮着脑袋高兴了老半天。川子舅人也挺仗义的,真能找着他,就好了。川子舅是在铁路上;下次看老叔,我去铁路上找找,我就不信找不着……
5 t' D% v$ D( ^, ^" c 回到家都快五点了,赵爷没事人儿似的问我:“咋才回来,你叔还行吧?”2 ~# O) h9 z5 d1 {. }# S
我说:“嗯。”我看妞妞还没回来,就问:“妞妞呢?”
1 R7 Q1 C: z* U( A9 k “去你张叔家了吧。也该他妈回来了。”
# e I( v+ N0 o$ w# o# r “赶明儿,少叫她去。”
4 e+ D; q4 X6 Y: h% D, { “这又谁杵你肺管子了?” c2 _$ `7 w) n
我没理赵爷,进屋把炕上那条褥子上的单子扯下来,按在水盆里。6 w. m9 U4 r9 ?# z% T
“天头快黑了,你洗它干鸡巴啥玩意儿,有劲没处使了?”
3 d, ~& G1 C' v# S 我也不吱声,吭呲吭呲洗完了,晾在太阳下。
. J4 W& d. v6 G6 O2 F4 t《乱世三章》第二章(上) 25! H' L- F+ T7 Y4 }
因为姜股长没准假,我就去了奉天。开饷时,我的薪水被降了十块,说是惩罚我无故怠工,以观后效。我心里明白,这都是姓姜的做的鬼儿。降就降吧,我有啥办法。实在不行,我就再找个事做。赵爷给我出主意,说:“花上点钱,再给姓姜的送点礼,这事兴许就解了。”
, E/ L4 W! n+ j7 Z' W8 @/ r 我说:“不是那回事儿。”我没跟赵爷说姓姜的打我主意的事儿,我辙了一下话茬子,说:“哪有钱啊。”! {6 H9 \; |0 G% z2 I8 W
赵爷说:“钱是人挣的。要不,先把怀表当了。等有了钱,再赎出来。”, F/ L2 H! P: H. M9 Y/ l
我急了,说:“那可不行,怀表是我老叔留给我的。我就是难死,也不能打怀表的主意。”! F8 v2 j% m/ u2 I% f
赵爷就骂我,说我是犟鳖种。. [" ~' Z, t+ J* K9 N3 @5 e4 k1 i
开春时,我去看老叔。老叔问我钱够花不。我说还行。
! J, `0 K( u& l' d4 B 老叔说:“真过不了河了,写信给你老婶。”
) C1 E' W3 ]5 p4 f9 Z/ R& n6 d 我说:“不用啊。”我合计,可能老叔那点积蓄都在老婶那,但我还没到过不了河的时候。真就是到那份儿上,我还是得靠我自己,这时候不能动老叔的钱。老叔都这样了,十年后他刑满出来,哪儿都得用钱。老叔的钱,得给老叔留着就急用。$ I* E, O2 K. E- t) \/ k3 k
我想从抚顺搬奉天的事,也没跟老叔说。咋说?说赵爷和张叔把家当窑子,俩人玩一个娘们儿?那老叔还不气死。说姓姜的打我歪主意了,老叔要核计,是我熬不住了,去姓姜的那撩骚,咋整?我听赵爷跟张叔说过,贱皮子的人都撩骚,就是上赶着跟人家发贱。老叔要真这想,我就是有嘴也说不请。还不如啥也不跟他说。老叔在里面,本来就够遭罪的了,不能再给他添堵。还是爹那句话,遇事儿了,就得自个儿挺,挺过去了,人也就精明了。现在我越发地觉着爹的话真对劲儿。
/ Y* X! ?+ E* T* S 从监狱出来,我没直接打票回抚顺。我在奉天驿左右转,逮着穿铁路服的就打听认不认识一个叫何久川的人。我记得在玉良家喝酒时,玉良母亲说过,川子舅的名字叫何久川。我问了不下二、三十人,可谁都摇头说不认识。怪了,这么大个铁路,就没遇上一个认识川子舅的人?最后,我问到一个在车站里转悠的警察,他问我:“你是他什么人?”- D/ X& Y* {5 K: J- b7 w: w2 B5 N$ H
我心一亮,有门儿。我赶紧说:“我是他外甥。”, ]3 @" k9 M" {5 m/ e8 h% d
警察看看四周,再看看我,说:“看你像个有文化的,自己舅都找不着。这年头啊,操。”8 p( p, E5 T2 |6 q% i
不认识就不认识呗,骂人干啥?我瞥了警察一眼,走了。
) [$ e5 x9 _* b8 U4 P# e 我不甘心。下一个星期天,我又去了奉天。都说人怕逼,马怕骑;一点不假。以前遇着生人,我一说话就脸红,就打哆唆。这回,从抚顺到奉天这么一折腾,我学得也大方了。我核计,我心里又没鬼,找人也不碍谁的事。我专找车站的办公室问,有门就敲。敲开了,我就先问人家好。人家要说不认识何久川;我就说,对不起,打扰了。
- G5 e$ S8 @: T 在我敲开第六个门时,里面五、六个警察正在闲逗哏,这个说:“我二哥吐口痰,‘咣’,把脚面子砸个坑。疼得他抱着脚丫子,单腿儿蹦仨圈儿。”那个说:“咱家前院儿阎老旮瘩,撒尿没带棍儿。等撒完了,撒出的尿,这头连着老二,那头连在地面,冻成一根冰溜子;他也虎,用手去掰冰溜子,结果,连老二给一块儿掰下来了。到现在还打光棍呢。哈哈哈。”见我站门口,一个警察说:“你又来了?还找你舅?”
* ~- s. B2 Q9 e3 ]9 y' y* c 我说:“是。”- U4 y( u1 {* R/ _8 K4 [6 V9 @% J
他跟那帮警察说:“哎,那何大个儿哪去了?”; _( Q- _+ g& {3 u- z# k
“你说跑车犯事的那个?”另一个警察说:“那老哥儿因祸得福,开了个车厂,发了。”
' Q5 w) O* z. G! P; R v' `' e! N 我挺高兴,赶紧问:“大哥,你知道他家住哪吗?”0 q$ O/ l1 ^9 G. O7 c; X
还是那警察说:“你怎么连你舅家都不知道啊?”
$ _5 x$ C( |9 F5 G1 @+ u# [ 我说:“我是外地来的,和我舅好几年没通信儿了。”2 U$ y2 t2 ], T8 O2 k3 D, p, H* ~. m
他说:“他家在铁道南吧?”
( {/ y O0 N5 [8 { 另一个警察说:“哪呢,安民街。”
9 K3 W" `! }9 z 我说:“谢谢大哥,安民街咋走啊。”
# x7 q/ Y3 _9 n3 }! r “顺这铁道往北走,过了天桥,有个桥洞子,就炸张小个子的那个。下桥,顺胡同往北,不远就是。”
: b; f& _- a7 V" ` “谢谢,谢谢。”# B, h7 r' l& y
大概走了有半个小时吧,就看到了一个桥洞子。下了桥,桥底下还是铁道。我看铁道边有个捡破烂的小男孩儿,就过去打听。小男孩说:“咱家就在安民街。你说那人啥样?”+ R( l# z1 V5 X( W
我说:“大个儿,挺膀,胡子挺重。以前是铁路的。”6 Y+ v/ k4 }6 u: v8 c+ D$ Q
“你说的是香姐他爹吧?”小男孩说:“我领你去找。”% a9 z7 t$ X& C
小男孩领我来到一个大杂院儿。在正房西面数第二家门口,小孩冲里面叫:“香姐,你家来客(qie)了。”2 w; j6 C6 n/ `! q
屋门一开,出来一个团团脸、梳大辫儿,大腰板子的大姑娘,她问:“谁呀?”
, F2 L* E# G& P0 C 我赶紧说:“我找何久川。”
j% [: P* K. t. U1 V4 ]2 U; |2 g4 L 姑娘说:“我爹在车行呢。”
; t, d9 i* w8 h8 n2 A5 q 我问:“他多暂能回来?”' v/ U5 U' J4 w) u( h
“得下晚黑。”姑娘问:“你找他有啥事儿?”4 X- o/ U) S. V) B# k& I
我说:“有点儿事。”* o) ~4 `3 R5 d5 a1 X- R0 _0 j9 |
“那你去车行找吧。”姑娘说:“就在北站对面。”
' d, b/ w# D" K& \# `4 U 我挺为难,说: “那咋去啊?”
3 A y5 z5 l7 P) B# K “小秃子。”姑娘冲捡破烂的小男孩儿叫:“去,领他找你大爷去。”; _/ a6 ^# V- p1 F4 A8 o/ q+ ]8 T
“我不去。”小男孩一扭搭。
/ k) p2 {+ U# ^" w “哎,咱秃儿跟姐最好了。”姑娘拿了根黄瓜,塞给小男孩说:“姐给的,吃吧。”
0 V6 Y S# W" Y& K/ I 小男孩抓起黄瓜咬了一口,跟我说:“走吧。”
# _0 e* ^% k ?2 N. { 车行在北站对面的胡同里,川子舅正在车行大门口修自行车。小男孩跑过去,推着川子舅的大腿说:“大爷,你家来客(qie)了。”
9 S# t; n+ P6 o0 b" L& X 川子舅瞅了一眼小男孩,说:“你香姐没在家啊?”& ]8 V3 r" B) m1 c4 r. N5 r
小男孩说:“她让找你。”
% z! B& H m/ Z! Y. E3 { 我赶紧叫了声:“舅。”
4 ~& M! s4 V1 {$ h0 S; M& F" t 川子舅回头瞥了我一眼,说:“是你呀。”就又接着干他的活。他头也不回地问我:“咋找着的?”' ?3 W9 A# m/ v6 q7 H0 T. w
我说:“上礼拜天,我找你一整天,今天总算找着了。”3 m$ ^+ e3 H$ A
川子舅冲里面叫:“大头,来把这砂子抿上。这帮土鳖,就这么干轱镥,砂子都掉净个屁的了。”
& v( L! P3 z+ N8 q 从车行大门里走出一个浑身肉乎乎,脑瓜子贼大的爷们儿,他嘻嘻哈哈地说:“裤子没掉啊?”就接过川子舅手里的活。5 Q# X1 @7 w* M2 R' x
川子舅也不接茬,起身就往车行大门里走。
$ v( X6 ?; x6 T! P7 W/ l 大脑瓜子爷们儿看看站一边的小男孩,伸手去掏小男孩的鸡鸡,说:“臭小子,给大大个鸡儿吃。”1 }5 F. o! @8 K+ z2 X
小男孩捂着裤裆叫:“大爷,你看他呀。”
- M) m; l/ |+ L0 n$ q% H0 l8 A: ` 川子舅没表情地冲小男孩一扬手,说:“去,家去吧。”
2 F1 H# ]8 S/ ?0 a; T 小男孩蹦蹦哒哒地走了。+ [! G, S- p- N1 @" B9 f; W" i; U
川子舅也不看我,晃晃地走进车行大门里。我也只好跟了进去。2 O9 d/ T/ a3 W% m3 ?( L: u' J
车行里面有三、四间量大小的空场儿,迎面墙根儿那堆着一些个修车工具,和自行车、人力车零件。左手靠墙,有两辆灰头土面的破人力车。右手顺房山间壁出一间小屋。川子舅在小屋门口洗洗手,就走进了小屋。3 O' R/ H: o# h G& y9 } B
小屋也不小,一张能睡三、四个人的板铺,铺上有行李。紧挨着铺板,有一张小桌,几把椅子。/ r3 q+ |: Z' J% g) o
“坐吧。”川子舅还不看我,他拿过暖壶倒了杯水,推给我。然后坐铺上,又扭扭屁股,像是要坐稳当点。他点上一根儿烟,问我:“打哪来啊。”
1 N/ D5 K3 _, i7 H! t2 s% E 我说:“抚顺。”$ }; } a/ ^; I: Z. G( `" H
川子舅抽着烟,问:“你没去安东?”
. s: J6 X0 E& h$ S 我说:“老叔和玉良都给抓走了。”
9 }3 f: p: W/ z- O! E) i0 w 川子舅看了我一眼,没说话,还抽烟。' V) i, ^& v- L5 _
我说:“我和老叔的干爹,还有老叔的女儿就去了抚顺。”; s( r5 { o. j6 i# K. N( ^. L
川子舅盱着我,问:“他女儿?”
+ m$ D% t+ b4 }. K5 e/ I7 s 我急忙解释说:“是老叔抱养的,才5岁。”
1 S" T5 U( Y/ D, }! g* q 停了一会儿,川子舅问我:“你做啥呢?”
G6 _0 ]: ~- `2 k0 x7 l “舅。”我鼻子一酸,哭了。% h+ }) z$ v- t. D
川子舅把毛扎扎的大脸扭向一边,他扔给我一个黑黢黢的手巾,就出去了。我知道人家是不愿意看。你是谁,逮谁跟谁哭?你觉着人家是你同学的舅,可人家还没明白你是哪庙的神儿呢。你拿人家当亲人,人家认不认你这亲啊?这么一想,我静了静心,稳住了。
# @" d6 ?3 O2 T4 j1 R2 t& w 川子舅在门口站了一下,又进来了。他还是往铺上一坐,坐的时候还是左右扭扭,像是把屁股摆正当点。他问我:“玉良和凤翔都押哪了?”
2 ~# y1 u0 N) ?* l5 D 我说:“玉良在营口,老叔在这。”
* @ F: Y- k! Q& o% p2 M" u: h6 t “在这?”川子舅眼睛一眯。' w- i9 Z) q2 B# ] B
“南关,奉天第一监狱。”我躲开川子舅的眼睛。
& m( z/ t3 y7 m; h “那你咋不早找我呀?”川子舅瞪起圆眼,看我。. O0 X% {) P1 z- m
我说:“这不是才找着你吗。”
1 f5 ]) [/ V0 ^, p7 w# Q) ~7 d5 { 川子舅又低头抽烟。静了会儿,他问我:“那你这是?”; `7 I! z* \7 G. Z- v" Q
“我想来奉天。”我说:“这里我一个人都不认识,只有靠你了。”' J: P [/ X' F" M8 h0 v
川子舅说:“那凤翔他干爹,还有那个小丫头咋办?”
2 s8 o1 ^9 v) g4 m% J% l5 F “我能养活他们,我带他们都过来。”我说:“在这,离老叔近。”5 D0 Z$ a8 u' W
川子舅问:“你在抚顺做啥来着?”7 |" W+ e7 x. I( |6 _8 n
我说:“老叔的一个朋友介绍我在区公署干。”
7 h d9 w/ R. F9 z5 K: p “给官家干?”川子舅说:“那不挺肥的嘛。”
3 [; d) ^+ \5 n! m5 ] 我说:“那个股长使我的坏?”9 g4 {$ f3 }! l
川子舅说:“使坏?”
0 v* Z! E* _ ?6 G “他撩我。”我脸红了。1 D! [3 D& }% i) C' e' S* T0 f, O
“你又不是大姑娘,他撩你干啥?”/ I/ y- P7 i# y1 s2 H$ g5 f
人就是这样,得将心比心。你要想把人家当亲人,就得跟人家说实话,得掏心窝子。那人家才觉得你是信得过人家。我一咬牙,说:“他摸我,还要……”, ~; f! R& L. u" [
川子舅愣住了,他盯盯地看着我,手停在嘴边一直没动,直到烟头烧了手。他一哆唆,扔掉手里的烟头。又拧了拧屁股。
/ B5 Y; a; |" U* L7 e/ h 我又想哭,可还是忍住了,我看着川子舅,说:“咱家就我独一个,我爹妈去年在一天里,都没了。老叔拿我当亲的待,可他又……。去年在火车上,要不是遇到你,我也没有今天。老叔跟我说,你为人仗义,我就找你来了。”
7 B: U% C' l+ ]3 Y- ^ “都过去了,还提那些干啥。”川子舅摆摆手,他看看外面,说:“这的活儿,你干得了吗?”2 U: U# I- B0 I! j& ^
“你教我,我能吃苦。”我听这话,有门,心里一阵高兴。说:“我啥都能干。”
4 |% b2 W. E0 T( [" N8 s' V1 U% T 川子舅想了想,说:“一会儿,跟我家去。晚上再好好核计核计。”
$ l5 D, y' O( L3 a2 r7 _4 M# E “舅。你答应帮我,我就感激不尽了。”我站起来给川子舅行了个礼,又坐下说:“今天我还得回去,那边我还没跟家里说呢。”
8 J8 R# E& r% `1 }/ ?% Z2 M 川子舅一愣,又想了想说:“随你。”他说:“我这人啊,一见不得眼泪,二最恨忘恩负义。”# Z: q4 O: \) d
就说川子舅说话挺冷,我再看他,心里还是挺得劲儿的。
t- m; z4 I3 D “那你回去核计去吧。”川子舅说:“哪天,你领我去看看你叔。” & S) g H5 g6 s- T1 Q
5 K* [# c7 y% ~( L$ c第二章(上) 26
, r- o5 a! s2 ?1 U7 r 星期一要下班时,姜股长又找我茬了。他拿着我写的报表,往我桌子上一摔,说我写错了六家的税收额。我拿出原始单据给他看,说我是按单据统计的。他说我没长脑袋。我知道这一切都是为什么,也越来越明白了他的用意。) _6 i: H5 Z3 d Q/ t& k
回家吃晚饭时,我就把这事跟赵爷说了。赵爷让我找张叔。真去找张叔,就张叔那秉性,没准会让我随了姓姜的意。再说,这事咋得也不能跟张叔说,就他的色劲儿?我就跟赵爷说了我想搬到奉天去的想法。赵爷说去了没投奔,日子没法过。我就说了川子舅的事。- D7 }5 T' t& S6 q0 U
赵爷说:“真要是玉良的舅,那道是没说的。去奉天等你叔,也行。可就是这边你张叔这边儿……。咱走了,是不是有点对不起人家。”: _3 y( Y+ g v8 Y/ O
“我心里有数。”我没说赵爷和张叔一起狗扯羊皮的事儿。真说那个,赵爷肯定坐不住。我跟赵爷说:“这边姓姜的黑上我了,再呆下去也没啥好果子吃。再说,去奉天,离老叔近,有啥事知道得快,也好照顾。川子舅那边给我话了;去了,我就能有活儿干。”. H/ j0 b$ ~# S
赵爷叹了口说:“这个姓姜的也是,黑你个毛小子,有啥捞头咋的?”/ p& @- d( f/ P) S1 X% ~- Z
我没言语。
6 f _: w9 [2 k- Q5 }8 Y 赵爷又说:“你呀,也是个巴叽命。真到了奉天,你可得跟玉良他舅处好了。要不,那大城市里,人更难混。”
; D% j/ g, F: o) S1 W7 `& B6 p 星期六开饷,我只拿到了十七块钱,我这一个月的饷钱给扣掉了一大半儿。得,没救了。我给了赵爷十二块钱,自己留了五块,我跟赵爷说明天我去奉天找川子舅。赵爷又塞回我两块钱,说去了,给人家买点啥,别像头一回,空俩爪子就见人。8 ^" Y* p4 Z0 j
第二天我拎了两瓶酒,直接去了川子舅的车行。那天车误了点,本来一个小时就能到奉天,结果,车在奉天界边,说等军列通过,足足等了三、四个小时。等我到车行时,都快下晌三点了。# A2 B$ Z% b% |) w* a8 n
见我来了,川子舅还是没表情地说:“来了。”接着他就该干啥干啥,他忙着手里的活儿让我等他一会儿,说跑车的一会儿就齐了,收齐了车,他要领我家去。我核计,真要去川子舅家,夜里没去抚顺的车,怕是回不去家了。赵爷知道我上这来了,夜里不回去,也没事。就是明天还得上班,真要点不了卯,这差事可能就丢了。再一想,我来干咋来了?不就是打算来奉天吗?这么一想,去他妈的差事吧,上月的薪水领完了,我也不伺候了。今天我就跟川子舅把话说死,就跟着他干了。4 e0 ]" J1 a( B1 q# N& g; k
天都快黑了,车行里热闹起来,拉车的都回来了,呜号三叫地交车、交钱。屋子里排满了人力车。川子舅忙得头都顾不得抬。等忙的差不多了,人也不大离都走了,川子舅叫“大头”。# H/ D: K: H3 C, `. x# V x
还是那个大脑袋瓜子的爷们儿跑过来说:“啥事?掌柜的。”
! ]/ z* o* n* s z, r+ H2 f9 x5 B 川子舅说:“二倔子还没回来,就他一辆了。回来了,让他收好。”又说:“晚上别忘了插门,上门板。”1 a6 J' c( R- h" ?* L9 c q R
大脑瓜子爷们儿说:“放心吧,真有谁来陪我,我还赚了呢。”
2 o. `* `1 o, J R. j 川子舅领我回到家。川子舅家也就一间量大小,像个直筒子,开门是做饭的一小间。再推门进去,是一个长条大屋,右手这边是一长条直顶北墙的顺山炕,炕上有一个炕琴,炕琴上垛着被格。炕琴也把大炕里外隔成两快儿,里面那快小点儿,外面这快大点儿;外头这块儿,炕里的墙上还贴着熏黢老黑的大美人年画。大屋左手这边,靠墙挨着是脸盆架子,上面有洗脸盆、毛巾、肥皂啥的,接着是一张桌子,两边各有一把椅子,桌子上有茶壶茶碗儿啥的,靠桌子的墙上挂着皇历牌;再往里是一个木架子,木架子底下挂个布帘,上面架着一个包皮箱子。我和川子舅进屋时,让小男孩领我去找川子舅的那个大身板子姑娘正在外屋做饭。川子舅跟我说:“我闺女,叫凤香。”跟着,他叫过姑娘说:“这是德全。”$ |2 C3 ~$ O* R4 h2 N
姑娘说了声“来了?”我应了声,把手里拎着的两瓶酒递给了姑娘。姑娘说:“花钱干啥?”这么说着就把酒接了过去。
/ n. s: y, z* Y/ ^: G 姑娘摆上了炕桌。饭菜很简单,高粱米饭,雪里蕻炖豆腐。
, x8 I1 b2 z2 {5 t& f 川子舅洗了脸,也让我洗洗,说:“上炕吃吧。”
4 [1 Z( y% g/ r3 j v' u( N, h3 p 上了炕,川子舅冲姑娘叫:“磕两咸鸭子儿吧。”) w1 I" `9 p" M/ |8 n
和川子舅来回喝了几盅子酒,姑娘说:“你们喝吧,我吃完了。”
8 L7 o! w' ?) U# u; r+ h/ @' X 姑娘出去后,川子舅问我:“咋样?核计好没?”2 V! J P3 ?& C( i% M, g
我给川子舅倒上酒,说:“核计好了。”
' T/ K2 |% ^) _. ]3 [+ l; ` 川子舅喝了口酒,说:“这么的。你先在我这旮儿干两天。不合适,你打道回府,也别记我的仇。合适呢,你就回去把他爷俩都接来。住的地儿,我掂兑。”
# _2 L5 u9 Y4 ~% ?# ^4 z$ A “行。”我说:“舅,我在你老着干活儿,有不对的,你勤说着我点。”% G5 P; }& ~9 s2 F8 t
“少说不了。”川子舅说:“我这人啊,冷。能抗得住我的不多。车行里啥嘎杂子没有?跟我得瑟的,我整不出他屎来。真跟我对卤子的,我这心,能烫熟了他。”$ _- b2 k: e ~
“舅。”我说:“你就当我是你自己的孩子吧。”6 N4 v+ a. n2 N2 W6 _: d
“这话,现在说,还早点。”川子舅说:“知道今个儿为啥留你不?”) @9 {* N, B" E% _
我说:“你是想多嘱咐嘱咐我。”( \" X" O9 n0 @) J
川子舅说:“还想明天和你一块儿去看看你叔。”
% x$ K; o; F7 d6 H: q “呀,明天也不是探视的日子啊。”我说:“咱咋看啊?”
) E7 D+ X3 v& ~- N& N) _ “不就是南关那吗?你就甭管了。”看酒喝得差不多了,川子舅说:“今个儿咱不多喝了。”说着,就冲外屋和风细雨地喊:“香哎。”
4 [7 P. f9 D* g0 o5 g. R) } 姑娘推门进来,她像是早知道我们不喝了似的,说:“盛饭啊?”& I! }: @& Y' Y/ ]
“哎,问你哥要多少。”川子舅对姑娘说:“给爹盛一大碗。”
# }5 d9 c3 j( V$ f5 N1 k f7 k 嘿嘿,我直想笑。川子舅说这话时,眼睛都在笑,那劲头子,暖和得让人心里痒痒。一点都不像跟我说话那样,冷嗖嗖地总绷着脸。; V# G! @( w/ q: e% R f5 F
吃了饭,收拾了碗筷儿,川子舅跟姑娘说:“你去李奶家跟三丫头挤一宿,今个儿你哥不走了。”
: z! k2 J/ q, x “她家竟臭虫,咬死了。”姑娘说:“我在炕琴那边睡,你们在这边睡你们的呗。”
( o/ v7 o4 X6 Z% C “啧。”川子舅一板脸,说:“让你去,你就去呗。”% }6 c3 a1 }- g+ \& t( D# o
姑娘没再说啥,她上炕从炕琴上的被垛那拿过被子,给我和川子舅铺上被窝,就走了。
; v( e% X0 z7 E/ i1 U+ `: v9 V- k 在火车上圈了大半天,是有点乏了。我躺炕上一会儿就睡着了。睡到半夜,觉着好像有人摸我鸡鸡,是老叔……; P; e' ?) e. P! d" D
老叔的手还缠着药布,他说:“药布埋汰,叔还给你裹吧。”这就用嘴唆啦我鸡鸡。我听老叔在说:“这也太大了。天爷啊,几天没见,你这鸡巴比我走时像似又大了好几圈。亲娘啊,世上真难遇这么大的大鸡巴,这么大的大翻头,跟个大蘑菇似的,长下,一、二……天啊,三拳还露头儿;赶头号擀面杖粗了,鸡巴根儿这显细了点儿,真就是他妈的一个肉棒棰。真稀罕死了,稀罕死了……”: ?, R3 E' _3 P. \* `8 n
我抱过老叔的头,不管不顾地亲着老叔,说:“叔啊,你上哪了,都想死了人家了。”6 R: d) @2 p6 e$ ]3 ~( Z
老叔说:“叔就出了趟门,没核计,耽搁了。”
$ t. e! r: B% Y 我说:“叔啊,我梦见你好几回了,一梦见你就放炮。”- ?1 s2 i9 p+ X8 B% [
老叔说:“哪有不放炮的,别逮着谁就让谁摸,啊!”
2 |( B& ?6 V9 J: Z, I' P1 z 我亲着老叔说:“叔啊,好叔,我就让你摸。谁也不给。姓姜的要摸。我一下都没让他摸着。”
, `3 p9 s% \# Q- q4 }1 K9 X9 K 老叔说:“嗯。叔知足了。”1 l0 ?5 x7 v! f5 Z
说着,老叔像我在他怀里跟他撒娇似的,也扭着棕熊似的大身板子,拉着长调,带着吭叽声儿,盯盯看着我说:“全子,叔也想你,你知道不?叔也想给你,你知道不啊?啊!”
) v/ v" C6 H% w- \2 N" G 我说:“好叔,你的心不都给我了吗?我自个儿在学校,你那么忙,还隔几天就来抱我一宿,我那么磨你,你还是抱着我、亲着我。我知道,叔疼我。玉良出事了,你先告诉我,给我盘缠,让我走。”3 b, P# Y9 N' a7 _1 D% p5 \) b
老叔扭着身子,还是撒着娇说:“那不一样,不一样嘛。人家给,就要给。你要是不要,就是……”% D( G9 \9 h" K5 [( [
我捂着老叔的嘴,说:“亲叔,好叔。我想给你做儿子,行不?”3 c6 f; m- f( h) f) C" t% q7 R
老叔说:“在叔心里,你早就是我的儿子了,比亲儿子还亲的乖儿子。一个和玉良不一样,又一样的好儿子。”. T: ?1 x0 v" U+ `) |9 v
我说:“你看你呀,啥是一样?啥是不一样啊?”+ c' ]( ]7 Y6 J$ T3 s( ~9 X
老叔说:“一样是:你俩都是爸的心头肉,爸这一辈子,都疼你俩。不一样是:玉良不能亲爸的嘴,你能可劲儿亲爸的嘴,也能裹爸的大肥舌头。玉良不能摸爸的鸡巴,你能随便摸爸的鸡巴,把爸的大鸡巴摸硬了,还能玩命的撸、随便使嘴裹。玉良不能碰爸的腚沟,你就能,你愿意咋碰就咋碰,抠都行;你想用爸的腚,都撒欢儿可你用。”怪,这回老叔说话咋这牙碜呢?兴许,老叔知道我心里是愿意听牙碜的话,他咋就知道了呢?老叔这回还一直没亲我嘴,专亲我鸡鸡。不管亲哪,我都喜欢,只要能给老叔抱,给老叔亲,我就乐意。7 c& S( V, t/ v5 ] z5 m
我亲着老叔轻轻地叫:“爸。爸爸——”
" F% ?4 ]. e; o5 `* z 老叔亲着我鸡鸡,说:“好孩子,爸要把爸的心,还有爸的身子都给你。给了你,爸就放心了,爸就踏实了。你要了,爸就趁心了,爸就上天了。哎呀,我的活祖宗啊,我的好儿子啊,爸求你了,要吧,要吧。爸等急了。爸的后面挺不住了……”7 M) p2 [8 r. f( ]9 w
我说:“咋给呀?”0 H" O# R/ ?' T$ q$ x, G9 h7 l( G
老叔说:“就像那天你给我那样。用硬鸡巴往屁眼子里插,就是肏……”
7 S. n5 {: V* h, g$ S. S 我心里痒得抱住老叔不知道怎么啃好了,疯了似的在老叔身上扭,我说:“爸,我的太大了,怕你疼。爸后面疼,儿心疼。”4 q" D" e- @ Y# h8 N" O
“儿呀,爸愿意,就是疼死,爸也愿意你这么大的大鸡巴肏我屁眼子。”老叔说:“别急爸爸了,好儿子,痛快地,来肏吧。给爸来一炮吧……”" o: c1 F, g# s: `. k0 r. k
我鸡鸡硬得直哆唆。
* A0 T: u4 C9 j& _: O 老叔撰住我的硬鸡鸡,说:“真他娘的好透了!硬,也大,还粗。”说着,他光着腚眼子把两大脚丫子叉巴我身子两边,向下蹲。他的大枪冲我脸上下直点头。他蹲下去了,手撰着我当当硬的大鸡鸡对准了他的后门儿。哦,挨上了,他的后门儿湿乎乎地软,也烫。他就那么两手掰着他两瓣肥厚的大屁股蛋子,把我那么大的硬鸡鸡生生地活吞进他滚烫的后门儿里……% c% X: u( y6 M. ]3 M1 j$ j
哦,我的鸡鸡是太大了,就老叔刚才还说,就他那大拳头,挨着握三拳还露半拉头;鸡鸡头就像是个剥了皮的大鹅蛋。有头号擀面杖那么粗,鸡鸡根那儿说是细了点儿,可就我老叔那大爪子的虎口都匝不过来,鸡鸡前头粗得吓人;真真就是个捶布的大棒槌。换我,那么嫰的后门儿,说啥也塞不进去这么大个大家伙;真就塞进去了,不塞得没了魂儿,也得疼断了气儿啊。可他,就这么顺顺当当地“滋溜”一声楞塞进去了,好像他一点都不知道疼,还很高兴似的紧“哼”着,那肥的、软的、热的、一收一缩的后门儿,裹着我的鸡鸡那么欢实地一上一下紧动……7 S. c2 E8 j, L- d/ F# U4 |) b
我也哼了两声。哦,我这是第一次,真是第一次进后门儿,我的亲爹、亲爸、亲老叔啊,你现在活吃了我,我都不带说个“不”字的。天啊,哦哦哦……,这后门儿里太热,太热了,我受不住了,不行了,腚根子麻了,在窜,哦……,麻劲儿在向上窜,天爷啊,好受死了。我哼着叫着:“爸啊,好爸好爸好爸……。呵呵……,爸爸,哦……亲爸爸,爸爸爸爸爸爸爸,爸啊……啊!”哎呀!我飞了,我又放炮了,“咣咣”地都放进他冒火的后门儿里……
8 \+ d4 _9 d9 T2 ^7 z8 R& \' i% }1 ~ 静了,出奇地静。% f* u7 T' D% G j/ K" C
过了一阵子,我眯眯糊糊地挣眼看看,恍惚瞅见一个满脸毛乎乎,胸脯子上、肚子上、鸡巴周围、大卵子上、大腚上、腚沟子里、大腿上都是黑毛的黑汉子在我身上一晃,悄悄趴下了……
/ @) i! D9 J/ o. K 我心一哆唆,但没敢往下想,又睡了。 ) z& _8 `; [ F7 e& d*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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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上) 27# ?# ~* y' b8 X& _/ A- Y
天蒙蒙亮,我睁眼见川子舅坐被窝里,上身披着见夹袄,在抽烟。看那样像在想什么事。我叫了声:“舅”。我再摸摸自个儿下身;哦天,咋是光着的?昨晚躺下时,我穿着裤衩啊。8 |) H2 k/ v! H
川子舅还是不看我,他“嗯”了声,掐了烟头,回身往炕沿外一扔,说:“起吧。”这就“呼呼”地穿上夹袄。% S2 w. f$ X& K; ]+ X3 Y
我也坐起来穿上衣服,四下看。
" ^. n/ _- d& Y5 p$ R4 i6 ` “找啥呢?”川子舅往腿上套着裤子问我。) I& }# w0 ]5 p
我说:“裤衩。”
6 V4 u' t, Z% R/ F R4 X “没把自个儿丢了。”川子舅提上了裤子。; T) {1 N g/ g5 ?8 q1 p+ X* V
我看见川子舅没穿裤衩,他直接把裤子罩在满是黑毛的屁股上,就下了炕。
9 q! q1 i6 I+ J. Y 我在被窝的脚底下找着了裤衩,赶紧套上,急忙穿上衣服。正要叠被子,凤香姑娘进来了,说:“放那吧,我叠。”就上了炕。
- S( {' J4 Q. s; `* D# z 我笑笑,下了地,就去外面上便所。出了门,正寻摸着哪有便所,看川子舅从房山头那提着裤子走过来,问我:“又找啥?”
2 R' O: S, y. |( f S# N 我说:“便所。”
( ]: f- `4 b% g 川子舅问:“拉?屎?”5 \4 p2 h" ~ W0 K
我说:“尿尿。”
, q: p/ Z4 Z6 R3 V% B% r 川子舅冲房山头那一扭头,说:“在那尿呗。”
2 a8 T4 Y7 w |( r' k 我只好也去房山头那尿了泡尿。进外屋洗了脸,再进里屋,看川子舅已经吃上饭了。见我进来,他说:“快吃吧,吃了饭赶紧先去趟车行。”; [& E& U: F. N! _' C
刚进车行,那个叫大头的大脑瓜子爷们儿冲川子舅叫,说:“昨黑儿,我点灯熬油地等到天亮,二倔子也没回来。”
/ ^( I) ^" A2 p& h. b" x; P2 p$ U 一个拉车的叫:“叫哪个娘们儿留住了吧。没准这会儿还在被窝里打洞呢。”
! s. n I K- D, H) i$ T$ S 另一个拉车的也叫:“大头,你见天晚儿不着家,二倔子不是伺候你老婆去了?”. Q7 `$ j# w( F$ r% U
大头叫:“他那玩意儿不好使,我老婆子不得意。”
9 v- M6 B& e: }' O1 B! z+ C6 l$ L “憋得难受咋的?都赶紧出车。肏。”川子舅骂了一句,就忙着派车。3 y. c/ f b! ^3 G
我心核计,这帮子人说话咋这拉茬呢?
* ~9 D4 p# ?6 J+ K" @. r! J 答兑走了人和车,太阳都快一竿子高了。川子舅点了根儿烟刚坐下,大头走他旁边,说:“哥,这都两三天没回家了,今个儿,咋的我也得回去看看了。”
7 U c/ n% t3 E; n6 r8 W 川子舅眼也不抬地说:“你也憋着了?”3 F5 F2 c9 q/ J" A) o% I5 S
“嘿嘿。”大头说:“这不是有人盯着吗?”说着,他看了看我。2 r) z: e' z6 J. p U2 }5 Q' v
“你小子。”川子舅瞅瞅大头,说:“啥事都瞒不住你。”
% ]4 i0 c# c7 y5 K' o “嘿嘿,嘿嘿。要瞒住我,我就不是我了。”大头笑着,就要去咬川子舅耳根子。
% b4 B, O- k% m4 u/ w d “臭嘴,别往我脸前凑。”川子舅推开大头,说:“正好,我跟你说说。”他叫过我,对大头说:“这是我一个亲戚,跟我亲儿子一样。他就在这干了,你好好带带他。”! @! U! f0 E. O K3 Z3 W+ A0 c0 J
大头说:“那没说的。”
4 ^* F9 {5 I% b. t+ L 川子舅跟我说:“德全啊,你就跟着老郭学学放车、收车,白天接接修车的零活。有啥不会的,你就问他。”他嘱咐我说:“得叫郭师傅啊,别没大没小的。”
+ w( f. ]( a' \ “郭师傅。”我向大头行了个礼。
2 n6 x& r" ^. J% v8 v. B5 ~" W; ?) v “嘿嘿。”大头抱着我的肩,拍着问:“小子,叫个啥呀?”/ D% b# L5 J4 M2 @6 U5 W
“马德全。”我说:“郭师傅,我啥也不会,让你多费心了。”
' _2 a% x" ?/ u “看你白净儿的,说话挺文诌,一看就是喝过墨水的。我是个粗人,要说有多粗呢?我哥心里最明白。”大头说着,就嘻拉嘻拉地瞅川子舅。: k, Q' _ E$ J: b( u7 W) q
川子舅抬腿给了大头一脚。
! R5 e H+ r& O/ [6 \% y “嘿嘿。”大头一蹦三个高儿地躲。他说:“说正经的。说正经的。”这就跟我说:“活儿这玩意儿,好学;就看你上不上心。”
2 q+ D3 L9 u$ j4 \& d1 G “得,就这么的了。”川子舅跟大头说:“你给他找身衣裳换换,这长袍马褂的,能有活儿上门吗?”/ e O; \2 ?. J8 S* I: @; E! U4 |
大头说:“你说的轻巧,哪有现成的?”$ c0 |$ [$ f# w
川子舅站起身说:“肏,我那身不在那挂着呢吗?”$ x8 Q' y1 ~- i! t1 t) q+ _
“整不对劲儿了,你可别跟我闹啊。”大头见川子舅要往外走,就说:“你看我哥呀,那我不回家了?你就忍心让你弟妹总荒着?”# @3 T) Y* D# R% C1 K
“我看你还欠踢。跟你说多少回了,别老哥呀哥的。”川子舅说:“二倔子八成是让局子扣住了,我先去看看,等我回来换你。”8 j5 n1 g. k2 ~
“得得得,赶紧去你吧。”
! D8 v' d+ G$ W0 u! f( q 都快晌午了,川子舅还没回来。这一头午,活还不少,给自行车打个气,上个车链子啥的不算,大卸八快的就六七个。开始,大头边修车还边拿着架儿告诉我,这活儿怎么干,那活儿怎么整,也跟我唠两句闲嗑。问我多大了,家都有啥人。也问我掌柜的是我啥人。我说:“我叫他舅。”后来,一看到晌午了,他就有点嘴巴啷叽的。他跟我说:“你舅这人,又鸡巴跟人家喝上了。得,咱爷俩也别饿着了,喂脑袋。”他买了两份儿煎饼卷豆牙子,给我一份儿。咱俩就着开水,吃得挺饱。
' p3 K8 X" q& |4 k2 j 到了下午,大头的话就明显见少,也摔摔哒哒地骂车、骂活儿、骂干活儿的家什不好使。我也不敢插言,跟着屁股给他收拾扔可地的工具、零件。眼瞅快三点了,我核计,今天要去看老叔,怕是泡汤了;看川子舅那意思,是让我在这干了。要打谱在这干,就得像点样干,别让川子舅看我三心二意的,那就不好了。听川子舅的话,他不能亏了我。抚顺那边儿的差事,那么的就那么的了;也用不着再和姓姜的见面,顶多跟张叔说说,咋地人家也是帮咱一回。赵爷和妞妞该啥时接过来呢?真把他们接过来,让他们住哪呢?这话川子舅也没说。我到好说,一个人哪都能住,实在不行,我就住车行。要不再等等?瞅这架势,川子舅八成是在试我,看我到底是咋回事。那,明天咋办?
3 d7 H1 ~8 p. U; N) s( O 昨天我临走,跟赵爷没说要在奉天呆长。这一宿没回去,他还能担待。要是两宿三宿的时间长了,赵爷肯定得上火。明天我得想法回去一趟,哪怕是当天去,当天就返回来,也得告诉赵爷一声。要不,今晚儿我就跟川子舅露露这话,看他咋说。川子舅人也挺好的,要在这混就得听他的话。# g: J. U# D( Y. ^/ q, W
我忽悠一下又想到昨晚的事。我是梦见老叔了,还放了炮。可醒来啥也没有啊,放出的精水,咋的也该有点儿影儿啊?再有,我明镜儿地记着,躺下时,我是穿着裤衩子的。早起,裤衩子咋钻脚底下去了?是我做梦时自个儿脱的?梦里明明是老叔;等放完炮,咋是个混身长黑毛的人啊?川子舅大腿那、屁股蛋子那就都是黑毛,能是他?得得,别想了。还是等川子舅回来,跟他说说明天该咋整是真格儿的。' M: w% E: {1 C! B3 y0 ]- {- x
眼瞅天黑了,也没啥活儿了,川子舅还没回来。我这心里有点犯嘀咕。大头也不高兴,他闷头在那抽烟,也紧着叨咕“家也回不去了”。不大功夫,车豁子们闹闹哄哄地都回来了,这个交车,那个交钱,挺忙和人。大头就叫我记帐,他吵着嚷着接车,接钱。接的车,他都细致扳牙儿地看一遍;接的钱,他都放我手里,叫我收好。这会儿,一个细高个的小伙子拉着车进来了。大头紧着叫:“二倔子,你啥时回来的?看见掌柜的没?”
6 x0 E5 [* e: R/ {3 a “头晌儿。掌柜的去不大工夫,我就出来了。”二倔子说:“昨个儿,贪活儿;给关城里了。今个儿,要不是掌柜的去得早,就给我他妈的送劳工队了。”
+ X4 u% i0 D- }7 h 大头问:“那掌柜的咋还没回来?”& K# D9 M" S0 R% h1 B9 a# O0 x
“肏。”二倔子说:”那帮屄,还能饶了掌柜的?又喝上了呗。得便宜不占,那就是个王八蛋啊。”" x; B' s3 r! ^" E# ~/ s' q
车都收利整了,上了门板。大头就拿把椅子,坐大门外,往马路上看。还叫我赶紧烧壶水。回头,我也拿把椅子,和大头一块在门口那坐着。
$ ]1 F1 g6 m) t7 A 大头问我:“水开没?”5 J; j- a# e u' f+ g9 e4 g1 J
我说:“开了。”
Y/ O0 O5 i2 w! Q+ C% C+ @ “去。”大头说:“小屋抽屉里有茶叶,拿我那大茶缸子,沏上。”" \, N+ v. f* {+ n$ U! C0 L
“嗯。”我起身去沏茶。$ R$ H' G% p! n! U9 b, R
大头在我身后叫:“沏砚点”# Q, v5 y0 o" E( J/ U6 D2 c3 i* k
“知道了。”
0 G7 w3 c4 E& G' a+ ]; n) T 我还核计是大头要喝茶。沏上茶,我就端着滚热的茶缸子出来了。
& b/ b) A& T( G' O v “啧。”大头看我一眼说:“你端出来干啥?放小屋去。”
6 i; R, J3 e% ]+ R# o 我挺纳闷,又老实儿地把茶缸子端了回去。再回大门口,大头问我:“饿不?”4 J6 h- `0 R8 C! V( t2 J( F6 D! e
我说:“还行。”
: ~. S: X$ k$ Q ^7 c0 F& g% R- G “你们这些喝墨水的,办事说话这个不痛快啊。”大头掏出一块钱,递给我说:“去,上那家小馆,要两碗混炖,再要几个火烧。”
4 e( s) q; ?( ]/ K “哪能总花你的钱呢。”我说“我这有。”( [" @& B Y8 x# L: w. i
“让你拿着,你就拿着。”大头我钱塞给我。
8 F% e5 F u0 x- z, M) {( ?; p 我说:“要几个火烧?”
% A# c9 O8 ~" \8 V+ ? 大头问我:“你吃几个?”* d3 Z$ d6 n+ @$ u, D0 x0 O
我说:“一个。”1 n4 A8 Z) l; F2 D: z1 b" B+ B
大头说:“那就买四个。” w- k. @4 T# c
“嗯。”我应了声就要走。
7 d, r; F" h& a1 D% l) y* Z8 P! R# {$ k 大头拽住我,说:“你交上钱,就回来。告诉他是车行的,小伙计就给送。”, w; @9 P4 ^& p) P8 t
过了一会儿,小馆的伙计真就把吃的送了过来。
+ Z, Z+ K% h9 C+ P 大头一看就两碗混炖,冲我叫:“就要两碗?”+ D" D& P0 Y& U0 I/ q, X* Z+ t
我说:“你不是让我要两碗吗?”
& d1 u9 G# v+ h' K# u “你个死脑瓜骨。”大头对那小伙计说:“再给送一碗来。”
" K- f6 }" D3 U 小伙计接了钱,走了。
9 P" ^' a/ |4 v 大头看椅子上的两碗混炖和四个烧饼,说:“你一个够吗?”9 _# f% B" ?. e+ r- a: l4 |; t
我说:“够。”: X3 n4 m- n6 p) P6 U
大头拿起一个烧饼说:“去,把这个拿屋去。再拿把椅子来。”
4 S% R7 |- p: w' @3 n3 K; Q 我颠颠儿地又跑了一趟。就和大头一块坐大门口吃了起来。眨眼儿功夫,小伙计又送来一碗混炖。大头叫我把这碗混炖也放屋里去。: t9 u9 T m0 P' i
大头吃饭真叫快,那么热的混炖,转身全进肚了,两个烧饼也都吃完了。我赶紧给他上屋里拿个手巾,大头也不说啥,接过手巾,擦着脸上的汗说:“这咋他妈的还不回来呢。”也撩起褂子擦赘着肥肉的胸脯子。我天,这大头这身肉,白花花的跟刚退了毛的大白猪似的。( D) x8 X+ p9 j
大头不看我。他扔下毛巾,点上根儿烟,抽着;还是往马路上看。' o1 f" f$ a3 D
我也着急,也是核计川子舅这咋还不回来呢,是不是直接回家了?咋的他也应该来车行一趟,我的事他也该过心哪。我正这么核计着。大头一个高儿窜起来说:“回来了。”
' P" Z( [( R( v: J4 d" o2 Q9 t 我抬头看,马路上跑过来一辆人力车。川子舅晃晃悠悠地从车上下来了。大头紧跑过去扶住了川子舅。他把车钱递给拉车的,回身把川子舅的胳膊搭在自个儿的肩膀子上,对我说:“去把门口的道挪开。”, l2 \" N2 v. T1 y" z
川子舅是喝多了。他拖拉着脚,依在大头的身上,吱吱呜呜地叫:“我回……回来了……,这……就到……到了?”8 K% K% o4 |5 w2 f$ E' E9 D
“哦,回来了。回来了。”大头说:“到家了。”他扶着川子舅往小屋走。
1 ~* D0 _: z4 I: e6 V4 ` “大头啊,大……头……,是你……你吗?”
, X3 x( h6 u- | “是我。是我。看你这熊样?”大头脸上淌着汗。( O1 |0 h6 J# E E: {& q* u, ]
“是你……我……就放心了。德……德全呢?德……全啊,他没走……走吧,谁……谁也不……能让……他走,谁……熊他……他,我跟他……没……没完。”
8 [) b3 n. |. V% o “德全没走,他一直等你呢。”大头摘下川子舅头上的帽子,递给我。
! L) i9 c9 o' i# R6 [/ [2 |# u# M “德全啊。小全子。你……他妈的一点都……都不知道我……是谁?你一点都……都不……不知道疼……我。”
& F/ ^, a J r “胡说啥呢?快进屋躺躺。”大头把川子舅放到铺上,叫我,说:“拿枕头。”
3 Z* W6 N* T g1 v0 Z4 v5 J5 K: m “大头啊,咱俩好……好不?”
. \* G0 i6 m6 r4 H1 ]- T “好好好。快别胡说八道的,听话;让孩子看着笑话。”大头还叫我,问:“茶不烫了吧?赶紧倒上。”
0 W/ y4 U8 g) j- { 我倒了杯茶,送到川子舅嘴边,说:“舅,喝点茶吧。”& B% B b& q/ F
川子舅眯逢着眼,抬起身,几口就把杯子里的茶水喝溜光。紧接着,他一把搂住大头,扭着身子说:“大头啊,快……快快……,哥挺……不住了……”说着,他扭得更凶了,像是要翻身。* t& Z- V3 O3 r! e
大头推了我一把,说:“你去把门口收拾收拾,待会儿再进来。”2 `; q5 s) y: V
我赶紧出来了。
2 m9 C* D. j6 w& _1 k, L% \ 大头随手关上了小屋的门。我听见里面川子舅呜噜呜噜地说:“快……救哥呀,要血命了……”
) r3 M# W3 s) ]8 | ?6 k “知道。知道哥难受。”大头在压底嗓子说。/ q; g- h9 m) s4 k6 l
“嗯。好……啊。”
8 m8 v, P$ ]2 d- |7 f% D& } “别叫。”& C$ s# [; A! a: V
“不叫。不叫。”
1 e' c" L( v$ h1 r- o/ v “……”: o7 s+ l8 _3 |+ S8 f$ ~) n9 n
“多……多呆一会……儿。啊,嗯……,嗯嗯……。”7 ? T; g u8 a3 u& [$ ?
“……”
Y0 q {# E7 j3 {9 n “好。痛……快,使劲……,嗯嗯……”: C* G5 A# {8 e! N
“……”
0 Y) w# N {# t “呜,……不叫,哥不叫……”
7 o$ m( n H$ Q. P* h& X “……”* c) m0 i9 X8 G9 X* m4 E8 ?! b6 x
小屋紧关着门,门上有布帘子,啥也看不着。我收拾好大门口的东西,心里总觉着堵得慌。他们关门干啥?大头咋还撵我出来?那我就别进去了。醉了是难受,我在跟前咋的也能干点啥呀。川子舅说我不知道他是啥人,那是啥意思?他说我不疼他。咋回事呢?
% u8 U4 y. K7 b5 W3 _+ s. X( a% }2 Q 我坐在大门口瞎核计。马路上的路灯亮了,昏昏暗暗的将将有个亮,细看啥,看不清。; M7 `0 Z6 \1 ?6 M
起风了。看看天,明天可别下雨呀。
# y2 _3 y6 k" N% N$ P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小屋那儿有动静。我回头看,是大头提溜着裤子从小屋里出来,往我这走。看样儿,是要撒尿。0 u! x0 G, Z# h* J1 k
大头急走了两步,出了大门。他不看我,站离我几步远的墙根那儿,背对着我,掏出家伙儿,“哗哗”地撒了泡长尿。他抖了抖,系上裤子,点了根儿烟,坐我旁边椅子上,指指我剩的半碗混炖说:“剩那口,不吃了?”5 A, V) _; y: @
我说:“不吃了。”
3 y9 |! O7 d3 H5 I5 D “别糟贱了。”大头拿过碗,一仰脖,把那半碗混炖全掫肚里。
9 }$ G2 Y& v2 P* W 我问:“我舅咋样了?”/ ]% T" M, L. y" I& C
“睡了。”大头说:“呆会儿醒了,热热屋里那碗混炖,给他吃点。”& P6 i o+ p5 j
“嗯。”我答应着,又问:“郭师傅,刚才你咋还撵我出来了?”: p% E& c' X+ o8 k4 |7 Y# | z! S
“嗨,你是不知道啊。”大头弹了弹手上的烟。! g7 D- [( G6 Q: r% R
我问:“咋的?”6 U% P* f4 n3 d) v
大头抽着烟说:“你舅他一喝多就掉腚。落毛病了;一掉,跟小孩拳头似的。哪回,都得我都给他整……”
/ u. K0 m) d1 w6 w2 K “啥是掉腚?”我不明白。# q+ Y A6 z' a4 g
“肏。”大头瞥了我一眼,说:“就是腚眼子涨出来了。”! }6 L4 ~/ g" Z/ j* T5 v
我说:“哪咋不上医院看看?”2 l4 b0 J; X5 F2 U" t3 X7 w
“膘啊?”大头说:“老爷们儿那地方,是谁都能看的?”9 _ F4 _# F# l& ^% g. G% W7 B
我没敢吱声。4 R: M! I S# p( y5 c2 g
过了一灰儿,大头自言自语地说:“这也是命苦人啊。看他这么个魁实的人,人堆儿里一站,跟个铁塔似的。谁能知道,他遭得那个罪……”
# E' G& J5 ~2 c- t3 n7 b 我听明白了,大头是在说川子舅。我看看大头,不明白地问:“遭罪?”& ~3 G. i5 _' `# r: C9 T1 ^2 C
“可不。”大头抽着烟,跟我说:“康德六年(1939年),我和你舅在大安烟卷楼烧锅炉,咱俩处的挺对撇子,没事总在一块儿喝酒。那年春天,你舅跟锅炉班的那个小日本班长打架,被厂子开除了。那时候你舅妈刚死,闺女才13,你舅一个人拉扯着闺女过日子。没了差事,日子就抓瞎了。赶巧儿,我有个山东老乡在铁路上,说是铁路那要人;我就让你舅去试试。人家一看你舅这体格,还多少认识点儿字,就把他留下了。时间不长,你舅还混上了个跑车的小班长,挺高兴。一到休班,他就找我来喝酒。他走班跑车,不在家,就把闺女扔咱家。哪曾想啊,前年阳历年,你舅的一个亲外甥犯了事,带着一个同学从北边跑出来。这俩小子拿着假出国证,还正坐你舅跑的那趟车。你舅也不能眼瞅着自己的亲外甥,让小日本给逮了去啊,这就半道把那俩小子放下了车。就这,你舅丢了差事不说,还进了班房。”
) ]" b) @9 p6 r B 外甥?假出国证?班房?我心蹦蹦乱跳。心说,大头说的那两个小子就是我和玉良啊。川子舅是为了我和玉良丢了铁路上的差事,还……. t$ |, T8 S) j2 x# l
我问:“啥是班房?”我没敢说,那俩小子就是我和玉良。7 ]% w; k) h+ c! k
还没等大头跟我说啥是班房,就听小屋里川子舅在叫:“大头啊,大头。”; s" Z ^( s z" ?. q# e4 \
“哦肏。醒了。”大头扔掉烟头,跳起来,赶紧往小屋那跑。
) b9 {0 ?' N) B2 C2 C8 A, V 我也赶紧跟了过去。
' e: l' r3 x" s. k3 J 川子舅已经头冲外,露着肩膀头子躺在被窝里。大头俯在川子舅脸前说:“吃点啥不?”6 m- c R! T$ \ c( G, E+ D3 Z
川子舅说:“你回家吧。”1 w8 A. U( B+ Z7 p. }/ |$ C
“拉鸡巴倒吧。”大头说:“都这么黑了;你想让小日本抓了我去啊?”/ E1 X& a5 v r* M% {# R
川子舅说:“这不是有德全吗。”
! r1 O. J8 W) a( O5 | “他一个孩子,我能放心吗?”大头起身拽开铺上一个被子。
+ ^5 a0 U% |! G r; B “舅。”我赶紧说:“郭师傅给你买的混炖,我给你热热吃吧。”
2 h4 n! Q0 J5 U3 M* l 川子舅看看我,冲我摆摆手,说:“德全啊,今晚儿在这凑和一宿吧。”: h9 p V' y: h
大头对川子舅说:“真一口不吃?”1 i* {: K) }# V+ c t: T
川子舅蒙上头说:“不走就睡吧。明天还早起呢”
% T5 R& C( ^# t6 u) i: e “别热了。”大头跟我说:“睡觉。”
. L# L6 y' ?& ~6 g' o) Y2 F 这一宿睡得还挺消停,就是这俩爷们儿的呼噜一个赛一个,打得山摇地动的。
+ n" I5 ^5 ?( C" V ' D) X( u7 i( K+ a( Y2 {
6 ?6 q0 H0 _1 h g4 j! q第二章(上) 28
, q2 I5 n2 I2 @/ j" y& ]0 e' r5 v- K 第二天早晨派完了车,大头就拽着一辆坏了的人力车,到大门外去修。我就把昨天下晚大头让我收的钱,如数交给川子舅。
( `; o* w. Y/ [ 川子舅收拾着剩下的派车牌子,看看我,愣了。他问我:“这是啥钱?”2 i3 z0 p `( }7 N9 f3 u O u
我挺高兴地说:“昨天下晚,郭师傅带我收车,他把收上来的车钱都给了我,还让我记的帐。”我赶紧那帐本给川子舅看。
6 W' H- E9 I0 u2 Z, ]1 s1 g8 J0 f 川子舅看看帐,说:“嗯,记得不错。”他又问我:“钱是大头交给你的?”
5 i$ `3 X- l0 g “是啊。”, `! c+ r% O: ~# f
川子舅虎眼一瞪,冲大门叫:“大头。”
( Z! K$ b1 w# S% j2 n+ ^+ b; I 正在大门外修车的大头回头说:“又鸡巴咋的了?还没醒酒啊?”) U' w9 x5 l9 R9 ?0 s4 Y
“给我滚过来。”川子舅把钱往桌子上一摔,说:“你是不是要跟我分心眼儿啊?”# y% `: @5 N! Y4 C/ s
我看事不对劲,核计可能他俩有啥话说。我一个新来,站中间,不好;就想走开。
/ S, U* T, U) _; u1 E$ B 川子舅叫住我:“你也给我老实儿地站这。” 他指着大头的鼻子说:“我不就说了一句‘德全跟我亲儿子一样’吗?咋的,你就跟我玩儿这套?”8 Q* |+ K$ I. |7 k( N! X
“得。”大头脸红一阵白一阵地说:“亲哥,我啥都明白了。我不对,别骂了,行不?”7 @. ?7 h9 q8 c- V! v* e
“你少跟我哥呀哥的。”川子舅说:“我叫你自个儿说说,我这点老底儿,哪一丁点儿背过你、哪一疙瘩儿瞒过你?我真想一把掌拍死你。”, d, E }5 H. K; |; y
“嘿嘿。”大头说:“哥。不,掌柜的。我不也是……”
: E# Q6 ^, g9 @3 C4 Y7 G2 U$ |8 m% h* d 川子舅紧盯着大头说:“是啥?”
+ L% T1 N( h q# k" b" c) P 我想给郭师傅打个圆场儿,就说:“舅,郭师傅是……”, b* z% q7 I' o# Q
“啥也甭说,我都明白。”川子舅看着我说:“你,小全子。要在我这干;人面前,我是你掌柜的。老郭就是你师傅,师傅是个啥,你知道不?师徒如父子,师傅就是爹。明白不?你个生瓜蛋子。”
( J7 z$ Z) S0 a4 j) l. o' m/ G “你瞅瞅你。”大头也来劲了,他冲川子舅说:“还跟孩子叫上劲了,他个新来乍道的,知道个啥?我不跟你说了,都是我的不是。咋的?还让我给你磕一个啊?给你个天梯你还上天了呢。”* m+ q, m: P2 X! ]2 U
要说也是邪门儿,看大头来火了,川子舅到蔫了。他一倔哒收拾收拾桌上的东西,就去了大门外,修起了大头拽出去的那辆破车。% F& G6 i1 d$ n# ^
我心里不得劲儿,抹开了眼泪。
5 N' z- s F& i' ` “看你这孩子,眼泪瓣子就那么不值钱?”大头冲大门外叫:“把孩子撩哭了,你得劲儿了?”回身,大头又吓唬我说:“你舅可是最看不得眼泪了,回头他再跟你耍驴,我可不管了。快别哭了。”这就捞过一把条帚塞我手里说:“去,把屋地划拉划拉。”" M4 {. S6 V3 Z4 I3 u
这会儿,川子舅在外面叫大头,说:“趁着没活儿,家去吧。”
* k" n$ [, V$ {$ h “家去就家去,再挺着。我老婆子不来挠你才怪的。”说着话,大头换了件褂子,就走了。) F: K3 l: Z' K, B7 b+ X' P
大头一走,我心里像是没了主心骨儿,说啥也不敢正眼瞅川子舅。本想跟他说说抚顺那边的事,说说我临离开抚顺跟赵爷也没把话说死,说说到底他想咋安置我。可看他也不吱声,我也就不敢张这个嘴。整个一上午,我这心憋曲得直抓挠,兴亏不断线地有活儿来,里一趟外一趟地忙和,总算把时间打发了。) O5 P! u# p) B) g
川子舅一直在忙,也时不时地冲我喊一句:“虎牙钳子”、“油壶”。我就赶紧给他送过去。他只管接过去,看都不看我。
' _/ M2 r, }# r! W& W; l. j 快到晌午了,我核计别等川子舅喊饿了。昨天大头买的煎饼卷豆牙,挺好吃。我兜里还有四快钱,真回抚顺也足够。川子舅昨晚就没吃饭,今早儿也没咋吃,一头晌他也没闲着,肯定饿了。我用了不到一快钱,就能买了四份煎饼卷豆牙子,想给川子舅三份,我一份就够。买好了饭,我又倒上了两杯热水,走到川子舅身边。我这心就跳啊,不知道是再叫“舅”,还是叫“掌柜的”。得,我一咬牙,啥也没叫,小声说:“吃了饭再干吧。”% s- t! o8 t1 z9 ^1 T
川子舅回头看我,说:“咋又这副受气的架儿啊?跟小脚媳妇儿似的。”. E* _1 r& S5 Z8 k1 p+ x
我强笑笑说:“我买了煎饼卷豆牙。还挺热你。”# ?) D; B( I9 R" m _# |, k
“哈哈。你也知道我得意这口儿?”川子舅敞敞亮亮地说:“真哦了。吃饭。”这就扔下工具去洗手。他看着桌子上的煎饼卷豆牙说:“买这么多啊。”就问我:“你吃几个?”9 {! R) H+ G8 e" H) B
我说:“一个就够。”这个川子舅啊,早晨的事儿,这么快就忘没影儿了?心咋这大呢?
4 Q$ L! x* _# _9 q0 w4 z9 e- v “喂猫呢?”川子舅擦着手,说:“你两个。我两个。不偏不向。”说着抓起一个煎饼卷豆牙,大嘴一张咬去大半个,把满是黑胡茬子的大鳃帮子塞得鼓鼓的。再一口,一个煎饼卷豆牙没了。他咕拥着大鳃帮子说:“好吃。”% R/ |$ c3 J/ b" d9 ]
“那就多吃点,不够,我再去买。”看川子舅吃得挺香,我心里松快了一大半。) V; o {, B0 V% [5 h
川子舅又抓起一个煎饼卷豆牙,咬了一口说:“对了,吃了饭,你回抚顺一趟。要不,老爷子就急疯了。”
C0 h$ O3 k4 _5 [ n8 a# g 哦,他还没忘了这事儿。我一阵高兴,说:“舅,我正想跟你说这事呢。”
+ |* c4 t! q) @& W) p* v$ T 川子舅也不容我说话,他说:“回去收拾收拾,把你爷和你妹子都接过来。家什,能要的就要,不能要的就送人。”7 ]( Q6 |0 k! |; ~0 b4 @
“舅……”我想给川子舅好好说说。可川子舅还是一个劲地直管说他的。他说:“你别看你舅喝酒,你舅不糊涂。”川子舅掏出十块钱,拍桌子上,说:“冲你叔。你的日子,我也得接着”+ b. D% f5 v1 H1 W) o
“舅。”我心里很感激,可还是不托底,就说:“我把家都搬来,住哪儿啊?”4 S# z7 a/ X) |: T
川子舅说:“你到底想不想在这干?”
/ p: ~4 ~' l8 i! P k “想。”我说:“其实我来那天就打算跟你干了。可我看你……”1 a2 \4 w+ v2 @* N8 t B8 `
“看我啥?”川子舅说:“是,昨个儿都说好了,咱去看你叔,这也没去上。今个儿吧,大头又回家了。你也看见了,我也没闲着。要说我和你叔呢,不说是一块儿光屁股长大的吧,那也是打小就要好啊。我也是真不知道他在奉天;不知道,那讲不了。现在知道了,咋的我也得当回事。你叔这事呢,你也知道,那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拉倒的,赶趟儿。眼下要紧的是你,那边还有老爷子和你妹子。现在我也不问你,在我这合适不合适的了。你别看我他妈的不吱声,就这两天半,我还真就相中了你。赶紧回去,把老爷子和小姑娘都接来。我都有安排。”
5 d% Z5 Q R) \/ K& H x0 f" B “那……”我说:“车行就剩你一个人了。我……”% }1 C. e) c+ [- u% M; T, _0 `
“再磨叽,我踢你了。”川子舅又把眼瞪圆了。, H! R, X; X0 Q4 V* t% d; t
下午三点多我到了抚顺。离家不远,我看门口大树底下还是静静的,啥也没有;我心格蹬一下子。核计,是不是赵爷又和张叔在咱家扯蛋呢?这就赶紧快倒腾了几步。走近了,再看,家的门开着;我心算是落了点儿地。我高兴地喊:“妞妞。”" q9 s9 ]( W6 l. u- L! N
从家门里出来的是张婶。她说:“俺那娘哎,可是回来了。”这就把我拉进屋。
7 f5 ? p+ H# V, T 我看赵爷在炕上趟着,脚脖子上缠着药布,胳膊使药带子吊脖子下。我紧着上前问赵爷,说:“爷,你咋的了?”4 V, u, D$ s3 A' Z: t; k% P
“不中用了。”赵爷冲我摆摆手。' u2 J+ y3 d* R! ~
妞妞跑过来依我身上,说:“爷爷让拿枪的打了。”4 _2 e ?3 H( s. g) G g
“都怪俺啊,”张婶说:“你走了,你叔就打发俺过来,给他爷俩做饭吃。前儿,就是你走的那天下晌,你爷说要喝小白菜汤,说要上街去买,俺可不依哩。俺说,俺家里有,俺回去做好了,给你端过来。俺还嘱咐他,可是不敢上街哩。可你说说,这老汉儿,他应得好好的。等俺回来,可就没见到人哩。俺这就放下钵子,撵大街上去寻。俺听着街上有闺女哭,心说这是谁家的闺女在哭啊?俺那娘,是俺那妞妞。你爷趄歪在地上,妞妞拽着他哭。俺跌豁着颠过去,问妞妞,这是咋了?妞妞对道俺说,拿枪的绑着一队人走,他爷俩闪不跌,爷爷给砸倒了。”5 V3 ?6 n7 m: p4 z( Z( y. d
妞妞说:“爷爷胳膊肿那么大,脚也肿那么大。” w8 W. ^( H3 C8 P
“赵爷。”我说:“伤得厉害不?”
( a% U- B* R: N4 J7 {. u( Y% K “没事。”赵爷说:“脚脖子,掉环了。胳膊挨了他妈的一枪托,断了。你张叔找来了大夫,打上药了。他妈的小日本子抓‘浮浪’,街两头一堵,见年轻的就绑,是年老的就撵。”
5 c X$ S/ ?- ?# X “大侄子,你回来俺可就放心了。”张婶说:“饭,俺都给你爷做好了,趁热,快带妞妞跟你爷吃吧。俺也得回去看看俺那个家,顶煞儿俺再来。”张婶说着,就走了。
7 o/ H; m, m+ g& e) n 一看赵爷这样,我也没急着跟他说要往奉天的搬家的事。就盛上饭菜,那边让妞妞自个儿吃,我喂赵爷吃。赵爷像是挺着急,他问我:“你这几天都在你舅那?”
; O9 X* x1 o1 _ K% ~: v U “嗯。”8 m, O8 ?7 h/ q4 `
“你舅咋说?”# n( O* j5 U, a* P# ]0 ?: P0 ]. |
“吃了饭再说吧。”) Y* e# r8 i: q6 [; f3 S
“你看,你这孩子。就不知道老的为你揪着心吗?”赵爷说:“吃了饭,赶紧谢谢你张叔一家子去。人家还给我找大夫、抓药;我给他钱,人家说啥也不要。咱踏着人家的人情,就够不落忍的了,咋还能占人家的钱呢?”赵爷说:“炕席底下,你临走留下的十五块钱,我花了两快。我估摸着,看病得个十快八块的。咋的也给人家,听见没?”
. T% B; |+ J% i3 O7 { “嗯”我说:“知道了。”
6 W" }4 U" L: E$ q O+ a" { 正说着,张叔来了。我赶紧让张叔坐下,说:“张叔,我爷正跟我说要去谢谢你。”
, v* _ `3 m" R5 ^! i “谢啥。”张叔说:“没出啥大事就万幸啊。”
2 [4 x/ p: q3 l0 N 我把兜里川子舅给我的十块钱掏出来,递给张叔说:“我爷正让我给你送过去呢。也不知道够不够。”
" I% f4 d) ?8 ?- k “外道了不是。”张叔不接钱。
) B. K) |$ [! r/ T7 g. I “他叔。”赵爷说:“你别让我着急了。”
x% M( J, G) w3 k) l5 V" ^ 我吓唬张叔说:“张叔,你要不拿着,我爷就不让我上炕,不让我进家门,他就撵我走。”
5 m1 D, h) M t- }1 w. w “大叔。”张叔跟赵爷说“你看你,难为他干啥。”" O* }4 J5 Q, n+ R
赵爷说:“那你就痛快儿拿着。”& L$ R/ h5 {/ R$ l/ i8 \6 y% i2 `
“好好。我拿着。”张叔接过了钱说:“可我也没花这么多啊。”; R/ p* d7 `6 d. ]2 a" s
“张叔,你就都拿着吧。”我说:“我走这几天,竟张婶给爷爷和妞妞做饭了。”
: R- u6 `8 f/ c2 {8 T, ]' S “那我就不客气了。”张叔把钱揣到衣兜里,对我说:“你小子,真不打算在这干了咋的?”# ?4 }* H/ F8 K
我没吱声。2 C4 o! W9 R; F! o) O* W
张叔说:“你看你,说话呀。”
, q% T) I c- s8 L$ X( w 赵爷也说:“你张叔问你话呢。”, s Z% x' a! |
得,我一看这也耗不过去了。就说:“张叔,这里我是不能干了,可我还得谢谢你。”2 u! {3 l; j. J8 t, R: W7 h B
张叔说:“竟说那没用的。”
6 v) c6 k" Y& ], q/ q& D 我说:“我在奉天找到了我舅,他在北站对面开了个车行,我过去就跟他干。我想把爷爷和妞妞都带过去。”说着,我看看赵爷。赵爷像早知道似的,他抓着我的手,拍了拍。1 V( N3 M1 C+ g0 p$ ~$ Y
张叔问:“啥时走?”
- E: ^5 A, \% E! ? “我想快点,我舅那正忙着等人使。”我跟赵爷说:“爷,咱明天就走。行不?”
% @* L$ x" e4 `1 e: i. G' ~( I 赵爷说:“你打谱。”
2 `3 e% h& K$ d “也好。”张叔想了想说:“姓姜的才提了署长助理。我看公署那里,你也别去了。奉天那,那有你舅,比我强。”9 u$ w1 p0 g2 T* h# |7 [
“大侄子。”赵爷对张叔说:“你这么说,让我这老脸往哪搁啊。”
9 w. p* Q4 m5 A6 p6 w/ s 我也说:“张叔,我走到哪,都不会忘了你对我们的好处。”
( D5 L# Y. Y% U% o) Q 张叔看看赵爷,跟我说:“老爷子这腿脚?”
8 a1 L- m0 F, L2 E “没事。”赵爷说:“我还能走动,也能领住妞妞。咱家又没啥,行李还是你的呢。”$ M) \( C; f9 O& J2 K9 d
“是啊。张叔。”我说:“一会儿我就把房子退了。这里也没啥,你看能用的,就叫张婶来收拾收拾,拿回去用吧。”5 `$ Y5 o' X0 l/ I
“好吧。”张叔说:“你真打算明天走。一会儿我陪你一块去退房子,省得房东这个那个的。”7 J: ^% N6 W8 O' h
啥是好人,帮过你的人,不是好人吗?有时侯我一想到张叔,就总这么核计。可又想不明白,总觉着,张叔的好,就是和老叔不一样,说不上是咋回事。. Y2 a$ c2 Y8 J8 w9 n
天刚见亮,吃了早饭,张叔一家子都来了。本来我已经收拾好了要带的东西,就一个提包。可张婶还是这也带着、那也别扔下地又给我包了一个大包,也把三床被子全都给我捆到了一起。# Q9 H4 v2 ~* k8 y( c
“我的好张婶啊。”我跺着脚说:“你就是打死我,我也背不动这么多东西啊。”7 m; Y3 e$ H# U* O
“俺那孩儿哎。”张婶说:“你可是不知道哩,过日子缺了什么也不中啊。”
: e+ t8 u3 a4 } V6 R 我就又求张叔,我说:“张叔。你就别让我带这么多东西了,我真背不动。”
" z: [; W& [, _. z9 ^0 f2 G “挺大个小伙子,竟说那没出息的话。”张叔说着,就叫人力车,还一下子叫来了两辆。张婶也不管这个那个的,把东西都塞进一辆人力车里;看那劲头儿,比我都楞实。张叔就扶着赵爷上了另一辆人力车,也把妞妞抱了上去。看我还站在那打磨磨,张叔叫我,说:“快上车吧。”2 Q& E9 ?( o8 H- ^9 N6 ?
张婶过来,抓着我的手说:“这老的老,小的小的,可是难为俺孩儿了。”说着,拽起衣襟就抹泪。4 I! X1 J/ F* _1 ?( {" s K Y
我也挺难受,说:“张婶,有空我就来看你。”
' B1 O/ i s F9 X/ _ “俺那孩儿啊。”张婶说:“有了难,别耗着。过不下去了,就再回来。”
' ~/ P1 s; ~7 C/ V6 ^& ~ 张叔在一边叫,说:“这个磨叽啊。”就把我推上了赵爷坐的那辆车。
/ Y/ X, y/ E ` 车跑了起来。我坐车上还是核计,这一大堆东西,还得扶着赵爷,还得拉着妞妞,可是要血命了。3 g. n/ V4 y! @+ I' }: \& _5 Q
车子到了火车站。张叔“咵呲”蹦到我眼前。
# k. ^( L+ W) v, ]$ z, j# ] “呀。”我说:“你咋跟来了?”& M8 l; \3 M- m
张叔也不回我话,他忙着把东西卸下车,跟我说:“你在这看着,我去买车票。”+ o( {4 r5 @' @) X4 T
“我去吧。”我这还扶着赵爷,张叔就走远了。我紧着喊说:“给你钱啊。”4 j6 _! |# j! a* r; `! r4 t v( q
上火车时,我背一个大包,扶着赵爷;妞妞拽着赵爷的衣襟。正核计那两包该咋办?张叔扛一个包,拎一个包,在后面拱我一下说:“快走啊。”这就都上了火车。这边我喘着粗气还没站稳,火车就开了。
% V/ K4 k" I8 t8 _2 p3 z, G" c! d, q, _ 我回头看,张叔还在车上,心里这个过意不去啊。我说:“张叔,你看我多没用。”
" m; N$ T% J0 ]* E7 a0 b “竟废话。”张叔说“快找地方把东西放下,给老爷子找个座啊。”
/ @5 `; d4 r9 ?3 H) I& Z 车上人不咋多,东西放好了,人也坐下了,我跟张叔说:“张叔,耽误你上班了。这咋说的呢?”
( H! @2 U) R# Z 张叔笑着点上烟,抽着。他说:“你婶子让我跟来的。她托人,给我请假了。”
) W' @4 ]6 m6 |《乱世三章》第二章(上) 29
L5 @$ e+ v4 e$ w | 要不说大人想事就是周全。张叔买的是到奉天北站的车票,出了火车站,我一看,前面不远就是川子舅的车行。我跟张叔说:“太好了,这可省老鼻子事儿了。”我让张叔在车站广场上等一会儿,就跑着去了车行。
0 d# c+ H$ Y. i8 Q/ Z% ~$ E' j* x! S 车行大门前,大头正蹲在那修车。我心里高兴,扯脖子喊:“师傅,我回来了。”' F$ h/ t+ B# P7 ~
“你小子啊。”大头扭头看看我说:“想我了?还是想你舅了?这么快就跑回来了。”, R3 |/ X, X) a* Y
“都想。”我说:“我舅呢?”
5 J% E! m+ C$ ~! h% R 大头说:“屋里呢。”
; M" ?3 d# |. v7 \5 H 川子舅像似听见了我叫,他迎出了大门口。5 H+ t. B9 H: @: j$ E
“舅。”我高兴地说:“我爷来了。”
' F u' [6 A. K% n2 { 川子舅问:“人哪?”- `- n6 ~% W0 }: \( h9 F( X# i+ B
我说:“他走不动了,在车站等着呢。” o) C7 M O7 j3 ^% D4 l2 m1 q
“大头,盯着点啊。”川子舅回屋换了件卦子,就朝车站走。5 ?8 E' a7 h8 x$ u4 X- L& h5 K
“舅。”我一路小跑地紧跟着川子舅,说:“多亏老叔的那个朋友送我们。”6 H+ m# F5 f9 W5 Q' ?# V
川子舅问我:“他叫什么?”: d9 t0 ^& P6 s h8 t
“张保生。”我说:“我叫他张叔。”
1 a& K9 g6 h& f1 C/ J8 }7 B 到了广场,我拉着川子舅来到张叔跟前说:“舅,这就是张叔。”
6 h% K( U7 G+ o& t* P; a “幸会幸会。”川子舅双手抱拳举过前胸,说:“一定要到家坐坐。”
' L2 O8 Z' J' X; L “打扰打扰。”张叔也抱拳还了礼。
; P _2 u1 h: J2 k. R. E 我这就去扶坐地上的赵爷起来。川子舅转身也来扶,说:“你老就是大爷吧,我是玉良的舅。”
& f, [) I/ f4 E4 }# P “好人啊,好人。”赵爷抓着川子舅的手说:“来给你添乱了。”
8 J2 D; `) T" Y4 z- X& z “一家人,咱不说两家话。”川子舅说“大爷。这手、脚都咋的了?”$ F; P% E4 M( O+ S+ C' _$ x
赵爷说:“不中用了。不中用了。”
f2 d# ^8 q" p; r3 W' ^ 我叫过妞妞说:“妞妞,快给舅舅磕头。”
r' n) l) \3 f8 t; U( `0 B% ? 川子舅拍了我一下。他蹲下去,拉过妞妞说:“这就是妞妞啊,多俊。咱家还有个大姐姐,这回你有伴儿了。”川子舅起身,回头跟我一立眼,说:“叫车啊。”* s9 C' N, G. W8 p
我这就赶紧去叫车。( L; ~0 E/ [- W, r5 o9 {
川子舅冲我喊:“叫两辆。”
- t O5 ?8 Y' T 把东西装上了车,人也上了车。川子舅拉住我说:“你去车行盯着点,让你师傅来家喝酒。下晚,你把车都收好,让二倔子留下,就赶快来家。”
) M* z8 n: q7 E$ p$ m 我说:“行。”就回了车行。
9 ?/ h |. k+ e7 z 到车行,我把川子舅的话跟大头说了。大头说:“竟鸡巴扯。正来活儿的时候,咋走?”就又接着干活儿。
, C- m0 \) u4 i: G' o 过了一会儿,我跟大头说:“师傅,你生气了?”
/ V: f6 o7 {7 U z; r8 `; D 大头看看我,说:“好好的,生哪门子气呀?”8 ^6 u @% [" g7 n. g( w* v' ^
我说:“我舅也是好意,他想让你去喝酒。”) R& G( A* a7 } P) N% {
“你寻思我跟你似的?”大头笑了,他说:“我估摸,二倔子今个儿准早回。早起,他就说跑肚拉稀。好汉架不住两泡屎。”
% u( w# ^8 n( a! E5 U$ B, b0 | 话还真让大头说着了。四点刚过,太阳还老高呢。二倔子回来了,他人还没进门,撩下车子就往便所跑。不大功夫,他捂着肚子坐大门口直裂嘴。大头逗他,说:“要生了?”
) ?$ Y% v6 q2 w, F. i “哥啊。”二倔子说:“你就别拿我开心了。都鸡巴拉淌黄儿了。”3 W' c4 m h3 ~4 E# i$ w K
“活该。咋没拉死你呢?”大头说:“你不听我话呀。出车时,给你药,你楞充大个儿,说啥也不鸡巴吃。”5 U+ b: v4 B' |! V4 f
“晌午饭我都没敢吃。”二倔子说:“亲哥,那药还有没?”
& d: ?$ ]6 ?: p" Q: `- t$ s3 _% d 大头收拾着修好的车,说:“还在桌上呢。”) l# C; C* v) e, V" _
二倔子捂着肚子去了小屋。一会儿,他出来跟大头说:“哥,你这啥药呀?跟王母娘娘仙丹似的。这肚子立马儿不疼了。”# b) F8 b% a* y: I
大头说:“告诉你是啥药,我也就不是你亲哥了。”$ n( o& H U* D/ F" F1 C+ }8 f
“好哥,我一辈子的亲哥。”二倔子抱住大头的大脑瓜子,“呱叽”亲了一口,说:“我不问啥药了。求你再给一包儿吧,就一包。”* d3 K5 V3 |2 ~. l' C
“冲你那得瑟劲,真不想给你。”大头给了二倔子一撇子,说:“等我洗洗手。”
* v4 F% _$ h$ Q3 e6 p7 f “倒水。倒水。”二倔子赶紧给大头去倒水。! o# T& N X7 q, v! U( F
大头又找出个小纸包给了二倔子,他跟二倔子说:“分两下吃。可别鸡巴多吃啊。”) `) {/ v2 B7 {
“哎哎。”二倔子点着头答应着.
# N n7 s* S5 e$ g/ H5 u 大头说:“今个儿你早回了,也别闲着。”. N7 M& [8 n' j3 c( x( L
二倔子问:“干啥?”
8 m' _8 y) S; Y$ h# o 大头说:“一会儿给我把车收了。” T& Y7 p F9 m4 w
“亲哥。”二倔子嘻嘻哈哈地说:“想招我做女婿,你闺女还不知道在哪老娘们儿腿肚子里转筋呢。再说,也差着辈儿啊。嘿嘿。”
8 \" U% s! w; M4 q6 O/ g( p; s1 f# o “小兔崽子。”大头狠踢了二倔子一脚,说:“我让你胡沁。”) a/ j7 B6 W& m9 ~: o/ O
“不敢了。不敢了。”二倔子冲大头做着揖,说:“哥,你真这么信得过我?”
% {: s, q V9 |3 l) | “你只管收车;车钱,等明早我收。收好了车,门插好,等我回来你再走。”大头换着衣服说:“这会儿要有活儿,愿意动弹,你看着整,我也不记了。可别给我丢了东西,别惹祸。不愿意动弹,你就歇着,看好家。”
- U4 B. ]* d/ r; j* O& g “哥。”二倔子说:“你都这么说了。再咋的,我也不能不知好歹啊。”
" g$ q8 x( h. Z/ D+ c 我和大头到川子舅家时,川子舅和张叔、还有赵爷已经喝着呢,妞妞让凤香领出去玩了。进屋,大头先给赵爷行了个礼,又和张叔拉拉手,就上炕坐下和他们喝了起来。川子舅让我也赶紧坐下一块喝。
% \3 }7 J% [( j5 x1 X* G. Q 赵爷跟大头说:“听他舅说,小全子在你手下干。让你多操心了。”3 t2 T6 g# b+ q5 C% A @3 X
“操啥心。”大头说:“大不了多挨点斥儿。我这人,没正经的。”
5 j$ P' y2 f% g “孩子嘛。多说着点,好。”张叔对大头说:“我叫张保生,属狗。敢问师傅尊姓大名,贵庚多少?”3 c3 a% c _3 ? A n$ R3 k
“嘿嘿。”大头说:“大号郭建林。属猪,比哥哥小一岁。”) U# u2 t, r2 [. c) y! X4 H
“看郭兄弟也是个实在人。”张叔说:“来咱哥俩干一个。以后咱俩也是兄弟了。”: x/ P8 N9 v+ G9 R/ H
“好话。”大头举起了酒杯,说:“德全在这旮儿,你尽管放心。”
5 G, q2 K) p0 L/ t/ C# l “大哥也一起来吧。”张叔也举着酒杯对川子舅说:“大叔一家有了着落,我又结识了俩朋友,这都得感谢大哥啊。”8 y1 |8 ]/ @4 `/ e: s6 f6 |
“好。”川子舅端起酒。三个人,一饮而下。& r' {4 w$ n: J# b& v( I0 g
喝了酒,张叔说:“郭兄弟,我这真是为了等你,才又多坐了一会儿。大哥说你就是他亲兄弟,我核计,咋得我也得等你来,这不等来了。哈哈。咱们来日方长,今个儿,天真是不早了,我得赶回抚顺。”说着,他递给大头一张名片,说“以后有什么事尽管找我。真到了抚顺,不蹬我家门,那我可不乐意啊。”
- x5 P) D/ l. i( T: J# B 大头给过名片说:“咋的?哥哥要走?”% `- W$ C$ ^7 { S: m+ k8 t: i
“是啊。”张叔说:“看一会儿没车了。”这就站起来要下炕。
6 d. m2 C! C. W" y “那我得再敬哥哥一个。”大头连忙倒上酒。
# E5 Z# O# d8 T" M4 z “好。”% n8 B. [4 v1 V1 [: f- V& l
俩人又干了一杯,张叔就下了炕。他跟赵爷说:“大叔,我走了,哪天我再来看你。”9 f8 H. Y7 C% I) m% ?( |
“全子,快送送你叔。”赵爷挪动着要下炕,让大伙给拦住了。. X) y6 r" a7 r& k: q" e
川子舅让我把张叔送到车站,也嘱咐我一定要给张叔打上车票,还要给我钱。我说我有钱,就送张叔去了车站。; s) E/ }1 t; }7 I" |
等我再回到川子舅家,凤香和妞妞正做屋桌子边那吃饭。川子舅让我赶紧上炕,让我给大伙倒上酒。 Y! v$ Y0 H8 L2 b
川子舅端起酒杯,跟赵爷说:“大爷,我还得敬你一杯。喝了这杯,我有话要说。你老要觉得我说的不合适……”他拍拍大头说:“这是我兄弟,你就叫他替你老给我两撇子。”
, n+ E" Q7 C# E) \: U “我喝我喝。”赵爷笑着端起了酒杯。; K& T d- N9 a- \; @+ |, s
“德全啊,你也得喝。”川子舅说着,先把酒喝了。9 \7 M8 w U: o
几个人就都喝了。川子舅喝了酒,大身板子就总是扭。大头叫“凤香”,说:“拿几个枕头来。这炕忒硬,咯得慌。”
" v) U& ^' o" I2 e2 e5 | 凤香上炕,在被格那捞下几百个枕头扔炕上。川子舅先给赵爷一个枕头,说:“你老垫着点不?”
6 ?; D# i- E3 n- K9 I; V" E 赵爷摇头,说:“我这惯。”) \4 p$ b+ `% c0 V
川子舅拽过一个枕头,自个垫屁股底下。问大头:“你要不。”
9 w9 e! h. z8 v: @: P 大头说:“我这肉厚。没事。”- P3 J8 G+ F: _! l; {( j6 Q' |% q4 ]
赵爷喝下酒,跟川子舅说:“大侄子,我是咋回事,才刚都跟你实说了。既是投奔你来了,那就是信得过你,我也不是个死葫芦——两头不通气的人。有什么话你就说吧。”
- }$ Y/ J R. ?4 a( k2 g “我让老郭来,就是让他替你老把我说的话全记住。”川子舅点上根儿烟,把烟盒子扔给了大头。他对赵爷说:“我呢,就这么一个闺女,这屋子,再存几个人还能装下。你们没来时,我都想好了。咱们就一块堆儿过吧。”: F: U0 G% w0 l) L9 i* M+ w/ [
“这不是给你添难吗?”赵爷有些过意不去。
2 |( S! h6 z# K- C6 \+ s& e8 i “老爷子,我哥跟我商议过。”大头说:“让你们去租房子,就靠德全一个人忙和。回头,还是我哥的事儿。”
" B0 X9 G" j4 N8 u/ }" J$ b 川子舅截住大头的话,说:“我这个家呢,过日子的事,我闺女当家。外头的事,我忙和。这回,我和德全俩人做事,养活咱五口,还维持得了。就是粗茶淡饭的,你老可得多担待点儿。我那闺女呢,有点小脾气,爱吵吵。她娘死的早,都是我惯的。她要是得罪了你老,你老就拿我出气……”
7 t9 K+ l& z8 q “这咋说的,这咋说的。”赵爷红着脸紧着说。
# F. H4 t' h" N1 \ “我核计了,凤香领妞妞睡炕琴那边,咱几个爷们儿就在这边挤挤。他姐俩宽快点,闹个炕梢;咱爷们挤巴点,闹个炕头,热乎,不偏不向。哈哈。”川子舅说:“我和德全在车行,隔三差五的,还得住那。眼下,有了你老,我和德全就是回不了家,心也踏实了。再说,你老这手、脚又这样了,给凤香看个门儿,她也有个活动气儿。这丫头,总跟我吵吵哪也去不上。”( y! G: d r9 z- j/ u2 e+ C$ B; d/ E7 S
“看我爹呀。”凤香在一边说:“人家啥时跟你吵吵了。”
( U p0 A9 _3 i B2 K9 c “哎呀,是爹跟你吵吵了,行不?”川子舅说:“我这闺女啊,没别的毛病,就是心疼他爹。”
! ~- ^2 x/ ^3 H/ m" E2 o “让我说啥好呢?”赵爷急着跟我说:“小全子,快给你舅磕头。咱是遇上大恩人了。”
?* [( }! k6 Y( p& f1 o “别别。”川子舅挡住我,说:“大爷,要不说咱俩家是缘分呢。德全这小子我是相中了,磕头的事以后少不了。我是想,明天得看看凤翔去。上回说去也没去上。”* T7 w+ _. {# l @/ l. {
“全子。”赵爷跟我说:“见了你叔,可得跟你叔好好说说你舅的好处。”* q$ R( A0 N6 `! ?9 ~$ i) _& \
“嗯。我知道。”我答应着赵爷,回头跟川子舅说:“舅,明天真能看我老叔去?”& o* e A$ L" l' C( |1 [0 i9 \
“能。”川子舅端起酒说:“喝酒。”8 m; U# r ?! D6 z4 j% T) q( `( y
那天的酒真是喝不少,到后来川子舅说话就有点儿走板儿。他搂着大头说:“你也别走了。”, m! Z5 \/ N: V5 A, ?2 m6 @
大头说:“二倔子在那,我也不放心啊。”" K5 ?8 n- a* I/ ^# a" ~
川子舅说:“我正要试试,看他是不是快料呢。”说着,他身子扭得更凶了。# | c C$ w, k! F
大头跟赵爷说:“大爷咱不喝了,都来点饭吧。”* o4 E- k& O6 q2 G) I0 a" `
“中啊。”. s- z9 X% Y7 |: N$ I- I
“都不喝了?”川子舅拿起酒瓶又要倒酒,说:“那我喝,高兴啊。”! U, i: `6 A1 J7 r. e
大头把酒瓶抢过去,递给我,说:“收起来。去,下地盛饭。”
* S }0 H* t) K U+ G: o0 u9 G% m “不用他,我去。”凤香说着去了外屋。$ F) o/ M2 s) y# w2 \- N, n* k
大头跟我使了个眼神儿,我赶紧下了地。4 J1 `' h+ ^6 J- B
都吃了饭,大头说:“凤香啊,焐被吧,我也不走了。”他也叫我,说:“德全啊,你去倒点水,让你爷洗把脸。”
' p X8 z- a3 Z, v! j1 { 这会儿,川子舅也想下地,大头拉住他说:“干啥去?”) |9 }1 n1 p7 E0 z7 [. A, n Q3 {
“尿尿。”! p" G; w, b' u- ?' h3 H7 j5 g. m
大头马溜下地,扶着川子舅去了外头。' {: o& O2 A: a6 h6 b4 j
屋里这边都收拾好了,被也焐上了。我扶赵爷躺被窝里。就去外屋帮凤香收拾碗快。凤香说不用我,说我不会干。我说:“你和妞妞去睡吧,我会。”: x4 V! S G% z. S q3 K
我把碗筷都收拾完了,川子舅和大头还没回屋。看外头天黑得看不见人了。我核计这俩人去哪了,尿尿哪能这半天啊?就出外去找。7 T9 X" _ h: b
站院子那四下看看,一个人也没有。我想起来了,川子舅都是在房山头撒尿。我就往房山头那走,走近了,我听见有人在说话。) y' o- |" |- Y* I# H+ ?
“……该。”% `2 C3 m; A+ ]# V& I
“使点劲啊……好好救救哥……”# F1 ^6 I: X1 Q" w
“行不?”0 D) H8 p. \4 P; X# h, X0 ~1 j
“强多了……”
, r: m) i$ e! o, L# X+ t& R( o “回去吧,一会儿看谁来找了。”$ G1 [5 U2 n* a, u! ^$ f/ h( }
“……”8 U9 l) a# x! P2 H) U8 \: `) K
“听话,一会儿上被窝,我挨着你。”
6 }5 j& D3 ?) P: N3 i# n0 \% d “你可得救哥啊。”9 N8 ]% z7 ?) I1 @3 U( _- |! i! C F
“嗯。”
$ b- d6 i3 k. F8 { “……”9 E& \, W8 H. ^
我核计,这又是川子舅犯病了,要不咋和那天一样,总是“救哥救哥”的,一定大头给他……。大头咋给他……?我没去房山头那看,转身回屋了。& |4 f: K8 f; I3 Z& q" p, B4 B
凤香和妞妞也在炕琴那边躺下了。我进屋坐屋地椅子上,喝了口水。赵爷好像也喝多了,已经轻轻的打起了呼噜。( `# L5 G7 x4 i6 M. ~
大头扶着川子舅进屋了,他看我还坐着,就说:“你咋还不睡?”
+ V+ P5 j- Y% c: a5 J$ } “等你俩呢。”
0 f# k7 m* [; r$ o* b9 m+ O( J “你这孩子。”大头说:“咋不叫老爷子睡炕头呢?”
0 q/ n0 z) T! K 川子舅一边脱衣服一边对大头说:“得,他睡着了,别折腾他了。你睡炕头吧。德全挨你爷。”* K' S2 j8 U7 m% l! I8 S# x
“我就怕烙。”大头脱巴脱巴上炕,钻进被窝,说:“你就坑我吧。”
* h9 B* f( f' F- v 大半铺炕躺四个男人,挤了点。我往右手边挪挪身子,怕挤着赵爷。川子舅侧躺着,毛扎扎的大脸冲着我,喷着满嘴的酒气。
$ B9 n# c0 Z9 G% x* @* B “闭灯了。”大头说着,拉灭了灯。
9 M; A* s" o5 A0 C 我闭着眼想着心事,明天能看老叔,真好;赵爷的手、脚这样了,不能让他去。真去了,老叔看他这样,那哪行?要说,我真得好好听川子舅的话,人家对咱这么好,叫谁也得想办法报答人家啊。见了老叔,我得跟他说,抚顺我是说啥也不能回去了。我在奉天有家了,还有了差事做,赵爷和妞妞我都养着。我得让老叔知道,川子舅帮了咱大忙。我还跟老叔说,等缓缓劲儿,都稳当了,我就去营口看看玉良。正这么想着,我听身边的川子舅猛地“嗯”了一声,像是被什么扎了一下。接着,他就死死地抓住我肩膀。我不知道咋回事,没敢动,还是闭着眼躺着;我觉着川子舅的大身板子在动,像是被什么东西撞得一下一下地向上涌,他把毛扎扎的头埋在我肩膀上,在低声地哼哼,哼的声音也是随着一动一动的身子,一下一下地往外涌。我知道那哼哼声,该是咋回事儿,心里发紧,鸡鸡跟着也要硬。# ?/ _1 B& O( W- T/ E% S
川子舅像是被撞得更厉害了,他动得更凶了。我的手被一只又厚又大的大手爪子狠抓着,那大手爪子在拽着我的手往下去,一下子就按在了川子舅半硬的鸡巴上。天啊,咋这样呢。我装做睡了,懒懒地一转身,拿过我的手,把后背对着川子舅。川子舅还动着,他“呼”地抱紧了我,把我狠搂在他身上,他身上的毛毛扎着我后背,痒,也挺好受;可再好受也不能这样啊。我死了一样,告诉自个儿别去想,别去想,可我的大鸡鸡还是硬起来了。川子舅搂着我的肚子向他身上使劲靠,他硬起来的鸡巴紧贴我后背上,那鸡巴不长,挺粗,肉乎乎的。川子舅的身子紧着动,他的粗鸡巴就在我后背和他肚皮中间也跟着紧蹭。我大气都不敢喘,也听见了川子舅身后大头的喘息声。天啊,川子舅的大爪子抓住了我的大鸡鸡;他没撸我鸡鸡,就那么抓着。他的粗鸡巴在我身上蹭得更邪唬了,喘出的气也更粗了。我觉着川子舅的粗鸡巴更硬了,是要……?川子舅轻声地狠“哦”了一声,更紧地抱住我。天啊,川子舅射了,一股股滚烫的精水喷了我一后背。接着,川子舅身后的大头也低吼了声“哥”,就不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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溜溜球 2008-11-14 21:55 9 @5 Q" }3 g0 o7 U
《乱世三章》第二章(上) 30
: r3 s) B8 V- C! B" o- Z' k 每天早晨车行里都是闹哄哄的,车豁子们呼号地拉大皴,多暂等把车都派出去了,这才算消停。这天车都派完了,二倔子磨磨蹭蹭地还没走。川子舅瞅了他一烟说:“咋的?看了一宿的车,就要工钱啊?”) s# V; n2 j5 Y3 J& Z4 Y# Z; V& T
二倔子挠着脑袋说:“不是。”
7 @) q$ B1 Z" k7 M2 F- n4 s 川子舅说:“我这正核计你小子是不是块料呢。就这么大肚量啊?”/ q5 m6 K7 k. M9 Q$ }: _
二倔子嘿嘿地笑着说:“哪呀,掌柜的,你能瞅见我,我这就烧高香了。”& V3 Y% o9 X' W6 _2 {5 |
川子舅说:“那咋还不出车?”6 S4 s0 l# u6 I, k
“嘿嘿。”二倔子往大门外走着,说:“我这是想跟郭师傅说句话。”' i! } U) ^$ j- g+ F# \
大头回头跟二倔子说:“有屁就放。”
d9 f7 S6 p% m. z" {; q “昨晚儿我可是贲儿都没打。”二倔子跟大头说:“亲哥,你可得跟给我在掌柜的跟前儿多美言几句啊。”
9 {) s) M) a7 c4 _% g “就这话?”大头忙着手里的活儿。
9 t6 x+ i2 O) {* m& c9 ~! } “不是不是。”二倔子说:“昨天那药,太鸡巴管用了。亲哥,再给点儿呗。”) D& q I8 ~- W0 v2 q: }1 r) o( ?8 o
大头问:“还拉不?”
2 J+ b1 \( T4 z$ f9 h3 o( ? 二倔子说:“不了。”
; V8 U4 j7 X0 Q+ z7 s" U0 [6 ` 大头给了二倔子一巴掌,说:“那还鸡巴要啥,痛快滚犊子。”/ W2 h( E# O" ?0 d: `' B
二倔子拉上车走了。
5 g! e0 P4 B* F5 M9 O# [ 看都收拾得差不多了,川子舅冲外面的大头说:“大头,我和德全出去一趟,你盯着点啊。”# Z! H' t) ?) }' I. [6 ~
“去吧。”- l0 J* D8 K2 c% I) W
川子舅要带我去南关。我知道这是要去第一监狱,心里挺高兴。本来,昨夜的事让我心里挺闹腾,一大早到现在,我也没敢正眼看川子舅。现在一想要去看老叔了,就核计,昨天的事儿就当是川子就喝多了,别去多想。我就挺高兴地问川子舅:“不是探视的日子,能看到我老叔吗?”
+ X6 K0 A: [- U" N6 R* l. z 川子舅说:“你就跟着走吧。”, s$ ]3 t A9 s- w3 G
我说:“那咱不带点啥去啊,要不我给老叔买点啥吧。”
" e! u- `1 e, t) E$ p2 u 川子舅狠狠地说:“带个屁,全都让那帮兔崽子密了去。”" G" X5 c, E% V5 `2 K: _
我看川子舅又来劲了,就只管闷头跟着走。我俩大概走了有一个多小时才走到。监狱门前静静的,除了两个站岗的日本兵,一个人也没有。川子舅走到站岗的跟前摘下礼帽,点着头跟日本兵说起了日本话。
& |0 R% d% K, J2 O. w D& e3 ~ 日本兵回身拿起了岗楼子里的电话。
/ O( _$ O3 o( p& e/ c. z- ~/ N 我拽拽川子舅的袖子,说:“舅,你还会说他们的话啊?”
2 ^+ ?3 [4 ^' e7 c* h “老实等着。”川子舅一甩哒我。+ D+ y: p8 F$ P9 X
不大功夫,从监狱大铁门的小门里走出来一个矮粗胖、腮帮子刮黢青的警察。我一看,是他,吕德明,姜股长介绍的那个狱警。
, O6 r' r: ? j& D1 N7 j) g0 a" z 吕德明走到我们跟前,抬手在川子舅胸脯上敲了两拳,笑笑。他扭脸看我:“说,你小子从哪把他抠出来的?”' P7 r" z5 X( V) Y/ R
我给吕德明行了个礼,说:“吕叔好。”
8 z& s* ]. V& k( p; Q. G 川子舅说:“你们认识?”+ f) b( L& ~% D! u9 r! G; ^8 y8 n
吕德明跟川子舅说:“你也来看关凤翔?”
; C+ q2 V; i4 N6 h9 |0 o; H; x- h “你老兄神了。”川子舅狠拍了吕德明肩膀一下。1 i1 u& t% l4 ~. o7 _" S
吕德明问:“关凤翔是你什么人啊?”( v, i* n9 q" @" r- c' \; k0 U% n
川子舅说:“那是我两姨姐的小叔子,我该叫哥呢。”, z7 p/ P! A" [1 @' I
“我肏,那不跟我自个儿的哥一样吗?”吕德明说:“走进去吧,站这咋回事儿啊”就领我和川子舅往大铁门里边走。站岗的日本兵木头人似的把枪横在我们面前,吕德明点头哈腰地跟日本兵说了一阵子日本话,日本兵这才放我们进去。
0 y& V% e( f' d. o# i 进了大铁门,吕德明跟川子舅说:“上回那事咋样?”
: q8 @( N3 t1 T% Q “事到没说的,有你挡着呢。”川子舅说:“就是酒喝惨了。”
6 g! z9 r; X4 d, h K ~3 i$ } 吕德明捅了一下穿子舅说:“人没事就行啊。”# a. M8 P. v3 q8 T
川子舅说:“可不。”! z" N6 c! Z9 F) c5 r v
吕德明说:“今天是7号,下个礼拜天你来家,我有个事要和你商量。眼下,我这正跟他们谈着呢。这事要成了,这个利。”吕德明向川子舅伸出四个手指头。" ]4 X: q: @9 q, E/ S: i
说着话,来到了一间办公室。吕德明拍着我肩膀子说:“你俩在这儿等一下。”就带上门就走了。不大功夫,老叔被带了进来了。吕德明也不说啥,关上门,拿把椅子坐在门口。7 ]& W7 S% y$ q5 f" Y
老叔眼睛一亮,他跟川子舅笑笑,说:“你咋来了?”9 ~+ c" N$ [$ V' J2 s
川子舅跟老叔逗,说:“你行啊,老哥。跑这来躲清静了。哈哈哈。”9 L9 o i( X9 h$ j
“老叔。”我走过去想抱老叔,让川子舅拉住了。他拽着我在桌子对面的长条凳上坐下。老叔也在桌子对面坐下。
+ v' e+ K# Q9 v( w/ h “我也是才听德全说的。”川子舅说:“这小子想你,说来奉天了,看你近。”
B6 E" ]; U; |6 {! R( a# D& X* R 我急着说:“老叔,赵爷和妞妞都搬来了,都住舅家。川子舅还给我找了事做。”5 W' l5 u. Q. z: G; ^% V4 B
“那好啊。”老叔说:“好好听你舅的话。”' E5 ]5 y1 A$ {. I$ W
川子舅说:“这回近了,你就放心吧。有啥事我顶着。”
3 i2 m( ~1 G7 h8 }: E5 p 老叔对川子舅说:“跟你我也不外道了,该咋做,我心里都有数。”
/ o9 G$ Q- y$ p% e “缺啥,就吱声。”川子舅说:“吕警官是我磕头的兄弟,有事,找他就行。”
$ v9 e& k! d, ?1 {! F. Q7 [ 老叔站来向吕警官抱抱拳。7 ]$ K, X% E, E
吕警察坐那,冲老叔点点头。! Y) M8 H2 u+ K. t' w' i. R& a
又说了会儿话,川子舅站起来说:“老哥,今个儿是吕警官破例让咱爷们儿见面,咱也别该有个掂量。哪天我再来看你。”
) A2 Z* b2 Y. ]8 y “那是那是。”老叔说:“全子,下次把妞妞领来我看看。爷爷年纪大了,走不动,就别让他来了。”
0 F1 D& u, M" W$ ~8 H% H 川子舅说:“这是啥地方?咋能让孩子来你?”
2 Z4 q" m. K0 I4 W. ?- T, n# b 老叔说:“也是也是。”就跟我说:“回去好好跟你舅干。”6 `, E) w& u7 P) H+ R
回到车行,都快晌午了。天有点阴,像要下雨,可川子舅紧忙吃了点饭,又走了。
% l2 O5 [: _- E; I. ^3 A2 ]1 _& M 我和大头吃了饭,就忙这干活儿。这么多天,我学会了不少活儿,补胎、换条、上砂子,我都能整了。也许天要下雨,整个下晌,活儿不多,我一边干活儿,一边核计,今天咋这么凑巧呢?去看老叔,川子舅找的警察,就是姜股长介绍的吕德明。看川子舅跟他说话那劲儿,他俩的关系不一般,好像还有什么买卖来往。我就问大头。9 l1 T( W0 a; _7 y1 @
我说:“郭师傅,今个儿我跟我舅去看我老叔,又不是探视的日子,我舅找了个警察,就让见了。”
+ R- C, I3 U; e 大头说:“不用问,准保是吕德明。”- S! \( R) B: F
“对。那人是姓吕。”我说:“你咋也知道?”) K# ^- ^0 s" E
大头说:“这车行就有姓吕的份子。”4 R: e/ \# W* D1 |1 E) j. G
“是吗?”我说:“我舅啥时还跟警察混上了?”
: _+ V9 n% F( ~" n. p0 [ F 大头说:“坐班房那暂呗。”+ G& Y" U$ ^' z/ ]
“班房?”我不明白啥是班房。对了,上回大头跟我说班房的事,我就想问,让什么事给茬过去了。这回再问问。
& T- K W$ y7 _! x7 F. N 我就问大头:“郭师傅,啥是班房啊?”$ b8 n1 o7 K+ @/ t
“这车也修利索了。”大头把修好的车停在一边,坐在椅子上说:“正好,抽口烟儿。你也歇会儿吧。”他说:“班房就是笆篱子。”/ |, D& D0 F# I; C" E$ q
“是监狱啊。”我说:“我舅也进过监狱?”
' G8 o( R. x5 L6 C0 E9 v 大头点上烟,抽着。说:“上回不跟你说了吗,在铁路上跑车,你舅半道放跑了俩臭小子。差事丢了,就进了班房。你是小孩儿,不知道。我肏他个血妈的。班房里还有鸡巴好人?挨打的事就甭说了。那帮鳖犊子,把你舅扔进一个号子,那号子是专关偷啊抢啊杀了人还没判的;那都是些过了今天不想明天的亡命徒。我去看你舅,你舅跟我说:“兄弟,要不是想着还有个闺女,真不想活了。”我劝你舅,说:“哥啊,别这想。凤香在咱家,你就把心放肚里。等回家,咱哥俩还喝酒呢。”你舅跟我哭;我跟你舅打认识起,就没见他掉过眼泪花子。你舅跟我说:“兄弟,哥毁了。”我说:“看你,啥话都说。”那阵儿,我就核计,你舅在里头肯定是好受不了。我这就四处打听,拐弯抹角地托人情。别说,还真找着一个正管儿警察。咱就不说使钱了。那警察就是吕德明,这人还真不错,一来二去还跟你舅交上了朋友。打那,你舅在里头少遭不少罪。到了要判时,他们还是要把你舅往国事罪上贴;真定了国事罪,人就交代了。吕德明费了不少劲,肯定也使了钱。后来,你舅只落了个走私车的罪,给开除了公职,押了不到半年就放了。你舅出来不长时间就和吕德明拜了把子。这车行,就是吕德明出主意让你舅干的。跟你说吧,哪朝哪代没有后台,就是做不成事。你就品吧。”; _% @9 p& X, L0 f. V' e
国事罪,人就交代了?老叔和玉良可都是国事罪啊,天啊。我问:“我舅也没定国事罪,他咋说他毁了呢?是不是心疼丢了铁路上的差事。”5 R+ H8 }4 Y4 @1 a4 u: m: V! Z
“你呀,真是个毛孩子,还拿差事当个打鸡巴棍儿;不干这,干那呗。”大头说:“你舅说毁了,是说他身上落下这么个毛病。”
. Y; V4 h& v$ L' K/ }$ C7 _ 老叔身上的毛病?掉腚?大头还给他……,那昨晚的事……?一想这,我心里发紧,就劝自个儿,别想这个,别想这个。我跟大头说:“也是,那里头都是石灰地,我舅是着凉了。”我想到了老叔和玉良,他俩在里头可别做啥毛病啊。
7 v7 W, D. L, u& d( Y “你小子啊,还甭跟我来这弯弯绕。我这人呢,有话就照直说。昨晚儿我收拾你舅,你舅抱着你,窜你一身熊浆子。你也老大不小的了,就是他妈的睡得再死,你也明白那是咋回事儿。”大头又点了根儿烟,远远地看着乌涂涂的马路,说:“你舅从班房出来那天,正赶我生日。咳,一个老爷们儿过哪门子的生日啊,我就抱着我小铁头,领着你舅的闺女去了北市场。北市场热闹,说书的、唱戏的、打把式的、买狗皮膏药的、演驴皮影的,摔交的……老鼻子了。我核计让俩孩子高兴高兴,就带着这俩小崽儿摇处看热闹,也给他俩一人买了根冰糖葫芦。我裂哒着大布衫子,脖梗子上骑着我小铁头,扯着个闺女正逛呢,老远就看见你舅耷拉着脑袋过来了。我赶紧跑过去,抓住他说:‘我的老天爷,回来了。’你舅冲我点点头,这就麻溜回家。到了家,你舅给你师娘施了个大礼,说:‘弟妹,大恩大德永世不忘。’你师傅娘说:‘说哪去了,回来就好。’这就张罗着做饭、烫酒。你舅跟你师娘说:‘我跟我兄弟有话说,得出去一下。’我说:‘有话在家说呗,这就吃饭了。’你舅也不管,拉着我就去了他家。进屋,他也不知从那掏出瓶子酒来,找两二大碗,咚咚咚,干了满满两碗。你舅指着酒跟我说:‘兄弟,我还得求你,你要是应了,我给你下跪。你要是为难,把这碗酒扣我脸上,就当我是畜牲,你走你的。’我也不知道是咋回事啊,就说:‘你看我哥,跟我还用得着整这套。有啥事你就说呗。’就拉他先坐下。你舅拽了个枕头,垫屁股底下,坐炕上不吱声。我核计,谁刚从那里出来都不好受,就说些好听的劝你舅。你舅还是低着头干坐那,不吱声。我心里有点毛,推推他,说:‘咋不说话呢?’你舅抽冷子端起二大碗,咚咚咚,满满的一大碗酒全倒进肚里。搁下碗,你舅可怜巴巴地看着我说:‘兄弟,哥毁了。’我说:‘快拉倒吧,那有你这么喝酒的。凤香那闺女多好。你再找个事儿,赶明儿再给闺女找个上门儿女婿,再添个外孙子,又是红红火火一家子。’我这正说着,你舅仰起胡子拉茬的大脸盘子嚎上了,他说:‘这话让我咋说啊?我还是人吗?我跟谁去说呀?’看他这样,我心里也挺不是滋味。我坐他眼前说:‘快别这样。’你舅呼地拱我怀里说:‘兄弟,我让人肏了。’我一激灵,心说,这虎屄朝天的,男人肏腚的事儿,哪朝哪代都有,还用的着哭啊嚎的?就是真有这事,也得嚼巴嚼巴咽肚里,哪有逮谁跟谁嚷嚷的。我拍了你舅一巴掌说:‘别虎了巴叽啥都说。’你舅抬起身,他靠在炕琴上,看着棚顶说:‘我跟他们撕巴了三天,给拽出去,挨打的还是我。打个半死在扔回号子里,那帮兔崽子,趁我人事不省,就轮着番干我。都怨我这身毛啊。我不服,有点精神,我就和他们打,结果都是一样,他们还是趁我被打得不省人事了,掐着鸡巴挨着个地肏。我被插得屁眼子流血,咋推也推不回去。有个高丽棒子,是个拽爪子,缺一只手,那屄小子更他妈毒,他鸡巴不硬,插不进去,就使他没手的那只胳膊往里搥;这还不说,他整了把头发茬子,愣塞我屁眼子里。这下,我完了,完了。再不用他们撕巴我、拽我了。我痒得熬不住啊。我他妈的也不要脸了,我……’你舅说着猛地站起来,扒下裤子,就给我看他的后面。我一看你舅那疙瘩;我的妈呀,吓得我直闭眼。我说:‘这可咋整啊?’你舅呼地把脱了一半的裤子都扒掉,他跪趴在炕上,把屁股冲着我说:‘好兄弟,没别的法子,就得拿鸡巴搥。’我照你舅毛乎乎的屁股蛋子上狠打了一巴掌,把他推倒在炕上;坐炕沿那生气。你舅老半天没动。不知啥时候,你舅逮着了那个空酒瓶子,他把整个瓶嘴子都塞进了……。我这个气呀,拽出酒瓶子,摔在地上。我疯了似的照你舅屁股蛋子上一顿猛搧。说也怪,搧着搧着,我鸡巴硬了;越搧越硬。我真疯了,呼地褪下裤子,捞过你舅;我也不哪来那么大劲,我把你舅毛乎乎的两大腿扛我肩膀上,掐这我钢钢硬的鸡巴,‘咵呲’就搥了进去。你舅爽快得‘啊’地一声叫,他挺起大身板子,两只大手爪子死命地勾住我的大头,一顿乱啃,说:‘好兄弟。亲爹。你要见天这么收拾我,我拿你当亲爹待。’”
* N3 I3 _; ?2 F: l0 O 下雨了。大头和我赶紧往后退退,坐大门口里头,看着外面的雨。雨挺大,把外面绞和得雾气纲纲地,啥也瞅不清。8 \0 ~' E7 \ W V& \/ |+ _
大头盯着地上溅起的大雨点子说:“打那儿,你舅隔三差五地就拽我去他那睡一宿。开始,我是真不得劲,总觉乎着,俩人再要好,也不该这整啊。可一看你舅那揪心劲,我还不落忍。到以后,我还真不行了,几天抱不着你舅的大身板子,就憋得团团转,你师娘就说我,是喝不着你川子舅的酒,又闹心了;就撵我去。我他妈的就得意你舅那身毛,摸着老得劲了。我还得意用嘴一点一点捋你舅身上的毛。你舅呢还猴急,躺下就让我进。只要我鸡巴在他那里头,我咋作贱他,他都乐意。过不长时间,你舅就开起了这个车行。他让我过来给他管家,还给我双份劳金。我正巴不得呢,倒不是光为了那双份劳金。也是为俩人都能舒坦啊。”: y9 E0 q/ v1 j2 D
我说:“那你和我舅那么要好,他跟我那样,你不生气啊?”
! Y. r3 o) k1 M$ d9 E s) A “这你就不懂了。”大头说:“我这人啊,只要我得意的,只要他对我好,他咋的都行。不信,你当我面伺候你舅,我都不待说个‘不’字的。嘿嘿。”
/ r, L* w. B9 p4 f6 }6 g 我挺不高兴地喊:“说啥呢?”0 q: k( j& Y0 f& o4 T! e( ~( a
“你舅那毛病,鸡巴越大越管用。”大头说:“你的鸡巴比我的鸡巴大,你要是真疼你舅,你就像我那样伺候你舅;我看出来了,你舅得意你。真那样,那你舅不把心掏给你,我他妈都是你做(zhou)的。谁让你长了个那么大的大鸡巴呢?”
$ f: ~7 K9 s* L7 q) r “这么说,我舅摸我鸡鸡,你都看见了?”6 u( R- g* f1 c" k0 Y9 |7 S& I2 ?: M
雨小多了,远远地就看见二倔子跟个落汤鸡似的跑了过来。他一边骂着,一边跑进了屋,他说“他妈的真晦气,拉了个日本娘们儿,下车不给钱,还他妈的伸手打人。肏他个血妈的,真打,我他妈的打不过她咋的。”这就几下子脱了个溜光。我去小屋给他拿了条手巾,让他擦身上的雨水。跟着,几个拉车的“叮咣”地都回来了。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跑进屋就脱溜光。他们互相叫着骂着收拾着身上的衣服。我和大头赶紧忙着收车,等收完了车,雨也停了。
9 {$ c7 S( \8 D 车都收完了,川子舅才回来。大头问川子舅:“没浇着啊?”
1 _& l8 o+ ~% f# F- u “还行。”川子舅跟大头说:“这几天,你在这看着点吧。”就跟我一起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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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上) 310 `3 z- U [. d8 r
那天一大早,川子舅从吕德明家回来,说是有了大买卖。没出几天,活儿真来了,是给自行车厂组装车圈。四辆大马车运来了三十多箱车圈零件,把车行大屋占去了一大半。川子舅把全部的人力车都留了押金,让车豁子们每天收车时只交车钱,车全都自个儿拉回家。他又招了六、七个新人,换下会修车的车豁子,让大头领着,和我一块装车圈。没出三天,二百多个车圈全都交了活,跟着就来第二拨,第三拨。那阵子忙得饭都顾不得吃。因为厂子那边交货都是有期限的,有时侯就得贪黑干,一干,干到下半夜。就那么忙,到了天黑,川子舅说啥也撵我回家,觉着家里钱花得差不多了,也让我捎回去点儿。川子舅和大头在车行跟伙计们白天黑夜地忙。我觉着家那边,赵爷和妞妞跟凤香也都熟了,不用掂记,有凤香就行了。眼下车行这么忙,我看着着急,就说:“家有凤香妹子,比我强。”川子舅跟我立眼睛说:“支使不动你啊?”大头就说我傻小子,任屁不懂。
7 _* v" c% P+ b% l 家里这几个人是都熟了,赵爷走道也利索了,就是胳膊还不敢吃劲。凤香还把家里过日子的钱都交给赵爷,说让他当家。赵爷挺高兴,换常儿还能出去买个菜啥的。家里拎水,掏炉灰,劈拌子这些活儿,也不用我抢了,赵爷扯脖子喊我干。这天我回家,凤香递给我一双新做好的鞋,说:“试试,看跟脚不。”我穿上一试,正好。我问她:“你咋知道我脚多大?”她说:“这有啥难的。”妞妞就叫,说:“香姐还给我做了一双呢,戴花的,我等过年再穿。”吃了饭,我和赵爷在坐门口凉快,赵爷问我:“全子,你也不小了,就没核计找媳妇儿吗?”
/ d. R, f( V( I- U5 O9 `; i' J: ` 我说:“找媳妇儿?”
0 u* K! N* `" f, t { 赵爷说:“傻小子,你就一点也没看出点门道儿?”/ {/ H8 H3 }' ]$ u0 W- t8 V
“啥门道?”我摇摇头。
+ q8 k6 v! Z' ] W “你可不小了。”赵爷眯着眼,看星星。* H( y0 j' ]4 f
“着啥急啊。”/ M8 j+ d) Y/ u/ V( O \
车行里忙的时候正赶上大热天,川子舅和干活儿的伙计门都晒得跟黑铁蛋子似的。我和大头一样越晒越红。这天正赶上一拨活的尾子,下晌就完活儿。川子舅让伙计们早点回去歇歇,说明天早点来,好去交货。这正说着,吕德明来了,他跟大头和我说了几句话。拉上川子舅出去了。等我和大头收完了车钱,天都黑了,川子舅还没回来。大头说:“得,你舅啊,又喝上了。”大头还是让我烧上水,沏上茶。说你舅回来得喝水。大头让我回家,说他一个人等就行。我核计,川子舅不回来咋整;这么多货,就大头一个人哪行,我说啥也没走。+ o0 M" f1 q; C& I' j
我和大头吃了口饭,坐大门口一边凉快,一边等。看一条街上,家家都上了铺板,也黑灯了。大头说:“这是不能回来了。得,咱爷俩也睡吧。”这就收拾收拾插上了大门。结果,这边我和大头刚躺下,外面就有人砸门。我和大头赶紧跑过去,打开门一看,天啊,川子舅又醉了。& C4 ^6 \! w1 s# h$ ^
答兑川子舅躺下,我就核计,这一喝了酒,川子舅还是得犯病啊。我就再没进小屋,想等他俩关上门,忙活完了,再进去。
: f/ s1 c& H. r9 F/ \ J0 @ 我坐大屋那喝水。可老半天小屋门一直没关,大头扯脖子叫我,说:“德全,你舅找你。”' C) Z7 q) v0 O. q1 |- P6 \
“干啥呀?”我说:“我喝水呢。”
* }% w& F3 x: b* `0 F% H& L “你小……子,舅都这……这样了,你……你也不来……看……看看舅?”是川子舅在说话。. v0 v5 S1 @, z
我站起来向小屋那走,隔着门往里一看,天啊,两头光巴呲溜儿的大熊整一块堆儿了,川子舅是个毛扎扎的大黑熊,大头是个白里透红的大白熊。大黑熊在铺上趴着,大白熊趴在大黑熊的身上,一个劲地咕拥。. y: t+ h) Y0 e0 E
黑熊说:“插深点。”0 h6 k& J: V* G! |8 x- l. n
白熊说:“知道哥难受。”
9 Y- d$ D" D( Y* U. L: d( y 我一转身,说:“我回家。”0 H/ \& A1 w" r# U
黑熊说指着我说:“走……你就……就别回……来。”" J2 p# R3 Q0 ?$ D3 D; G" c* ?. H
白熊一下子跳到我面前,挺着硬得直颤的鸡巴,拉住我说:“你傻啊,你走了,就回不来了。”
$ Y/ u) `: f9 E+ X. @0 R5 W+ u" I& q “那我也走。”- K2 \0 b. J1 K: d4 @9 S9 Q
“那你爷咋办?小姑娘咋办?”
0 b' }" ^# L! Z$ J! B" b. ` 我蔫儿了。
0 p5 S% [9 a+ x! g7 R “我都跟你舅说了,他想你想得什么似的,你就当是疼你舅。好孩子。来,师傅的也让你摸,”说着就把他的硬鸡巴塞我手里。
: E3 E* ~, C$ X8 |' J$ n 我心里一热,哦,跟老叔的大枪一样,就是鸡巴头比老叔的大。我多长时间没摸着老叔的大肉枪了。我靠在了白熊肉乎乎的身板子上。
' T9 l: i T: h& W' H! Q- { 我上了铺。我也光溜溜脱的一丝不挂。我的鸡鸡也硬了。我被黑熊抱在怀里。白熊在黑熊的身后紧插紧动着,嘴还在捋着黑熊背上的黑毛。黑熊哼哼着,他紧搂着我,大腿夹着我,肚皮蹭着我当硬的大鸡鸡,他眯眯瞪瞪地说:“想死了,想死了。第一次坐你,你……叫叔叫爸,我都乐疯了。跟舅说,疼舅不?”' M# \& O% K! J+ r H
啊,那次是他啊,撰着我硬鸡鸡生生坐进去。他身上的毛真痒。啊,这身上的味啊,和老叔的味一样,比老叔的味刺鼻子。好闻,也好闻。我搂住满是黑毛的大黑熊,拱进了黑熊怀里。我找着了黑熊的喳,天啊,那么大的喳,周围满是黑毛的喳。老叔就得意我裹他喳。我含住了大黑喳,我裹,我猛裹大黑熊的大黑喳……0 M% |4 v. V4 \. V
“哦……,”黑熊荤了似地哼,他叫:“大头,快……肏哥,肏。鸡巴别松劲儿,使劲肏。哥正得劲儿呢,好好给哥肏来神儿了……”他紧搂住我说:“我亲儿啊,给爸裹傻……”2 o) }; S1 i9 S: O( j7 H* G2 [- Y; E
我再使劲琢黑喳。哦,老叔也这么叫我多好……% W& `) ?; \4 w% z9 [. d
黑熊还叫:“大头,亲爹啊。哥痒死了,快操……,快,别饶了哥。快用鸡巴使劲出溜哥……”% ]! B) G" y% Y
白熊板着黑熊的肉肩膀说:“哥,全儿的大,让他给你通通。”
/ j: d; g% p$ A; I* m+ m 黑熊叫着:“要要要。搁就得意大鸡巴,大头啊,你看着大鸡巴肏哥的腚眼子,”他大身板子转了一下,后背冲着我。白熊的肥爪子抓住了我大鸡鸡,他说着:“太大了,太她妈棒了。”就握着我大鸡鸡贴着黑熊黑乎乎毛绒绒的后门儿口,往死里蹭。黑熊着急了,叫:“受不了啊,要血命了……”他伸手过来,扶着白熊的手,把我的大硬鸡鸡一下子推进了自个儿肥嫰的后门儿里……
) ~2 P1 t6 }4 S7 _9 H% } 黑熊猛地抱住他脸前的白熊,挨杀似的叫:“哎呀我的亲娘啊,太他妈的得劲了……”黑熊根本没等我动,就把满是黑毛的大屁股一撅一撅地动起来,他喘着粗起说:“好儿子,插……啊,动……动啊,都日进去……哦……哦……可劲儿肏,给爸肏拉稀,哦哦,肏吧……”黑熊背过大手,按着我的屁股,使劲向他身上推:“啊……”黑熊一叫,他回头看着我说:“好儿子,舅太痛快了,好好疼舅,舅全是你的……”$ e; o9 a& a' F6 y; V1 J
我三拳长的硬鸡鸡全都没根儿进到了黑熊的后门儿里。哦,里面太热了……- Z1 I3 ?% F' J6 s/ i
白熊扶着黑熊大屁股,看着我的大硬鸡鸡在黑熊的后门里一出一进,一出一进。他问黑熊:“哥,好受不?” }$ f( J2 _2 ~) C* S, h
黑熊捣蒜似的说:“好受,好受,好受死了。”
. C! o8 V* W9 C2 i 白熊说:“比我干得解痒不?”+ s3 z7 b/ f3 D* [( k8 A1 v# f
黑熊一把抱住白熊的头说:“好大头,你也来。俩大鸡巴一起日……。今个儿,我乐意你俩一起肏我……”说着,他抽冷子爬起来……
7 y. y1 A$ P; e7 F* E: t8 |4 ^ 我的长鸡鸡“呲溜”一声湿乎乎地从黑熊的后门儿里滑了出来……# S9 ]2 f- P' d7 ]5 _) C3 `
黑熊转过身面对着我,让我平躺着。他蹲跨在我身上,手撰住我的硬鸡鸡,对准他的后门儿,坐了下去:“哦……真粗。”说着,他弯下身子,大手又去拽白熊的硬鸡巴。他引着白熊的鸡巴,对准了自个儿已经插着我鸡鸡的后门儿。4 o" U' \# f" U T3 o' `2 J
白熊明白了黑熊的意思,他把他的硬鸡巴头贴着我的鸡鸡根,向黑熊那已经含着一根鸡巴的后门儿里,活生生地再插进去。9 o( D" a6 `" F
黑熊爽快得不知咋的好了,他叫着:“天啊……,好受死我了,我的两个好人儿啊!你俩现在一股劲地就肏死我,我都不后悔啊。快肏,肏,肏……,一起肏,俩大鸡巴。爹呀,俩那么大的大鸡巴肏我呢、伺候我呢、玩我呢、日我呢……”) H" A( p9 T: o
两个熊太沉了,我一点都动不起来,全是黑熊自己在坐。
2 j9 k2 d( Z6 N0 ~+ c 白熊插得很凶,他也不住地叫:“哥啊,亲哥,这可真比操娘们儿强百套啊。亲爹啊……,哥,你是我亲爹,亲爷爷。全子,你也肏肏我吧,师傅也想让你肏,哦……,师傅的屁眼子也痒痒了,师傅的屁眼子淌水了。哎呀……啊……啊……啊……哦,亲哥……,我的好全子……。哦……,天爷啊,来了……,啊……”4 B! ^0 X8 W: p; o
白熊射了,全都射在黑熊的后门儿里。一股股熊浆烫着我被黑熊后门儿紧夹着的硬鸡鸡……
8 Z" x8 j2 }: x) s+ T0 a y 黑熊高兴地叫:“哦……,好大头,烫死哥,哥就要你的熊浆子,多射点,射,射……,射死哥……”! ]7 M: W- H* ?
白熊抱着黑熊的大后背,一阵阵地抖,呼呼地喘…… Y9 d4 G2 d a/ I) M" n3 w
黑熊还在我身上一上一下不停地紧着坐……
1 B: g0 Y7 ?) r6 x6 Z 我的鸡鸡在黑熊的后门儿里不住地抽出来、插进去……
8 _# n, H9 m/ j- J. X% R; H- U 白熊说了声:“哥,鸡巴蔫巴了。”就贴着我的硬鸡鸡,从黑熊的后门儿里拔出他的鸡巴,瘫倒在铺上。8 V" z. O$ u1 {7 Q; a
“来,爸的好全儿。舅撅着,你可劲儿干吧。管够儿你日,依着你肏……”黑熊说着,起身跪趴在铺上,拽着我的鸡鸡对准他大黑洞似的黑后门儿……
+ o0 y* X D' O( A& z( m “扑呲”一声,我的鸡鸡进去了……% s9 P( u k4 h2 j# [9 \# n9 p
“哦……,赶劲儿,别饶了舅。你肏……肏舅,舅好……受,拿我全儿的大鸡巴可劲儿肏……,对准舅的屁眼子,肏舅整舅插舅日舅干舅搥舅玩舅呲溜舅祸害舅收拾舅归拢舅……,把舅肏死肏飞肏傻肏蒙肏迷乎肏断气儿……,舅一辈子都稀罕你……,全儿啊,好儿子,爹好受死了,舅好受死了……”1 P7 n4 d& t* i3 a* C
我受不了这话,也想听这话;这话比撸鸡鸡还解渴,比裹鸡鸡还来劲。我憋足了劲,不喘气地一顿很抽狠插;抽,就抽到鸡鸡头,让鹅蛋大似的鸡鸡头涨开黑熊围着黑毛的后门儿。插,就插到鸡鸡根,大蛋蛋一下一下碰着黑熊的大毛屁股,大腿把黑熊的大黑屁股撞得“啪啪”响……2 | T' n2 f/ i3 b' A* \
黑熊被抽插得像要断了气,他拍着铺上的褥子,头一点一点地磕着,他叫:“插死我吧,整啊……,大鸡巴,大鸡巴……,大鸡巴啊……拿大鸡巴肏我屁眼子……,我全儿的大鸡巴啊,我亲爹啊……。”
) k3 @* z. E# L: x2 N2 F A 就这会,白熊把大肉脑袋伸到我和黑熊的两腿中间,他一抬头,叼住了黑熊半硬的黑鸡巴,一顿紧裹,吱吱做响地裹……/ b3 c1 w& T1 d) z( P; ^. m" p* J
“哦……,老天啊,我的亲爷爷……”黑熊叫着:“我的活祖宗啊……!哦……哦……,裹吧,哦……,肏吧……,哦,哦……。今天我舒坦死了……”
6 v1 ?" S5 y6 k" {4 x7 ~ “哦……”白熊叼住了我的蛋蛋。天啊,俩蛋蛋都含住了,好受……,好啊……。啊……啊……啊……,我挺不住了,卯足了劲,整跟大长鸡鸡狠狠地向黑熊的后门里“呱呲”一顶:“啊……”; i5 u/ j1 C8 q) O1 c/ X
我“咣咣”地放炮了。) u% V' L( T. I5 l P, K$ A- x
黑熊闷叫了一声“爹啊……”
8 D" q! p/ R( L- L" q 看车行里活这么多,每天收了车钱,我紧着找活儿跟他们一起着干。天黑以后,川子舅赶紧撵那些伙计们回家,要不街面上不太平,抓人抓得太凶,总有被当做“浮浪”,抓去做劳改工的。可就从那天我和大头一块给川子舅治了“病”以后,他可就不再撵我回家了。车行里的那些搬的扛的重活儿,他也不让我干。晌午我都跟大伙吃一样的饭,一到下晚儿,只要川子舅在,我和大头就能吃上肉,什么夹肉火烧啊,熏肉大饼啥的。川子舅犯“病”的时候也多了,差不多天天犯,就是不喝酒也犯。我就和大头天天给他治;有时是一个人一天轮着治,有时高兴了还是我和大头一块给他治。大头要是回家看老婆子去了,只有我一个人给他治。川子舅也知道心疼我,看我累了,就把我鸡鸡夹在他后门儿里不让我动。他就拽着我的手,抱在他毛乎乎的胸脯上,让我搂着他的大后背,就那么睡。睡到天亮,我鸡鸡在他那里头都一直是硬着的。
6 E) H: s6 o; u* B0 G4 a7 t5 e4 d 这几天,我慢慢地也不觉着川子舅身上的味刺鼻子了,还像大头似的也爱用嘴捋川子舅身上的黑毛。要说我这人啊,真也不是啥圣人,吃斋念佛的事我是整不来。这一年多,那样的梦没少做,梦里不是梦见老叔,就是梦见男人,就跑马,就放炮。这事就是邪性,要是起根儿就没碰过这事儿,没尝过那滋味,也就那么的了。要怨啊,都冤老叔,谁让他对我那么好,谁让他把我亲的那么好受,谁让他把我抱得搂得拍得舔得琢得裹得撸得放得那么舒坦。谁让他跟我一被窝时,那么会疼人那么会得瑟那么会哼哼那么会射我一身。我要是压跟儿就不知道,人活在世上还有这么得劲儿的事,也就不想这事了。可老叔偏偏给我打开这扇了天窗,偏偏把我送进了天堂。抽冷子我又挨不着他身子、摸不着他的肉、闻不着他的味、亲不着他的嘴、裹不着他的大肉枪,喝不着他的精水。我这心里抓心挠肝地闹啊。姓姜的那会我挺住了,可这回的川子舅,我没挺住。姓姜的那人压根儿我就不得意,别看他戴个眼镜,那我也不得意,就觉着那人不地道。川子舅我还是挺得意的,这人是讲义气,看着冷,心里热。可我还是想老叔,总觉着川子舅和老叔是两个劲儿,那劲儿我也说不好,就觉着老叔对人好是一个劲,川子舅对人好是另一个劲。我得意亲老叔的嘴,琢老叔的舌头;好像也不用说啥,只要见着老叔就有那种想亲嘴的劲头子,鸡鸡就不自觉硬。我和川子舅就没亲过嘴,不是不想和他亲嘴,是上不来想和他亲嘴的劲头子;川子舅要是不摸我,不碰我鸡鸡。我再咋看他,也想不到要亲他,鸡鸡也不会像看老叔那样,一看就硬。我看川子舅也没亲过大头的嘴。再有,老叔再咋的,也没说过埋汰话。川子舅说的埋汰话可太花花了,撩得人直发毛。说起来,我也想听埋汰话;可想听吧,还觉得不对劲,我也说不好是咋回事。0 S: j0 v) J3 B0 a
我也核计了,川子舅老跟我这样,咋办?我还等老叔呢,我都跟老叔说过,谁都不能碰我,就等着给老叔呢。别说老叔在里呆十年,就是二十年,我也等。我硬可一边想着老叔、心里喊着老叔,一边自个儿把精水撸出来,也比这的得劲。可我真是没办法,赵爷、妞妞都在川子舅家,我也在他手下吃饭。真要离开川子舅,像大头说的,赵爷咋办?妞妞咋办?我咋办?还有老叔呢;老叔在那里,那个姓吕的警察就是那里管事的,还是川子舅的把子。7 Q0 _" o ]7 d7 i& A
要说,川子舅对我是真好。换别人,我又没手艺,一个洋学生似的毛孩子,再加上个六、七十岁的赵爷,一个五、六岁的妞妞,有个玉良还……,有个老叔也……。谁能接?谁敢接啊?可我就是核计,和川子舅这么个好法,那可就真对不起老叔了。这可真难整,就是玉良在,他能给我出啥好主意?大头到是好心,可跟他商量也是白废;没准,不是他在川子舅跟前过话,川子舅也不至于跟我迈出这步。这一步啊,真就是一层窗户纸,不捅破,谁都磨不开;现在捅破了,说啥也晚了。# x! \3 H5 Y- m* a: S/ }# B) Z
你说我也是的,长这么大个鸡鸡干啥,惹这么大祸。要说,原来我鸡鸡也没这么大,还没老叔的大呢。要怪,都怪那姓金的。姓金的是为小日本干事的,要怪,还得怪可恨的小日本。我爹我妈,玉良的爹妈,玉良自己,还有老叔,就连那姓金的,不都是因为小日本吗?要是没有小日本,我还在齐齐哈尔念书呢。7 z3 u/ h! W6 H3 d& k% |6 C
咳,看我呀,这又想哪去了?9 G, H6 J! f! H: }2 q
第二章(上) 32
" x) D" B. f$ A* x1 Q- {& e 眼看到年根儿底了。那批活儿也忙完了。钱儿也挣到手了。川子舅挺高兴,有时还哼两口黑头。大头说他唱得跟鬼叫门似的。川子舅也不搭理他,该干啥干啥。
! a( X' q3 ?5 m( B3 V/ E) z' b) f 那天,趁川子舅高兴,我说,想去营口看看玉良。川子舅想了想说:“那边我还真没啥认识人,你要是去,心里没底啊。”
8 {$ ~2 ~6 f0 C% n$ F. w, T) X' y 我说:“去看看是咋回事,要不心里总像是有啥事儿。”
; i u* I" Y. z5 L 川子舅说:“你一个人去,你爷能放心吗?”$ M% i% x" E& U+ b) N4 [
我说:“你跟我爷说说,我爷就放心了。”
x" {% o$ _: A1 l- E: H5 W 川子舅说:“得,我打听打听老吕,看他有啥办法。”+ d, `. k* g! a% N5 v
过了几天,川子舅说老吕给介绍了个营口那边的人,不知道好使不好使。我挺高兴,有人总不没人强。就说,明天我就去。川子就说:“得,还是我跟你走一趟吧,再咋的,玉良也是我外甥。”川子舅跟大头交代了一下,也没等明天,吃了晌饭就跟我去了营口。
- b. C( ]5 ^. I* {8 w6 f) [; f: g 大冬天的,天头短。到营口街上黑得早没人了。川子舅说黑灯瞎火的,明天再说吧。这就在街上吃了点饭,找了个小店住下了。夜里川子舅还是让我给他治“病”,我给他捅了一气子,也放了一炮。川子舅抱着我说:“给我做儿子吧。”
* ^, W) G2 z6 I7 ` _( K “舅。”我把话茬岔开,说:“咱明天先去监狱,还是先找那人啊?”/ Z% r9 j8 }0 ]9 d4 O
“先找那人。明天一早,咱早点去那人家。”川子舅拍着我说:“睡吧。”- k; O' Q- d8 G9 T4 [
第二天,天蒙蒙亮,川子舅领我找到了那个人。那人说:“你们回去吧。关玉良这人我有印象,他被点了兵,刚出正月就拉走了。”5 Q [: A9 |( k8 x- u* X Q
川子舅说:“有准地方没?他被拉到哪去了?”4 _" c4 M4 q$ K. ^3 W9 F3 |/ H
那人说:“军队的事就不知道了。”
- Y! ?$ b0 L0 t+ j2 P, D: U6 e 川子舅和我当天就回了奉天。
: k2 A$ r' F _: R: M [2 b 眼瞅到过年了,再看老叔时,我给老叔带去了饺子,还跟他说赵爷的手、脚都好利索了。老叔说:“你爷手、脚咋的了?”我这才想起来,压根儿我就没跟老叔说过赵爷摔了的事。川子舅点着我鼻子笑,说:“这小子,撒谎都撒不全乎儿。”我看看川子舅,挺不服气,心想:玉良被点兵的事,我不就瞒着老叔没说吗?还有给你治“病”的事,我也没跟老叔露一个字儿啊。& o8 s6 o, F$ I; ^5 P, J
一个正月里,川子舅去吕德明家的次数多了。每次川子舅回来也不说啥,就是阴着脸的时候多了。大头说:“这又是有事了。”
) T5 d% V! n$ ~/ d% R 我说:“好事坏事呀?”
4 B% w' }5 B4 r1 r1 f) V3 d( Z 大头说:“兴许是好事,兴许是怀事。”
/ a% [6 s2 m6 F7 k8 T 这不等于没说吗。
# F o) k6 v9 q( c0 a# I$ r 开春。川子舅跟大头说:“官家紧着让存钱,说是战时紧急。这不明抢吗?”
8 G$ o+ G% R# A a 大头说:“存进去就是死的,你核计的那事,赶早不赶晚啊。要不,手头就空了。”2 R/ C p! z7 N* u' g) I. J# G% e
这话说了没多长时间,吕德明来了。每回他来都是穿制服,今天穿的是便服。进屋,他拉着川子舅去了对面的小酒馆,一直喝到两点多。川子舅回来,把我和大头都叫进小屋说:“老吕的差事丢了。”! U" Z1 I$ d' T, H! U
我一听着话,就想到老叔。我说:“那老叔?”! e j; R: Y6 ^! e. {, J( x
川子舅看看我,没吱声。
4 B: u1 w# C6 F: U4 S “哥。”大头说:“那咱这车行可没靠头了。”
% ]8 x0 f6 z- r “收收,别整大煞了。”川子舅抽着烟,说:“年青的都充了兵,老吕还没去打仗,万幸啊。”他想了想,又说:“车行的东西能买就买,钱,你俩拿着点,别存银行。现在存着的,能取,就都取出来。我话撩这,肯定要出事。”
3 s! k# a4 m; e 过端午节那天下晌,川子舅给了我三快钱,让我买点大黄米再买点菜带回家,让凤香包点棕子,还说一会儿他也家去。他让我跟凤香说,多做点好吃的,说大头一家也过去一块过节。
7 ?0 P% d9 A' h8 N% f/ R# L 我在北市场转了一圈,买了点大黄米,又在鸡鸭市买了个熏鸡,赵爷牙口不好,不得意吃粘食,就给他买了二斤老边饺子。走到共益大舞台那,看街两边买这买那的那么多,就想,来奉天一年多了,川子舅和大头对我这么好,我也没给他们买点啥。翻翻兜,我还有钱。就给川子舅买了顶礼帽,给大头买了双布鞋。想想,凤香还给我做了双鞋,别白了人家一片心,就又给凤香买了块头巾,也给大头的小儿子买了俩带花瓣的玻璃球,给妞妞买了条红头绫子。等我拎着大包小裹地一进家,大头“我的妈呀”一声叫,说:“抢银行了咋的?不过了?”
$ l0 c( v D! s' d `1 F+ M 我光笑,把东西挨着个儿地分给他们。
/ {* K& z4 f+ K5 o' D 大头的儿子到是自来熟,够着、抢着跟我要那俩带花瓣的玻璃球,我故意逗他,说:“告我,你是谁?我就给。”" N' \7 q# F' [6 p! t3 _/ W
这小子一点都不嘚瑟我,他大叫着:“我是大头的儿子,小铁头。13了,上五年级。”惹的满屋子人哈哈笑。
$ x2 ^9 `5 h% F; P8 f: ~ “这小子。”大头在小铁头的脑袋上划拉了一下。
) u! `. \* ]2 z6 X 小铁头拿着玻璃球跑了。0 }: B0 w$ e3 H S& u( V) M
川子舅试着礼帽,说:“好好,这才像个过节的样儿。”说着,也让大头试试鞋,还喊凤香,让她赶紧把头绫子给小姑娘扎上。
4 s* g, u. A* }, m# V0 [; W “你看我爹呀,跟小孩儿似的,赶上小铁头了。”凤香忙着手里的活儿,说:“这就等不得了。吃了饭再扎。”* v# o/ V/ c7 y- X2 j
“行行,听我闺女的。”川子说着,把炕桌上的老边饺子推给赵爷说:“大爷,你老先吃两口。一会儿咱爷们儿好好喝点。”
; S3 x3 q0 H" I 这会儿,大头穿着新鞋拉着我站外屋那,冲着正帮凤香收拾饭菜的那个女人,看着脚上的新鞋说:“嘿嘿,德全买的。”他又拉了我一把说:“快叫师娘。”; E- G4 {3 w/ E5 B) Z! y: I
我向女人行了个礼,说“师娘好。”% x& ]' ~- E5 Z! Z6 g, h2 P
“好好。”女人擦擦手,拉住我说:“你师傅一回家就跟我念叨,说他带了个好徒弟。虽说是没见过,可你是咋回事,让你师傅叨咕得我是一清二楚啊。今个儿,人站眼前了,啧啧,可真是头是头、脸儿是脸儿的,你说看着就文诌诌的。别说是掌柜的相中了,叫谁,也得眼馋啊。我早就说了,我干闺女有福。”说着她递给我两碗做好的菜,说:“快端屋去,咱这就吃饭。”
/ m2 r5 S# y! w6 J* R, W 这顿饭,川子舅明显地话多。他跟赵爷说,明年让妞妞去上学,他说他就得意有学问的人。大头就反白他,说:“那你还跟我这大老粗粘夹儿?”& X% _# [$ U8 r: X& L' r: v
川子舅说:“你跟大爷一样,肚子里满是为人处世的学问。德全和凤翔一样,那是墨水泡出来的学问。”他喝了口酒,跟大头说:“嗯,你是没见过凤翔,那是我老哥,德全的叔。那人处世的门道儿比我强一个来回还带拐弯的。”" w6 Y/ Q, ?% ?& `5 N8 u% n5 R
“是啊。”大头说:“那我可得见识见识。”
# C1 d" D7 ~$ P( e 一伙人正喝着酒,说着话,师娘把我叫了去出。她拉我站外屋地那说:“师娘跟你说个事。”+ `/ d" c; A3 Y. H
“啥事?”我说:“师娘尽管说。”
+ x J% S7 @6 W7 \ “当然是好事了。”师娘看着我笑。
0 @7 h) o+ e* B: `6 Y" | 我不知道师娘要跟我说啥。一时不时说啥好。
5 R/ q# y( I! r) l4 R6 p+ T5 Q+ ^ 师娘问我:“你看凤香那丫头咋样?”7 E. {. p% K7 f+ M* W* m. Y. Q
我说:“挺好的。”' l4 B# \% F7 C; t- |+ }' A% E
师娘说:“你到年就20了,虽说凤香大你几岁,模样多俊,啥都能干;女大三,抱金砖;大媳妇儿疼人。我还比你师傅大一年零三个月呢。我看你和凤香啊,是再般配不过了。”
. J" ]3 f; b5 d “啊。”我明白了,说:“师娘,你是要……”5 `! X6 g: h7 O' N. e
“看你,挺明白个人,咋才划过这个拐啊?”师娘说:“直说吧,让凤香给你做媳妇儿。你就说愿意比愿意吧?”
9 u! |& Y8 U8 q6 H* V- t Y “啥?”我说:“师娘,我也没往那上想啊。”3 j0 W4 c" Z, i8 c+ O
“你舅可是想了。”师娘说:“再说,你就是现在想,也不晚啊。”
5 P8 b9 P7 v" z( ?* G% [ “我舅?师娘……”我可是真为了难了。4 P: O* g$ s L! h% }; x( T* u1 K
“得。”师娘说:“我也不让你现在就点头。你核计核计,愿意了,跟你师傅说一声。我就给你俩张罗。”, G4 z. K: u" h1 r7 m0 u
本来过这个节,我挺高兴的。师娘跟我一说这事,我这心里就闹腾上了。我知道我自个儿是咋回事儿,我压根儿就不稀罕女人。那我就不该娶媳妇儿,老叔也没娶媳妇儿啊。我守着赵爷和妞妞,就是等老叔。等老叔出来,我就跟老叔过,咋的我也得对得起老叔啊。师娘说是川子舅这么想的,这咋整?: v" d7 {9 d5 y$ ?
这顿饭看着挺闹哄,川子舅跟大头又是划拳,又是唱京戏,惹得赵爷也唱起了二人转;想必是屋里有孩子,还有凤香,赵爷没唱浑段子。可天还没黑,一伙子人就都撩筷子下桌了。$ A, J3 a% Q( o! k1 ?
喝了一会儿水,川子舅让大头也回家歇歇,说这阵子累都坏了。他让我也别去车行了,说帮着凤香收拾收拾。说他一个人回车行,把二倔子换下来就行。4 N2 P* Z2 t5 F7 d
人家都是宰相肚里能撑船,我这辈子怕是当不了宰相了;心里装不下事。师娘没和我说那事时,我跟凤香还有说有笑的,要不,我也不能给她买头巾。可这会儿,我是说啥也不敢再看凤香了,一看就心跳。就是不看,跟她在一屋里,也不得劲。我就跟川子舅说:“我也回车行。”. K& r. G4 h# y4 b* {, W
川子舅说:“咋的?”. e" E5 }1 v# d: w- x
我说:“不咋的。”
6 t# o# W! s' V. l q) ~6 @! U4 j0 e 川子舅没说话。+ ?; H. [' G1 T, w8 \. |( n0 f
大头转了转眼珠子,跟川子舅说:“那就让他跟着吧,你一个人怪冷清的。”
$ w$ a% H6 V. s& o6 B; K! N- v' s: n 川子舅还是没吭声。
: A7 Z5 w6 j N. @ 我这就跟着川子舅又回到车行。/ S9 a+ w0 z/ x- z' `# _
到车行,打发走了二倔子,川子舅跟我说:“累了就睡吧。” ~! |; K& C; I& Y9 K
我洗了洗,铺开被,躺下了。7 ~; L( T% z) C( r, n9 Y& x5 Q
川子舅坐那抽了会儿烟,也躺下了。$ f- ?* Z. j" I* |$ F
咱俩谁也没说话,就那么悄没声的躺着。我觉着川子舅在动,像是把手搁在身后动。估计这又是犯“病”了。可川子舅一直没撩我,也没出声,这让我挺知足。不知啥时候,我也睡着了。半夜,我起来撒尿,拉开灯,我吓了一大跳。我看川子舅侧着满是黑毛的大身板子,抱着揉成一团子的被窝子,脸冲墙躺着;他圈着毛乎乎的大腿,后门儿那明晃晃地插着根擀面杖。我看呆了,鸡鸡一跳一跳地硬了起来,想撒的尿也没了。我看着眼前的川子舅,上来了那股子心疼劲,也不光是心疼,反正心里是挺难过,就觉着川子舅是挺可怜。我也说不好我是咋得了,扑过去,抱住川子舅的大后背,说:“舅,你这是干啥呀?”, B3 [( @$ d; G9 e
川子舅一激灵,头也不回地推了我一下,也把怀里抱着的被子扯开,搭在腰上,挡住了插着擀面杖的后屁股。
& X$ y# ^" u- B$ D' X7 z1 _8 E 我还是心疼川子舅,我又抱住他,说:“舅,这多难受啊,要不你……你还……用我……吧。”
# T4 \0 O3 H4 x3 c/ ?* k 川子舅一下子搂住我的头,说:“知道疼人了,好小子……”他挪挪身子,把我拉到他胸前,紧紧搂着我说:“全儿啊,你不知道,舅在班房里让人整出毛病了……”
4 m" w$ G* `: q( V “舅。”我看着川子舅的脸说:“我师傅都跟我说了。”我说:“舅,别这样遭贱自个儿了,用我吧,全儿让舅用。”2 _( c6 f2 h3 k- c2 _
“我的好全子。”川子舅紧抱着我,哭了。
5 i/ k% n" m6 C1 h “舅。”我给川子舅擦着眼泪,说:“你说你最看不得眼泪了。”我起身,轻轻地抓着那根擀面杖,慢慢地慢慢地从川子舅的后门儿里抽了出来。
; _- Z# ^: j& q3 u6 V 川子舅轻“哦”了一声,缓缓地转身趴在了铺上。8 C6 ?% b0 y' R' c3 y
我握着我的硬鸡鸡,一点一点地把我那么长的鸡鸡都送进了川子舅的后门儿里。我就势趴在了川子舅宽大的后背上……
: P% ?1 X+ n2 V9 B/ ?4 E& b 川子舅说了声“真他妈解痒”,就狠撰住我的手,抱在胸前……
$ u0 V$ ^' ?0 o( H* B* I# U8 z; ~ 这几天我一直没回家,白天就跟大头在车行接零活儿,晚上只要大头回家,我就有点上赶子似地伺候川子舅。有时大头在,看他用鸡巴狠插川子舅的疯劲,我鸡鸡也硬得什么似的。大头一下来,我就猴急地爬川子舅身上,把硬鸡鸡赶快插进去。没事时,大头还逗我,说:“上瘾了吧。”他说他也是扔不下了,和老婆整,都叫不上劲,就想着这口。我光笑,也不知道说啥,不知道咋说。' D; U, N* @' T9 m9 v
又过了两天,车行里就剩下我和大头在。大头问我:“你师娘和你说的那事,你核计好了没?”
. c7 ~9 j" c+ K' B/ c 我说:“啥事啊?”( [% O5 ~+ ]. E
“傻啊?”大头说:“你和凤香的事呗。”
2 @3 b' f1 u! w& J: ^ “哎呀,我都给忘了。”我真的把这事忘一边子去了。
& T' h, u& }4 e2 o% |% Q2 T “我这可是跟你说正经的呢”大头挺一本正经地说:“你舅还等我回话呢。”! R! r# d) q% @( H3 i+ }
“我舅?”我有点蒙。* o( Q' {) p' g
“那可不。”大头说:“他问我好几回了。都让我辙过去了。他要是再问,我可是没话说了。”/ G& p! W0 ]6 [3 X
这可咋整,咋想也想不出个道道儿。我说:“师傅,你说我咋办啊?”( |2 J9 `. k0 D0 W# m$ s& S; A p
“这是打着灯龙都找不着的好事,你说咋办?”大头说:“拜天地,跟你舅改口叫爹。再简单不过的的事了。你这个磨叽啊。”
0 U2 ]+ R0 r/ S “师傅。”我说:“我真拿你当亲人呢。我核计,我都和我舅那样了,再娶他闺女……”) i2 q, i: a6 L: J# V f1 {7 S
“啥样儿?”大头没明白我啥意思。
2 B* b @6 s" l “哎呀,你非让我说出口啊?”我急得直转磨磨儿。
' e+ N3 H; r; z `* B! c# n; V “哈哈哈。”大头笑了,他说:“哦天爷啊。就为这个?那老爷们儿的事,就是老爷们儿的事。和这一点不挨边儿。”
; H4 T: o2 i' l' f) M 我说:“不是。”+ `# r+ l8 I7 W% V# {7 R& [" i
“不是啥?”大头说:“你再这么辙下去,你舅那边一绷脸儿。我看你也就得滚球子了。我这可是好话啊。”) Q) Q2 x& n. @1 g( r/ y2 B
我说:“我知道师傅说的都是为我好。”
/ v& G9 F* |5 G$ M' {1 U “那还这个那个的?”大头说:“痛快应下了,不就得了吗。”
. ]/ M( a& k5 T# W9 d' D 那天下晚,川子舅一回来。大头没吃晚饭,就回家了。川子舅呢,还就没拦。
s3 f8 D5 m" p4 U+ { 等大头一走,川子舅让我上他挂墙上的衣服兜里拿点儿钱。说:“去,打酒去。再买带猪头肉,咱爷俩喝口。”
" [+ {. d- j% j0 ~ 我明白了,这是都安排好了。得,事都这样了,挺着吧。
- K% a9 n+ r3 W ~( m& y 喝了一会儿酒,川子舅看我竟唠些没用的。就单刀直入地问我:“和凤香的事,你咋想的?我那边都和你爷说好了,老爷子也同意。”# c/ q' ]! L. n4 z& O
“舅。”我看着川子舅,不知说啥好。
$ \8 X- W! U. [* C “我是你鸡巴什么舅?跟玉良都八杆子打不着。”川子舅说:“这一年来的,我对你咋样?我是个什么人?我也就不说了。今个儿,我还就要你一句话。再这么闷着,我就得让你给我憋疯了。你知道不?”' D$ e' ?. H) u" Z1 E/ Y5 C% O
“舅,你咋说我都行。你骂我打我,我都得懒着你。”我给川子舅倒上酒,说:“舅,我到今天这地步,都是你……”. y- m) b [& _/ T
“你少跟我扯拿下没用的。”川子舅有点要变脸子。. X5 {: @7 D0 l7 z% M
“舅,跟你,我得说实话。”我说:“我结过婚。”2 n: D& R7 I$ M y
“那我都知道。”川子舅一点没在意,他喝了口酒,说:“我早跟你爷打听过。不就是死了的那个团圆媳妇儿吗?又没留后。”1 s# @, `" W0 k" Q! j3 Y. \, _% F
“舅。”我核计了核计,说:“我还有句心里话,你得听我说。”, s* o% c( p0 ], i( n; C
“还想拿啥辙?”川子舅缓了缓,说:“你说吧,我听着。”" t1 l; @0 e6 O' k$ j$ x
“好舅。”我说:“我真的是不得劲儿啊。”
( r# M* y, w9 I: M2 X/ I5 b/ e! P q9 P “咋不得劲儿,不得劲儿在我这吃?还是不得劲在我这住?还是不得劲儿在我着干活儿?给你记帐了?还是跟你立字据了?你拍胸脯想想,我跟你的这些个事,那点不是凭良心。”川子舅说:“肏,是看不上我闺女啊?还是瞧得起我这个老丈人儿?”
9 d* K: K9 g. |+ ], O “舅啊。你看你都说的是杀话啊?”
. U2 k. p, F5 t& B8 k6 s7 A “啥话。”川子舅说:“别人想听,他听不着的话。”* [$ N. \% W, F( ]1 Q2 E
“哎呀。”( G4 H# ]) [( P8 o' K
“你哎呀啥呀?我又没让你趟油锅。”
- P/ n1 [! `4 b/ y. Q( F4 W U “你看你呀?”我急得又要哭。我咬咬牙说:“我不中用。”; L4 `% K: |) s, n2 u1 y
“啥玩意儿?你再说一遍。”川子舅看我一眼,说:“啥不中用。”
0 D2 h/ r8 |: H- |, j% y5 K “……”我说不出口。3 l+ p2 ^' ?6 @7 d! \& b
川子舅眯着眼瞅我眼,说:“家伙儿不中用?”
6 ]! n$ }$ a* a. u8 E) B 我点点头。
4 ^3 \5 u0 S, G1 B2 i “你再说一遍,我不搧扁了你,才怪的。”川子舅举起手就要打我,说:“敢跟我胡沁。”他放下手,又喝了口酒,说:“你跟别人说你不中用,人家也不能扒你裤裆看看。跟我说,你不是找挨揍吗?”5 K9 q h+ \' F% P0 E" p _8 Q: O
“舅啊。”我真急出了眼泪。我说:“好舅,你说我都跟你那样了,再……,我能得劲吗?”
) |: p$ \! h( R “挨肏的是我。我自个儿乐意,我乐意让你肏我。我也乐意把我闺女给你。你还让我说啥?”川子舅把“肏”字咬得死死的,那张毛扎扎的大脸紧凑近我,两眼紧盯着我眼,差不多鼻尖碰着我鼻尖。抽冷子,他抬起身,你绷脸,吼着跟我说:“你还让我咋说?” m$ _) W- e- s+ h
我一看川子舅的大脖筋都蹦起来了,就拉起他的手,说:“舅,你别生气……”& k0 p( u0 u. ?# g0 V" H
川子舅甩开我手,闭上了眼,一仰头,轮起大巴掌,猛搧自个儿的嘴巴子,边打边说:“我让你不要脸,我让你正天没鸡巴插着你就痒痒,我让你叫人家瞧不起……”
, S A5 @) P9 R1 \5 v( |0 E9 o/ F “舅,你别……”我拽着川子舅的手,拱在他怀里,哭着说:“我应我应我应,我什么都答应。我现在就跟你叫爹。”
- u7 A4 r! t3 G# j+ k. z( K “你呀。”川子舅抹擦把脸,扶起我,冷着脸说:“你还别因为我,糟蹋了你自个儿。”
7 P# d- J! q; J 我“扑咚”跪在川子舅脸前,叫了他一声“爹。”。我说:“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 x" Y- a3 C5 J) v' Z 川子舅缓过脸,看我。他说:“说。”7 H; E9 A. E; {5 \+ p" F% W- B) E
“明天,你带我看我老叔去。”
1 u& ]! q2 I& R1 ^4 |( ` 我见到了老叔,这回没了吕德明搭桥,是赶上探视的日子去的,还是在那间闸着两到铁栅栏的大屋子里见的,- C+ | F% t+ ^, v6 \: ], a# }
我呼号地喊:“老叔,我要……”我哭得说不下去了。
2 ^( ^* |; q! x “你呀,哭啥?”老叔急着说:“快说,咋的了?”
/ A- @& n2 J4 Y$ \* S* I 我说:“川子舅让我和他闺女……”6 t2 k) `7 q/ A* q
老叔说:“川子舅要给你说媳妇儿?是吗?”! m; l' x R3 x5 s0 w1 X+ Q
我使劲的跟老叔点点头,看老叔。老叔没再说话,也盯盯地看着我。
. b+ L( @: s N. ?: D9 j7 y 过了一会儿,老叔笑了,他说:“好事嘛。你也该成家了。”* R% Y1 }/ B4 I9 F+ b3 K! a0 ~. }- v6 y
“老叔,你咋啥都不明白啊?”我急得直跺脚。7 h7 W& c, b$ j9 J' G0 W
老叔说:“全子,老叔啥都明白。”
) C! y# \4 R, t" P g3 s# ] 我说:“老叔,我想一直等你。等你,和你过。可川子舅……”, P/ M) C: o& |) s$ H
老叔说:“好全子,叔在这里谁也不想,玉良跟我一直堵着气;我就是想你,做梦都想。好全子,听叔话。十年,这才过了两年,再咋的,叔不能毁了你啊,那叔成什么人了?叔自己的良心也不安啊。”7 @4 ~; y, g7 o& V) o" _
我喊着说:“叔啊,你不知道人家心里多不好受啊。”
& g/ d% S0 p! M( z, i o “好全子,叔的话你得听,只要叔不死,叔到啥时都是你的。”老叔说:“全子,你川子舅也是为你好,咱也是人,咋说也得有个家。你有家了,你赵爷,小妞妞都有了依靠。你和川子舅成了一家人,咋也比我这样什么都指不上的强啊……”
3 b; `7 m5 W" ^5 ] “你看你呀。”我说:“你越这么说,人家越不好受……”* ?( _, d1 p8 p6 @( k' v1 i7 [5 K
老叔说:“你不成家,干靠着等叔。叔这心里就好过吗?你有了家,来看叔;叔看你的日子过好了,那叔才最高兴啊。”
0 _# y4 `0 H$ G/ z q3 D# H 我说:“叔,你说‘到啥时你都是我的’,不哄我吧?我真结了婚,你不会不要我了吧。”
4 C; Q0 S" ~" `, i4 _- ?, J/ ~: r0 Y “傻孩子,不会。”老叔说:“我还说‘只要叔不死,叔到啥时都是你的。’就为了这个,叔才好好地活着,好好地等着你……。”, }' I3 N: }# u# ?2 D& k, D9 _
“叔,那我听你的话……” - [4 d: }2 O)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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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三章》第二章(上) 33
+ u3 @$ N, `, b2 s" V 结婚的日子定在阴历八月十五,也就是阳历1944年10月1号。是川子舅跟赵爷定的,说那天正好是中秋节,吉利。新铺盖是师娘和凤香俩一块堆做的。川子舅忙子送帖子,也让我把亲戚朋友都告诉到。我给林甸的三舅写了信,也给安东的老婶写了信,还告诉了抚顺的张叔。三舅给我寄来了一口袋花生,说正忙着收粮食,不来了。老婶只给我寄了张明信片,什么也没说,只说祝我幸福。张叔说他肯定来,还要给我做婚礼主持。, `+ g f3 E5 W$ s
婚礼是在北市场的三盛轩办的,土式洋式都有了,吹鼓手都是洋搋子洋号。凤香穿拖拉到地的透亮洋布拉叽,坐花轿。我是西装打领花,戴礼帽。川子舅和赵爷这两位高堂都是长袍马褂。童男童女是大头的小子小铁头和妞妞,张叔的司仪,师娘的媒人,大头的证婚人。吕德明也来了,进屋拍着我,就要认我做干儿。川子舅说:“这还没进洞房呢,你现养个闺女还赶趟儿。”
$ k3 m* E! W( \/ ? p7 L “不闹笑话。”吕德明说:“来之前,我去看了凤翔。我可是一个人带两差事来的啊。”说着给了我一个纸包,说:“你叔给你的,他让我来替他喝你的喜酒。”
) Q: F7 u |1 D' M9 } “吕叔。”我一下子抱住吕德明,就像抱着了老叔。: S9 Q: L# w1 l, t j7 m
我起身擦了把眼泪给吕德明行了个大礼,说:“叔,谢谢。”我知道我心里谢的老叔。要是老叔也能坐在这,多好啊。老叔来不了,他心里肯定不好受,他在惦记着我,他托人来替他喝我的喜酒,他还给我捎来了礼物。我不管那礼物是啥,就是一根儿草刺儿,那也是老叔给我的草刺儿,是老叔给我的心,那比什么礼物都重。我说啥让吕德明坐在高堂席上。川子舅拍着吕德明的肩膀子,叫:“咱哥俩还成亲家了,哈哈哈哈。”
2 H! s) F4 P" [' H 大头在一边溜着逢儿说:“这就叫亲上亲啊,嘿嘿。”+ k2 H0 b- p% E* i: P
拜了天地,拜了高堂,酒席呼号地闹到下晌三、四点了才散,一伙人吹吹打打地把我和凤香送进了洞房。二倔子领一帮年轻的闹了一会儿,天也就黑了。洞房还是川子舅的老屋,简单地收拾了收拾,师娘给铺好了新被窝,就和大头领着赵爷和妞妞回了他家。川子舅回了车行。) M- y- F1 p! O' J
插上门,凤香在外屋洗了洗,进屋跟我说:“洗洗睡吧,累一天了。”我就去了外屋。等我再进屋,凤香已经躺被窝里了。我关了灯,脱巴脱巴悄悄地躺进了被窝。我这刚躺稳。凤香“呼”地就扑过来,搂着我头一顿啃,还拽我手去摸她奶子,亲着我的嘴就不松开。天啊,城里的姑娘咋这么大方呢?这我哪挺得了啊,鸡鸡就不听话地硬。/ r4 r. t; c) p0 h9 j
“好人儿好人儿。”凤香唸叨着,就去扒我的裤衩,抓我的鸡鸡。她手刚抓到我鸡鸡,身子猛地一抖,“呼”地开了灯。
2 [5 }9 X0 V! u- a- l; c/ h8 {6 o" C 我一激灵,说:“咋还开灯啊。”就闭上了眼。
' ^! f1 U! g& \5 G' d O 这会儿,我听凤香“妈呀”一声叫,接着就没了动静。我睁眼看,凤香白花花地躺在那,闭着眼,不动了。我吓坏了,赶紧爬起来,拍着凤香的脸说:“哎,哎。咋的了?”
/ P" m% Q8 d6 v5 Q9 }9 H 凤香还是没动静,死过去一样。. j( S; Z0 y: D( `
我跳下炕,端了碗水,抱起凤香的头就灌。
. Z. X: [% ^% i! g+ K9 u 凤香喝了两口水,睁开眼,看我。
. f4 r+ W" k) s8 [$ E( ~3 s 我说:“你咋的了?”
6 Q, X" G! J" I 凤香爬起来,晃着两个奶子就捶巴我,说:“这不是要吓死大活人吗?” G* Q$ N. m8 M# _
我当啷着早就软下来的鸡鸡,爬上炕,给她披上被子,说:“让四邻听见多笑话。”
$ U# d7 H* y/ M- k) _5 ~# f5 ?: t5 i( Q 凤香有点儿打哆唆。一会儿,她又看我的软鸡鸡,手像摸电门似的在我鸡鸡上碰了一下,赶紧缩回去。就狠掐我,说:“你咋不早说啊?”$ B* @& U# `8 [" Y5 d" p
“说啥呀?”我躲着她一把一把地掐。1 ~2 O6 ?0 t T f. f* P
“说你这么大啊?”9 O: |& d! y9 V& M: N' r- a# Y2 h, D
“这咋说啊?”, O/ p9 {$ M0 f1 J& d4 b/ ]
凤香不掐了。她坐我身边,拍着花枕头哭着叫:“我那死去的妈哎,这可要血命了啊。我那缺德带冒烟儿的亲爹哎,你也不仔细瞅瞅,这么大个东西,不是要你闺女的小命儿吗?我那亲爹哎,早知这样,说啥我也不嫁哎……”3 e' u" ?; M4 U! s; f
“快别哭了。”我说:“你看我也没咋的你呀,你要不愿意,我明天就跟爹说。”: R* V) D+ M- F; ~
“我都让你看个够了,还没咋的呀?”凤香拽住我,逮着我的肩膀子,咬住就不放……
, l2 g8 y7 y J' x- W6 F1 F “哎呦哎呦。”我给咬得直叫唤,说:“你看你呀,不愿意也别咬呀,怪疼的……”- _# {$ s8 X, s" v
凤香松开了嘴,一歪身子抱着我躺下……6 ]& _) @! r, x+ \( j
我拉过被子,盖咱俩身上,也搂住了她。, U+ |( l; v0 s* \" }' J0 e
“小冤家啊。”凤香在我怀里哭,她说:“我可是要毁你手里了……。”接着,她两手抱住我脖子,鸡琢食似地亲了我嘴一下,再琢时,她“吭”地一口咬住了我嘴唇……
3 @$ U6 ], V! R- |9 F9 i/ x 好像快亮天了,也许是尿憋的,我鸡鸡硬得当当的。眯眯瞪瞪地就觉着有只手摸我硬鸡鸡……) R m) W$ }0 ?1 }. U
我觉着像老叔,他撸着我鸡鸡说:“好全子,叔还没给你呢,就上这来了。叔说话算数,等叔出去,叔让你进叔的身子。叔再不和你分开了……”. o1 B) m- Y. m5 w8 c
也好像是川子舅,他撰着我鸡鸡说:“全儿啊,你这根大鸡巴算是救了我了,好好肏肏舅。舅疼你……”" r: ~' i" Y" Z2 T
大头也在旁边帮着川子舅撸我鸡鸡,他蹭着我鸡鸡头,跟川子舅说:“哥,这大家伙插你那里,保管你舒服。我的还赶不上这个一半大,赶明儿,你就用他的吧。”
1 C* ?$ y, M- G$ @) w8 V4 i* Y 川子舅很掐了大头一把,说:“我让你再说。”他说:“他的虽说大,可你比他会整。你这根老鸡巴会倒蹭,挠蹭得我浑身上下哪哪都舒服。他这根大鸡巴消火管用,这根大鸡巴‘咵呲’一插,一下子插到根儿。我他娘的马溜就老实儿的了。”6 r4 s: H Y( D0 V' H/ t
“哥,你说得咋那鸡巴准呢。”大头说:“我老婆子也得意我会咕拥,会挠蹭她那里。挠蹭得她亲爷祖奶奶地叫啊,把我那臭小子都叫醒了,我一看那臭小子的小鸡巴也当当地竖着,就赶紧捂上小子的眼。你说我老婆子,下边‘哗哗’一淌水,白眼仁儿一翻,跟死过去没两样儿。你说她死过去了吧,还不让我鸡巴出来,我刚要往外抽,她就捞着我大腿根儿狠掐。我就得再拿鸡巴蹭她那里头,直到把我熊浆子蹭出来,窜她那里头;她才哼哼着拱我怀里,猫儿似的老实了。” c# [9 f" |- F. K
“我他娘的就不得意老娘们儿,要不我咋没再娶呢。也是填这么个毛病,有老婆子也害眼。”川子舅说:“我他娘的就得意你俩一起干我,俩根大鸡巴一块堆我插屁眼子里头。一根鸡巴顶,一根鸡巴蹭,连顶带蹭得,给我折腾得熊浆子‘呼呼’往外窜,我他娘的能欢实好几天。”
9 L. @( X( p8 @ N5 f. ` “全儿这大的大鸡巴,哪个娘们儿得着,可是享大福了。武则天咋样,她也没捞着这么大的啊。”大头说:“哥呀,我看着全儿这根儿大鸡巴都他妈眼馋,真有心让他这根大鸡巴也插插我。”: ^" g" F6 t _6 ~+ {, [! `
“可是不敢啊,你可受不了。太大;长不说,那粗劲,还不撑死你呀,你腚眼子又没开过苞。”川子舅说:“你千万得听哥话,这玩意儿有瘾啊。真上瘾了,你可就毁了。要像哥这样,咋整?我的天老爷啊,丫头来了,快快,快把全儿的大鸡巴给我闺女,我闺女等着用呢。闺女舒坦了,我比啥都舒坦。”
0 W! Z5 M: M- O5 ~2 H+ Y 大头舍不得地趴我身上舔着我大硬鸡巴,说:“哥啊,我就得意看我徒弟的大长鸡巴‘咣咣’地射熊浆子,一股能窜一丈远。这心,老得劲了。”
3 e5 n/ O$ H/ t. o& L8 _+ s 天啊,在紧着撸我鸡鸡的手,不是老叔、川子舅、大头那样的大爪子,那是只小手,是两只小手在握着我的硬鸡鸡撸。我硬得不行了,哦,腚根子一麻,“咣咣”地射了……
8 p( H [6 L4 n 我在心里叫:“老叔,我又放炮了。真想喝你粘粘的的精水啊……”5 U5 H1 ]' j0 Q$ C+ x: |+ w `
天亮一睁眼,凤香正坐在炕对面的椅子上看我,她身边的桌上放着饭菜。我爬起来穿衣服,说:“天都亮了。”她让我赶紧下地吃饭,就拉开窗帘,爬上炕去叠被子。吃了饭,凤香说要去她干娘家。我问她,谁是你干娘?他说我师娘就是她干娘,我想起来了,师娘给我提亲时,是说过。我也想去看看赵爷爷和妞妞在师傅家咋样了。可我着急的是昨下晚儿的事。凤香嫌我的鸡鸡大,她害怕,后悔了。这事是大事。本来我就不太乐意这事,这回可是姑娘不乐意,怪不得我。我得跟川子舅说说这事。我就跟凤香说:“我先去趟车行,等回来再去师娘家,行不?”凤香说:“快去快回啊。”我就去了车行。
! B# a/ Y9 I9 k 车行里就川子就和大头在,大老远,大头就冲我叫,说:“这新郎官不在家伺候媳妇儿,跑这来干啥?”: L+ b! J" G9 H
正往大门外走的川子舅“当”地给了大头一脚,说:“咋说话呢?” i* C: ]8 z& j" M
我走过去,拽着川子舅说:“你来。”就把他拉进了小屋。) O& v: I3 x' F
刚坐下,川子舅看着我,就要摸我的嘴,说:“嘴唇子肿这老高,咋的了?”
; C& t/ S* y: Z1 b* t5 ] 我一拧哒,说:“都怨你,人家说不行,你不听。”
9 H/ l; z1 Z) c! k$ T4 z; N9 x “咋回事儿?”川子舅紧着问:“你俩打架了?”
+ K4 A* s* s: z 我撅着嘴,没吱声。7 `/ O) h* ]* `4 A. G7 o3 ]
“说话。”川子舅有点要变脸。9 b o7 S/ y2 w& \$ ^5 V: h& f
“你看,她给我咬的。”我扒开衣服给川子舅看。$ w# O& x2 n8 G+ }. I; r4 j
“这死丫头,属狗的?”川子舅笑了,说:“嘿嘿,打是亲骂是爱吗。”
/ n+ E, R8 ]% |0 D9 D “大腿根儿都给人家掐紫了。”我激激歪歪地说:“她说她不乐意。”- I; e: \' c( v, b) v
“啥?”川子舅拽了我一下说:“为啥?你是不是下手狠了?快给我说。”
9 y. K- \( c: {0 k* r, V0 V$ ] “哎呀。”这话咋说呀,可还得说。我说:“她嫌我的大,看头一眼就吓背过气了……”
% u& l( B, N/ E2 E( Y E0 ` “啊?”川子舅站起来问:“那现在她咋样了?”- C, m* I, ?$ }; x1 i
我说:“现在好好的,她说要我跟她去她干娘家。我核计,她不乐意,我得先跟你说说。就先找你来了。”
( W- n2 ?' H/ \; O2 U- j 川子舅问:“她真这么说的?”8 e, b. t6 Q+ M$ n) m6 d
“这事儿我敢撒谎吗?。”我说:“她说‘要知道我这样,她说啥也不能嫁。’你说咋整?”- n# J8 t; _$ z8 b2 u
“这死丫头。这死丫头。跟我似的,膘得没边儿了。”川子舅在屋里转着圈。他搥我一杵子,说:“你也虎。头一回,就摸黑呗,你让她看啥呀?显摆你能?显摆你大?”
# F# W5 u/ H9 y9 H' Y( Y! Q “谁让她看了。”我哭了,大傻小子似得说:“她一摸,‘熬’地一声叫,就开了灯。”
# C0 ]. P2 O1 C. J* I0 t* d 川子舅点着我脑门子,说:“你俩呀,一对生帮子。”' x. j# E6 p+ f$ _1 H8 \* ~. H
“……”我只顾抽抽搭搭地哭。0 `7 {6 [# [+ N8 F* g) q3 F. v( `; u
“给我憋回去。”川子舅问:“那你昨晚没……”
6 Y2 s0 O) T3 q “……”我像没听清,看川子舅。
5 ?, P6 t& v. x0 l1 A- z “你没……碰她呀?”川子舅急得一扭脸。
! h0 p9 N3 t& Y/ q; { 我说:“我都吓傻了。还能吗?”
6 x+ \+ h1 S6 I- b8 j3 H “我看你也不奸。”川子舅说着就往外走。' Z2 M* R- `, N. Z1 K z
我追着问:“你干啥去呀?”# w; m, m( [( u! b! q
川子舅也不理我,他站大门口冲外面叫:“老郭,你来。”
0 q. P) _) I8 a1 a1 \. a# V- M “啊。叫我啊?”大头一愣,说“今个儿太阳打哪出来的?”7 F! z. {# q, \6 M# v. j( v- b4 H
“你快过来吧。”川子舅说着就扭头往小屋走。
[- o `7 @6 V- i: [" q3 ` 大头擦着手,跟了进去。
: ^5 p) X( j8 z f& x 小屋的门关上了,我听俩人在里头说:* }2 d; M. o, I# z
“这俩死孩子咋整?”
A! W: K# S9 `; C8 n0 ? “咋的了?”9 a6 v) O2 W6 ]; R3 ^ n& r
“……” B) ?1 K" J; B$ b) l$ o: x% T( a) ~
“嘿嘿,……,上哪找去他那大的?这傻丫头还没尝着……”! L4 y1 T$ p+ J6 e
“臭嘴……,有点老的样。”
' n7 r, Q& I% U# {( H$ N# d p “嘿嘿,嘿嘿。那你就……”
7 M9 \2 o$ @6 v5 U “我一个当爹的……”
" R2 y( }1 X1 K7 `5 L# |& X “我个老爷们儿,更……”
: ~4 M) F* Y0 \$ ~$ J4 g. y “一会儿,她要去你家,你也……”
+ J, y( a* t7 }8 j& f/ v “嗯……”8 I7 N% o& x/ b4 f( b
“行。没错。”
) R( |* g! {$ Q “我有法子,……我老婆子。”
2 [5 J" q- r8 u7 C “你又救我了。”
& ?5 {! t X" p% |( W: A4 ^+ u “下晚还救你……”, O* t8 @# J6 n& E' Q" }% k2 k
“肏……”& F0 F- k: @% s. m7 c
“哎呦……,掰折了。”( L& U' n3 g4 | S
俩人出来了,川子舅跟我说:“家去吧,该干啥干啥。”我核计,这也没说出个子丑寅卯来,就撵我回去。回去了,咋整?川子舅看我没动,说:“你看你,还杵那?赶紧走。”我耷拉着脑袋回家了。
7 h; M" C, [3 L/ b0 G9 z 凤香见我回来了,拎上东西,拉着我去了她干娘家;也就是大头家。跟师傅一年多了,我还没去过他家呢。大头家不远,就在十间房,走过奉天纱厂就是。一进小院,大头就迎出来了。我挺纳闷,刚才大头还在车行修车呢,这一会儿功夫,回家了。大头站屋门口冲我俩叫,说:“三天闺女才回门,这就等不急了。”' O+ s8 g& O* Z' O. L( d
师娘领着妞妞从屋里跑出来,她推了一把大头,说:“胡咧咧。”就拉着凤香的手,说:“快进屋。”8 C5 s" G7 E. N( Q
凤香叫了声“娘。”就瞅我。 c" L8 |; y8 Q" B8 b
我还是叫了声:“师娘”。给师娘行了个礼。
0 Z5 O% P0 o5 O- o2 v7 z" B" g 妞妞拉着凤香的手,叫:“姐姐。”
8 L6 R& Q' V) @8 L 大头说:“这丫头,得改口,叫嫂子了。”6 e& }- G9 z0 Q0 m
一伙人笑着进了屋。屋里正坐炕上的赵爷要下地,凤香拦住他说:“爷,快别动了。我还给你老带了五花糕,你老和妞妞吃吧。”她回身问师娘:“小铁头呢?”4 _+ @& C; i0 q
“上学了。”师娘跟我说:“你可是轻易不蹬咱家门啊,今个儿可得跟你师傅好好喝两口。”说着她拉起凤香说:“走,帮我做饭去,让他们爷们儿唠去吧。”; h8 G# E1 t# f7 ]& E6 ^( f
这顿饭,大头喝了不少,我也没少喝。等回到家时,都有点打晃了,就躺炕上睡了一觉,这一觉睡得天都黑了才起来。坐起来,下地喝了口水,核计,下晚黑可咋整,要不,我上炕琴那边睡去。正这么核计呢,凤香端碗面条进来了,说:“喝那么多,多难受,你咋也比不过郭叔他们,他和我爹一样都是酒漏子。”这就把碗给我说:“快吃点吧。”4 Y0 y. S! p+ h1 z2 c5 J
我接过碗,说:“你呢?”
, T# g9 f2 N( U2 b2 ] 凤香说:“我等你,早饿死了。”她说:“我吃完了。”说着,她爬上炕拉上窗帘,把被窝焐上。被窝还是和昨天一样,就一个大的,上边放俩枕头。 G6 l4 G- f7 Y' m( e- U
我吃着面条,看碗里还有两鸡子。心里挺缓和。等我这边吃完了,再看炕上,凤香已经躺被窝里了。我把饭碗送到外屋,凤香喊:“先睡吧。把碗扔那明天我刷。”我还是擓了点水,把碗刷了放碗橱里。
' Y* D$ u! r; `' u) J* ^ 我有点拿不准主意,上不上炕呢?上吧,怕再吓着她。不上吧,瞅这意思,她还给我留着被窝呢。就是真去炕琴那边睡,她会不会生气呢?我这正瞎核计呢,凤香屋里在叫:“还磨蹭啥呢?赶是明天你不早起了。”! x E/ z i V8 A
我像受气包儿似的,进了屋,站炕沿那问:“那我睡哪呀?”
- Y" w- Y3 e4 [ Q6 O1 ^% v0 G2 h 凤香抬头瞅瞅我,说:“你傻呀,睡马路牙子。”她拍拍旁边的枕头说:“这是哪个小冤家的?”就呼地拉灭了灯。
+ q. y5 y7 x) h4 a% o) N& f 我核计,完了,这是生气了。心里就闹啊,那我也不敢说啥呀,就蔫蔫儿地上了炕,衣服也没脱,被也没敢盖,躺在她旁边。我核计穿着衣服,她看不着,也摸不着,就不会吓着她。
( R. b/ R- r0 w3 j7 E 俩人都没动静就那么躺着,可心里可是直打鼓。
2 D3 e3 U$ l; k C6 k1 S 过了不大会儿,凤香“扑楞”一下坐起来,拉开灯。天啊,又是一个啥也没穿的大白条。还没等我核计是咋回事儿,她抓过扫炕条帚,照我屁股上就打,说:“你还给我装上大姑娘了,我都这样了,你还装,你还装,还装。”
0 y. R" O0 c, \* C# v9 p; K4 T “哎呦,嘶……”我给打得一激灵,说:“有话好说,你看你打人干啥?”9 Q% f. M# ]/ i3 B( b
“我就打你了,”她把手里的炕条帚往炕沿上使劲一抽,说:“脱。”
6 n1 f! h# J- j# i( k# y 我坐起来,说:“我不是怕吓着你吗。”
$ H9 ^7 ]" X2 p2 T3 r, Q “我今天就让你吓死我。”她手里的条帚疙瘩又打在我身上,说:“你脱不脱?脱不脱?”( s: Q5 e5 X9 ~5 o
“我脱我脱。”我乖乖地把衣服脱得只剩下了个裤衩,看着她。6 t' Y3 V4 e; Y/ Q0 ?
她又拿条帚疙瘩狠抽着炕沿说:“都脱了。”
, U# k. G2 [9 ]4 u( f( y' O. T 我说:“那你闭了灯。” I. g, s% b3 _8 ]4 m& G
“你脱我就闭。”" F9 C; M6 i. y4 J) v
“你闭我就脱。”
. U1 Q1 w% I; h “我看你脱不脱?”她瞅着我,一直瞅。抽冷子她一下子扑向我,抱着我就又是一顿啃,跟着就拉灭了灯……
8 q- Q( h4 S7 Z: v 她啃着我,在我身上揉蹭,俩奶子棉团似的顶得我心痒痒,我的裤衩子早被她不知撕下来扔哪了。我鸡鸡也硬了起来。她抱着我,亲着我,在我身上蹭着,我的硬鸡巴就夹在我肚皮和她肚皮上,给蹭得直滚。她扭着身子说:“咋这大咋这大咋这大呢。”4 _% O5 |0 m! [- Y+ q
我真受不了啊。叼住了她的耳垂……5 z" v; A+ g: T
她“哦”了一声,从我身上滚下来,叉巴着两条腿,仰面躺着,闭着眼,使劲拽我趴在她身上,小手也抓住了我的硬鸡鸡。她还是闭着眼,从枕头底下拿出个什么东西,套在我鸡鸡上。我摸摸,是个一拳多厚的棉布套子,套着我鸡鸡根。套子有点硬,咯我鸡鸡根子生疼。我鸡鸡穿过套子还露着两拳来的,她还是用那小手把着我鸡鸡,对准了她叉开的两腿间。
2 W* C) M( e* L. D0 W 我知道该做什么了,这就一下一下地挺着鸡鸡向前拱。她扶着我鸡鸡的手有点颤。我鸡鸡拱到了一个软的热的地方,进去了。她过电了似的“哎呀妈呀”一声叫,猛地推开我,夹紧双腿,侧身圈起身子,摒住了气。
- v/ I+ @' S5 `* S- N9 V0 ? 我想起了林甸那个小媳妇儿,那回,她也是这样,我鸡鸡都染红了。这回肯定也是,我有点儿过意不去地爬到她身边,拍着她后背。她拉我躺下,给我盖上了被。
- Y1 W3 a" ]) G/ L( e1 t, Z 白天睡多了,我睁着眼睡不着,看着空空的房顶。鸡鸡根儿那还套着那套子,我也没敢拿下来。过了挺长时间,那小手又来摸我鸡鸡。我鸡鸡软着,蔫了巴叽地搭拉在那套子上。那小手像鹅毛似的摸着我鸡鸡,鸡鸡就又硬了起来。小手就撸着硬起来的鸡鸡,手指划着鸡鸡头上的楞子,摸鸡鸡的口口。给我摸得心跳不说,也痒得厉害,我动了动身子。她靠近了我,搂着我又爬到她身上。她两条腿又叉巴开了,手撰着我硬鸡鸡又对准了她那个地方。我知道了,她要。知道她是告诉我,她想要。就问:“行吗?”她安安我屁股。我掐着硬鸡鸡找到了那她两条腿当间那个热的软的口口,向前一拥,进去了。她“嗯”了一声,抱着我压在她身上。我怕她疼,想抽出来。她狠按住我的腰,不让我动,也狠咬住我的肩膀头。我被她咬疼了,抬抬身;她的里边太热了,我动了动……
7 u5 ~- T" U7 w. P 她轻“哦”着,狠抓着我的胳膊,说:“真是熬不住了。好人儿,你可得慢点儿啊……”
* K+ S3 `+ Q- z# y3 Z& Y 我是把持不住了,硬鸡鸡自个儿就动了起来;开始是慢,一抽一送,一抽一送。到后来,抽送得我直喘,撞得她在我身下直吭叽。我鸡鸡火烧火燎地硬,想快放炮,想快把精水放出来。可那个套子咯着我,那劲头子总不来,腚根子总不麻。我快抽快送,使劲,再使劲……
4 U* G+ R( G4 O1 L" f( q! U 她在下面喘得厉害了,抓我的手指像要扣进我的肉里。她咬着牙不住地晃着头,我还在猛插猛插。她“哦”地一声低叫开了:“天爷啊,咋这么爽快,早知道这样我说啥也早嫁给你……。别停,好人儿,我的心肝,行行好,可别停啊……。快快,快呀……。这么好受,怪不得都找男人呢。这也太好受了,以后我得咋疼你啊……。好人儿,我的男人哎……。”她叫着,手很抓着我,晶亮的眼紧瞪着我……
+ g* o4 b7 |- g6 `$ x 我盼着快放、快射,也就更猛地插!插!插……
; q6 H% M9 ^7 t. K, u 她叫了声“天爷啊。”抓我的手颤得更凶了,她叫:“好人啊,大点劲儿……。我的亲男人,亲爷们儿啊……”身子不动了,打挺儿似的没了气儿……
1 z8 g6 ]. x: h$ ]* @ 我鸡鸡抽送着,像被吸着、被裹着……
; s& O1 U9 f& X& X) Z* \+ m 她的里边呼搧呼搧地像抽筋儿;接着,她里边一松,我鸡鸡就被热水淹着了……
. _# b; r ?9 W; w5 ~ 我加紧着猛动,就想射!射!射!哦,腚根子麻了,那劲头子来了,我“哦哦哦”地叫,说:“来了……”就扑到她身上。+ I4 q$ K- z1 U# [0 Q
她长出了口气,“呼”地抱紧我,说:“小冤家哎,快活死我了……”跟着,就蹬哒着脚,“啪啪”打我后背……
% Y0 k- P4 i. |$ w* ]( w+ A6 Z 长这么大,我还真是头归遇上凤香这路人儿,下晚黑儿进被窝里,她是连打带掐,连骂带叫地那样儿。 + A- J6 N# c0 x1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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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y* g! J6 e" m" r$ L' v6 t第二章(上) 347 b: p! s' S9 g$ P& v% Q
在家守了凤香三天,第四天我就去了车行。川子舅也把车行里的帐都给了我。
( n5 D- M8 t# p% m8 M6 k 车行里的活儿不多了,每天一收了车钱,川子舅就撵我回家。差不多有一个多月吧,我是见下晚跟凤香捣咕;有时,一黑夜能捣咕三四回。赵爷和妞妞都回家来了,那凤香也不管不顾地,天一黑,就赶紧答兑赵爷和妞妞在炕琴这边睡下,这就紧拽我在炕琴那边忙和;叫是不敢叫出声了,可咬啊掐呀抓啊抠啊,我可是没少挨她的。她这人火性,下边来劲了,咬着你、掴着你就舒坦。原先我可真不知道,这女人劲头子一上来比男人还邪虎得厉害。你不上,她不管脑袋屁股地逮哪儿掐你哪儿。高兴了,她亲爷们儿亲爹亲爷爷亲祖宗地叫;到早起,换着样儿地把一大碗冒热气儿的红糖水沃鸡子儿楞搥你被窝跟前,逼着你光着腚,趴被窝里把沃鸡子儿灌进肚儿,这才叫你穿衣裳。我可是真拿她没辙了,白天也换着样儿地挑你可口儿的,给你做着吃。可就是说话不容人,说翻槽子就翻槽子,逮啥难听的骂你啥。一句话,反正啥事儿你都得依着她。这个何凤香啊,你说我鸡鸡那么大,到后来,她那连那棉套子也不往我鸡鸡上套了。就我那三拳长的鸡鸡,她一点儿不剩地都吞进去,不到底儿,她都不乐意。这可真是啥爹啥闺女。, n* @3 Y$ p% F S, S+ b- R
大概过了不到一个多月吧,官家派下来话,让家家都把门窗上的玻璃贴上纸条子,说是防空演习。快过阳历年了,奉天大街上也听见了炮弹声,说是美国飞机来炸奉天飞机场和兵工厂。街道上,天不黑就一个人都没了。川子舅回家看了看,告诉赵爷、凤香他们,白天没啥事别上街,在屋呆着。大头往家跑得也勤了,他跟川子舅叨咕,说:“他妈的老娘们儿还流惯瘾了,又掉了一个。还偏这节骨眼儿上趴窝了。上火不?”
* e7 O# s' r+ A& { “你看你,咋不早说呢。”川子舅一听,冲大头说:“那你还不赶紧回家伺候伺候去。”
# N. J; r3 z* c3 ^8 ~. D+ \8 } “这他妈的。打生了铁头,流三、四个了。”大头说:“你说,要不介,我他妈的也闺女小子一大群了……”
: G3 S2 A/ ~2 ^, U6 \7 ` “你快回去吧。”川子舅说:“德全的手把,我看也差不多了。收车,有我和德全顶着。我还正想让二倔子试试手呢。”
9 m) [$ V/ w: Z4 m$ [ “没事啊,一个小月子。”大头说:“咱家那老娘们儿没那邪厉。”
! H! I" {6 r5 j3 h: q9 ? “你也别嘴硬了。”川子舅说:“赶紧这就回去吧。”7 R1 @- @: R7 c9 s- y
大头嘴上说不着急,可还是换上衣服走了。第二天,大头没来车行。下晚收车时,川子舅让我叫住了二倔子,他跟二倔子说:“愿意拉车啊?还是愿意修车?”* W$ e- s) |# q/ t
“看掌柜的说的。”二倔子说:“拉车那是苦力,修车那手艺。谁愿意放着手艺不学,整天跑一身臭汗?这不是没办法吗?老婆死了,他妈的寻死的心都有;可老娘谁管?两身臭汗也得干啊。”
! [ G" B' r8 R g4 d& b6 [ “跟你说正经的,哪来那么多废话。”川子舅说:“我看你摆弄车还像那么回事儿的。明天就别拉车了,跟德全一起修车。”9 k$ c4 v5 z2 ]* F, J( o5 o
二倔子有点听愣了,他盯了川子舅老半天,说:“真的?”这就冲川子舅又做揖又鞠躬地说:“掌柜的,这让我说啥好呢?我请你喝酒,我给你磕两,得了。”
/ ]9 Z& Z) B# D6 X4 S “拉倒吧。”川子舅说:“咱可丑话说在前头,我这可是试试你,活儿咋干,你自个儿掂量着看。干好了,工钱跟德全拿一样的,干不好,还给我拉车去。”
9 k" T( M7 F* m# L; ^ “哎哎。”二倔子点着头说:“掌柜的,我二倔子是屁了点。可啥是好?啥是赖?我还分得清。”
3 m o3 A! w2 m6 ~$ C& J 转天,二倔子美咯滋儿地和我一起接活儿修车,他不失闲地抢着干,屁嗑儿也明显地少多了。看天,快到晌午了,川子舅跟我唸叨,说:“你师傅也就这命了,你看他老婆子跟孙二娘似的,就怀不住孩子。”到了第四天下晚,收了车,川子舅有点忱不住劲了。他跟我说:“不对劲,你师傅可从来没整过。再咋的,他也能来跟我言语一声。没准是家里有啥事了。”/ N' @& X$ }2 Y/ `6 V& k
“不能吧。”我说:“要不我去看看?师娘那样了,咱也该去瞅瞅。”- h3 o* A6 S. T, P
“你个大小子,瞅个屁。”川子舅说:“下晚儿,你跟凤香说说。回头让她去看看。”这就收拾收拾,和我一起回家了。
! L1 O& }# H' ]% a, M 吃了饭,川子舅又回了车行。% Q: U/ p) `& t/ [+ w5 r9 P/ i
川子舅一走,凤香还是赶紧收拾了炕上地上,答兑了赵爷和妞妞在炕琴这边睡下,催我上炕琴那边睡觉。这就又骑我身上一顿疯,等她那边连掐带打地舒坦了,也给我整射了。我才捞空跟她说师娘的事。凤香说:“是吗?那我明个儿一早就去。”1 ~/ `1 v; F! t2 N* P1 v' E; r
第二天天亮,我去车行。川子舅见面就问我:“你跟凤香说没?”; W/ ^) ?9 z5 K8 s" w+ c
“说了。”我说:“她说一早就去。”! r* f+ k$ ]' S
我这就闷头干活儿。大概不到九点吧,就听道上有谁喊我。我抬头看,见凤香急三火四地正往车行这走。看那样儿,圆脸儿都气长了。我赶紧迎过去,问她:“咋的了?”
# \# G" Q: g1 ^3 c+ M “你师傅呢?”凤香气哼哼地说:“干娘在家头呕又吐的,还上外拎水呢,他也不说帮帮干娘。”' \) p; j7 y6 v6 { v
“啥?”我说:“他在家呀。”
; A* x2 l! m! P! R/ W: F7 r! ~ 凤香瞅瞅我,说:“他没在这啊?”这就扔下我,进屋找川子舅。我也急忙跟了进去。凤香跟川子舅说:“郭师傅没来?干娘说,他三天没回家了!” } b3 f' G5 P/ e4 w$ U
“是吗?”我觉着事不好,就说:“师娘没说他上哪了。”4 O" B. G+ y: W$ \$ y7 F
“废话。”凤香说:“她要说了,我上这来干啥?干娘还核计他在车行呢。”5 J# x- z9 p) Z w9 {' ?7 M- K
川子舅问凤香:“你干娘叫你来的?”1 F& i8 a( w N! C: a5 t
“哪呀,我是想来找他回家去的。”风香说:“我就纳闷,你们这老爷们,咋就那么不知道心疼人呢?”2 E: |: @5 ? v: s5 a! }4 Z
川子舅搓着手,在屋地那直打磨磨。他说:“我说我这眼皮子咋直跳呢。出事了不是?出事了不是?” ?- V$ I( S; S( [- z$ D
“他真没来这啊?”凤香跟川子舅,说:“你看我爹啊,你转啥磨磨啊?赶紧找找去啊。”这就搥哒我,说:“傻了?干杵着不动。找去啊!”3 V5 w7 s& n, R L
“别急。别急。”川子舅稳了稳神儿,就问我,说:“全子,我不在家时,有谁来找过你师傅没?”
% e% i: e7 D6 k9 l: ] “没有啊。”我想了想,说:“就上回吕叔来过,再没别人来。”1 l0 d, B6 C: _9 X
“这的。”川子舅跟凤香说:“你跟全子赶紧去你干娘家,先稳住你干娘,让他别着急。你再跟他透透话,问问你干娘,大头他能去哪。我这就去吕德明那儿。”
% R3 A$ o- Y8 z7 [- A" d) l( @8 y 我换上衣裳,跟凤香急着往大头家去。川子舅也忙着换了衣裳,跟二倔子说:“你可给我把车行盯好了啊。”5 q$ @4 r) H* K( }, `" ?
“掌柜的,你就放心吧。”
f0 E9 X! ]- D/ h2 H7 b6 |* j8 H 要说这事也整岔皮了,本来凤香从大头家出来时,师娘也咋没着急,以前大头在车行也是三天两头不回家,师娘跟小铁头娘俩在家,都惯了;这回大头两、三天没回家,她就核计,大头这又是在车行跟川子舅忙和呢,也没往心里去。可等我和凤香一进师傅家门,我看师娘的脸立马就变了。她坐炕上,扔下手里的针线活儿,问凤香:“你咋又回来了?”
: S! U2 u. I y1 B" V1 C$ D 凤香也是个直筒子,你说也不会拐个弯儿,就那么直巴楞瞪地整出一句,说:“干娘。我才去了车行。也没有他啊。”, S2 ?. y( g3 W) z ?
“妈呀?”师娘说:“那你说,咱那老鳖犊子能上哪呢?这外头乱哄哄的,别出点啥事……”
0 D$ C4 ]. w/ Z/ T 我赶紧拦着师娘,说:“没事呀,他跟咱爹出去了。”# b; {7 i+ ]. {" x5 S% W! u' }% A7 \
“你再瞎白话一个。”凤香抢白我,说:“我爹不是也出去找了吗?”
/ e! p' @+ Y& l. z) z 我这就紧着给凤香使眼神。你说这个何凤香,今个儿,她也不知是动了哪门子神经,她就说是,干娘都这样了,大头还不管不顾的不着家;这就一门心思地要给她干娘出这口气。凤香跟我激激歪歪地说:“你也别在那跟我挤咕眼,你瞅着。等他回来,看我咋臭白他。我可不管他是你师傅,还是你老子。今个儿,我就要给我干娘打打这个抱不平。你们这些缺了大德的老爷们儿,光知道自个儿舒坦,咱做女人的都这样儿了,就没你们的事?”3 u3 n- I0 @' y: }' R$ H
“哎呀,我那小姑奶奶,你跟他犯得哪门子疯啊。人也不是他领走的。”师娘还是下了炕,她问我:“全儿,你见天跟你师傅在一起,你跟师娘交个死底儿,你师傅不会出啥事吧?”3 e S8 Y/ ^9 ^4 M, D
“不能啊。”其实,我说这话,心里也飘乎儿的,我也生怕师傅出点啥事,要不他咋的也不能两边不见人。可我话还不能那么说,我就拉师娘坐下,跟他唠。我问师娘,说:“我师傅啥时走的?”
- V4 O# Y/ I* t; e H( b “前个儿头午。”师娘说:“那天下晌他来家,我还问他咋这早就回来了呢。他还跟我逗闷子,说不乐意他回来,他就再走,我还骂了他两句。那天下晚,在家存了一宿,我跟他说,我就想吃家里小米子不多了。他也没理我话茬。天亮他赖在被窝子里不起来,我就叨叨他,说‘铁头都上学走了,你不上车行了?’他说‘赶趟啊。’八成快九点来的吧,他起来了。这就划啦了一口饭,出了门。我问他上哪啊,他也没搭咯我,裂哒着怀就走了。”
9 V2 A7 X- i, c" S7 `( M 我说:“那他没叨咕要上哪呀?”
6 _- F8 e6 X4 V8 U9 { “你看这孩子。”师娘说:“他要跟我叨咕了,我还着这个急干啥?”
3 n1 w& s" a: ?3 U# F 我就劝师娘,说:“你可千万别着急。我估计师傅他兴许跟哪个熟人遇上了,兴许喝多了就在那存了。”
3 n, n" M: i6 j. ~ “你说这老鳖犊子,就不知道还有这个家。”师娘说:“逮谁跟谁灌,有酒,就把咱娘们忘一边子了。愁不愁人。”% ]$ h4 y/ C+ M
凤香就紧跟着加闲言,说:“老爷们儿啊,都一个味儿,没让你一个省心的。”
+ f; q# W% Q0 K. m p 眼看要响午了,师娘说:“得,咱也不管那老鳖犊子了,他爱上哪上哪;他不回来气我,我更清闲。说话铁头这就下学来家了,你俩也别走,咱娘几个整饭,咱过咱的日子。”: W8 l5 E* ^/ \+ r/ V
趁师娘和凤香做饭的功夫,我就去大门口望,心核计,川子舅也是,这是上哪找人去了,就是两个吕德明家,也该返回来了。这边我正核计,大老远地见铁头跟一帮半大孩子你推我搡往这走,我就叫喊:“铁头。”
4 G8 x- R: ~3 Z ^7 _* C “全子哥。”铁头跑我跟前,说:“你咋来了?”. A5 A1 ?7 |# E; j. p+ b! D; j
这楞小子,几天不见,这个头窜得,都到我肩膀子了,跟他爹一样大脑瓜子,一身的肉。赶明儿准能长过他爹。我笑笑,搂着铁头的肩膀子问:“下晌还去不?”7 H1 h/ a5 w4 G9 Q* w2 o$ L; G8 T* `
“去。”铁头说:“下午头一节上体育。老师说,教咱长拳。”
* s, s. {6 B/ B! d8 x+ k 这小子啊,就喜欢拳啊脚的。我说:“赶紧进屋吃饭吧。”这就跟铁头进了屋。
, W# ]5 F" Q& K Y6 `# F* v 等吃了晌饭,川子舅还没回来。凤香就说:“我爹这是上哪找人去了?别是又跟谁喝上了,把这事忘脑后了。”$ e2 _3 A% g' k; ]
“让你说的。”我说,:“不能啊。”
. T. w' I5 P7 E! A1 a5 S; v& @ “那咋还不回来。”凤香这就撵我再上外瞅瞅。
' k+ y) E+ n4 X% v, }; K 我一看也是的,这都快两点了,川子舅这是咋的了?我这就又上外头再望。我迎到大道上,等了差不多半个来点,还没见川子舅的影。我核计,没准儿川子舅没走这道,没准他早到大头家了呢。我这就又回大头家。进家还是没见川子舅回来,凤香就说我没用,说我等个人也等你来。我也跟凤香急,说:“你这不是拉不出屎怨茅楼吗?我咋知道他啥时回来呀?”师娘就又劝咱俩,说:“不急。不急。再等等。”这正说着,就听外头院子门响。
1 g+ i+ S' q. u0 C5 j “妈呀。回来了。”凤香说着,就破马张飞地往外扑。我一看,是川子舅进院子了,这就赶紧追着凤香说:“有话好好说,你可别跟谁都激哧白脸的。”
* r* N6 E4 T9 i- @" l* }2 x% F- A) ^ “你少管。”凤香一甩哒我,问川子舅:“人呢?”这着就往院子外头瞅。回头,她见川子舅愣在那不动,就拽了一把川子舅,问:“你瞅我爹呀,急死人了。你找的人呢?说话呀。”9 K: x# l( M& M' P, J; _8 a+ |
“没找着?”我也紧着问川子舅:“到底咋得了?”
) M# h# B! i9 B% l" D3 L' O1 W “我那亲爹哎。你到是说话呀。”凤香急的猴蹦。 ?# L @5 Y# L; b
川子舅耷拉着脑袋小声说:“让日本人给抓走了。”. e; e6 e' ^8 L% q! X8 p8 r
“啊!”
; y$ G+ [3 b+ \6 [! Y& g! R! d! @8 } “先别跟她说……”川子舅这话还没说全乎。你说说这个何凤香啊,她咋就这么顾头不顾腚的呢?跟个炮捻子似的蹭地一回身,叫着“干娘”,就往屋里奔。你说也赶上凑巧儿,正急着往屋外来的师娘,在屋门口那,“咣”地整了个顶头碰。眼瞅着师娘一屁股坐在地上不动了。我跟川子舅赶紧上前去看,就听凤香呜啦嚎疯地叫:“爹,快呀,干娘不行了。”
' y1 g" ^$ R$ C# A5 h; V 等我和川子舅把师娘抬上炕,再看,师娘紧咬牙关,满脸的冒着黄豆大的汗珠子。
+ r( J2 j, x0 ~9 A9 q4 L4 I+ }( L 收拾完师娘,天头都快黑了。凤香在那做着饭,也紧着抹眼泪。我跟川子舅站院子那说话,川子舅说:“……吕德明领我找了个关系人。那人说,前个儿上午是抓了批人,都押在大和广场宪兵司令部的地下室里。那人还领我跟吕德明去宪兵司令部查;还真就查着了。”他说:“人是查到了,是有郭建设林这么个人。给咱查的那人狠歹歹地说,郭建林和一个人逃跑,给抓了回去,俩人熬刑不过,都给打死了……”
) u- W! C6 @6 s. g 挺缓和的天,我浑身冷得有点儿打哆唆。& Y0 [& Y' y2 B7 N
“都怪我呀,要不是留二倔子修车,兴许还没这事……。”川子舅念经似的说:“完了。都完了,一个家完了。上哪再找这么知道疼我的好兄弟啊。”
: i. q6 u1 n/ C+ H0 ] 起风了,院子门口的大榆树给吹得“哗哗”响。 E; J% w1 v. ?
“全子,你师傅,没了。”川子舅愣愣地看着树尖,说:“连个尸首都没见着啊……”& z; z- ^) d* a6 y
我抱着夹,看天边跟杀猪盆子似的火烧云,眼泪慢慢地淌了下来……
$ B) S# Z+ X* @ 铁头回来了,进院子就叫“大爷”。
4 J; k9 p1 z& x* o+ D4 v “快把泪抹了。”川子舅赶紧跟我说:“跟凤香说,先别告诉铁头。”
8 i6 U( C5 l8 Q9 f w: k u6 n9 n3 | 铁头跑过来,就搂川子舅大脖子,说:“你咋老也不上咱家来呢?”
6 v7 s x. z) H& \8 K 一看铁头我心更难受,就转身去帮凤香去了。
( x7 V. V# C$ I0 h: i. N 那天下晚,川子舅跟铁头说:“你娘闹病了,你在家碍事。让你凤香姐在这边伺候你娘,你跟大爷上车行。”/ V s7 y8 A! C7 ?& V) E
“我不。”铁头一倔哒。. T. c1 P6 ^$ w3 a" b4 ]
“听话。”川子舅摸摸铁头的脸,说:“听话,大爷才稀罕。”
' P7 l. E- X+ a0 h- G$ s, G4 H 铁头跟川子舅说:“那你得让我骑车。”
* p9 }. u0 o/ k “行。”川子舅点点头,说:“下学回来,大爷随你便骑。”, g. C8 W$ g* e! V- l$ u3 o
“那你还得搂着我睡。”; f7 [! y( P% k: _$ K8 W6 P" I8 M+ x
川子舅强笑笑说:“行。行。”* L' D2 z+ q2 i$ b& U: {
铁头一蹦老高地说:“那我就去。”3 J* H9 ^- ^6 }6 j; ~- j" x% _. W
这会儿,凤香跟川子舅说:“全子也留下,有啥事也有个商量的。”: x- @8 F$ ?: J' X" Y) z% u
这的,我就和凤香留下没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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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m2 M7 x# T1 q% y7 ^《乱世三章》第二章(上) 35
j3 G( k' V( ^$ P8 G' \ 我没去车行。川子舅叫我啥也别干,就在大头家陪凤香伺候师娘,抽空再让我回家给赵爷和妞妞做上饭。赵爷就跟我唠叨川子舅,说:“也知你丈人是不咋想的。整个半大小子在跟前,卟卟楞楞地干活也害事啊。把铁头整我这来,那小子上学也近便。有妞妞跟他做伴儿,两孩子也能玩一块儿”我就跟川子舅说了说。可铁头不干,他说:“我不跟小丫头玩儿呢。”他说:“要不,我就回家。”川子舅没辙,就得依着铁头,领着他还在车行存。白天活儿要是不忙,川子舅也过来这瞅瞅,没钱了,就给凤香扔俩。凤香这也日子也眯眯的,不说夜里不抓挠我了,就是白天也不扯嗓门跟我吆喝了。左右前后地伺候师娘应应当当儿地,生怕有一点不到的地儿。瞅凤香那样儿,心里八成是老不得劲了,就是一个过意不去啊,没事老偷着抹泪儿。4 S# K1 v. H: o- J" f! C ^
也就不到一个礼拜吧,师娘能起炕了,她就撵我去车行,也紧着叫我把铁头领回来,说是铁头不在她眼前,她不煞心。看师娘那揪心劲,也愁师娘硬实了点儿,川子舅也就依了师娘的意思,这就把铁头送了回来。我呢,这就白天去车行干活儿,收了工再去陪凤香。要说铁头这孩子也是的,下晚睡觉还就非得钻我被窝不可,我就胆突地核计,这孩子可别跟我和老叔一个体性,真那样可闹死心啦。6 L* N7 B! T7 X8 A1 G- c: m+ l5 e
一个小月子做完了,师娘干瞪着两眼,头不梳脸不洗地直呵呵坐炕上发呆。凤香就磨川子舅,说“爹。你到是给干娘想个辙啊。总这的,好人也得熬糟出毛病来呀。”8 U% s7 W7 `0 z' A6 Q4 \# m5 j
川子舅也犯愁,说:“你爹就是个修车的。一个老娘们儿,跟车也不沾边儿啊”5 \$ F. D0 {. e7 ]1 k. A
赵爷就说:“要不就把他娘俩接来跟咱一块过,不也省个房租钱。”川子舅说:“这到也是个法儿。”他说:“光省了房钱不说,也省了另起炉灶。”这就跟师娘说了说。, m5 O( O F) Z E, h/ d
师娘一听川子舅的话,扑楞一下子精神了。她洗了脸梳了头,跟川子舅说:“大哥,你这份情谊我领了。可你家也是老的老、小的小的一大堆,都不易。我呢,也想明白了,他走了,冲铁头,我也得好好活着。”师娘说:“大哥,我早想好了,铁头这书,不念了。你要是心疼咱娘俩,就收了他。孩子是小了点,可给你做个小使唤,也就填上一张嘴。”; g4 p$ B7 d1 t
我一听这话森得捞的,赶紧跟师娘说:“师娘,你可别往窄道上瞎核计啊。”
) i7 l9 _$ F6 q) v; e- s1 |) c 师娘笑了,说:“傻孩子,我眼窝子还没那么浅。”她说:“我还等着看我儿子娶媳妇儿呢。”这就哈哈地笑。
5 {. @: W: F: u0 ? “好好,依你。铁头就去我那。让全子带着他干。”川子舅赶紧跟师娘说:“你呢,还是在家给铁头做饭吃。我呢,也等着喝铁头的喜酒。”
0 u% l7 `8 ~" v. @ 事就这么说定了,铁头也就这么来了车行。可自打铁头来了车行,川子舅更不爱吱声了,他手里干着活,嘴里冷不丁的就会骂上一句“这他妈的”,也不知道他骂谁。家里,我和凤香过得咋样,赵爷跟妞妞咋样,他也不问。街上惶惶张张的事他看都不看,就守着他那个车行。我叫他爹,他也满口答应,就是晚上一闭灯,他就哼呀咳地叹气。 H. z1 a- l. {, P; W9 e8 ~2 F
一晃又是两多月过去了。凤香换常儿就过去看看师娘。凤香回来跟我学,说她干娘好多了,说她白天没事就背着个走街窜巷地收破烂儿。我说:“收那干啥?给铁头做好饭就得了呗。”凤香说:“我也这么说,可干娘不听。干娘说,铁头是个半拉子,我爹能收留铁头这么个小孩子,她就挺不落忍的了。干娘说,她想多挣两儿,将来还得给铁头娶媳妇儿呢。”我说:“那得哪百年子的事啊?”凤香说:“那还不快。”我核计,师娘说的也是个理儿。有一回,凤香跟我说,她去看干娘,碰见二倔子也在那。我说:“是吗?”也没往心里去。后来我发现,二倔子干活儿更欢实了,手里干着活儿,嘴里还哼夹着二人转,人也不像以前那么水裆尿裤的了,没事总照镜子,你说一个老爷们儿还挺臭美的。
/ a6 H5 s/ G9 ]8 H 铁头来车行,也就干点杂活。开始,铁头也不情愿来,他还惦记着玩,惦记着上学校。后来,也不咋地,这小子就不再提学校啥的了,人也稳当不少,干活儿也不毛手毛脚的了。我挺纳闷,就问他。他说,他娘都跟他说了。他说,他得好好干活儿,好好养活他娘。我心一酸,一个才13的孩子啊,咳……。等我再看铁头,就觉着这小子一下子长大了不老少。6 _+ n7 v% q+ U% u( R
监狱那边,取消了探监,说是有利时局。吕叔也不在那了,我心里惦记着老叔,也只能干着急。
, {8 r# L$ @1 G! Y( T 那天我回家,赵爷扑楞跟我说了句:“你小子,要当爹了。”
; S: p. p* r% E# d0 M$ |0 f) h 我说:“啥?”
# B4 w2 A) S, f" R “嘿嘿。”赵爷说:“你没看出来?媳妇儿怀上了。”
/ ^9 H1 X( t, K* t1 X5 w: v- Z1 @$ j 我说:“是吗?”再一看凤香,是有点儿大肚子了。也是,都四、五个月了,能不大肚子吗?到车行,我就跟川子舅说:“凤香有了。”8 N8 ?* R7 }; c
川子舅像早知道似的,他说:“哼。等生下来才知道,哪可真成二赶子了。”
" K: n6 N2 g# ^) A' [" u “你呀。”二倔子在一边笑,说:“你说你咋傻得那么遭人稀罕呢。”( k" ]' i2 p) T' u( l! }8 n" N5 t ^
二倔子修车的手把是不不错,比我干得沙楞儿。我看川子舅对他也不那么杵倔横杖的了。这一来二去的,二倔子嘴里的屁嗑也就见多。我看他又去照镜子,梳他那两根儿毛,就笑,心说再收拾得溜光水滑,也是张臭嘴。也没稀搭哩他。2 J" _+ ~0 o1 x. f# v
转眼过了年。清明以后,川子舅把车行关了一半,说是吕德明的份子抽出去了,他也不想往大里干。就留了四、五辆车在车行,白天来修车的零活还不少,有我,有二倔子,再加上铁头前后忙和着,也就这么维持了。" \/ w. L; w4 U9 m7 ]* z# i2 ~9 |
七月初七,阳历8月14那天,也是收车早,人心惶惶的,车豁子们都不乐意在街上晃。看川子舅那样也闹心巴拉的,我还核计是不是又犯“病”了?我也没问。那边撵着铁头家去了,这边二倔子也张罗要走,说是谁给他提了个亲。川子舅说:“那就赶紧走吧。黑了,看不太平。”' K: P2 d$ i2 G- |0 N5 @, Z5 d1 f
我看川子舅是叫这“不天平”给吓怕了,张嘴闭嘴地总挂嘴边。' T) h3 t" W; q$ M2 u
二倔子、铁头都走了,我和川子舅吃了口饭,天还没黑,川子舅就催我就躺下了。
) z' V5 ?8 g# d/ \ 川子舅真是板不住了。我这还没躺稳,他“扑楞”抱住我说:“心不好受。”
( V6 W7 M$ f, `3 L) z4 [1 | “你看你呀?”我说:“是不是……?”就去他身后看。一看,可不咋的,又掉出来了。我说:“我给你使手往里推推把。”
6 G( Y' w( a$ V8 _% z 川子舅一把捞着我鸡鸡说:“你就别急我了。”这就赶紧把我鸡鸡整硬了,自个儿撰着我鸡鸡就塞了进去。他哼了一声,说:“你说我这都要当姥爷的人了。可咋整?”我也没接茬儿,擎着他一撅一撅地咕拥。不大功夫,他哼哼着就把精水放了出来。
' T J8 V. d( m 川子舅转身搂住我说:“爹就你一个了。可别扔了爹啊!”
6 C0 }$ i% k! T0 u “瞅你说的。”我说:“要扔,凤香也饶不了我呀。”我就撸我自个儿的鸡鸡。
5 J" }7 Q9 K2 p 川子舅说:“你小子,你没出啊?这扯不扯。”这就拽着我鸡鸡,说:“来,再出溜出溜。”就又把我鸡鸡搁了进去。我紧着又出溜了几下,他也紧着哼哼。他这一哼哼,我也就射了。等我这刚把鸡鸡从川子舅后边抽出来,下了铺,正蹲在那洗鸡鸡呢,就听外面有人敲门。我赶紧擦擦鸡鸡,看川子舅……
, O3 L4 @8 f9 y- m 川子舅“扑楞”爬起来,穿着衣服说:“谁呀?”也把衣服扔给我说:“快穿上点。”我俩这就走到大门跟前,问是谁。外面有人叫我名字。我一听,我的老天爷啊,是老叔的声!! Q- |) {! w$ V) L7 s3 O+ M9 ]
我赶紧开开门。一看,真是老叔。我一下抱住老叔,说:“叔,你咋回来了?”
: }7 B+ R5 X" @5 @9 B8 u6 E 川子舅把老叔拉进屋,说:“还没吃饭吧?”这就让我去给老叔买点饭。我跑到对面小馆要了碗混炖。小馆的人都认识我,说一会儿就给送过来。
6 n% _. {+ T" Y! b 我回屋,看老叔在跟川子舅说话。我啥也顾不得了,蹦着高,扑老叔身上,搂着他大脖子,叫“老叔”。自打去年八月十五结婚前看了一回老叔后,就再也没见着他。这回看,老叔瘦多了,头发胡子跟毛草棵子似的,眼睛抠娄着,腮帮子也瘪进去了。可不管咋的,老叔总算是回来了,我是打心眼里高兴啊。% i7 F# [0 g+ ?3 G n* u
川子舅指这我,跟老叔说:“看见没,这都要当爹的人了,一点都没个正型。你不在就跟我耍赖,我也不稀得理他。”; g8 a9 @2 B7 j' c. V q6 m
老叔笑笑,一咧嘴,手捂着腰。
; Q. W, c& q4 Y 我问老叔:“咋的了?”1 s0 k2 X0 V: |
“没事。”老叔问我:“媳妇儿要生了。”
/ B. v) Z5 u# O9 X9 S) z “嗯,就这两天的事。”川子舅说:“你回来的正是时候,进屋就当爷爷了。哈哈哈。”+ k$ s( M8 Q8 U. y! g: x% f
我问老叔:“他们咋放你回来了?”1 D; K% |- t5 F
“监狱里乱套了。”老叔说:“狱警们忙着杀人,忙着放人。占‘国’字罪的,不管是判几年,给杀了不少。老吕临走时,费挺大劲给我活动得减了刑,逃出了‘国’字罪,这回就给放了。监狱管事的都跑了。”) u& l7 t: \. y7 \. Z
“出啥事了?”川子舅说:“这几天街面上也和以前不一样了,小日本都眯眯儿的。”
) J" v6 k, P5 ` “你们一点也不知道?”老叔说:“德国、意大利都投降了。美国炸了日本,苏联对日本宣战了。”
/ c1 R1 @$ @, s' m8 [ 川子舅说:“这么说,又要打仗。”
$ v$ }: r# N$ O( m# c 老叔说:“这仗,我估计小不了。”他问我:“玉良有信儿没?”- S6 i. ?4 g3 F- S
我说:“去年年根底,川子舅带我去了趟营口,没见着。他被点了兵,年初就被拉走了。”# s, J0 _" K: V$ s7 T3 g
“小日本疯了。”老叔跟川子舅说:“我说久川,你也得加点小心。我看这车行得先歇歇,看看风头再开。”
6 b& U+ G8 c5 D- l1 N; P 川子舅说:“这几天我也核计这事呢。”
5 \4 ^- `( y w3 I+ r. w" X& W+ v 这正说着,小馆的伙计送来了混炖和两个火烧。老叔说:“还真饿了。”他说:“你俩不吃啊?”
# X' F; F2 n8 w “你赶紧吃吧,咱俩吃完了。”川子舅说:“今天晚了,在这挤一宿吧,明天剪个头,洗个澡。家去。”$ x, d) y: k- ] R- k1 C X8 x- f7 Z9 D
吃了饭,咱爷仨坐铺上又唠,一直唠到下半夜。我就像是咋也说不完,这二年的事,我全给老叔翻来覆去地说。后来还是川子舅拦住我说:“睡吧,让你叔也歇歇。以后唠的日子长着呢。”这才关了灯,躺下了。
9 n2 l l9 a$ D0 s/ U+ l# S 那一宿,川子舅鼾声如雷地睡。我抱着老叔咋亲也亲不够。老叔握着我鸡鸡,我握着老叔大枪,睡得挺香。; G) i K/ |/ C/ J4 O- L0 x; x
早晨天蒙蒙亮,我们刚起来,二倔子就来了。他进屋啥也不顾,跑川子舅跟前说:“掌柜的,今天别开门了,我看要闹事。”) g" I8 T4 P& V
川子舅没搭理二倔子,他回头跟我说:“一会儿伙计们来了,跟他们说说,车不放了,都让他们都回走。”
+ T( w+ y6 |0 L+ ~ 我说:“知道了。”; l p: Z' O8 J9 E
回头,川子舅跟老叔说:“再有事也得吃饭啊。”就让我出去买饭。$ O3 i7 v) z! t3 k/ e: g" j, c
我出去在大街上走了两个来回,没一家店铺是开门的,平日里那么多走街窜巷的小吃摊子,今个儿也一个没出来。我空手回了车行。老叔说:“等会儿再说吧。”* s0 d. n, z6 q
川子舅就催老叔去登瀛泉去洗个澡。
- ^. Y* D% E, p. l! u 二倔子在一边插言说:“掌柜的,不是我多嘴。这都啥时候了,还敢外出溜?”/ _, g, ]& j" d, C
川子舅问:“咋的?”
- ]% Y7 s4 |; F; e* _ “你不知道啊?”二倔子说:“今个一大早,我还没起被窝子呢,上边就来人了,进咱家那破院子就说,让家家别出门。说是晌午有广播,让家家都得听。你说咱家也没戏匣子,上哪听那鸡巴玩意儿去。”6 S0 X3 ?, E! A5 @1 R. A1 T
川子舅说:“没说啥广播没?”2 M1 J# g* R) G2 X' H8 v7 H
二倔子说:“没有。”他说:“我来车行时,老娘哭嚎地不让我出来啊,说我不要命了。我核计,咱给掌柜的干,就得对得起掌柜的不是。”$ p; C* y- _% w; a: C
川子舅没理二倔子那话茬。他看看表说:“这他妈眼瞅晌午了。得,咱也赶紧走吧。”这会儿,铁头来了。川子舅说:“我正不放心他你呢。”这就跟铁头说,让他回家,守着老娘,哪也别去。也让我把包帐本那包拿好,一起带走。
. W- J0 ?+ n6 ?& D4 g4 J; P 刚要出门,川子舅看一眼老叔那毛扎扎的头发、胡子,说:“你这也太扎眼了,还不吓着老爷子啊?”
i" v e3 {) f: f$ x% [- ~ 二倔子挺机灵,他说:“掌柜的,你老要是不嫌弃,我给这位先生使剪子削削得了。”4 z; ~$ W' b# d+ X7 k- k/ T
“你小子还挺会来事的呢?”川子舅笑了,他跟二倔子说:“行,今个儿我还真就想看看你有多大本事,整吧。”4 j. w4 O3 ~+ k3 p4 _; F3 p
二倔子这就拽着老叔坐那,给他收拾脑袋。
6 ?- s$ u5 [+ _/ }+ s8 A 老叔剪了头,也剪了胡子,又洗了洗脑袋,再换上川子舅的长衫,一下子像换了个人似的,又有了在安东开厂子的派头。川子舅跟二倔子说:“没看出来,你还有两下子。”
9 L5 { @. v9 ~2 M 二倔子就嘿嘿笑。
2 f3 i; D2 v! D3 `4 C7 o' I' J “你也回家吧。”川子舅跟二倔子,说:“别摇哪窜了,让你娘惦记。”
# p- _0 Q+ {$ { f 二倔子走了,伙计们还是一个也没来。川子舅在屋里直转磨磨。我一看,都九点多了,心里也急,就想让老叔快点回家,好开点见见赵爷,还有妞妞。可嘴上我还是劝川子舅,说:“不着急,咋地也该跟伙计们打个招呼才对。”这就坐下,又说了会儿话。川子舅是坐不住啊,就跟我激歪,说:“你再上外边看看去呀,咋地也整点吃的来。就让你叔这么饿着?”
/ @) K; S# M, ]8 [ 我又走了一圈,还是没有一家开板儿的店铺。远远地看,北站广场上有点乱,出来进去的人都惶惶张张的。我回来跟川子舅说:“外头可有点乱了。”。
- r( L: D% Z. @! _& t$ P" o( G 川子舅说:“得,一会儿回家一块儿吃吧。”这就让我带上帐本,叫上老叔出了门。这边,咱刚把大门上了锁,老远的,吕德明喊着跑了过来。他说:“这他妈的,差一步就赶不上啊。”' {7 `% o3 S" }6 x- L% [
川子舅说:“这是咋的了,跟狗撵鸭子似的?”
# r/ C& N# |: P3 k" m7 ` “哎呀,凤翔。”吕德明跟老叔拉拉手,说:“放你了?好啊好啊,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说着他让川子舅把门打开。& f, H4 g% N/ }6 N0 Y# v: }% {" B! o/ l
“啥事那么急啊?”川子舅说:“走,家去喝酒去。”+ G' m( \- f( b4 o7 {7 O
“改天。改天。”吕德明说:“改天我给凤翔接风。今个儿真有事。”
+ D) |8 x5 |- w; k5 U 川子舅说:“有事就说呗。”
) A+ o3 u+ x/ V j, H1 q+ I" L “哪来那么多废话。“吕德明说:“让你打开,你就打呗。赶紧的。”
* y: l8 {- ]& _: ~ 川子舅这就又打开门。, L' |# V2 O/ ~. }' ^7 p8 s
进了屋。吕德明神道道地跟川子舅咬了阵耳根子,就看川子舅。川子舅也没说啥,把车行的钥匙给了吕德明,说:“回头我让德全来拿钥匙。”这就拉着我和老叔往家走。
8 G6 B0 {+ @9 `$ l( y5 N N 刚走到北站广场边上,就听车站的大喇叭里一个男人的声音在说:“请注意,本次广播极为重要,请所有听众起立,天皇陛下现在向日本国民宣读诏书。”跟着,整个广场上的人都站着不动了,有的日本人还跪在了地上。; d' r; }* b. \
大喇叭里放了一段日本国歌《君之代》后,一个老头在喇叭里叽拉哇拉地说了一大段日本话。老头的话一说完,广场上的日本人跟死了老子娘似的哭嚎起来。接着,就听“咣咣”两声枪响,两个日本军官应声倒下,他们开枪打中了自己的太阳穴。
' ?5 K" R% Z6 M4 P$ x! j 我被惊呆了,看老叔。. F& C3 K/ }! c) t7 [3 e
老叔的脸上放着光。
' ?6 |( U3 b% j “喇叭里说的啥玩意儿?日本话一句半句还凑和,这也听不出个数来啊。”川子舅问老叔:“这咋的了?”2 B; y8 W$ f# d8 l4 S4 C* z
“日本投降了!日本投降了!”老叔抓着川子舅肩膀子,流着泪说:“日本投降了啊!!”
0 L/ @: r5 B, U2 u5 V “是吗?太他妈的痛快了。”川子舅拉着老叔的手,说:“走,家去。喝酒。”
4 ?) y* f8 ~+ u9 }7 {! p 我高兴得一蹦老高,说:“小日本完蛋了!”/ ?: S" h# [( E
这天,也就是日后说的“八一五”光复。. y) ~/ s ^( l2 Q: F" }! j# Y
《乱世三章》第二章(中)2 t. \/ s2 F4 I, p% J4 J: d( b, K
《乱世三章》第二章(中) 楔子, C2 o. c1 t5 V3 K8 P5 E( @' H
头一天,马德全搂着徒弟朱晓东讲他的第二次婚姻。天都快亮了,马德全打着哈欠说,小子,睡会儿吧,明天还上班呢。朱晓东想听,可也睏得睁不开眼,就拱在师傅的怀里睡了。+ S3 {; q; C! R F' c: G9 P
第二天上班,朱晓东看着手里的材料,脑袋里还是一片深秋、夕阳、微风、大苇塘地转……
! ~2 {9 z ]$ Y0 R+ p& s r 1972年秋天,朱晓东初中毕业,那年安排毕业生去向的政策是“四个面向”。朱晓东是独生子,本该留城。学校工宣队跟老师也都研究好了,安排朱晓东去“卫校”上学。分配方案没公布之前,老师还是本着“一切听从党安排,哪里艰苦到哪里去”的原则,让同学们表忠心。朱晓东站起来发言说,一颗红心两手准备,相信老师、相信工人师傅。老师说朱晓东态度不坚决。回家,朱晓东把老师的话跟家里一说,老妈急了,说咱按政策表决心,咋不坚决了?这就上学校跟老师掰扯。结果,工宣队来气了,说,就让这小子下乡。这一整,朱晓东就背着行李卷去盘锦插队了。& ^1 u! {6 A1 _% B2 m
朱晓东小个不高,虽说胖胖乎乎跟个甜瓜似的,可插秧、挑苗儿、割苇子那活儿,他根本就没干过,哪天都累得偷着哭。有个姓李的老乡看朱晓东怪可怜的,总帮朱晓东干活。那人三十来岁,是个转业兵;他娶了队长的妹妹,生两女孩。朱晓东也非常感激李哥,有事没事地也愿意跟李哥说话唠嗑。后来,李哥窜拢队长,让朱晓东去赶大牛。这活挺巧,朱晓东把大牛赶到苇塘边,大牛悠闲地吃着草,朱晓东躺在草地上看着蓝天,唱起了《蓝蓝的天上白云飘》。那天傍晚,浓重的晚霞把苇塘染得一片腥红。李哥来了,他跟拄晓东并排躺在草地上,也看蓝天,也跟着朱晓东一起唱《蓝蓝的天上白云飘》。风吹的苇叶沙沙响,忽然,李哥一下抱住朱晓东,翻身压在朱晓东身上,就去亲朱晓东的嘴。朱晓东挺害怕,但心里还是非常渴望。开始,朱晓东只是不动声色地由着李哥贪恋地亲他,后来就情不自禁地抱住了李哥,也贪婪地把舌头身进了李哥的嘴里。李哥柔柔地裹着朱晓东的舌头,手摸到了朱晓东的下身。朱晓东心跳得跟急了,他闭着眼睛,感受着这从未有过的幸福,双腿也不由自主地叉开了。李哥掏出了朱晓东的阴茎,一口就含进张嘴里。朱晓东浑身一颤,全身的热血都在翻腾。李哥也掏出自己的阴茎,拽过朱晓东的手。朱晓东套弄着李哥的阴茎,身子一紧,射了。李哥把朱晓东的精液舔干净,跪在朱晓东脸前也放了。之后,他抱起朱晓东,坐在苇塘边,无语地看着眼前那片红芦苇。朱晓东依在李哥的身上,深情得叫了声李哥。李哥搂着朱晓东说,多好。
' t) e1 P8 Z/ k d' k 有人在叫朱晓东,说书记找。朱晓东在心里骂了句自己,说,他妈的,又走神儿。要写的东西还没着落,这哪行?就想,先别听师傅讲他的三个老婆了,煞心写吧。可是,整个一下午,朱晓东起了三次开头,都没写下去。
; S* }. ^; W2 |0 X+ _ 晚上下班,在家吃完晚饭,朱晓东转着磨磨又来到了师傅马德全家。马德全嘿嘿一笑说,臭小子,又来了解馋了?朱晓东也一笑,他自己找上茶叶,沏上茶,递给马德全,说,师傅,昨天还没讲完呢。马德全说,爱听?那就接着讲呗——
u1 ^ I( Y' _《乱世三章》第二章(中) 36
$ D) `8 k+ v+ U" O% K/ q2 w6 Y 光复了,可街面上还是静静的。大杂院里更静,平日,院子里还有小孩子在玩,也有女人们在家门口出来进去的,现在一个也没有,家家门都紧关着。我先跑到咱家门口,叫:“爷,妞妞,看谁来了。”! {2 n; ]# a b( t& \
没人回答。
# U$ H1 e- e5 d- L+ ~( T 我推开门一看,见小秃儿他妈正在外屋地那烧水。见我们进屋,她急拉川子舅,说:“我那好大哥哎。你可回来了,想让秃儿去找你,哪敢啊。快进屋看看吧。” O' q7 I: k1 X$ |) L
我还核计,这个秃子妈啊。咋还拽川子舅的手啊?
6 s( P- C0 z0 ]7 t& u5 G 川子舅冲秃子妈一甩手说:“这咋回事啊?”6 k2 {7 o$ P T8 |/ q
“你可不知道啊,大哥哎。”秃子妈说:“你那宝贝闺女,打早起来就开始闹腾,怕是要生了。”
- h9 e/ J4 {0 C* r% r 我赶紧进屋,见凤香疼得在炕上直打滚。* B+ ~( k& O) A, h- K
川子舅急得直搓手,他瞅一眼老叔说:“这咋整啊?”
/ x( b6 O6 o* p- m* w S" t$ V7 Z 老叔说:“赶快找大夫啊。”5 Q/ G {, B0 Z2 L1 h2 r8 W
秃子妈说:“他爷领着妞妞早就去了,你说这也不上那找大夫去了。咋还没回来。”6 t' `7 X7 s8 W5 _ B
“这样不行。”老叔拉过川子舅说:“看今天这样,没有医院能开业的,快想别的办法吧。”他问秃子妈:“这院儿有能接生的没?”
. i6 a: T; T) u/ T “他李奶能。”秃子妈说:“前个儿,她下屯了。啥时回来,也没个准儿啊。”
+ M% ~: w; ]5 \0 S) G9 p 我拿过一个湿毛巾给凤香擦着头上的汗,说:“疼得厉害不?” j O" D" B0 L% S: v$ B7 V( R
凤香抓住我是又咬又掐,说:“你这小冤家,死哪去了,哎呀……,哎呀……”
O! x! L c h' z6 V4 W5 b “不行。”川子舅说:“我去趟铁头那。他娘能接。”. C/ i. y: a: Y3 K+ ~
“那你快去找啊。这么干挺着,人就体蹬了。”秃子妈跟川子舅说:“咱家隔壁刘嫂家有自行车,你骑车去。快呀!别傻愣着了。”
9 P) S1 G1 |4 z$ x 川子舅跟我说:“你爷回来别让他走了。”& C3 z, X5 B: l% K1 K
川子舅走后,凤香疼得更厉害了。秃子妈进来,说:“这不是你们老爷们儿看的。赶紧出去。就把我和老叔都撵了出来。
3 C/ S- X J3 [ 我和老叔站院子里干着急,我跟老叔说:说:“这咋整啊?”$ h( F, u( f; n/ A% K4 E
老叔说:“别紧,生小孩都这样。”9 d1 H5 b$ L* |! [( T9 V
秃子妈跑出来叫我,说:“羊水破了,快上咱家拿点草纸、棉花。”* Z# v0 r0 G8 T$ ]7 t, P* O
我说:“咱家有,在炕琴里。”我要进去拿。秃子妈挡住我,又跑回了屋。
: @0 L; u! _5 \5 a 不大功夫,川子舅驮着师娘进了院子。
% a1 F! K4 d. N “师娘。”我跑过去拉着师娘说:“快点儿呀。羊水破了。”
J. w+ |8 s! f3 b7 I7 \3 j+ X1 q “哎呀妈呀。咋不早叫我呢?”师娘赶紧往屋里跑,说:“我也二乎了,核计明天来呢,这也没到日子啊。”说着,人就进了屋。川子舅也要进屋,师娘推了他一把说:“你进来干啥。”就关上了门。
+ T4 d. n; P2 s 在院子里站着,我急得一个劲儿地扒门看。川子舅点了根儿烟。老叔说:“我也来一根儿。”也点上一根儿。这烟刚点着,大院门口急三火四的走进来一个人,那人背着个老的,拉着个小的。我一看,那人手里拉着的是妞妞,脊梁上背着的是赵爷。天啊,这又是咋的了?! b* v9 b) u, v& H' Q
我和川子舅还有老叔都围了上去,这也不能进屋啊,就让来人把赵爷先放在家门口的一快石头上坐下。赵爷坐不住,身子直往下堆,我赶紧跪在地上擎住赵爷。赵爷嘴角那淌着血,耳朵里也流着血。来人哄着还在哭的妞妞,跟我们说:“奉天纱厂遭抢了,这老爷子打那过,被拥出来的人挤倒了,等人群过去了,老爷子给踩没形了。我看小姑娘哭得凶,就问她家在哪?这才把老爷子背回来。”
- O3 R) K6 p4 v$ O& Z; E2 E 川子舅和老叔赶紧谢谢那人。9 B( X7 m1 E* `# _ C% u- M! t# D
那人看看老叔,问:“你老是不是叫关凤翔啊?”# ^& q8 O* U/ k o( w
“对呀。”老叔说:“你是?”
* V+ p6 A6 ~; n. U8 ?9 w* C “关掌柜。”那人说着就要给老叔下跪,说:“我是朴成浩。”3 I' d! j- z2 P4 L* H" X
“是你呀。”老叔拽起那人,说:“真没想到。真没想到。”
" _2 p8 a# x! Y e* b 那人抹着泪说:“我找遍了安东,也没找着你。”
$ B2 q3 W$ Q8 i, ^ 老叔拉过妞妞,说:“这就是你的妞妞。”
% Q6 e/ Z+ Q. p8 a- D% R 那人哭了,说:“看出来了。看出来了。”就给老叔跪下了。
0 Z2 \$ E6 _! ]; j/ Z 这会儿,屋里“哇”地有了小孩哭声,秃子妈开开门叫:“生了。生了。”6 U& M: S" z7 F, Y$ w. w1 f6 r9 O( e
川子舅和老叔都跑了过去。
( K0 r" ^' z9 y/ Q2 k8 u1 h; C 秃子妈拦着要往屋里进的川子舅和老叔,叫:“等会儿再进。”
M9 M; U, M& N" r5 q 我擎着赵爷起不来,就喊:“丫头小子啊?”
7 w( n: K4 t' S2 g& ~ “带把儿的。”秃子妈又关上了门。- p, J6 l$ r8 S' F. P; o
躺在我怀里的赵爷睁开眼,他微微地跟我说:“生——了——”+ y2 h4 b: C7 [* {
我高兴地跟赵爷说:“生了生了。是个小子。”! |( v( ?: A. F+ g% m, a
赵爷又闭上了眼睛,我紧着叫:“赵爷。赵爷。赵爷……”) p9 E4 k$ X4 Z+ j, a
老叔和川子舅围了过来。2 w, t E- F# R6 W- L. z$ B
老叔拍拍赵爷的脸说:“爹呀,我回来了。”1 W: J3 x" l7 Q9 B z2 [% t" j
赵爷睁开了眼,他看看老叔,想抬手,没抬起来。他微微地说:“是凤翔啊,你回……回——”赵爷一歪头,闭上了眼。
2 I1 [- T2 b, o8 l% ~ 老叔趴在赵爷的胸口听听,又扒开赵爷的眼看了看,眨巴着眼睛跟我说:“把你爷放下吧。不行了。”
7 ?6 ~4 _2 n' q6 Q 我心一酸,抱着赵爷的头,小声哭着说:“爷啊,我叔回来了,妞妞找着亲爹了,我也有儿子了。你咋就走了呢……”
3 K" e$ ^* b8 y$ K6 k! ~$ p 跟着就有点乱,你说这边生孩子,那边死了人,还都在一个屋里,能不乱吗?师娘一看几个男人都哭也不是、乐也不是地都麻了爪儿。就说:“得,事赶上了,光这么耗这也不行……”
+ f; e' G2 N0 N, B/ k4 b “大哥啊。”秃子妈说:“要不就把凤香整咱家去吧。”
5 T7 a1 \9 W k: a' m* P 川子舅说:“整你家干啥?”
2 G; z" ]. d, i5 W# G0 X “谁让凤香是我干闺女呢,听我的。”师娘跟川子舅说:“凤香这个月子,就是在家做,也得我过来伺候。”师娘叫我去找辆车,说:“凤香这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叔公公又回来了。我把凤香接咱家去,有啥事让德全来回跑跑。你们爷们儿先发送老的。”
: _6 a T* t' r+ H& L 老叔说:“那可真是麻烦你们一家子了。”
f, n- S, _: c3 ~ “麻烦,那也是该着的。”川子舅跟师娘说:“那就这么定了。就是今个儿这街面上,怕是不好找车呢。”2 T5 C s9 \ [! S
“咱家有个小车。”秃子妈跟川子舅说:“大哥呀,赶紧推过来使吧。”, i* B1 |: d" w" l3 S
一伙子人这就把凤香和孩子都捂巴上。我蹬着车,跟着师娘把凤香和孩子送到了师娘家。安顿好了凤香,师娘就撵我赶紧家去,说家那边还一大堆子事呢。' g! [# ~9 V: ~9 W9 [ {
依老叔的意思,这人心惶惶的,赵爷的事赶紧送出去,还得答兑别的事呢。川子舅不干,他说:“我何久川还没到那份上。咱不说过五、过七吧,再不济也得守到三。”这就张罗着抬寿材,买妆老衣裳,扎咕灵棚子,也请来了吹鼓手。还让我把亲戚朋友都告诉到。我和老叔商量,说:“奉天咱也没啥亲戚啊。”老叔说:“告诉老吕一声吧。”川子舅说:“对,赶紧去,车行钥匙还在他手呢。”我刚要脱了孝衣往外走。川子舅把我拽住,他让别人跑了一趟就行了。川子舅跟我说:“你哪也不能去,有来上香的,你得给人家磕头。”这一整,我和老叔哪也不能动不了,只有老实儿地跪在灵前,来个上香的就赶紧磕头。下晌背赵爷回来的那个朴成浩回家一趟,不一会儿就又回来了,他也不大说话,里里外外跑前跑后地一直跟着忙;抓挠个东西、缺个嘎嘛儿的都是他跑腿儿。使钱,就上川子舅那拿。一闲下来,他就守着妞妞。这也好,正愁忙得谁也顾不上妞妞呢。端茶倒水的活儿,都是秃子妈的事。做饭的事,都搁老刘家了。
7 g, d0 B; A' D9 a* T9 g, H 第二天下晌,我看老叔跪在那捂着腰直咧嘴,就问他咋的了。
' C. k7 q0 ]$ V% n9 L$ Q 老叔说:“没事。”
0 [% ]* o/ f6 G+ y/ c8 U 川子舅说:“看你捂了两天腰。趁这会儿没事,上屋躺会儿去。”
+ j. F1 O8 d( v 老叔说:“不用啊。”) j7 v9 z; o" J; Q! @
川子舅也不硬劝老叔,他喊了一声我,就让我进屋。* T% k5 m& D' Q+ l! }: x
我说:“啥事儿啊?”就跟他进去了。 @0 i$ ~5 ~4 D
川子舅关上门,说:“不行了,不行了。”说着,他褪下裤子,往炕沿那一趴。说:“赶紧来两下。”
z" l8 B8 Z5 B$ \% h 我说:“这也硬不起来啊。”
3 u/ U4 W/ ?3 i& t1 f, J 这个川子舅啊,你说我这还戴着重孝,哪有那心思啊。再说,万一谁进来碰上了,这脸往哪搁?可川子舅也不听我的啊,他拽着我,逮着我鸡鸡就是一顿裹,这就把我鸡鸡裹得当当硬。他说:“快快,捅两下就好了。”就把我鸡鸡塞了进去。5 W, h, K, T* Q, T# \
我站炕沿那刚捅了两下。就听外面有人叫:“久川。”# _- B5 x" ?* p0 P
我吓得赶紧停住不动,对川子舅说:“叫你呢。”就要把鸡鸡抽出来。+ Y; W7 i- M# x5 w$ Q% {1 U
川子舅不理那茬儿,他把我手按在他腰上,不让我抽出鸡鸡。说:“赶紧再来两下,这就好了。”; U N/ |" {6 X0 q \& h( o
我只好再使劲咕拥了几下。这一咕拥,“哗”地就射了。
! D3 z% @$ W8 k8 I. N, ^ “别动。”川子舅还使劲按着我屁股,让我的精水在他后门儿里射净。
( x/ I, E, B" z/ l2 d 这会儿,外面有人敲门。我扭头看:外屋门的玻璃上映着老叔的脸……
- _! I. _. Z! C, M 三天头上,初十,阳历的8月17号。一大早一伙子人抬着棺材,吹吹打打地出了家门。这就要去塔湾给赵爷下葬。可一上大街,就看满马路的兵啊,还不是日本兵,都是些大个子、黄头发的大鼻子兵;戴着钢盔、端着枪,说的啥咱也听不懂。人家拿枪横着,不让咱上街。川子舅和老叔就赶紧上前跟人家说小话,说是发送死人的。当兵的听不懂,还是不放。川子舅急了,就跟人家吵吵。吕德明跑了过来,他拉着川子舅说:“有话好好说,你跟当兵的叫唤啥?”还别说,川子舅这么一吵吵,来了一个戴大沿帽的大个子军官,可他也听不懂咱的话,也是打着嘟噜的直叫唤。这时,那个朴成浩拉着个西服革履的男人,走到大个子军官跟前儿。那男人也打着嘟噜跟大个子军官说了一通。大个子军官写了张纸条递给了川子舅。
9 X) g1 a' f+ B# u2 E+ O 川子舅问吕德明,说:“这都是些啥人啊?他们要干什么?”
R+ }0 \3 ^9 R: |9 }1 h “是苏联红军。”吕德明说:“他们是来接管政府的,也拦截逃跑的日本军官。”) a4 V' c2 w, l" j
川子舅说:“这一枪没打、一炮没放。苏联兵就进来了?”0 e3 [* w' `5 o5 w. r. Q
有了纸条,一伙子人这才安心地上了路。路上,我打着灵幡问老叔:“跟大个子军官说话的那男的是谁呀?还会说苏联话。”
2 _( i3 B h: H6 n, p8 M# e 老叔说:“不知道。”% y! N/ }! C, t1 ^3 F! J
埋了赵爷,一伙子人就赶紧往家走。道上还是让人发慌,哪哪都是苏联兵。日本兵一个没有了,到是多了些穿便服的日本人,拖家带口的倒着小碎步,跟个耗子似的低眉鼠眼地紧颠儿,一点都没了往日里耀武扬威的霸道劲儿。刚过了小白楼,还没到到沙子沟嘛;就看一伙中国人围着一个日本爷们儿紧着打,一个穿和服的日本娘们儿跪在旁边一个劲儿地磕头、做揖,道儿旁边甩着一只木头趿拉板儿。用吕德明的话说,小白楼是啥地方?那可是小日本祸害中国人最邪虎的地儿。以前,中国人搁那过,都得绕着走;老人吓唬小孩儿都说:“再闹,给你送小白楼去。”小孩立马就不闹了。吕德明晃着脑袋说:“这真是改朝换代了,中国人也敢在小白楼拿日本人出气了。”可老叔还是紧着围拢着咱这伙子人说:“别惹事儿。别惹事儿。”让大伙赶紧走。7 ]# g. F& B4 k' J) q) b
一伙子人总算平安无事地到了家。这就又忙和着招呼送葬的亲戚朋友们吃饭,一直闹哄到下晌两点多了才散。
/ e6 P0 v( g k" Z 送走了客(qie),老叔捶着后腰说:“我得直直腰。”就上了炕,靠炕琴那趄歪着。我拽了个枕头,垫老叔头置下,就去归拢借来的家伙什儿,好还给人家。这会儿,朴成浩领着那个会说苏联话的男人进来了。川子舅迎上前去对那个男人说:“看看,忙乱套了,也没顾得上给你敬杯酒。今天要不是你,也不能这么顺利。”
; s9 |; M& @3 k w4 H9 n) X 朴成浩和那男人没回川子舅的话,就“扑通”跪在地上。正要下炕的老叔说:“这咋说的,快起来。快起来。”我和川子舅赶快把两人拉起来,扶他们在椅子那坐下。朴成浩指指那个男人,对老叔说:“关先生,这是我父亲。”
) y1 v* {5 h/ I( C! t2 n “幸会幸会。”老叔下炕,向那男人抱了抱拳。
0 i! E; L* {' _& D7 B- E 那男人给老叔行了个大礼,也给川子舅行了个大礼貌,再给我行了个大礼,说:“我叫朴炳哲。妞妞是我的孙女。你们一家人对我们有恩,本该大谢,可是你们身有重孝,实在不好打扰。我和儿子商量,改天请你们到我家,聊表谢意。请一定赏光。”8 p: [7 U. h1 B) o: d; t R7 M' V
“哪里哪里。”川子舅说:“我们还要谢你们呢。”
- M4 I2 D; c9 e4 p* V$ G' O& X “正好,你们来了。”老叔叫我说:“妞妞呢?”0 n' p3 Y8 T# C4 S6 ]
“可能在秃儿家吧。”我正要出门去找,一推门,妞妞正在外屋站着呢。: t4 l; [8 ^% p" X+ l3 I
“成浩,我一直在等你。这不,等来了。”老叔招呼妞妞进来,对朴成浩父子说:“这两天我也多少跟妞妞把她的事说了说。孩子小,有些事她还不懂。不管咋说,孩子找到了亲父亲是个好事,你们就把她领回去吧。”8 J: U$ h: p: u& c4 }
朴成浩父子再行大礼,谢过我们,领着妞妞走了。
( y8 ]' t0 `. m《乱世三章》第二章(中) 37& e" B4 g/ G2 e
到这会儿,客(qie)才算是真的都走净了。屋里就剩下我和老叔、还有川子舅仨人。我呼拉想起昨天下晌,老叔映在外屋门的玻璃上的脸,这心里就又开始打起鼓来。1 w1 u- r3 I7 U" i% D! N
说良心话,忙和了三天,我一点都没想到我已经当爹了,一点都没觉着我已经有有儿子了,忙和着送凤香那阵儿,我就像是一扑心地帮着别人忙和。紧接着又是赵爷的事,再就是妞妞。赵爷和妞妞都走了,我还是觉着他们没走,就觉着好像是我还在车行,他们还在家里。可我现在就是在家里啊,以前我回家,家里都是凤香在叨叨着做饭,赵爷支使我干这个干那个,妞妞围着我屁股转。眼下,是老叔坐炕上,川子舅坐椅子上抽烟,他俩在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话。看他俩说话那样儿,好像昨天下晌,川子舅让我给他治“病”的事根本没发生过。我核计,没准老叔啥也没看着,真没看着就好,谁也别提。可我心里总像是有鬼,总像是做了啥愧心事似的心直扑腾。再看老叔,就像做梦。心里总是怕梦醒了,老叔就没了。我想跟老叔说点啥,可当着川子舅的面又啥都说不出来。只有里外地找活干,划拉划拉地;看看炉子,填点煤。9 R+ v" j$ y: `# H+ e! E/ e/ w3 [' t
我这正给他俩再续点茶水,就听这俩人的话茬子有点戗。他俩好像是说办事情花钱啥的,川子舅说:“……这他妈的,都赶一快儿了。”
' X+ b1 l; ~) h4 A. T! d “谁说不是呢。”老叔说:“这又得不少的花费。”
/ g5 p* a3 @* U/ Q “花费到没啥。”川子舅说:“你说,这小崽了来了,老爷子要在,也能替凤香搂着点孩子。妞妞也走了,这他妈的……”! u$ t; }) G/ e+ S9 z( v
“川子,我这心里也七上八下的。”老叔说:“你说我刚出来,身上光光的……”
. [* e) q. v* j1 L7 i' I! X: J) W y5 q “你看你,我就怕你来这套,还真就来了。”川子舅拧拧屁股,坐实了点,扔掉手里烟头。. M4 I$ }! d8 F% O( K
“实话啊,你得让我说说。说说心里也透亮。”老叔捶捶后腰。
1 m0 A$ R& N+ ?" M “再说,我跟你……”川子舅又点了支烟说:“得,我到是不敢骂你。你也别拿话儿坷搭我。你是哥,我服你。”
, J$ ]( [, S9 \$ R# A; x 我听话茬不对,可也不敢就着他俩的话茬儿说,一个是舅,一个是叔,我说谁?咋说?就辙了一下,我说:“你俩还饿不,我热点饭啊。”老叔说不用,他说他不想吃。川子舅有点坐不住了,他站起来说:“不吃,你爷俩也收拾收拾就睡吧,都累了。”说着就要往外走。
3 W$ h+ V: c4 e% Z, h" n/ k- K “你上哪啊?天都快黑了。”我问川子舅。& v% \1 k, l) A( {4 H* p
川子舅说:“我还是得去看看车行。你爷俩睡吧”这就推开门,沉着脸走了。" b U5 }# R" y
说心里话,川子舅脸沉不沉的我还真没往心里去,就寻思他就那样,扭脸就忘了。那会儿,我心里想的是,总算能和老叔单独说说话了。川子舅这一走,我这心里头还真就美得了不得,我撒欢地倒了盆温乎水,端老叔脸前说:“洗洗吧。”
' Y4 h: `" y K% H0 ^1 Z' t+ E7 X 老叔说:“你先洗吧。”# H [$ {9 }& D2 x
我说:“不嘛,你洗。”
5 a7 d* \9 Z5 D* `/ P7 s) U5 R 老叔坐起来,洗了把脸。
* U& b5 M$ C3 T. U1 U& W$ g 我说:“脱了,都洗洗。”- |' b. B0 a! ~+ N6 J6 i
老叔笑笑,刮了鼻子一下,脱了裤子。" {- F) |. ?6 Y( \: l
“我给你洗。”我把水盆放炕上,拉老叔蹲下,撩着水,给老叔洗他的大枪和后边。洗的时候,我还故意在老叔的大枪上多摸了一会儿。老叔打我一巴掌。拿过毛巾自个儿擦了擦他的大枪。
2 [* g& Q6 ~ ]7 k) R “还有脚呢。”我拉过老叔的大脚丫子按在水盆里,说:“叔,赶明儿我天天给你洗脚。”/ {) P' a( P! J4 y. {9 a4 ^
“好啊。”老叔说:“我得先躺会儿了。”就躺下了。 y- ?$ \) v4 l' V; V
“嗯,我洗完,就给你焐被。”我去外屋换了点水,自个儿也洗了洗。2 `; k, u4 d& R% F4 t0 F! O* f
插了门,拉上窗帘,焐好了被。我脱得光巴出溜地就钻进了老叔被窝,在老叔怀里拱着。我说:“叔啊,都把人家想死了。”
}# b% `& r5 }4 D/ ^ 老叔笑笑,拍拍我后背。% l% F4 k" E% k L$ v C8 \! p2 A
我疯亲了老叔一阵子,就拱进老叔的腋窝。
$ \( X$ _* a+ d9 h; o5 X7 P 老叔躲了一下,说:“没洗,埋汰。”! j. |- ?, ^6 \* f6 g
“我不管。”我含住老叔的腋毛一阵亲,哦,我又闻着老叔的味了!我鸡鸡早硬了,在老叔的肚子上乱顶。3 [& ]& e1 Z$ n1 G/ V
老叔撰着我鸡鸡,慢慢地撸。
( |8 O9 B9 C* j) o$ q$ p “叔,想死了。”我抓住了老叔半硬的大枪。2 T! Z5 O% [( e9 R
老叔亲着我,说:“想要?”1 z4 q. M, @, {: {
“做梦都想。”我狠亲着老叔说:“叔啊,好叔,这两年苦了你了。全儿,先给你。”说着我就要转身把后面给老叔。
6 o- W: I# I, y/ A 老叔抱着我,不让我动。他说:“叔在里面,腰着凉了……”; ? K' Z4 l7 j' O4 L
“是吗?”我一下子想起了川子舅的毛病,核计老叔可别……。就爬起来去看老叔的后面。
) O- M- Z6 ?) Y G' e8 `$ I" d2 u 我扒开老叔的屁股看,见他的没掉出来,收得紧紧的。
) E) @! B5 D" Y9 K9 H/ M! O 老叔不知道我的意思,他说:“老叔说话算话,现在老叔就给你。”说着,他头朝下趴在了炕上,也把一个枕头垫在了肚子下。这下,老叔的屁股有点撅,他背过两只手扒着自个儿的两瓣屁股,说:“来吧。”1 f9 v4 F. ~* _1 |9 T% d7 M
我鸡鸡硬得跟着了火一样,我扑到老叔的大后背上,说:“叔啊,全子哪哪都是你的,鸡鸡也是你的……”3 [: d% k$ W" L7 A1 u0 t) u) I
“快来吧……”
; J4 F( {( A% M: t& e: h “老叔,疼啊……”我核计,我的太大,太粗。老叔的后面又小,又紧。我心疼了。
0 e. Y+ R* Q7 T, v4 `/ D: V8 Z1 P 老叔狠打了我屁股一下,接着,他抿了一把吐沫,抹在自己的后门儿那儿;又抿了一把,抹在我鸡鸡上。他撰住我鸡鸡对准了他后门儿……
. r! m3 q6 p% k9 Z' n0 ` 我还是怕弄疼了老叔,一下一下慢慢地顶老叔……8 Q% s( K/ L: r1 s( `
老叔撰着我鸡鸡,把鸡鸡的皮儿撸上来,包住鸡鸡头,对着他的后门儿……8 c$ D/ y, o9 J( g( ?! G
我再顶,鸡鸡头从包皮里滑了出去,滑进了老叔的里面……; G k7 b: |4 _, O3 Q" T# L
老叔闷叫了一声:“嗯——”$ z8 s1 i, u% |9 t) m4 ]% }
我心疼得赶紧要往外拔鸡鸡。老叔的大手安在我屁股上不让我动。我停住了,死死抱住老叔的大后背,亲着老叔的大脖子。老叔抓过我一只手,抱在他脸前,“呼”地把我五个根指头都含进嘴里……8 V, M5 s- |' \* p. f/ u# e
过了好长时间,老叔回头亲了我一下,说:“叔给你了,用吧。”! y- ~, _5 b6 k; O( }0 m x
我轻轻地动起来。我每动一下,老叔都哼一次。我受不了老叔的哼哼,动得快了点。( O( V$ f- W# w C5 {
老叔哼得扭着头……
: {. ?& @3 `% N( Y& d 我不敢全往里插,我怕疼死老叔。, t& L, v9 x. t' P# z2 x5 R
“快。射吧。快。”老叔不哼了,他把整个头都埋在褥子上,不动了。
8 d; g' ?! c- M) M" `; R 我有点来劲儿了,动得有点控制不住。我一只手紧撰住我鸡鸡根,这样就像鸡鸡上套了一个套子,就不能全没根儿地进到老叔的里面。我握着鸡鸡快动了起来。哦,我的腚根子麻了。哦,我来劲了。我叫着:“叔啊……好爸,亲爸爸……,儿子来了……啊!”我没射在老叔的里边。我把鸡鸡拔出来,都射在了老叔后背上……。接着,就抱住了老叔。我就那么紧抱着老叔,亲老叔脖子,在老叔后背上紧蹭。我射出来的精水在我肚皮和老叔后背间粘着,直到被我来来回回地蹭干。# D& z! ^! r/ t
老叔还是趴那儿不动。
1 w R0 X7 e, j" {7 K 我从老叔身上爬下来,拽出他肚子下的枕头。我推推老叔,把枕头塞他头置下。: Y9 Z8 |: n# Z7 Q: M7 Z! g/ ]. |
老叔伸出大手抹擦了把脸,翻身躺枕头上,把我搂在他怀里,看着屋顶。
% P8 o* u. B/ g, ` 我枕着老叔的胳膊,说:“爸,疼不?” U f5 Z) O/ B# ]" Q" f! l; S, H
老叔没回话,也没看我。他又抹擦了把脸。
' R% | E: |3 i “老叔,你哭了?”我去摸老叔的脸,摸了一把水。我也不知道,那是汗,还是眼泪?2 G$ z, G; r$ `7 `! L0 f
“没有。”老叔搂紧我,说:“哭啥?”
+ m! S# J& V' b- v “叔啊。”我亲着老叔说:“爸,你用我吧。”
/ x( c- W. `" {2 B' N6 r 老叔搂紧了我,不让我动,说:“小傻瓜,你不都给过叔了吗?”# `+ {# o+ l) ~/ I( G
我看着老叔说:“爸,你心里不好受,是不?”8 n+ h4 T, I* h9 G( ~$ O m9 G
老叔不看我。他说:“叔高兴。高兴!”2 p. v9 G9 u, Q. q
“你看你呀,人家叫你爸。你还是叔啊叔的。”我去板老叔的脸,让他看我。
J/ H& X2 d) t* ~/ F- _+ o4 j 老叔转身抱住我,他看着我说:“全子,你的日子也不好过,我明白?”
" W8 w: x$ V' m7 j4 y 我心里一阵委屈,说:“爸,你知道这两年人家都是咋过的吗?我来奉天就是为了你啊!”
0 H, N( U) B$ p7 ~ “难为你了,全子。”老叔说:“你拉扯着赵爷,拉扯着妞妞,都是为了我。我心里啥都明白。我回来三天,又赶上这么些个事儿,我这心里啊……”9 o, ]/ |' a$ o( V- H
我怕老叔难过,赶快改口说:“爸,你回来就好了,原先我还核计,得等你十年呢……”
. R) ^; T1 F7 Y 老叔说:“我也没想到,这么快就又见到你了。”, T' i( W7 g2 T/ L3 C% L
“爸。”我在老叔的怀里撒着娇,说:“你到现在一句也没答应我。”
9 \6 M) W: ~3 V0 }* V& V 老叔亲着我头,说:“答应你什么?”
& I. |8 K. W7 F( \ \# \* M 我说:“人家跟你叫爸,都叫多少声了。你一句也没答应。”
: h1 y7 Y# Z$ g7 Z- l" l8 I2 j 老叔拍拍我,说:“好,叔答应。”2 s* T& G) B/ h6 ]0 z
“那我再叫。”我贱得了不得地叫:“爸。”
_/ g8 z( f3 F0 P “嗯。”老叔把我的头抵在他下颌那。
' m' Y0 c; [6 B: }/ l 我抬头看老叔说:“不是这样答应。”
2 F* r- x" Q- R, i “那咋答应。”老叔看我。
|& `* Q$ D% o0 y1 P( { “就不是这样。”我晃着老叔说:“像以前在学校,你抱着我那样答应。”0 K6 R0 U6 Y4 x# a% K9 ?
老叔笑了,说:“你呀,我的全子啊……”$ _" F; t- q+ e( {% y% i# J
我捧着老叔的大脸叫:“快!”& O1 o* x7 [! G3 O7 d% F6 p
“好,你叫。”) [6 [9 B$ m) |" f: Q
“爸。爸爸。”* Q i; B u2 ~7 o7 |
“哎!”6 O% A9 U) J' g1 L \
“好爸。”我在老叔大脸上没边没沿儿上下左右地亲,说:“爸,你这一答应,你知道人家心里有多舒服吗?”
) ^% d/ s h; N4 j4 s% ~ “知道,我都知道。傻小子,你以为我就不想吗?”老叔说:“全子,你看看我现在,除了你,我还有啥?赵爷没了,妞妞走了,玉良也不在。我呀……”- x% {) V7 [+ Z+ A; ]3 t5 _& K
我说:“爸,你不是刚说了,还有我吗。”
3 [' C) {$ ~7 g# L0 K, ^9 \ “对,还有你,还有我全子。”老叔看着我说:“全子,你当爹了,有了孩子了。你可就是大人了,你可得好好待你媳妇儿啊。人家一家人可是在你有难时,承全了你啊。”* h$ {( N% ^: A8 z
我顺嘴说:“知道啊。”
5 X( S$ F! q6 U' c6 W “对了。”老叔说:“明天你给我找身衣服,我这里边的也得换换了,竟是虱子。你不烦,你老丈人、你媳妇儿还不说啊?”
2 A, V; o5 W6 \* b4 | “谁身上没虱子?爸,你身上的虱子是啥样的?嘻嘻。”我捏着老叔的鼻子说:“川子舅身上的虱子跟他一样,都是黑的。”说完了,我就笑。0 F2 @5 h9 P! T: y4 e/ E0 D
老叔没说话,也没笑。
1 w4 C$ I0 O O8 V7 B5 y, B8 v 我去膈肢来叔,说:“你咋不笑呢?”
' o, ]7 k3 `( z4 \+ {* E" @" z “老实。”老叔按住我手,说:“明天跟我洗个澡去吧。”& v" f9 \' v$ J: E. G+ @
“我不去。跟你洗澡我就硬。澡堂子里那么多人瞅我硬,多呵碜。”我说:“你自个儿去吧。”" x; ~8 c, F [, E; p, e) L8 |
“行行,臭小子。”老叔拍了我一巴掌,说:“不早了,睡吧。老叔搂着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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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三章》第二章(中) 38; M$ }! D& r" ~1 Y6 w6 V7 H
说好了,吃完早饭,我去师娘家看凤香和小孩,老叔去北市场的登瀛泉洗澡。我告诉老叔,洗澡回来,就直接去车行;我这边看完她娘俩儿也去车行。我知道老叔身上没钱,就给了老叔二十块钱,老叔说:“给我这么多干啥?”我说:“你拿着用吧。花没了,再冲我要。”我又给老叔找了几件我的衬衣还有裤衩,老叔说太小,穿着紧,就都给我扔回来了,只把我那个白裤衩揣兜袋里了。9 r, K7 o& z- u
这边我和老叔刚要出门,朴成浩来了。他硬拉着我和老叔上他家去,还说他父亲在家等我们呢。老叔说我们身上戴着孝,再说还有别的事,说以后有时间一定去。朴成浩跪地上就不起来,说我们不答应,他就一直跪下去。没办法,我和老叔只好改主意,跟着朴成浩去了他家。1 R) k; k2 Q( Q
朴成浩说他家不远,就在对着奉天纱厂南门的玉温里。我们走到奉天纱厂大墙那,就看纱厂大门口还是乱哄哄一片,挺多人在忙着往外扛布、扛麻包。朴成浩说:“都抢了好几天了,也没人管。”他指着大墙旁边的一根电线杆子说:“这就是爷爷和妞妞出事的地方。”我们在电线杆子那站了一会儿,也就这会儿,就听“咣咣”几声枪响,就看纱厂大门那儿,有几个大鼻子士兵在朝天放枪。糊在纱厂门的人群“呼拉”一下子,大人喊孩子叫地跑散了,地上满是扔下来的布匹和棉花包。一看那架势,朴成浩拉着我和老叔赶紧拐上玉温里往南跑,跟着就闪进了一个小胡同。
- j. q/ ^2 f) w 顺胡同又向西走不远,朴成浩指着一间有雨搭、前脸都是拉门的青瓦房说:“到了。”说着就朝房子里边喊“阿爸吉”。$ y7 c9 O, W& _
拉门一开,朴成浩的父亲朴炳哲一身朝鲜打扮地在雨搭那穿上勾勾鞋,急忙跑过来。他向老叔和我鞠着躬说:“欢迎欢迎。上屋请,上屋请。”% c3 H# X: S& T) j
“爸爸。”随着叫声,妞妞也一身朝鲜小姑娘打扮地跑了出来,她拉着我和老叔往屋里走。在雨搭那,妞妞跟我说:“大哥哥,脱鞋。”3 @2 i" B6 j- t2 W; a2 f5 q
我笑着拍拍妞妞的小脑袋。
# U1 _/ U: T P9 n5 E& f, C/ s) n 我和老叔也学着朝鲜人的样子,脱了鞋,拉着妞妞进了屋。屋里不大,进屋就是炕,全铺着芦席。不到一丈的见方的屋子,三面是墙,一面是糊着白纸的花格子拉门隔断,左右两面墙个有一扇小门。拉门对面右墙角那有一个被垛,挨被垛有一个箱子;左墙角那有一个白瓷瓮。迫成浩让老叔坐在面对拉门的正座,说:“请‘阿列摩咕’上座。上座。”& G/ P0 J: Q6 v3 f7 u; U. Z
我们刚进屋盘腿儿坐下,左壁小门开了,一个穿朝鲜短衣长裙的女人,端着托盘走进来。她回手带上门,跪着把托盘里的茶水推到我们面前说:“请。”, B! m6 P9 a9 X' R' a3 ?! ^9 a
“这是我妻子。叫崔淑善。”朴成浩跟老叔说。0 V! W( B, u! {# e
“你好。”老叔对女人说。3 c$ M1 V8 |3 G2 Q" m
女人向老叔行着礼。她差不多是跪趴在席子上,对老叔说:“多谢你们一家人养育了我们的孩子。”* p- S, U# d; c
朴炳哲对那女人说:“你先领妞妞去吧。”
1 m- q* {+ t3 K 女人向公公行着礼,说:“知道了。阿爸吉。”回身再向我们行礼,说:“请你们慢用。”说着,就领妞妞退了出去。
* J) Y' r9 k# N8 d' l+ l 朴成浩把茶杯向我和老叔身边推了推说:“请用吧。”6 l) }! V, g* J+ w
我和老叔喝了口茶。+ H3 w$ J2 ^" t8 v! l! e5 X0 ?6 h
朴炳哲也喝了口茶,对老叔说:“这实在是天意啊。我儿子成浩在安东找了半年多,也没找到你。没想到,在沈阳却意外地遇到了自己的女儿。”! y, Z0 m4 t5 u7 c) T
“沈阳?”我看看朴炳哲。' S6 L5 o5 ?" Q: @4 r7 R' J
朴成浩说:“哦,你们还不知道吧,昨天苏联红军已经正式接管了奉天。奉天已经改名叫沈阳了,年号也不叫康德了,又改回了民国。”! \! F+ v* Q7 F6 V
“是吗?”老叔高兴地说:“那咱们都不是亡国奴了。”
+ |) B* j! G" F' T) ^- C. K# T1 o “是啊。”朴炳哲说:“我们朝鲜也要解放了。” g( _+ X1 L9 q0 w( D2 x4 G, A
老叔对朴成浩说:“我还得感谢你啊,要不是你把我们老爷子背回家……”. Y* m. \5 p* B2 w( V3 A
“关先生。”朴成浩抬身跪起来,向老叔鞠着躬说:“我是真心诚意地谢谢您。我妻子在监狱里被日本人打残了,她不能再生孩子了。我就妞妞这么一个女儿了。没找到您时,我非常痛苦,以为我这辈子再也找不到女儿了;也想过,我再也不能有女儿了。现在看她这么好,我真是得感激您一辈子啊。”( n; {4 d, l4 N7 H! h
朴成浩哭了。
; {2 j3 ~4 m5 J9 u. e- I “哦。你也吃了不少苦啊。”老叔拍拍朴成浩,说:“要说谢,我那也是一时的恻隐。赶上这乱世,谁也保不住会遇上什么叵测。两年前,我也进了监狱。我是这个月的14号,刚被放出来。”老叔转身,搂着我肩膀,对朴家父子说:“我在狱中这两年,全靠我这个侄子一个人做事,还有在其他好心人的帮助下,妞妞才平平安地又回到亲生父母的身边。”
4 ?, G+ a: Q" s; O& s% w3 x) _5 `, ^! a “是吗!”朴成浩拉住我的手,一下子把我抱在怀里说:“好兄弟,我知道一个人养活一家人的艰难。”他流着泪说:“我比你大几岁,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亲弟弟。你说吧,你要什么?哥哥都给你。”$ C M9 ~. W: B! ^1 G/ s, W
“看你说的。”我笑了,说:“妞妞一直跟我叫大哥哥。要叫,我该叫你叔叔才对啊。”
+ Y1 B% B: G: H9 D0 @2 u8 l “那怎么敢啊?那怎么敢啊?”朴成浩一个劲地行礼。给我整得挺不好意思,一时不知该咋的好了。我就拽老叔,让老叔给我辙辙。# ?1 }% l: J0 Y4 F
“哈哈。”老叔扶起朴成浩说:“不管咋论,看来我们还是有缘分的啊。”
* F# t: v0 H4 t, g% J) ?% L “是啊。是啊。”朴炳哲也擦了把眼泪,说:“我们也不要这么干坐着说了。”他合掌拍了两下,扭头冲屋外叫:“上酒。”' [/ }" @: A. }! w o a5 r
还是左手边的那个小门开了,朴成浩的妻子端着满满一炕桌酒菜走进来。她把炕桌放在我们面前,低着头说了句“请慢用”,又退了出去。, z( ]$ n" B6 V8 g6 }
朴成浩拿起炕桌上的酒壶就倒酒。/ V2 Z% F4 J! O- y; i
老叔说:“我们刚吃过了饭来的。”% U) t$ c+ Z( T1 c2 P) P
“关先生。”朴炳哲端着酒杯递给老叔,说:“我们朝鲜人喜欢歌舞助兴,以酒待友。今天这酒是我们一家人感激你的酒,是高兴的酒,你一定得喝。”( T: Q# P, h H- }1 Z/ c
“是啊,关先生。”朴成浩说:“为这事父亲叮嘱我好几天了,你一定要理解我们的心情。”( s) Q6 g4 p- ?# R0 ^% n O( J
“那好吧。”老叔接过了酒杯,说:“妞妞能回到她父母的身边,也是圆满了我的一个心愿。”# L: c9 E- c# p: F6 Z; M" |$ N
朴成浩也递给我一杯酒。
6 R6 o' A \( A7 C+ L' g “来。”朴炳哲举起酒杯,说:“为谢谢你们的恩情,为我们两家友谊长久,干!”3 O* i& N9 y# A$ ?; y: A2 L: I1 {
四个人一起喝了酒。老叔说:“多谢多谢。”; M5 v0 B- r6 j+ A1 s8 }7 X
朴成浩给我和老叔夹着菜,说:“也没什么好吃的,不成敬意。不成敬意。”
! r7 y% R# k, Z 朴炳哲说:“你看,怕你们吃不惯我们朝鲜的辣白菜,我们把辣椒放得少少的。”
: X7 x' w2 d6 Z. U) l7 F 朴成浩说:“这是我们朝鲜人喜欢的酱汤,你们喝一口,看可口不。”, O& f4 E& e% S- P
我喝了口酱汤,挺好喝。7 J& _3 T" m# Z8 p6 X& R
老叔也喝了一口,说:“不错,别有风味。”他对朴炳哲说:“朴先生在哪高就啊?”, ]! [ g, t ^
“呵呵,惭愧惭愧。我在西塔初中就职。”朴炳哲说:“看关先生仪表堂堂,为人又这样和善豪爽,真是相见恨晚啊。”# ]2 W1 }/ r% y- R4 `
“哪里哪里。”老叔说:“其实,成浩在我那里时间不是很长。那会儿,他还不像现在这样,话很少。我们互相了解得并不是很多,只是看上去人很诚恳,很实在。”" [2 F8 K$ f |* P; W6 \
“说起我这个儿子啊,咳。”朴炳哲举杯邀老叔又喝了口酒,说:“关先生,凭你们爷俩的为人,今天我一定跟你们说个痛快。”他说:“我老家在朝鲜平安南道顺安郡,离平壤很近。我父亲继承祖父的家业,开了个药铺。‘柳条湖事件’的前一年,日本人说父亲私通游击队,要抓父亲坐牢,一家人连夜迁往延吉,投奔了一个远房亲戚。在延吉,父亲开了家牛肉铺,我在学校教书,日子还算可以。后来,父亲得罪了日本浪人,被打死在铺子里。老母亲也病到了,没出两个月,母亲就过世了。延吉不能呆了,我带着老伴儿和13岁的成浩去了吉林市,还是教书。一来而去,成浩高中毕业,也去教书,还成了家,添了妞妞。妞妞两岁那年秋天,成浩突然从学校跑回家,说出事了,得离开吉林。我问他:‘要去哪?投奔谁?’他说,他也不知道。结果,成浩走了三天,警察就来家查问我。我看情况不对,就和老伴收拾收拾也准备走。想想,去哪啊?在满洲,哦,在中国东北,我只有个那个在延吉的亲戚,听说前几年他一家去了沈阳,我以为成浩也投奔他去了,就和老伴来到沈阳。到沈阳一看,还是没有看到成浩,心里又气又急。没办法,在那个亲戚的帮助下,我只好在沈阳住下了,找了现在这份差事渡日。谁曾想啊,也就这个月的10号,成浩领着妻子突然来家了。你说说,我能不高兴吗?这又找到了小孙女。哈哈,我这个老头子啊,高兴啊。”这就又端起酒喝。
4 L1 _! X0 H. P: B, v' Z “哦。”老叔问朴成浩:“这么说安东也在特赦?”
' ], v( a7 Z" u8 b/ `! N1 \ 朴成浩说:“我是去年年末放出来的,我妻子比我早两个月出来的。出来后我们就在安东四处找你们。”
! \8 x. f" r2 {- U* a d' f: s" D “这真是有缘必有相逢时啊。”老叔笑着也端起了酒杯。2 _$ Z$ q6 {% j4 W5 k' P
“是啊是啊。”朴炳哲说:“关先生重获新生,有什么打算吗?”
' { H# D9 i K& C 听朴炳哲这一问,我心里“格蹬”一下子。老叔回来已经是四天头了,我和川子舅谁也没问过老叔这话。就说是老叔刚回来,就赶上了这么些个事,可谁都只顾着忙了。除了忙,川子舅想的是他的车行,我想的是又见到老叔了。谁也没替老叔想想,他该咋办。也许川子舅和我想得一样,就核计老叔回来了,高兴。就核计老叔本来就是自家人,他就应该住咱家,和咱一起过日子。可再是一家人,也得把话递给老叔,也得让老叔心里有个底儿啊。说真格儿的,要是换我是老叔,我心里也得多转转。我住的是川子舅家,我是已经和他闺女有了孩子的女婿,那是正章儿,也是川子舅愿意我住他这。可老叔能愿意住这吗?老叔是个有骨气、要脸儿的人,他能干请着坐吃我们,让我和川子舅白养活吗?绝对不能。再说,就说他是叔公公,那一对亲家老爷子住一块儿堆,老叔和川子舅都得劲吗?压根儿,川子舅就知道老叔根本不是我亲叔,我是拿老叔当亲叔还亲,真要没和凤香成家这出,我起根儿就是打算跟老叔过的。可川子舅不知道我和老叔有多亲,他知道老叔是他八杆子打不着的那个外甥,也就是玉良的叔,他只知道我只是玉良的同学。要说赵爷要没死的话,他要住在这,那不管咋说也是爷爷公公,川子舅不能说别的。就这,川子舅也就够意思了,你还让人咋的?不对,川子舅说过,他和老叔打小就要好,眼下,老叔这样了,他肯定不能干瞅着不管。我也真是的,也太小心眼儿了,川子舅挺仗义个人,咋让我想成这样了呢?我就在心里自个儿骂自个儿,说我呀,真成了狗眼看人低了。. v% @9 D! d6 X; d' @
这么一想,我赶紧跟朴炳哲说:“我叔就住我家,他刚回来,腰不好,先养养再说。”
/ ^0 C; n d! a" l “呵呵,呵呵。”老叔看看我干笑了两声。# P9 W2 u, ]% ?/ G: ]
“那好啊。”朴炳哲说:“我的意思是,真要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千万来找我,我能尽力的一定在所不辞。”2 k6 a" P# W5 [' ]1 H2 a7 C) a
“是啊。”朴成浩说:“父亲在教育界还有几个朋友。”7 h+ Y/ r$ [$ x/ Y4 i/ B6 I- Z, |
看酒喝得差不多了,朴炳哲向儿子使了个眼神。朴成浩给我和老叔斟满酒,他抬起身跪着举起酒杯说:“请请。”# \. T' k$ Z7 z, ?! K
“谢谢。”我和老叔都谢着举起了酒杯。
- [8 w, g; M; ` 喝下酒,朴成浩跪扑在老叔面前说:“为表达谢意,请您接受我们的一点意思。”
8 x9 g' |$ w) J0 C2 ]% c- A* K 我不明白地看看老叔。
3 Z/ I4 [6 V/ h- h. G$ S: S 老叔也好像没明白,他说:“你的意思是……”+ k9 x8 { [' s
朴成浩跪着挪到右手墙那,推开了那扇小门。他低着头,指着小门里的女人对我们说:“请吧。”0 C$ H. ^& ?5 @/ I! {
我看见小门里铺着被褥,朴成浩的妻子在里面低头坐着。她正在脱去身上的短衣……0 f' g( ?9 I/ _; |! |
我明白了朴成浩的意思,心一紧。天啊!还带这样的……: `2 R/ c% m: ~# @4 b
老叔也向小门里看了看,他眉头紧锁了一下,对坐在他身边儿朴炳哲说:“朴先生,我也有个意思……”
5 Y& r! Q0 O; r5 T! m& g1 V; [ “请讲请讲。”朴炳哲睁大了眼睛说:“不管你有什么要求,我们一定尽力满足你。”
/ I" `! O1 D1 H3 l; p6 P 老叔静静地对朴炳哲说:“你让成浩把那门关上吧。”
3 H: c( `# d- z/ D# I% |0 g% ? 屋里一下子静了下来,朴炳哲向儿子拍拍手。朴成浩头也不抬的把那小门悄悄地关上了。朴家父子都低着头不说话。9 g$ o% I6 n/ C6 |" Z, M
“来。”老叔端起了酒杯,笑呵呵地说:“成浩,我很喜欢你们的《阿里郎》,好听。等下回来,我要听我们的妞妞唱给我听。今天咱们干了这杯酒。”说着,老叔一饮而尽。5 c W: c# e# w
“关先生。”朴炳哲双手捧住老叔的手,说:“我们可是诚心诚意的啊。”
7 r' j2 E6 e" n: @) L5 R% W “朴先生,你们的诚意我真的领了。”老叔笑着叫过成浩,说:“成浩,你不是要认德全做兄弟吗?”1 M) k- t5 Z$ N% y7 D) n
“是啊是啊。”朴成浩还是不抬头,他挪到炕桌前坐下,擦这眼泪说:“关先生,我和父亲真的是要谢谢你们。”
% z$ h7 f3 z( Z0 g" k 老叔对朴炳哲说:“朴先生。虽说我这人行武出身,人粗糙了点。可我懂你们的意思,也知道爱的宽泛和窄瘪。你们真的不要用牺牲一种珍贵,来获得另一种安慰。真的,人的善良是互相的。我总那么想。大家要是都在不经意之中,就能随时随地地用和善去对待每一件事,哪怕是一加很不起眼的小事,甚至那件事根本就和自己没关系,那该多好。我呀,真是做不到。将来就看德全和成浩他们这些年轻人了。哈哈哈。”
& z" l, x) u7 |/ ] “关先生,我也明白你的意思,刻意地去做。让人尴尬不说,甚至还会亵渎了初始的本意。”朴炳哲端起酒杯,说:“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来,喝了这一杯。”接着,他又叫儿子,说:“成浩,再拿酒。”
. c7 f5 {, F; `1 b& J& U8 U “不要拿了。”老叔挡住成浩,对朴炳哲说:“我们真是还有事啊。”8 @/ N+ a2 H5 i* D- {
“是啊。”我说:“到现在,我的小孩出生四天了,我一眼还没看到呢。”
9 N. F q8 Q& U6 A' c* ^ “是吗?这可真是的。”朴炳哲叫过儿子,说:“成浩,把那包打糕给关先生带上。”" W/ g4 C O$ b6 G$ ^( l" O
朴成浩捧着打糕,恭恭敬地递给了老叔。
: b2 j; R) X6 J& L# f- O “这打糕我们收下。”老叔接过打糕,说:“成浩,下回来,我可要听《阿里郎》啊。呵呵。”- t, L; k7 Q' X, r7 o- f& z
“你来,一定唱给你听。”
! [6 E1 q. _0 P! W" T 我和老叔这就要走。朴家父子领着妞妞出来送我们,成浩的妻子没出来。
! N; T( V4 O# u' q6 A, d( P《乱世三章》第二章(中) 391 b8 k/ z p! |& r9 w m3 B
从朴成浩家出来,老叔直接上登瀛泉洗澡去了。登瀛泉就在北市场边上,和奉天纱厂隔一条道。我要送老叔去,老叔说:“我在奉天呆了五、六年,比你熟。”就自个儿去了。
0 E7 O4 R1 D$ ? s' V 我去了师娘家,十间房和玉温里紧挨着,向东穿过一个胡同就是师娘家。我去时,师娘正在给小孩洗褯子。我把手里拎着的打糕递给师娘,挽上袖子,说:“师娘,我洗吧。”师娘推我进屋,说:“得,快去看看你儿子吧。”+ j5 J6 J1 v/ ^: ^- S) O/ a/ F
我刚进屋,凤香拽过一个枕头砸我身上,她头上包着我给他买的那快围巾,坐炕上指着我鼻子骂,说:“你来干啥?死外边总也别来?”
e0 |& v' N$ h7 _; @ “嘿嘿。”我捡起地上的枕头,说:“我这不是来了吗。”. ]6 {' q- M0 P2 W/ u! L
“你少他妈的来气我。”凤香狠瞪着我说:“这孩子是我从娘家带来的啊?咋的,你掐鸡巴作(zhou),完了,舒坦够了,就没事了?咱娘们儿死活你就不管了?”
; B5 M1 {" Z6 s& E “看你说的,多难听。”我凑到炕沿前去看那小孩。
- z8 m' B$ D- z" E1 F5 [ “损犊子玩意儿,你还想让我给唱一段啊?”凤香逮着我大腿根儿狠掐,说:“我都要死了,你知道不?”
/ J8 c1 E2 N; s: X “哎呦哎呦。”我疼得直叫,说:“吓着孩子。”
# v& ?$ I" ]/ R2 V6 n" R6 k 也许是听见我叫唤了,师娘跑了进来,说:“这是干啥呢?”她拽开凤香的手说:“我的小姑奶奶哎,咋还掐上自己个儿的男人了?”这就给我捞一边,说:“你也是的。有事来跟凤香说一声,不就没这事儿了。”说着就给我使眼神,意思是让我别惹凤香生气。
% l; }/ Y9 Z1 z2 C 我说:“那边也倒不开空啊。”
2 N! g2 S, `3 o- p 凤香狠剜了我一眼说:“也不撒泡尿看看你那德性。你是皇上啊?还是那大臣啊?”3 O0 A9 y, p4 T2 G" y3 Z/ V. h B
“你看你。”我说:“那边刚埋完爷爷,妞妞他亲爹……”- x1 K, X8 R" Y' [' H/ A& E
“啥?你说啥?”* j! k/ H6 z) \0 [0 f7 K
师娘搥了我一杵子,说:“你可真是个二楞子。我本不想跟她说的。”她跟凤香说:“凤香啊,干娘是怕你着急,寻思等出了月子再告诉你。”. p/ j# \+ } j# u
凤香急着问我:“爷爷咋的了?妞妞咋的了?”
$ S/ D( |/ y5 z! z3 u% |7 ~+ K “得。”师娘对凤香说:“说了你可别上火啊。月子里一上火,奶水可就回去了,那孩子不就遭罪了吗?”0 V, u2 L% F; Q$ h
凤香跟师娘说:“干娘,你们都让我猜闷儿,我不更着急吗?”她又骂我,说“小冤家。你到是说呀。”7 S( n3 I7 c- f3 }$ P
我在炕沿边那坐下,说:“爷爷死了。妞妞找到他亲爹亲妈了。”8 ~- b& a' J2 s- v6 d/ {
孩子哭了,“哇哇”的。我刚要去碰孩子,凤香一巴掌打住了我手,她抱起孩子,解开衣襟,夹起大奶子,把奶头而塞进孩子嘴里。孩子不哭了。/ s, u( ]& K, D
我高兴地说:“有奶了?”( j, J+ r/ ^, j9 b5 N
凤香不理我。她奶着孩子,扭头看窗外。
1 e9 X' R0 k& E/ Q: V G, t “还挺足兴呢。”师娘说:“昨天下晌就来奶了。”
; @( z- u: x6 D6 N: X$ L7 S; ?8 f0 ` 凤香不看我,她抹了把泪,问:“爷爷咋死的?”1 h y2 r- D+ ~
我说:“给你去找大夫,路上,让抢纱厂的人踩死了。”
6 t1 R# N* j- X$ i s! j5 ?4 | 凤香问:“啥时的事儿?”
4 H+ f( A2 Y* e' l; W “大前儿个,咱孩子下生时。”我说:“爷咽气时,听见咱孩子哭了。”
& y& B" \4 q2 t1 ]+ e, k S, I1 N 凤香还在抹泪。- \) z* N9 r8 I6 Q j+ D
师娘拿了条手巾给凤香擦把脸,说:“我的小祖宗哎,月子里可不敢哭啊。做下病,可是一辈子的事。”0 [6 J j; c0 T1 @( Y
凤香给孩子换了个奶头儿,拿过师娘手里的手巾自个儿擦着脸,说:“不哭了。”说着,她转转身,把正吃奶的孩子靠近我眼前,强笑着说:“看看,像不像你这个损爹。”
) |9 o8 h2 t2 @2 W5 I+ z 师娘说:“得,你小公母俩先唠着,我做饭去。”临出门,她跟我说:“不兴再惹凤香哭了。”
; F! t; u5 C B6 W) G “嗯。”我应了声。" R7 a: @. ^, B+ Y1 a
凤香问我:“妞妞咋找着他爹的?”% ?+ R( a: K1 h$ v# Z
“巧了,爷爷让人给踩了,把爷爷背回家的,正是妞妞她爹。”我说:“这不,今天一大早,本想直接来看你,结果让妞妞她爹给截了去,硬拉着去了他家。妞妞亲爷爷是个教书的。他们还给咱带了打糕,你吃不。”- \: m: C' _" \4 p: [
“你傻啊,月子里能吃凉的吗?”凤香剜了我一眼。她说:“你身上带钱没?我在干娘这做月子,干娘伺候咱就够不落忍的了,可不敢多花干娘的钱啊。她日子够进巴的了。”/ x6 N7 v) b: g( c, S
我说:“爹都给了。”! B# @; R# i3 Q: n
“那是爹的。”凤香说:“你再给干娘扔点。”$ z8 R3 Q& v1 d+ \
“行。”我说:“早上给我叔留了二十,我这还有二十,给师母留十块吧。”% V& U/ B! s) q7 W- |
“你叔回来了?”凤香说:“他不是下大狱了吗?”4 X e- `' }# H+ |, ^3 a
“是啊。他回来了。”我高兴地说:“要说这个巧啊,就咱孩子下生前一天回来的。”% Z0 U! Y; Q, t( x( l4 T
“这咋说的。正赶上我这样。”凤香说:“你和爹还有你叔这三个大老爷们儿,谁给你们做饭吃啊?家里不得窝曩成啥样儿了呢。”$ ~# Z8 J# I5 Q- k2 l, k7 P
“比你在时还利整。”我说:“我会做饭了,你就别操心了。”
1 f: S( m4 [+ C9 K( S6 Q/ t “小冤家。”凤香说:“叔回来了,你可得多照应着点。从那里出来的,体格都给祸害完了。”
. C' \# R$ l" v9 S' z7 j# m 我心里一热,说:“我知道。”( F9 g% g. b4 @% T6 ^) a
凤香说:“你说我爹啊,他有心没心。就跟没我这个闺女似的,我死大街上,他都不带问一问的。”! P9 @0 [7 h( a/ y" R0 M
“那你可冤枉爹了。”我说:“你在家疼得打滚那阵儿,是爹骑车找的师娘。”
: v$ u! v( w: |1 [- ^ 凤香说:“那他把我扔这就不管了?”
7 z9 \6 P0 b; z6 }9 R" h6 E “你看你,越哄你吧,你还越来劲。”我说:“还把爹捎上,一块儿骂。”0 L* R4 L; t& K' L0 G
凤香又掐了我一把,说:“损鳖犊子,再说再说。”% g$ g0 B6 Z0 l+ n# w2 m/ u [7 N
“哎呦哎呦。你咋又掐啊”我看着我胳膊说:“都给人家掐紫了。”
4 ~1 ~9 ?4 k5 F& Q8 W8 s$ Q# u1 ~1 g& }) @ “哪紫了。哪紫了。”凤香拽住我胳膊,“吭呲”就是一口,咬住了,还就不松口。4 m8 ?/ ]8 P$ t+ V. g6 ~
“呦呦呦,嘶——”我咧着嘴叫:“你咋还咬上了。”
3 U, F# H0 p+ j8 K 师娘跑了进来,说:“这大呼小叫的,又咋的了?”
3 n% e* u% p" a3 r “没事没事。”我拍拍胳膊笑笑,从口袋里掏出十块钱递师娘,说:“师娘,先留下。不够了,我再送过来。”3 S! H7 x5 L2 Z/ P7 g5 m! l G7 O
师娘说:“你爹都给过我钱了。”: x6 p( f% w4 e+ Z& t" c
凤香跟师娘说“干娘,你要不拿着,我现在就让他背我回家。”/ M& A# i6 A/ L
“死丫头。”师娘说:“行,我拿着。”
) s; u- K4 z+ n$ }) w 在师娘家,师娘这也不让我干,那也不让我动。凤香骂也骂了,掐也掐了,咬也咬了,这就说瞅我在她眼前晃悠,她闹心,死活撵我走。我就去了车行。师娘还给我拿上了两快朴成浩给的打糕,说让川子舅他们尝尝。
# a; B; {' L/ T& Q" G3 Y6 P' r 到车行,川子舅忙着手里的活儿,问我:“你叔呢?”
- a$ W: Z6 L" i6 k 我换上干活儿的衣服,说:“洗澡去了。”* H+ X; ?" E+ a, A
二倔子冲我说:“你媳妇儿都生好几天了,你没看看去呀?”
, U2 x& |9 S9 a3 D5 X 我说:“刚打那回来。”
2 N/ L, H) e+ h) O/ y9 _+ ^ 川子舅问:“小崽子好玩不?”! e5 m6 N6 y! Q" \3 O# j* z2 J
我说:“跟个干巴猫似的,不敢碰啊。”7 K5 K5 ?% }$ g7 O- B1 ^ u0 r
“呵呵。”二倔子说:“下生就你这么大,那不成精了。”- J% y$ T1 l, D$ F, v1 q* U
眼瞅晌午了,川子舅要张罗吃饭,就问我:“你叔咋还不回来?”
! A: }5 y# y+ i- l1 _ 我说:“我也不知道。”
$ M) x4 |/ Y7 h 川子舅问我:“他身上带钱没?”
; n; s! X( A; Z! ~1 ~8 y1 a 我说:“早上我给他点。”2 e6 _: H* B" d1 z; R1 X$ h8 m
“得。”川子舅说:“那饿不着他。咱先吃吧。”* A# Q- \0 o n1 f
吃着饭,我把朴成浩给的打糕拿出来,想让川子舅他们尝尝。川子舅一扭脸,说:“我他妈顶烦的就是高丽棒子。”" R7 |8 K; E9 r q Z
我说:“那和打糕有啥关系?”就拿起一块给了铁头。+ \/ H4 P! I( T3 M
川子舅冲我说:“你懂个屁。”% v$ z. @: Q9 T6 W8 Q6 j0 l9 ]
二倔子可不管那个,拿起块打糕咬了一口,说:“还挺劲道。”跟着,就就叨咕,说:“这几天市面上挺怪,这小日本一投降,原先满大街的警察,也不都钻那耗子洞了去了。街上除了大鼻子兵,还来了不少关里兵,侉了巴叽的,还都他妈的挺仁义。”
/ r4 W0 w v/ X 川子舅说:“啥是关里兵?”- v& o7 V. M$ q7 N) j6 j
“八路。”二倔子说:“抓兵的也没了。”
3 O6 o1 \( c- J8 o0 ]' \ “还九路呢?”川子舅说:“小日本完蛋了还抓哪门子兵。”
. `& Q+ i9 g; ~" U “掌柜的,这话你老还别这么说。这年头,除了身上的虱子多,再就是他妈的兵多。”二倔子跟川子舅,说:“你没上窑子街(gai)那看看,”$ ^' o+ F% A, w. K- n
“肏”川子舅说:“上哪干啥?”
% {* Y2 [& I' ]0 A% b “不是。”二倔子说:“我说的不是进里头。你就站那看,满街上的小日本,孩子老婆地跪那,披个麻袋片,端个破饭盒子,‘辛交辛交’ 地要着吃。”
6 W' r4 ?# Y+ E; b1 { “可不。”我说:“才刚儿,我搁那儿过,也看见了……”+ m3 |7 o; s! @7 d1 q) L& D+ `1 R
川子舅一瞪眼,冲我叫:“我再听你说上那去,看我不打折你腿。”/ ~- V/ R3 m% ~* J. _
吃了饭,吕德明来了,西装领带的,还别着管钢笔。离老远,川子舅就冲他叫,说:“咋的?还真当上教授了?”
# k4 ]7 \2 V8 \/ Z “嘿嘿,都是行头。”吕德明笑笑,说:“混饭吃呗。”( O; L0 i1 D& w& ~3 f, L+ x( t1 w+ M
川子舅问吕德明:“那事成了?”
8 A, @4 m# _0 t) s 吕德明说:“我过话了,差不多吧。”
" v: Q' e \" X# j% F 川子舅说:“你还用做事啊,光吃箱子底儿,也得撑个贼肥。”& D7 l5 R7 U, R( w6 ^ Y4 }& K
“不做事,西北风也没人给刮啊。”吕德明说:“别看咱人不济,去报社当差了。”
: l4 A0 B3 q! N8 n/ [: n6 ^. p “哦天爷。”川子舅说说:“那我不看报纸就对了。”
7 E. [3 C$ s* u3 c' v 吕德明拍了川子舅一巴掌,说:“你啊,还抱着老皇历不放。现在又回到民国了。”说着,他叫过川子舅又咬耳根子。# V$ V" S( p H) K" p- U/ |1 I
川子舅听了一会儿,对吕德明说:“一会儿我得出去,你跟德全说吧。”
6 R! c3 d% i9 j; l& X 吕德明就又过来跟我咬耳根子,说一会儿有个人来,取这包东西,还告我跟那人咋咋说话。这就把那包东西递给了我。
3 q9 \& h, b& [% w5 @* W8 U, w R 我接过纸包,说:“行吧。”: n v7 E) P" q$ i0 G7 w
“可别整差了。”吕德明说:“话茬子不对,不能给他。”
: M7 s1 H3 w/ L4 S% n 我说:“知道了。”
* D: x# |) T# y* [- t5 a" d+ P 吕德明走不大会儿,川子舅也走了。我一边说着活儿,一边笑吕德明,这都是什么事呀,交给东西还这个那个的。干脆,我也不想那个了。我就核计老叔,心说老叔这是上哪了?洗个澡,咋还去一大天啊?没准是洗完澡,又上哪玩去了。看看表都四点多了,我就往路上望。核计也该回来了。
/ \; _' F: a! o% M 二倔子就逗我,说:“这又等哪个小情人呢?”# q7 K _% Y+ X U
“别胡说八道。”我说:“我老叔咋还不回来呢?”
/ h# ?3 y5 c' |: H “就那天我给他剪头的那人吧?”二倔子说:“那人挺有甩头。”4 u2 x" ~& ~0 D# l4 L2 K9 z
我没搭理二倔子,就自个儿叨咕,说:“这刚来奉天,能上哪呢?”
+ ^8 B: z3 S8 R3 N1 M, h “你叔不是奉天人啊?那可别走丢了。”二倔子说:“我说你呀,赶紧找找去吧。别像大头似的……”
1 E/ r! `. ]' q; N “闭上你那臭嘴?”我这么跟二倔子说着,心里还是不落底。) R) S! g$ O! ?) d# P% P/ N7 {
“哦肏,好心当了驴肝肺。”二倔子说:“这年头,还有个准儿?”
% h) A# J% l0 F! U 再往道上看,远远地就看见一个人向车行这走。一看那走道的架势就是老叔。我跟二倔子说:“还用找啊。那不,回来啦!” & g6 t; g& J# m: j3 v0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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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三章》第二章(中) 40( }5 r! g4 J1 n5 k- ?# r
来人不是老叔,比老叔年轻,可背影瞅那身板儿,跟老叔一点都不差。这人,礼帽压得挺低,再戴个大墨镜,也看不清是个啥长相。他走到我和大头跟前说:“请问,吕先生在吗?”
* B( o/ z' q2 I 天啊,这说话声儿,我咋这么耳熟呢。能是他?2 P1 r' @. y! g' T9 `; N& X
“吕先生刚走。”我抢着说,也问他:“你是……?”6 n8 L# t3 a. s+ l7 N
那人没应我的话,抬手在脸上摸了一下。他看看四周,说:“我找吕先生。他不在呀?”
: m9 C7 S0 A$ T2 h: q+ O 我忽悠一下想起吕叔跟我说的话,我问那人:“你找他有事吗?”
$ @2 X- O& v5 w3 f 那人静了静说:“我有辆车,要出手。”
0 O( G( }) K( }+ U2 x 我问那人:“是‘富士’牌的吗?”
' O. x. J( v# A" m; W$ q 那人说:“杂牌子。”
8 l" b C$ F, M2 }# c- p; P' l3 d “跟我来吧。”我那人领进了屋,把吕叔给我的纸包递给他。我再问:“你是不是?”
* p6 o9 n7 @& x 那人也不吱声。他拿过那纸包,赶紧从屋里出来,急忙朝北站那边走了。1 b+ l) `! r: M$ Z j
我看着那人,心里砰砰直跳。我敢保证,我绝对没认错人,那人肯定是他!我不死心,出门就跟了过了上去。那人走得很快,像似觉出了我在后面跟着他。还没走到车站广场,那人闪进了一个小胡同。我紧跑了两步,也跟进了胡同。那人在胡同里站着,我在他跟前儿停下,问:“你……”. P, |$ u1 t5 }9 l" J
还没等我说完话,那人猛地抱住我,说:“全子。全子。我是玉良。我是玉良。”他摘下了脸上的墨镜。) }: A- W# b4 s% \. h* G# _
真是玉良。他黑了,老成了,看上去能比我大十来岁。我拉着玉良的手,眼泪就淌下了来。我说:“你咋回来的?你从哪来?你现在住哪?你不知道我想你啊?”我说:“我去营口看你,他们说你被点了兵。”我说:“老叔也回来了,就在我这……”我不管不顾地说呀说……
9 S2 N4 S" e$ c 玉良听着我说话,也看着周围的动静。好象挺着急,也好象挺害怕。他拍拍我肩膀,说:“我得赶紧走,火车要到点了。”说着,就着急忙慌地往车站那走。我紧追着他问:“你上哪啊?啥时回来?”玉良握了握我的手,说:“别跟着我。你看见我的事也别和别人说。”他把我挡在广场边,大步流星地走进了车站。6 `, t' f2 C7 U0 d- O" w
我像做梦一样,站广场那老半天。心核计这是咋回事?玉良回来了,连个匢囵话都不说,就像耗子怕见猫似的走了。他咋那忙啊?说句话的功夫都不没有?他什么时候能回来?我就这么啥想着,迷蹬地又回了车行。, Z+ D$ b' [5 r+ X# t
“全子哥。”铁头问我:“那人谁呀?我看你咋那上心”
L& z( n; j9 S: g8 f 我说:“你别问。”
. ?2 ^8 r$ ?' \ 天快黑了,几个收车的车豁子来交钱。我忙和着收完了帐,川子舅也回来了。他问我:“你叔还没回来?”% C. |& `8 F9 `: c7 _
我说:“没有。”
/ Z" ]+ N' o& \$ Y v4 ` 川子舅上着栅板,说:“这几天挺乱,行里也没留车,不留人守着了。都家去吧。”二倔子和铁头收拾收拾就走了。我跟川子舅带上钱和帐,锁上大门,也回家了。2 O8 T: r: ?% N4 A- v! l+ m! V
到家,我做了口饭,就和川子舅一起吃。川子舅一气吃了两大窝头。我可是吃不下去,我还想着老叔,你说这黑灯瞎火的,他能上哪呢?还有玉良,他也跟急屁股猴似的,脚没站稳就走了。真是闹心死了。
5 Z& k* c; `2 E, W1 B* P 川子舅看我直发愣,就问我:“还没给小崽子起名呢。你这当爹的,竟想啥玩意儿呢?我是他姥爷,小名我说了算,就叫他小栓子。”, C% K+ T/ n. k+ I" p3 b; ^
我也没往心里去,顺口说:“栓就栓吧。”
5 a; I( r0 H3 @+ C) ?* n3 |* J- G6 v0 H “让他栓住狗,栓住猫,栓住咱们家这几口子人。”川子舅不住嘴地说:“大名叫个啥?你说说,我听听。”
1 y% f7 r; ?$ _7 m. g' V7 G “我叔这是上哪去了?”我满脑袋都是老叔的事,根本没往孩子身上想。
o8 `3 z6 W+ g “你小子啊,心里就装着你叔。”川子舅说:“你叔这人也是,上哪?言语一声啊。”
1 R4 V& F1 l. M1 b- K 我跟川子舅说:“我叔不能出啥事儿吧?”& [- y) h5 m2 j) V; V, }/ f* m# G
川子舅说:“他一个半大老头子,能出啥事?”
& L& q2 _5 @9 Y “他这些天忙和得腰直疼,你说这在外边,再没个歇的地儿,咋整?”我说:“我也没惹乎他啊,他咋就不回来了呢?”$ P1 f: y8 e! e; h3 O
川子舅说:“昨个儿我走,是跟他说了句戗茬儿的话,真要是为这,他不回家,那可有点小心眼儿了。”
0 g+ l* y8 t2 @1 @5 L) T2 T: x “爹,我正想跟你说说。”我说:“我叔来了,你咋打算的?”
6 ~& {' E+ |& K9 y “咋打算?”川子舅说:“他也不是小毛孩子,还用得着我打算啊?”1 Z$ Z2 {8 G/ F+ M
“咋说,我叔也是奔你来的。”我说:“他从大狱里出来,就直奔了车行……”% V% k$ @% }" H! ^1 O8 H: e
“你小子要不在我这,你叔他不会来。”川子舅说:“小子,我知道你叔,压根儿你叔就没瞧得起我。起小,我认识你叔,我就是上赶着你叔,别看那会儿我比你叔魁实,可说破天儿我也就是个打铁的。你叔人家有学问,念过讲武堂,扛过枪,还教过学生。咱是啥,就是个大老粗。可就说我是个大老粗,这里的事呢,我也看出个八就不离十啊。”
& h- x+ \3 Z8 b" ~- t* Q' j5 @ “啥事?”我问。8 Y+ n! ?$ I5 p
“你呀。说你是个生帮子吧,怨我埋汰你。”川子舅说:“这几天,咱家这一出一出的,你没看出点啥来?你可是念过国高的啊。”0 X1 N% o0 X; z2 h' G6 f
“看出啥呀?”我不明白。 K) H: h" h2 L" x6 h
“你是我姑爷子,可我这心里头跟明镜儿似的。你没拿我闺女当回事儿,小崽了来了,时候还短,你还没转过来已经当爹了这个弯儿。那没啥,老爷们儿都那样,多暂小崽子能往你身上爬了,能叫你爹了,你才忽悠一下子明白了,哦,这是真的当爹了。到那会儿,你才知道你有家了,有老婆了。咱不说这;咱就说我。我呢,是你老丈眼子,还是你的啥?你自个儿心里有数。你对你这么个压跟儿就不挨边儿的叔,这么上心,我心里也就明白了。小子,谁也不怨,都怨我打心眼儿里相中了你,也怨你长了根儿那么遭人稀罕的大家伙。我既是相中了你,你做啥,我都依你。咱爷俩到死,那都是俩好嘎一好的事。你说我那么丢人现眼的事,你都依了我,我还能说啥?我不是那丧良心的人。可有一样儿,我这人啊,倒驴不倒架,打肿了脸盘子也得充胖子。你叔就不了,你叔是个呵出血本能帮别人,自个儿却不能擎受别人帮的人;那也是个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主儿,就是要面子的劲头子,和我两个样儿。我说的,你听明白点没?”7 P( S. f1 A% u* b9 t) I2 o
我好像听明白了点,好像还有点糊涂。我说:“照你这么说,我叔是擎受不了你……?”5 n U' ^/ p' t% w
“傻小子。你非得让我点破这层窗户纸?”川子舅说:“发送你爷,送还妞子。你要是不在我这,我连毛儿也沾不上啊。眼下,你娶了媳妇儿,又有了小崽子。你叔进门就当老太爷,进门就有人叫爷爷。换我也得掂量掂量啊,何况你叔那么精明的人哩。”
1 o* j; N1 E2 s; ?" c0 g 我听川子舅的话,心里直发毛。觉着真像川子舅说的那样,老叔真就不能回来了,那我能受得了吗?我跟川子舅说:“那你到底愿意不愿意我叔住咱这个家啊?”
% f3 V3 F! y( V$ ]5 r; `1 o “你看看你,我还没说明白吗?”川子舅瞪着眼说:“我不是说了,我是上赶着你叔的。连你这臭小子,我都是上赶着的。上赶子让你整,上赶子倒贴儿把姑娘聘给你,上赶子让你倒插门,上赶子让你在车行做事。你还不明白?”
/ N0 e, T4 b' k! |6 _ “我说我叔呢。”我急得也有点跟川子舅瞪眼睛。我说:“你老说我干啥?”
( p5 b& Q" F" T+ ` 这可是我头一回跟川子舅瞪眼睛。他要真给我个下马威,我可就傻了。我心里胆儿突的。
; m- i( v6 F( h8 ~ “我不说你,说谁?我说大街走道的,人家听吗?”川子舅还没生气,他反到缓下脸来说:“你叔住不住咱家,那是你我能说得算的吗?那得你叔自己个儿拿主意。”# [( F$ N* c( Y& ]0 m" |8 l3 I4 j
看川子舅那艮劲儿,我也不知是动了哪根儿筋了,直盯着川子舅的眼,大声说:“你还是不敢说那句话。”
* J2 W# ~: D( u3 r6 \, m* p “说啥话?”川子舅问我。# b: f+ z# R: Q" P
我说:“说让我叔留咱家。”
1 Q: V N3 `. A8 x# M8 l; R, ~ “你别不知好歹。”川子舅一拍桌子说:“你叔不回来,你跟我耍什么驴?我没说那话,可我也没撵他走。”3 y2 F$ J3 g* o
我呼地站起来,红着眼说:“你不说那话,就等于是撵我叔走。”" _) D0 t; o4 u2 _" S
“放你娘的狗臭屁。”川子舅上来就给我一撇子,说:“妈了个巴子的,我何久川再没人性,也不能让个刚出大狱、身无分文的人去蹲马路牙子啊,何况他还是我老哥。”
& G3 V9 Y# ^; Y) E" X! h p “你还能咋的?”我也激了,捂着腮帮子说:“你就是打死我,找不回来我叔。我也说是因为你……”
% Q8 D# O5 E* e. O# u$ Y1 X! u “再他妈给我胡沁一个?”川子舅又抬起了手。- D3 ?( ]/ v5 C7 H4 {3 K I @
“打吧。打死我,你就省心了。”我不动地儿地迎着川子舅的大巴掌……2 M$ j4 m1 `( ~ I% j- c2 Y' o
要说我也不知是咋的了,那天还就上来了虎劲儿。你说都在气头上,我这么将他,不是请等着吃眼前亏吗?再说了,川子舅压根儿也没撵老叔走。我是有点发歪了。" V5 r. E4 P1 a# t4 ?; E; i% r2 l
川子舅没再打我,他把大巴掌甩在自个儿的脸上说:“这他妈的。”; G0 ?- s8 G6 ^5 [ d+ A& G
“你也别打你自个儿。”我看着川子舅说:“我不害你眼,行不?”说着我推门就要走。
: n) m3 O3 U9 k+ y “杂种肏的。我看你是气死人不偿命啊。”川子舅像拎小鸡子似的一把拽住我,把我推在炕上,跟我喊:“黑灯瞎火地你上哪去?”
6 x- m8 d! N1 u2 J+ J 我也喊:“找我叔去。”3 g. R& X: d9 {: ]. g
川子舅搥着我肩膀子说:“没他,你不活了?”
) l5 Y, ?! F9 J6 M# x “对。”我瞪着眼睛跟川子舅喊:“没他,我就不活了。”- Q1 j0 i$ H% [* X
“好你个小兔崽子。”川子舅耗着我的脖领子,把我拽起来,抡起大巴掌左右开弓地往我嘴巴子上一顿搧。一边打一边说:“你个小忘八羔子。今个儿,我就先打死你,硬可我抵罪了。我看你还活不活?你个小没良心的。我看你死一个,是啥样儿?你这是瞪着眼儿要气死我呀。你个小忘八羔子。你个小没良心的。小忘八羔子。小忘八羔子。小忘八羔子……”
( E) p! \$ v0 X4 C' h 我挣开川子舅,真就跑了出去。
) W, [; c# z9 j8 @! ] “小鳖犊子。”川子舅追到门口,颤着声地冲我叫:“你跑……,你跑……。跑你就别回来。回来,我就砸死你。砸死你。”
. m2 L1 w) v# Y; b 真跑出来了,我倒傻了。天都黢老黑了,不远儿的高道口那,火车“呼呼”地跑过去好几趟了。我看着满天的星星,核计老在这黑咕咙咚的露天地儿里杵着,也不是那回事儿啊。要去找老叔,上哪去找?再说了,要找老叔,大白天你干啥来的?你说我要是再回家,还得跟川子舅干仗。我该上哪去?实在是想不出哪能去了,得,上师娘家吧。 b& l4 S$ b' ^2 b! _% `
师娘家黑着灯,八成都睡了。我敲了门。过了一会儿,外屋的灯亮了,铁头穿着裤衩子,披着件褂子来开门,也想个大人似地问:“谁?”! H& {7 k8 Z; q+ I/ _+ S7 M+ Z! }
“铁头啊。”我说:“我是,全子哥。”
/ F2 n4 O. T1 H* A! ?; @6 K2 b 铁头开开门,就家叫,说:“娘,全子哥来了。”
. m. {: ?+ Y5 @& n4 a! c9 D, c 师娘也披着衣服出来了。她问我:“这晚了,有事儿啊?凤香娘俩刚睡着。”
# e- j ^5 e! l; k0 w “全子哥。”铁头拽我,说:“快进屋吧。咱俩还一被窝。”
" i1 T, n) i i: j3 g+ `) A. | 我站在门口没动。
1 B# O! N. f W3 t# {3 i8 t& H “妈呀。这嘴撅得。”师娘说:“这是跟谁呀?”
. X% \7 t" B a4 |: L4 Q 我说:“他打我。”( Z1 O: ?& K$ M) s
“谁?”铁头捞根棒子,虎着眼说:“谁敢打我哥。”! r# W7 F3 _ e% p$ W+ J* O
“你快回屋去。”我撵铁头进屋。铁头不干,让师娘打了一撇子,倔哒倔哒进屋了。: b1 @ ~( S1 V
师娘这就又问我:“告师娘,咋的了?你爹没在家咋的?”
) x8 Y* x! L: W( R 我说:“就他打我了。”; M ?% V' ?- m
“妈呀。”师娘就说我,说:“你可真是的,咋还跟老丈人干起来了。咋回事啊?”" c" P9 b: L# R5 ~
“哪呀。”我说:“我就说我叔还没回来,咱俩就吵吵起来了。还没说几句呢,他就打我。”8 r1 V0 f9 @& Q
“你瞅瞅你这一老一小的,让人家笑话不?”师娘说:“那你爹知道你上这来啊?”
% B7 n0 p+ S o& l) m4 a2 S" a1 J 我撅着嘴说:“我自个儿跑出来的。”
3 Y$ b* \5 g8 Y1 a9 o “妈呀。哪可不行啊。”师娘说:“全儿啊。你说,你叔没回来,就够叫人着急的了;这你再跑了,你爹在家得上多大火呀?你还让不让你爹活了?马溜儿的,赶紧回去。” Z/ N, } @' H1 ?# W
“我不。”我说:“他打我还有理了?”
: A5 P" X+ e* @/ Z “你看你这孩子,一家人,哪还有理表哎。”师娘说:“全儿啊,你听师娘跟你说。你要是好好的呢,你就是想走,师娘也得留你,不让你走。你这样,就是想留这,师娘说啥也得撵你回去。你得听师娘的话。你说,再让你媳妇儿知道了,也得上火。她一上火,你那小栓子可就跟着遭罪了不是。”- R& x# [3 x- t5 q1 s9 c( s
我还是站那不动。
4 r+ X4 e- A! m2 J5 Q “得。你也别给我杵着不动。”师娘穿好衣裳,回头进屋,小声跟铁头说:“你在家好好看着你姐点儿啊。”7 i; _4 a/ T9 p l
铁头说:“你上哪啊。”
' V- M: K6 h' v; H$ U9 N3 W “别吵吵。”师娘按下铁头就出来了,她推了我一把,说:“走,赶紧给我回去。”这就推着我出了家门。
9 u d! E& R R7 y& Z 道上,师娘一劲地数搭我。说我都当爹的人了,还这么不懂事。说你们家这前前后后的滩上这么多事,就不知道替老的担当着点。还说我人不大,还学会耍驴脾气了。
+ `% Y; l# F) x: P1 ?0 r “谁耍了?”我说:“他打我,你咋不说呢?”
- {; G5 Q1 P& R* f% L4 @; z “打你?活该。”师娘说“全子啊,不是师娘成心要跟你翻脸。你摇世界打听打听,从古到今,就是那再血性的爷们儿,那也没有跟自个的老丈人耍拉的,你可真是出奇带冒泡了。你说,这要是叫凤香知道了,不活吃了你才怪的。”她说:“你呀,我看你就是烧得。你拍良心想想,就这样的老丈人,满天底下,你打着灯笼也难找啊。把个亲生闺女给了你,还给你扎咕着成了家,给你吃的住的,供你穿的用的,啥都答兑你舒舒服服的;又替你拉巴你爷、你妹子。你师傅活这那暂,没少跟我念叨,说只要是你想的事,你丈人是头拱地也叫你乐呵。你还想让人家咋的?亲爹、亲爷、亲祖宗也难遇这样的。咋的?还得天天给你磕几个?那可是你老丈人,你明白不?”3 n4 \; L6 M. F5 o" b0 w. ?+ h
看师娘真生气了,我好象“呼”的明白了。我是有点做过了,你说这黑等瞎火得,硬把师娘给整出来了,我咋就这么不知深浅呢?再听师娘的话,那说得是句句全在理儿啊。老叔没回来,谁都着急,我把这气都往川子舅身上撒,也不对。) T8 I8 j! q# I( o$ C
“师娘,我也是蒙了。”我挺利屈地跟师娘说:“你回家吧,我自个儿回去。”; g: x4 C) E- N6 B0 ~/ p% n
“你快拉倒吧,半道再不知跑那去。我还成了罪人了呢。”师娘说:“回去,啥也别说,先给你老丈人赔不是,多说好听的。听见没?”/ M1 H4 r* [* D! t. w8 k# x
“嗯。”我应着,心里这个不得劲啊。
6 G% ? X1 f V$ d% t: ^! V$ m 到家,刚敲了一下门,屋里的灯就亮了。跟着,川子舅就来开门。门一开,师娘“哎呀妈呀”地一声叫,就捂上了眼。你说这个穿子舅啊,也不说穿点啥,光着个满是黑毛的大腚就来开门,还看都不看进来的人是谁,转身就往里屋走。听师娘这一叫,他吓得一转身就往胯当那捂,那也捂不住那一身的黑毛啊。我这就赶紧抓过炕上的裤衩子,递给他。
$ d+ F( L! |, g* }; W3 i8 e' | 川子舅从我手里拽过裤衩子,往我脸上猛地一搧。这就套上裤衩子,又穿了件衣裳,满脸通红地说:“这咋说的。这咋说的。”看川子舅哭也不是笑也不是那样儿,我就想笑。
0 O) S; Y" v+ q' ]& J5 |4 |) x “你个小兔崽子。”穿子舅冲我叫:“还不快叫你师娘进来。”
1 V* l, k' \6 U3 X “你说你呀,你这是要吓死谁咋的?”师娘说着,进了屋。她坐在椅子上。跟川子舅说:“也不怪你姑爷跟你打你。你说,你当姑爷子的面儿就这样。”
6 F% h0 @( P; t# }. l “嘿嘿。嘿嘿。这咋还叫你送啊。”川子舅光笑。回头,他点着我脑门子,咬着牙根儿说:“你等着的。”2 B9 \9 g3 A8 S5 e B( x5 g4 I/ E
“我这都让你你兄弟的事吓怕了。”师娘跟川子舅说:“你说你年纪一大把的人了,咋还跟个姑爷子叫上真儿了?咋的你也是他爹呀,就不怕街坊四邻的笑说?。”师娘说着,紧着冲我使眼神儿。3 @# z; V" j! Y. f% d6 d0 b
我知道师娘是在叫我赔不是。我说:“爹,我错了,不该惹你老生气。”
9 _9 a% ]; u5 d5 X1 T& \4 g3 H 听我这句话,川子舅“蹭“地又窜儿了。他虎眼一瞪冲我叫:“你不是能跑吗?跑啊。回来干啥。”; p0 K& x* ?5 ~& I- _
我理亏地低头站那不敢动。) L# l! l6 H6 l2 r" G" ~0 v5 X/ k
“我这张脸啊,都叫你着小兔崽子给丢净净的了。”川子舅点了根儿烟,跟师娘说:“你说说,这孩子是不是瞪着眼儿地活拉气死人。硬说他叔没回来,是我撵走的。天地良心,我要是撵,当初我把他领家来干啥?我不是自个儿打自个儿的嘴巴子吗?”1 S; J' h5 ]3 a0 L# ]& I C" f# X
“德全啊,不是师娘说你。你说这话,那可是冤枉你爹了。”师娘说:“你爹是啥人,你该清楚啊。打你叔来,你师傅活着时,那是没少跟说学,说你爹对你叔咋咋好啥的,你爹还张罗着给你叔找事由做,来给凤香接生那天,我一眼就看出你叔是个体面人。你师傅活着时跟我学,说你爹要想让你叔在车行做事,就怕委屈了你叔,着才叫吕德明替他瘩咕着给你叔叔在出报纸那找活儿。这会儿,你这么说你爹,可真是屈了你爹这片心啊。”
$ t$ P2 [1 t; {5 ]) f7 i0 Y' r 我知道,我说那话是有点过火了,就说:“那不是气头子上的话吗?”
_. }8 W; V' ? q “气头子?”川子舅说:“那话能噎死人,你知道不?”5 F4 J* Q7 s4 G% {0 N4 @* X
可我着心里还是堵,总觉着老叔不回来这事和川子舅有关,就觉着咋看川子舅咋有气,可是又说不清。说不清巴,心里头还气,也急。我就又跟川子舅叫,说:“谁让你总说上赶着我,还说上赶着我叔的。”# h/ I% n8 S- Y/ G
川子舅不吱声了。1 A6 A* K) w8 R# f3 d) A
“得得得,清官难断家务事。我看你爷俩那是一个巴掌拍不响,一个是周俞一个是黄盖。我也没法断你爷俩的事儿。就这么的了。我也得回去了,那边,凤香我还不放心呢。”师娘这就跟川子舅说:“大哥,你别逮理不让人了。他叔没回来,孩子能不着急吗?”
) ?% b4 B/ D. F7 x: F “着急。谁不着急?”川子舅说:“急,就跟我耍拉?”6 Q f. _1 {1 t$ J7 M) P2 R+ O
“他给大街上的耍拉,人家看吗?谁让你是他爹哩。”师娘往屋外走着,说:“快拉倒吧,一会儿天亮了。我真得走了。”5 X, ]# Q3 w: v$ F& B- J6 K
“这咋说的,还让你……”川子舅叫我,说:“赶紧送你师娘回去。”3 d, `( D- O0 q4 ]/ ^: {, N. z. H# o
“这送来送去的还有头啊?”师娘说:“我都老太婆了,不怕啊。”
) i4 b. K5 a) n7 ^. k “快别让我着急了。”川子舅说:“叫全子别回来了,让他跟铁头一块存吧,我瞅着他就闹心。”
3 J( ?" o& c4 ?; p! m0 t 那天夜里,我没回家。就在师娘家跟铁头一块儿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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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5 u4 k) b; m+ y' X N( r《乱世三章》第二章(中) 41
F, _7 ]! v8 K% X/ `6 U) e 早晨我去车行,看着川子舅,就想起昨下晚,他光着身子开门那一出,我就偷着笑。
8 ?' a2 J q+ n, r2 [ 铁头瞅瞅我,问:“笑啥呢?”" b- G. g* ?5 ?. y7 \$ T7 L
“今个儿这天挺好啊。”我抬头看看天。8 ~, f, y5 G- y* |9 B
铁头瞥了瞥我,说:“毛病。”8 ~" K$ j3 ]3 P. z/ }/ g
川子舅跟没事人似的,闷着头在那边该干啥干啥。9 ?' p% R) t4 j' E* a
到了下晚黑一上炕,川子舅转过身,“呼”地抱住我,逮着我肩膀头子,“吭呲” 就是一口。咬得我“妈呀”一声,说:“干啥呀?咬死了。”
. a9 l3 S1 s3 `" f# B* H1 I “我就他妈的咬死你。你都把我气疯了,知道不?”川子舅说:“臭小子。我把话撩这,你就是死,也得给我死我怀里。”说着,就又在我身上一顿乱咬。跟着,就扒了我裤衩子,撰着我大鸡鸡可劲儿裹。我那受得了这个,鸡鸡跟着就硬了。
- s7 R( U8 G G8 d6 q" g- \% v. p7 i 川子舅抬起毛乎乎的大身板子,跨着我身子,蹲在我鸡鸡上。他一只手扶着我硬鸡鸡,一只手掰着自个儿毛乎乎的大屁股蛋子,“咵呲”就把我鸡鸡坐进了他腚眼子里……
/ |2 b P$ Y/ Z9 {% ] 我呀,又活呲拉地让我这个老丈人给强迫了。
4 f' {" R5 ]7 m( } 一觉醒来,看外边下雨了。秋天雨粘,一点不假,这雨不紧不慢地整整赖叽了一头午。看这雨也不停,一个活儿都没有,川子舅跟二倔子说,你和铁头在家好好看着,我跟全子出去找个人。出了门,川子舅跟我说:“登瀛泉有个卖澡票的三驴子,你叫他三叔,你跟他提我,再好好你叔去洗澡的事。我去吕德明哪问问。”这我就和川子舅分头起找老叔。) A+ @. [$ b5 h. d, ?# @' T: G
上午十点多钟,我回来了。进车行,看穿子舅比我早到了。他问我:“有眉目没?”我说:“没有。登瀛泉那个卖澡票的说说,来洗澡的,穿大褂戴礼帽的多了,但没有洗时间长的。”川子舅说,他也跟吕德明找了好几个地方,都没打听着老叔的信儿。川子舅问我,老叔在沈阳还有啥熟人。我说,我也不知道。我前后左右地想,老叔能去哪呢?二倔子说,眼巴前,警察所里的警察都跑没人了。那些大鼻子兵也没抓人。他说他住那大杂院里,有个沈阳市临时政府打杂的,他问了那人,那人给问拉问管事的的。管事的人说,他们管不了丢人的事。说这些天哪哪都是乱跑的人,脱了军装的日本兵、国兵,换了便服的警察,小日本的政府散了,以前在那里做事的都在躲风口。真要找个人,挺难。
! v# g# P5 [& m8 ]* h' W 又是一天过去了,我这嘴里眼瞅着起了满嘴大燎泡。川子舅绷着脸瞥拉我,说:“赶明儿我要死了,你也上这大火,我就烧高香了。”, \2 \5 x9 F& c7 d. ~2 H; e7 B
我气哼哼地说:“那你现在就死,省得上二回火。”我也看透了川子舅的脾气。他跟你急,别顺着他,你越顺着他说软乎的,他越支楞,虎眼一瞪跟要吃人似的。你要是也跟他叫,他倒眯眯儿成了蔫巴猫。你看,他跟凤香激眼,凤香没屁股没脸地呲搭他,他就会咧嘴“嘿嘿”地傻笑。以前他跟大头激眼,大头要说软乎的,他恨不得能把大头的脑袋揪下来,换大头要戗搭他,他倔搭倔搭不没电了。再有,你越拿血呲呼拉的话哏咄他,他越美巴叽地擎着你说。这正和了我意,我这一肚子的气正没出撒呢。/ H( \) y, O; P7 O
“这小忘八犊子。一点都不知道里外。”川子舅叨叨着,点上根儿烟,狠狠地抽。
; ]; i5 ?/ h9 Z" D 二倔子看川子舅软了,就说我。说:“你也是的,找不着你叔,你也不能大没小了啊?”1 h, d/ j6 k4 \( L2 D
“呆着你的,那都有你?”我说:“要找不着我老叔,我就不活了。你看着的。”我这么说,也是给川子舅听的
8 }8 r) T' o. ^! n, j 二倔子就笑,说:“哦天也啊!你可得活着,你可得好好地活着。你要死了,那玉皇大帝王母娘娘太上老君佛祖神灵还不都得哭破了天儿。”, s$ h$ ~# M3 g4 [% P g3 Z
川子舅一绷脸,冲二倔子说:“别给鼻子就上脸。看别人好受咋的?”
3 `" i3 `: Q( d! i2 f% I3 G 几个人都没声了。我也没敢再说啥。
) N X' D+ V) Q' L/ ~8 q 这天,看车行里活儿不多,川子舅就撵我去看看小孩。我去了,也把川子舅给孩子起的名字告诉了凤香。凤香挺高兴,也催着我给孩子起了大名。我想了半天,说:“叫马寻吧。”
6 Y/ f' q+ K) Y$ @0 ?- |3 C “马寻?”凤香说:“寻啥呀?。”
6 @; f7 P0 z0 m7 g( F “瞅你哪没文化劲儿。”我说:“寻就是‘寻找’的意思呗。”
$ v; K& ~7 \! t9 x “少放屁,我还不知道是寻找的意思?”凤香说:“找啥?找死啊?”
' V9 Z/ F# {. L5 X$ X- M5 }5 q “你看你呀,就不往好里想想?”我说:“让咱栓子找好日子啊。”# i8 I3 L: n! ` h, w7 W( {
凤香乐了,说:“这还不大离儿。”这就让我帮师娘去干点活儿。$ W+ `& ~( |0 T D
其实,我心里是想着找老叔。这边想着寻找老叔,结果,帮师娘看锅,我把鸡蛋煮冒了烟。给凤香盛小米粥,我摔了个二大碗。师娘就说我:“这咋跟丢了魂儿了似的呢?”
- B: B) M% |3 m 凤香奶着给吓“哇哇”直叫的孩子,说:“我明白你的心事。今天是头七,去给咱爷烧点纸吧。”这就撵我走。又说我在他眼前儿,她闹心。1 V; g) V- K+ R' M( H, R6 {
凤香一说赵爷的事,也不知咋的,我呼拉想起了安东。你说这些天了,我咋就没想到呢?那天,跟川子舅打架,川子舅说的也不是没理。他说我老叔要强,顾脸儿。现在老叔是要差事没差事,要钱没钱,要住的没住的地儿。以老叔的秉性,他咋的也不甘心擎吃现成儿的。我去监狱看老叔那会儿,他跟我提起过,他在安东老婶那还存点钱。老叔还跟我说过,我要是过不下去了,就跟老婶要点。我当然不能那么做。现在,老叔肯定是磨不开在川子舅着白吃白喝儿;就是我养活他,他也照样磨不开。再则,老叔也不是那种没出息的人,他还得做事。老叔要做事,肯定不像我,有口饭吃就行。老叔和玉良是一个体性,他们是做大事的人,他们得意的是堂堂正正体体面面。我这么估摸不带错的,老叔准保是回安东取存在老婶手的钱,好去干大事。这一想,我狠拍了拍脑袋瓜子,心说:我也别老那么没出息,得挺起腰杆儿,自个儿做自个儿的主,自个儿做事养活家。将来老叔老了,我也能堂堂正正地养活老叔。7 x2 r& S) U# d5 L$ p7 A
我赶紧回了车行。我跟川子舅说:“我得去趟安东。老叔准是去那了。”* e3 u5 U# l( m& f: i
“我还说他去了林甸,回黑龙江老家了呢。”川子舅没好气儿地说:“他身上蹦子儿没有,拿个屁去?”7 k/ m, v4 Q5 |9 Y8 x- X' v
我说:“洗澡那天早上,我给了他二十块钱。”
; k u# o$ C/ v& a “你也没说,你给他那么多钱啊?”川子舅想了想,说:“安东找不着,你就顺脚儿再去抚顺看看。”3 S( t7 v4 E6 C* `+ y: T
我心里急得直冒火。恨不得一下子飞到安东。
5 q$ D( F' B& x6 U/ C4 v7 i8 @ 川子舅给我拿上盘缠钱,他自个儿在那叨叨咕咕地说:“我算是看透了。你这个叔啊,比你亲爹还金贵。”
) z B3 a/ b: M 我也顾不得跟川子舅磨牙了,收拾收拾就去了火车站。 1 c& u/ e/ Y# X/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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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三章》第二章(中) 424 b/ }. s6 h5 \8 a" k. ]
我照着老婶写信给我的地址,去安东找到了老婶。
. k- e7 Q) u8 g2 s 坐在教堂后边的石凳上,老婶挺平静地跟我说:“来了?”她穿着件黑袍子,头也蒙着,就露张粉白的脸,看她跟我说话那样儿,就像是在跟一个来教堂参拜的人说话,
' C" l% G7 E! M4 i! b' J8 @1 h 我急着问老婶:“老叔没来找你吗?”
& X2 V4 Q6 ?, E( g4 j7 ~ 老婶说:“他在监狱里,怎么会来找我?”
% w" q. a6 t# X, I4 L 我心里凉了大半截,说:“老叔给放出来了,在我那住了四天,就不知道他去那了。我还核计他上你这来了呢。”我紧着说:“赵爷去世了,妞妞找到他爹妈了。”
# l6 J' h% R$ u) h: I# U4 F1 f& _ 老婶说:“哦。”她也不问赵爷是怎么死的,也不问妞妞跟她爹妈住在哪,也不问老叔好不好,好像我说的都是别人家的事。- [$ a/ {$ z* S! o; o, z' x9 L! H
我问老婶:“你知道我叔能去哪不?”
8 I |/ r" N: E$ {+ ~ 老婶笑笑说:“他具体去哪儿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他该去哪,就去哪。”( j7 Y1 b3 }+ Z0 H3 M( Z2 _
这不废话吗?我哭笑不得地看着老婶,心说,出家的人咋都这样儿呢?。9 [; x2 M! ]# R- L2 v- f6 i, s2 P* P8 C
老婶站了起来。她说:“我那里还有事,不多陪你了。”
9 g+ {1 X! @! n 得,我这心彻底凉了。# K. M0 F! d! {- D
老婶没急着走,她说:“你来的正好。你能不能替我做件事?这件事是我的一个心愿,一个一直没有完成的心愿。”$ o0 f4 i' d7 _" i$ r2 V0 ]
“行,你说吧,啥事?”我一点没打贲儿,满口答应着。
# H" `) D* j, o' i* k& R “好,那我先谢谢你。”老婶说:“你明天中午来我这,我跟你细说。”说完,她拿起挂在脖子上的十字架,低头叨咕了句洋经,转身回了教堂。
( Q8 g; M$ { d! b+ o+ } 这个老婶啊,原先是个挺精细的人,咋变这样了?你说我大老远来的,她也不管我来这是咋打算的,张口就是她的心愿。你说,让我帮你完成你的心愿,你就直说呗,还让我明天再来。我没还找着老叔,能在这呆下去吗?可我已经答应她了,就得明天再来一次。那我这一大天咋整?就在这干等着明天再见去老婶。我掏出老叔留给我的怀表看看,这还不到九点。我是一早下的车,下车就直接来找老婶。到现在,还没吃早饭呢。我到街上找了家小馆,要了碗面条。
3 ~5 n5 H! b; J5 S, `6 O' b. s 吃着饭,我就核计,说啥也不能这么干等着。我转了转脑瓜子,想想老叔在安东还有什么可去的地方。想了一圈,觉着老叔没来找老婶,那就是说他没来安东市里。以前的老客那,还有老叔在安东开的厂子那就用不着去了。再就是梨树沟的学校,再就是那个姓那的二大爷,老叔的老哥;就是那年我和玉良,还有老叔从警察署逃出来时,在他家养伤的那个二大爷。可我琢摸,老叔还是去学校的面大。我记着,那年我们在二大爷家养伤,我顶不了个儿了,老叔就把学校的事都托负给了李家纯,还嘱咐他,再难也要把学校维持住。那李家纯真要是把学校维持住了,老叔再一去,他不又有自己的事业了吗。我打定主意,去梨树沟。
0 p4 }# |; t# r6 F; }1 b 下午我到的梨树沟。走近学校,就听见朗朗的读书声,我心一下子敞亮多了。
6 B P& o7 A# a; c# ?8 }, |" x 学校还是我走时那样,柳树条子的栅栏,两栋泥草房。我住过的那间小屋还是那么利整,炕上还放着我和老叔盖过的那条被子。见我来了,李家纯又给我倒水,又给我让座地前后忙。他跟我说:“自打你离开学校后,学校就他一个人撑着。最难的时候,两个班只剩下三个学生。”接着,他也不容我说话地又问我:“这两年去哪了?都干点啥了?成家了没有?有小孩了吧?这次回来能多呆两天不?”
+ e% \' |/ I0 f8 T0 E. i9 n1 h 和李家纯说着话,看着我住过的屋子,还有我和老叔盖过的子,我着心里热乎乎的。心核计,要是没有这些个乱套事多好,我还清清静静地在这旮瘩教书,还等着老叔隔三差五地就来抱我。可眼下,咳。) [. Y) z& c) r0 W9 F
我问李家纯:“关校长没来过没?”+ Z: {' K1 Z" G0 A0 |, j4 D' Y% P
“你一点都不知道?”李家纯说:“你从学校走了不长时间,关校长就被日本人抓进了监狱,给判了十年。”
4 G$ ]0 n9 c" g+ j “关校长从监狱里出来了,在我那住了几天就自己走了,也没说去哪。”我跟李家纯说:“我还核计他上你这来了呢。”
+ C8 M; j$ T( `6 @* P7 w: y# L “他出来了?”李家纯说:“那他应该来这啊。”
$ H6 ?5 a5 P; C3 z5 Y3 ~% d6 [ 我一听这话,还是没希望,就问李家纯,说:“那年我在他家养伤的那个二大爷,他老人家还好吧?”
- R+ J2 p2 n& f) _+ D) G1 m “哪个二大爷?”. v- l' }- h( s2 f5 Q$ t
“姓那。小个儿不高,山羊胡子,有点齁巴儿。”
1 ~' x# R5 A. v1 \ c& r “你说那老蔫啊。他啊……”李家纯说:“你们走后,转年开春。日本人要归屯并户,建立什么‘部落集团’,老百姓叫‘人圈子’。老房子都烧了,粮食配给着吃,人都圈在一起,四周是壕沟,进出有端枪的自卫团把着。二大爷他们那个村全被并了屯,他去了不到半年就饿死了。”) k: C6 ?1 ]* z" S. E( G
“哦。”我说:“我还核计,关校长能去他家呢。”% h4 s# I4 p) x/ |9 C$ v3 T2 S
“他家没了。”李家纯说:“关校长要是回来,咋的也得先来学校。”他说:“再咋的,这学校也是他创办的啊。”
, C! g S$ N g8 G0 M 太阳快下山了,学生们也放学都走了。我想急着赶回安东,李家纯说啥也不让我走。我说我回安东还有事,他说这都黑天了,有啥事也得等明个儿天亮了再说啊。就这会儿,蹦绷哒哒的跑进来个虎头虎脑的小小子。那孩子把书包望炕上一扔,瞪着呼闪呼闪的大眼,盯盯瞅着我。看着怪遭人稀罕的。我问李家纯:“这是你的学生?”
/ s1 @/ N# m* C* H “我儿子。”李家纯对孩子说:“叫马先生。”
2 n4 W, U7 L4 e. f! Y. ? 孩子一笑,扭身跑了。
% S& W B) ~( R 我说:“这小子,都长这么大了。上回我去你家,他还吃奶呢。”! c1 ]9 \5 |, O5 G9 T. r
“5岁了,淘得没边儿。”李家纯说:“我也看不住,就让他跟上课。在眼皮子底下提溜着,也省得惹事儿。”
6 R: `/ J V+ m 瞅李家纯那架势,是真的要点火做饭,我就问:“这屋还有人住啊?”
6 L) d4 M# r5 V3 P1 S h 李家纯点着火说:“我和儿子就住这。”1 Q& x/ h6 k4 {% |6 y f1 `- Z
我说:“嫂子呢?”
% ?9 c# a4 ^, `- }' z- e “没了。”李家纯低头不看我。& ]. B1 F, f4 j
“没了?”我还核计,我是没听清吧?就问:“谁没了?”
3 A# t5 ^7 B0 P 李家纯说:“你嫂子。”
+ d( v0 {( y( @7 U2 H “怎么会?”8 V8 ~. e& s3 y- Y. @6 u, _ p7 X
李家纯说:“日本人走了,带着家属打街里过,孩子哭老婆叫的。有胆大的老百姓就撇石头扔瓦块地打,日本人就开了枪,满街上使机关枪突突,连他们自己的老婆孩子也打倒了一大片。我老婆正在那看热闹,也给打死了。”4 o4 t, C; |9 O! S% l
“有这事?”
8 w7 ?7 d( W( a0 z “这年头,啥事没有?”李家纯说:“不说这些了。”: y \1 `8 l, S3 b8 R
屋里静静的,只有灶坑里的火啪啪响……1 n$ l4 M, u) j/ }) R- \' r
吃饭时,我看李家纯的儿子呼噜呼噜地吃挺香,心里一阵难受。核计,这么小就没了娘,跟着就不得劲儿。我给小子夹着菜,问他:“叫什么名字啊?”3 Q3 f5 }# ~/ S3 b, d) o
小子看看我,还是一笑,低头又吃。/ W& S9 j$ _6 U" n
李家纯拍了一下小子说:“这孩子,也不知道说话。”这就跟我说:“大名叫李栋,小名叫小材子。”
, k3 w: e7 P7 h" m “好啊,栋梁之材,将来准有出息。”我又问李家纯:“以后你咋打算?”2 ]7 J/ U D$ @! j
李家纯说:“再咋的,我也放不下这学校,我一直记着关校长跟我说的那话。”他说“日本人走后,镇上要接管这学校,还要给派老师。可到现在也没动静,还是我一个人。依我看又是钱儿的事。”/ h2 r5 @1 F+ `& r! F3 c" H, Y- }
“哦。”' I0 ]/ R$ S% X" u& H
“再难,我也得撑着。”李家纯说:“就是官家真接管了这学校,我也是这学校的老人。关校长是做大事的人,也许他正在什么地方忙他的大事情。你又离着远,沈阳那又有家。学校的事,我是不能放弃啊。”& z2 O0 T) c$ T% S: M4 z6 @+ t
听李家纯的意思,他好像不愿意我和老叔回学校来。这个李家纯啊,是不是怕我和老叔回来抢他的位置啊?哪可真有点小心眼了。其实,我压根就没想再回学校来做事。% S. K; i; |* T3 i& @1 y8 p
那天,天上一个星星都没有,我心里沉甸甸的。小材子跟我熟了,楞钻我被窝里,还一劲地问我,沈阳是不是很大?问我,沈阳人是不是都是大胖子?我笑笑,说:“沈阳很大。沈阳的人和这旮儿的人一样,有胖的,又瘦的,也有像我和你爸这样不胖不瘦的。”
) Q p Z( Y: ?* U S5 f “睡吧。”李家纯哏哒着孩子说:“别老缠着马先生了。”+ j8 j% e. R( l; ]$ P6 h5 y
小材子乖乖躺我怀里不吱声了。8 M% ^4 t; ]+ P: {9 `/ \) z
第二天,听说我要走了,小材子问我:“你啥时还来?”
2 Q1 Z+ I4 ~7 ~0 ` 我摸着小材子的头笑笑,啥也没说出来。
9 ^( z, [3 F; h0 q i 李家纯跟我握握手,说:“多多保重。”
( ^9 J% }; c! a9 W1 m7 Z+ N 我给李家纯留了个沈阳的地址,说:“以后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的,就去沈阳找我。”其实,我也知道,我这话,一点份量都没有。! f; e3 p$ J- |+ }/ I
我回到安东教堂时,来念洋经的人正在往外走。我在教堂门前向一个洋尼姑打听兰佩锦,她很和善地跟我说:“请等一下,我替你去找。”很快,老婶就来了,她还是那身打扮,手里拎着个小布包。老婶把我领到那个石凳前,她自己先坐下,对我说:“我知道,你一定能见到你叔。所以,我的这个心愿交给你来完成最合适。”
5 w$ u6 Q2 k( Z+ ]* M& \9 j& { 我不明白,就说:“老婶,什么事。你就说吧。”
) {% r4 v* T) X9 T G1 o4 D+ f 老婶说:“出事之前,你叔陆续变买了一些厂子的资产,钱都放在我手里。我留下了我该留的。”她把手里的包递给我说:“这些是你叔的,足够他做事用,也够他生活一阵子的。请你把它转交给你叔。”! i Z t8 ~& _% m) n5 u$ I. e( W
“这……”我没接老婶的包,心里有点儿拿不定主意。临来时,我也想到,老叔可能是来安东老婶这取钱了,可没想到到事会是这样。现在,没经过老叔同意,我就把这钱带回去;咋核计,咋觉着不是那么回事。/ J' D: M* S2 `0 T; k h
老婶说:“你很为难?”* x W% w: {4 Q5 y! p, G% r8 U
“不是。”我说:“还是等老叔自己来拿,好点儿。”
1 Z9 v! d, N) w “你难道不知道你叔的性格?”老婶说:“他是绝对不会主动来拿这笔钱的。”' K5 r( q- O: Y) q( v0 T6 t
我跟老婶说:“那你就依他的意思,自己留着用吧。”+ D6 Z3 ]6 o3 I1 D
“我说了。该留的,我都留了。”老婶说:“该是他的,我也一定要给他。这也是我的性格。”
% X! S+ A) S: |" m* x3 B* g8 J 我说“我这样拿回去,老叔会不高兴的。”
2 O/ c# E* E R2 c/ k. e5 P “我太知道你叔了。”老婶说:“还记得我给你讲的那个故事吗?”
6 W" V+ y) }4 m+ c& ]1 [. a# X4 ^ “哪个故事?”我没想起来。3 d; x6 G8 b8 T$ R0 e8 F( G
老婶说:“兄弟两个过日子,弟弟找到了自己的心上人,他们俩的感情很好。哥哥左思右想,觉得应该退出来,让弟弟和自己喜欢的人过日子,他就跟弟弟心平气和地处理了家产,满足了弟弟的心愿。哥哥自己去找他自己的归宿。”' m7 b0 a$ W3 S
“哦。”我想起来了,对老婶说:“你在信上给我说的。”( e8 @3 O' O7 b3 d! n
“对。”老婶说:“那个弟弟就是你叔,我就是那哥哥,弟弟找到的心上人就是你。这在我心里是再清楚不过的了……”0 X: A9 S( H& c+ _8 x9 s8 v
老婶的话让我心里热乎乎的,“我就是老叔的心上人。”这话我太爱听了。自打我见到老叔那时起,我就盼着我能是老叔的人。我是了,连老婶都知道我是老叔的人了。我的心给老叔了,我的身子也给老叔了,这几年,我一直看着老叔,我用眼睛看,也用心看。老叔的每一件事,每一个表情,我都死死抓着不放。我绷不住,特别感激地叫了声:“老婶。”
' Y: F. Y" G2 [, O1 o5 V/ k8 _ 老婶没在意我叫她。她还是接着说:“……出事时,你叔本可以有机会先走开,躲过那场事端。但他考虑的是你,他急着安排你先走开,也安排我和你赵爷、还有妞妞。他安排你,是让他心爱的人不受到任何牵连,他要让你远离这事端,让你平平安安地生活。而他安排我,是因为我是他哥哥,我可以替他担负起他出事后自己做不了的事情,比如保护他的资金,照顾你赵爷和妞妞的生活。可是,我没做到你叔所期望的。我和你赵爷有了矛盾,这矛盾不是一天两天形成的。我真的没有你叔那种涵养,我越来越苦闷,越来越感到主对我的召唤。我给你赵爷留了一些钱,让他带妞妞生活。这一点,我有些对不起你叔。可我还是咬牙切断一切杂念,来到了这里,开始全身心地侍奉我的主……”
/ p* |6 v" Y6 N3 D6 e) v+ l 我看着老婶,静静地听她说。
# k1 l0 {% x% g 老婶说:“……我没经历过爱情,但主告诉我爱的伟大。我也从你叔对你的感情中看到了爱的神奇。这钱由你来交给你叔,是天意,也是我对你老叔的一份忏悔。我敢肯定,你叔接到你带给他的这笔钱,只能会更加爱你,而不会责怪你。我和你都爱你叔,我爱他,是把他当弟弟,一个在我有难时,大义帮我的弟弟;而你爱你叔,我就不说了,你自己明白。我们都爱他,就应该救他,现在,他一无所有,正是需要有人搭救他的时候。”
0 I4 T* I& u% Z* k6 r0 K! k1 Y 我渐渐地被老婶说服了,就觉着,我出来找老叔只想着要抱老叔了,要永远的抱着他,咋就没像老婶这样,想到要救老叔呢?那我现在把这钱带回去,不也就是救了老叔吗?这么一想,我跟老婶说:“老婶。我听你的。”/ Q0 R$ d. i* v6 l3 c. \
老婶把包递给我,说:“路上要加小心啊。”
. H$ r, [0 n5 R. v! m 我打开包看,包里是三根金条。, Y W9 r7 ]0 P7 G6 h( Z
从安东往回返,我没回沈阳,直接去了抚顺。% G. u7 L7 A% t# }, b6 \9 [+ U) z! R0 _
去抚顺就得先去找张保生。我吆摸,老叔要去抚顺,没别的地方去,也只有去找张保生。
9 E8 A3 q! m0 Y3 G+ }& }+ m 我拎着二斤点心到了张保生家。一进门,见张保生正蹲在外屋地那烧火做饭,我叫了声“张叔”,说:“没上班啊?”
9 w4 ?( ~# M- i9 l& b+ s0 T “来啦。”张叔站起身来说:“都他妈的散伙了,还上个屁班。”1 n _( f" i+ l3 F+ y# @1 N. d0 {! a
“咋自个儿做饭了?”我说:“张婶呢?”
! I9 ^7 U" R/ E “病了。”张叔说着把我让进里屋。+ x6 I- L8 e; v+ ^7 V6 ^7 {
里屋还是那么乱,也有股腥味。张婶躺在炕上看看我,说:“大侄子来了。”( R' W. z2 p7 X1 ?
我把点心递给张叔,说:“张婶,早就该来看你。你这是咋的了?”. E6 ]. K) [/ I0 ^' X6 _
张婶把脸扭向一边,说:“咳,别提了。”
5 e! {# d- G+ u- f" d9 g4 c/ v 我问张叔:“找大夫没?”% z; h' I$ `& `. \( N* t
张叔把我拉到外屋,拽了个小板凳让我坐下;他也坐在灶堂前,跟我说:“大夫说,就得养。”9 D( Q/ s0 ~# g8 ?9 b( M& L* s6 {
我问:“啥病啊?”
+ l# ?* g' Y8 P. |3 V “哪来的病。”张叔说:“让人给……”3 p. e" S# k' s; ?" M5 m
“……”我蒙住了,不知该不该问。% G* w" f) `% I- [) H1 ^
“报应啊,我上别的女人。自己的女人让别人给……”张叔不看我,像似在跟自个儿说。他说:“苏联兵,四个人轮着上。也不避个人,就他妈的在大马路上;还当着我的面,使枪逼着我。我呀,可算是知道啥是丢死人了。一个人上,三个人端枪把着;完事,再换另一个。她跟我都扯不那事了,哪经得起……。我去找他们当官的,那当官的还挺讲理,开着车把我拉到兵营,让我挨个认。我认出来了。那些个大鼻子兵,跟大洋马似的,家伙都有一尺长,咱中国女人哪能抗得住啊?大流血啊。就说那几个苏联兵给关起来了。可咱这人不废了吗?我肏他个血妈的……”( x8 W# k {- Z1 @* T/ f
“这也太不像话了。”我听得心里直哆唆。
: h+ A) X! d w/ u0 C/ H& S1 m 张叔掀锅看看。他问我:“你爷还好吧?我这小半年了,也没倒空去看看他。”
: E" W& ~4 X' z( c2 u. g 我说:“他死了。”
! z9 D. k2 t' a4 S% T5 Q1 C “死了?”张叔说:“啥时的事?咋不告我一声。”' `9 d6 L+ m, Q, `3 y
我就把赵爷的事跟张叔说了说。也跟他说妞妞找着她亲爹了。张叔听了,一直没说话。过了老半天,张叔问我:“来抚顺有事啊?”
% a! ]0 ]+ Z/ R 我说:“我来找我老叔。”
- B3 V4 S" y' O7 e$ c f& [) S 张叔看看我说:“你叔出来了?”
7 K6 P8 S& f) ?: F, Y 得,还是没戏。我这就又把老叔的事跟张叔说了说。张叔听了,还是没说啥。就知道一声接一声地叹气。9 a% |5 l/ z8 Y( E1 Q( O5 x
我没在张保生那多待,趁天还没黑,坐最后一趟车回了沈阳。临走,我给张婶留了点钱,让她好好养病。5 _! a% ~7 D0 C) @ _
自打从安东回来,我这心里就是火烧火燎地闹腾,干啥也干不下去,总想逮谁戗搭谁。换以前,再不顺气,话到嘴边也留半句。这回,我咋说啥也板不住了呢?还竟说那些血呲呼拉的埋汰话。二倔子说我憋的。1 B3 W" ?, W/ M8 P6 k6 W) a* f
川子舅骂二倔子,说:“少放屁。”, T1 I( L% z; b; \% U7 R
“那脑门子上的闷头,不是憋的?”二倔子就笑,回头见川子舅进屋了,他在背后说:“人都说姑爷子进了门,小鸡子掉了魂儿。没见这老丈眼子也跟着一块儿掉魂儿的。”
6 ?! I- _; N4 k. |# m 二倔子说得也是,这些日子川子舅是老瞅着我眼神行事。我这脸上不放晴,他就跟着毛毛愣愣的。可我这心里的火,大了去了,不光是脑门子上的闷头,后脖梗子上的闷头、屁股蛋子上的火疥子,他们还没看见呢。你说我这脸能放晴吗?
+ s; ^! f7 g7 L1 V# g 昨儿下晚黑,我咳嗽了大半夜,吓得川子舅也没敢用我鸡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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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中) 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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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k: u/ W1 B$ P3 { 快一个月了,我这咳嗽劲还没咋见好。老叔也还是没信儿。我核计,沈阳没老叔的信儿,安东、抚顺他都没去,再就是林甸。林甸那里也没谁了,他也不能回林甸啊。这人啊,能去哪呢?他为啥连个招呼也不打就走呢?) e$ v: E0 c" t |. m1 h3 ]
阴历八月初八,孩子满月。川子舅在北市场的顺发园办了两大桌子席。依我的意思,办啥办,把凤香从师傅家接回来就行了。川子舅不干,他说:“咱这也不是私孩子。光明正大的,咋不办?”这就呼号地又闹了大半天。0 {$ p8 ~) e. @4 y$ G: a
从顺发园回来,天头都快黑了,孩子有点闹。凤香让我赶紧给孩子整点水,说孩子打屁股了,得洗洗。我这就紧着忙和给孩子洗屁股。这边给孩子洗完了,我顺手把扔一边尿褯子捡盆里,想就手去井沿洗洗。我这刚出门,就听院子里秃子他妈叫我,说:“呦,大侄儿女婿,你家回来人了?大人孩子都好啊?”
8 A8 J" j6 m% A: q( @6 q+ M 我懒得听她那贱劲儿,顺口说了声“好”。& h2 D& K( z5 s; p4 K, ]+ D
秃子妈说:“才刚有个朝鲜人来给你媳妇儿做满月。”$ b5 `0 d7 L4 ~
“朝鲜人?”我蒙住了。
- Q2 n2 Z- x, ?( D- y/ I) l “说姓朴。”秃子妈说:“瞅你家没人,那人就把鸡蛋扔咱家了。你说,你家的事儿,我能看着不管吗?我这就给你送过去。你丈人回来没?”
/ x/ }* Z/ k* H* E “回来了。”. S3 a9 o. S' v3 {) Y) Q1 t
听秃子妈那话,我知道了准保朴成浩,就是妞妞他亲爹来了。我跟秃子妈说:“一会儿我取去吧。”+ c1 g0 N( K1 _' @
“正好。”秃子妈说:“我也想顺脚看看孩子呢。”6 R& S; f; l. |5 [, \2 ~ p
我说:“那让你费心了。”说心里话,我看着小秃子挺遭人喜欢的。这个秃子妈,说话咋这样呢?听着叫人身上起鸡皮疙瘩。有一回,我跟凤香说:“秃子妈说话咋那麻人呢。”
' B! N1 Z) P$ m 凤香翻楞了我一眼,损损搭搭地冲我叫,说:“咋的,惦记上了?”
* U5 h( O8 `. [# Q! ?1 \5 `# I 我说凤香:“瞎说啥呢?”
) C0 Q* b5 \, E9 U' g5 h! I “她就那样。寡妇失业的,再拖个孩子,想多个好人缘呗。”凤香说:“那人心眼儿还挺好使。” E8 ?# t9 [" ?) {
我倒了脏水,压上新水,蹲那洗褯子。我这正闷头洗着,就觉着一个人抽冷子站在我跟前儿。我抬头看,天啊,是老叔。我愣愣地看着老叔,心说,这不是梦吧?老叔穿着长衫,戴着礼帽,大腮帮子刮得黢青,眼睛也笑着,卷卷的头发梳得崭亮。老叔胖了,高高大大地跟以前一样魁实。他哈着腰抿嘴笑着,大脸差不多挨着我的脸,问:“孩子好吗?”1 }3 ]1 k( ~8 M! B% z) y
我这心里头啊,真就不成个儿了,酸甜苦辣咸地不知是啥滋味。我都没顾得擦擦手,“呼”地站起来,猛地抱住老叔,脸埋在老叔的身上,说:“叔,你上哪了?咋才回来啊?”我抬头看着老叔,这眼泪就断了线儿地往下掉。
; B6 E" N2 j& }$ L1 \1 Y' g$ f “看你,哭啥?”老叔伸出他的大手爪子,给我擦着眼泪,和风细雨地说:“这不是来了吗?”. a" N- z @2 K% |
“我找你都找到安东了,你知道不?”我在老叔叔身上拧哒着。) K I, d( b8 U% n
“呦呦呦。”老叔说:“都当爹的人了,让人家看见,多笑话。”
: V' _8 `- t. Z6 k9 N+ @ “一个月没见人影儿了,上哪去也不说一声。”我推开老叔,端起盆子,头也不回地就往家走。
" D3 O+ K4 L8 O8 {. {3 V; U “你看你。你看你。”老叔叨叨着,在后面跟着我。说:“嘴撅得能栓头毛驴子了。”
2 i" I G7 _* @% g 一进屋,见秃子妈正抱着孩子,凑川子舅眼前说:“……谁说不像你?”她拉川子舅往镜子那去,说:“你照镜子好好瞅瞅,这孩子,这眉眼儿,这大嘴唇子,跟你真是一点儿不差。就差着没长胡子。”5 x( ?8 O& N: u! S A1 W
“瞎扯啥呢?”川子舅一扭身,看见了老叔,他一拍大腿,说:“我的老天爷,你可是回来了。”他迎上前,拉着老叔坐下。
) g4 a: S X0 F5 N. G1 M% c 秃子妈见我领着老叔进来了,说:“呦,妈呀。这是来客(qie)了。我得赶紧回去了。”这就把孩子送凤香怀里,走了。
3 X$ F, n# |& Q. ?8 a2 p t3 j% y D “谢谢你了。”凤香在秃子妈身后说:“有空来啊。”$ {3 M/ G; _: c8 I' h
川子舅给老叔扔了根儿烟,点上,说:“你再不回来,全子这小子可真要魔症了。你没瞅他跟我那通子耍拉啊,死活地冲我要人。”
: E( w+ M/ Q# O8 M1 E 老叔笑笑说:“我来看看孩子。”2 k2 |4 d& w$ K8 t1 E. i
“来来来,看看我这大外孙子。”川子舅说:“你呀。也没个准地方找你,我刚给小崽子办了满月。”
. s2 ]" ^% F7 x) V! T& @ 老叔走到凤香跟前,看凤香怀里的孩子,说:“我算计着,今天是满月,就来了。”! [. u( T4 H0 [
川子舅也瞅着孩子,说:“哎,小子,这是你爷爷。叫啊,叫啊。”这就拱到孩子身上,张开毛扎扎的大嘴去琢孩子的小鸡鸡,把孩子整得“哇哇”哭& J ?7 t' M" }7 _; C/ A, V; u
凤香推开川子舅,说:“你瞅我爹啊,满脸胡茬子能扎死个人,孩子那嫩胳膊嫩腿儿的,能戗得住吗?”7 R: G' S3 w0 r' c, C9 {
“来,我抱抱,还挺胖的呢。”老叔抱过孩子,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麒麟送子的银项链,说:“这是我给孩子的。”/ b) B; `9 ]5 J8 X( O
“好啊,我孙儿有长命锁了。”川子舅对凤香说:“凤香啊,这是德全的叔,是你叔公公哩。哈哈哈。”
& P, g. j v8 E# e# q 凤香叫了声“叔”,说:“德全总唸叨你老。正赶我做月子,也没见着你老。这回总算见着了。”就把孩子接了过来。说:“来,我抱吧,看拉你老身上。”
' `. M# e: l1 v( W “拉他一身,那是该着。哈哈哈。”川子舅叫我。说:“德全啊,赶紧整酒。我跟你叔喝口。”
: z# [( C7 R' j8 J 我坐炕沿那没动。1 L4 B! x- X3 t. n7 A/ z
“你看这孩子,说你魔症,你还真要成仙儿了咋的?”川子舅跟老叔说:“你不回来,他往死里闹腾我。这你回来了,他倒成哑巴了。没整?”
2 r. p- W, X$ k* V i$ `" T 老叔拉川子舅坐下,说:“我刚吃了饭来的。”6 d1 o2 } C0 S. q4 \8 }8 G8 v) i
“啧,你可别外道啊。”川子舅问:“真吃了?”( h: F+ U" t. J9 F% V
“真吃了。”老叔岔开川子舅的话茬儿,说“孩子叫个啥名啊?”
2 a* n4 d" Y- A! X; l2 v" E 凤香说:“小名,我爹给起的,叫栓子。大名,他爹给起的,叫马寻。”
+ G/ `+ p7 r" ]/ @. A& a 老叔说:“好好。好啊。”
" L. D [0 j( z7 C/ r+ _, i 趁老叔和凤香说着话,川子舅过来,拉我到外屋。他搥了我一杵子,说:“这又是跟谁耍达呢?我可告诉你,你这么犯驴,你叔要是再走了,你可别跟我闹。”8 t" q1 c$ _' q5 {. S0 w
“我知道啊。”我跟川子舅一拧哒,心里翻腾得不知咋得好。 S! u6 l) B9 b' `5 [& r, a+ x
“老哥。亲家。”川子舅冲老叔叫着进了屋,他说:“你瞅我,都不知道叫你啥好了。当姥爷了,贱得。嘿嘿嘿。”2 ^# N- n0 [) Z) l+ m; n0 Z
我也跟着进了屋。
% d/ M6 H o; |" l: V. x3 c “我也打心眼里高兴啊。”老叔说:“早就该过来,一直没倒空儿。”, d+ W9 c2 H' L1 [# j% y
川子舅问老叔:“这一个来月,你忙啥呢?”# y$ [( ]; |* O+ q; U
“一个朋友给我找个事儿,在城里一家金店当差。”老叔说:“巧了,要不是在金店,我还真赊不来这个长命锁呢。”
9 M* U" D% ]# c. b “天意啊。”川子舅说:“你不回家来,德全还要去林甸找你呢。安东、抚顺,能找的地场都找遍了。”
! k/ e5 S% q, ]5 X8 o5 H “怪我。怪我。”老叔看看我,说:“我走,也没说一声。”
# ]8 |% U6 Y% Y% i 我一扭脸,不让他们看见我在淌眼泪。
6 W P1 D9 A: T$ I6 o. _# B( N “过去的事,不提了。”川子舅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这就叫我沏点茶。
& k2 a5 y) H6 j2 w 我还是没动弹。
3 w4 a7 M M& } 凤香过来把孩子往我怀里塞,说:“我去吧。”跟着,就狠拧了我一把。
# G9 ]/ G# Q ~/ x$ s. }1 {. S. c* K 老叔拦住凤香说:“天不早了,我得回去了。”) A5 a( f8 n) N0 c" A; X
“咋的?”川子舅一愣,说:“这都到家了,还上哪?”& Q1 ^ f: Y- j$ m; Q3 P. M
我激灵一下站了起来,盯盯地看着老叔。
8 X8 f# q! D3 i& G 老叔笑笑,说:“我在大北关那租了个小房,挺好的。”这就站起来往门外走。7 _: _3 i% \! s x: \) I
“你看你,咋说走就走呢?”川子舅使劲拉了我一把,意思是让我把老叔拦住。. E% a& f/ T }2 u& i7 K, e
凤香也紧着说:“天都黑了,住下吧。有地场啊。”
1 ^4 O( x0 t% `$ R) o5 S “走就走。”我气得一甩达,也不知咋就冒出这么句话。8 d, A& C3 i m, ~
“走了。”老叔笑笑,说:“都别送了。”( f( Y/ j( F) L* D' n" s9 H
等川子舅送老叔真出了家门,我疯了似的喊着“老叔”,就追了出去。我跑到老叔眼前,冲他叫:“你咋还真走啊?”& d4 F8 m# F# Z" Y
“德全找你都找疯了。”川子舅也说:“我还有话要跟你说呢。你咋还这不经劝呢?”
( \' }1 L! {1 H 老叔笑笑说,“改天我再来。”说着,他拍拍我的肩膀头,说:“起风了。回去吧。”
6 B, Y) X8 l1 ], D, b) h' _: n 我拉着老叔的手,苦苦地说:“老叔,咱不走,行不?!”
7 W U8 J$ I# e. Q( d% K- ]; }4 s “孩子这么求你,你真就一点不开面儿啊?”川子舅一倔哒,说:“要不,我走。”; _# k% P. u. j+ U+ t& I) c* v
老叔看了川子舅一眼,说:“说啥呢?”/ G+ n$ B) I. n9 b# K/ `+ ^7 q
川子舅瞪着老叔,说:“你说,你让我咋说?”1 {3 a% Z: ~. I
老叔还是笑,他说:“你们是一家人家,你往哪走?”
9 w3 u# E1 q- y3 v5 F9 j: e 我呼啦想起来,去安东见老婶的事,急着跟老叔说:“老婶还有东西让我给你呢,我也……。”) `3 v1 J# t% {0 E, ~0 ~
“好了。”老叔挡住我的话,说:“哪天我再来。再来。”说着,就头也不回地上了大道。
# _3 P/ N% P' J' ]/ N* F. }6 n, g 我气得心直突突。我气老叔咋这样儿呢?他咋就非得要走呢?我也气川子舅,他咋说那话呢?什么叫“要不,你就走。”啊?他说那话,老叔能留下吗?
8 M. G- m3 T9 v6 V: W; q 看着老叔一点点走没了影儿,我疯了似的跟川子舅叫:“你说‘你走。’干啥呀?” j* {8 n: U# g- H
“你少他妈的跟我来劲啊。”川子舅说:“打一进屋,你就拉拉个大驴脸,还怨着人家走啊?我也不是没留他,腿长在他身上,你跟我犯哪门子的混?”& k1 `, ~3 R, t7 j
也是的,你说我咋的了?光顾着制气了,这嘴笨得跟老太太裤腰似的。打老叔进屋,也没跟老叔好好说句话。换谁,谁也得犯核计。可我心里头压根儿就是要叫老叔留下的,我还核计,先不理他,跟他耍点小性儿,他就会心疼我,哄哄我,就会乐不得儿地留下呢。等下晚儿钻被窝,我再好好掰扯他。这咋说走就走啊?我这肚子里有一大堆的话要跟老叔说呢,这一句也没说上。从安东带回来的钱,我连川子舅都没告诉,也没跟凤香说,就等着找到老叔,直接给他呢。现在他来了,我倒把这是忘干净了。川子舅说得也对,这不都怪我自个儿吗?我气得一屁股坐在路边的石头上,不知心里的憋屈劲儿冲谁说。5 R# p' ?/ H4 N' v _# B, V: a; b
“你看你,咋还坐那旮了?”川子舅说:“咋的?你坐这,就能把人坐回来了?回家!”2 v4 k- g5 |+ K- ]
“你回吧。”我狠抽了下鼻子,眼泪又不争气地掉下来了。
1 h' y) h! }/ y1 K) r3 H# N “哭。哭。你自个儿在这哭吧。没人稀得看你那熊肏的架儿。”川子舅狠狠地说着,转身走了。- ~8 T, k/ ?" M' p# _4 Z$ X( X
我核计再这么坐下去也没劲,给个台阶就下吧。这就耷拉着脑袋跟着川子舅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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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a1 Y" g8 P$ ?& D《乱世三章》第二章(中) 44
. G2 I* V5 O4 d/ n 一大早,刮起了大风。那天那风,天昏地暗地噢噢叫,刮得人睁不开眼,来沈阳两、三年了,还没碰上过那样的大风。吃了饭,我和川子舅去了车行。临走,我把老婶交给我的包带在了身上。% W1 H1 q4 s) E2 B9 Q
一个多月了,车行里一直没留车。下晚,车豁子们交了车钱,都自个儿把车拉回家。这一整,早晨也不用忙着放车了,光张罗着等上门修车的零活就行。快九点了,二倔子还没来。川子舅就骂。说这些天二倔子跟没头篬蝇似的,不安点儿来,也不知他瞎忙啥呢。川子舅说:“不行,我他妈还叫他拉车去。”" T4 U- h# r- {$ d) a9 I
川子舅这话我也没往心里去,我正核计着要去城里找老叔,好把东西交给他呢。昨天,老叔说他在城里金店做事,城里四平街上的金店就有数的那么几家,我核计好找。可二倔子没来,再咋的,也不能扔川子舅一个人在车行啊,铁头又不顶楞。我这就闷着头干活。
1 B4 ]% f: q b( `8 s6 ^ 过了中午,二倔子来了。他嘻嘻笑着,紧着跟川子舅说小话。川子舅绷着脸跟二倔子叫,说:“这可不是一回两回了,再这的,你还拉你的车去吧。”二倔子赶紧说:“没下回了。没下回了。”- l5 m' a9 I+ f I
过了一会儿,看都几个人稳当了。我搋空跟川子舅说:“我要去趟城里。”# r7 p/ U7 K% I
二倔子说:“这大风,还上城里?”/ @. b$ D5 ]; k0 v
我也没搭那茬儿。5 Y* c: X. Z* [0 ]
川子舅也不看我,他核计了核计,闷声闷气地说:“身上有钱没?”: E' f% f3 k9 \" E+ \& H
我说:“有。”
) P9 K3 e( {* v6 o. X1 v 他说:“早点回家。”
4 J' M& Y% B/ }0 I4 t8 J 我答应着,换了身衣服,带上东西,出了门。( j; b% h2 [; l. e" V
从车行到城里,快走,用不了一个点吧。还挺顺,打听头一家金店,就找到了老叔。我一看老叔那打扮,咋跟警察似的,还别着枪。' Y: [4 Z+ b6 j+ ?7 U w9 u
见我来了,老叔说:“你咋找这来了?我这正当班呢”
% ?6 A! X+ |0 [) ], F 我不吱声,就那么站老叔跟前,盯盯瞅着他。
( ~- {( V6 p0 g1 O% h “你等会。”老叔说着又跑回了大堂里。
6 ~+ u4 p, ]9 ~0 Y- q5 m 我站在店门口,背对着金店,看四平街上花花绿绿的人。
; `8 D- M9 K0 q0 I 不大功夫,老叔换了身衣服,礼帽长杉地来到我面前,跟我说:“走吧?”
r+ _/ g$ g8 H/ `% n/ N7 o* } 我说:“上哪?”
+ V3 l2 [3 x2 O; R “我还问你呢。”老叔笑了,说:“你要上哪啊?” ^! }1 |, ?. _2 L3 P' o: g2 {
“回家。”7 v8 Z6 }' z! ?4 @; K1 ^
“回家?”老叔问:“回哪个家?”. M. z( Z7 B, v. K4 ?% k6 }& S
我狠瞪着老叔,说:“你还有哪个家?”
# a( }9 m4 `# X3 n2 y" y. g4 ` 老叔说:“我有自己的家啊。”
5 ~) W* B3 B- I: a 我鼻子都气歪了,说:“那我跟你上你家。”
8 A+ ]* R6 [! E* T) A) g 老叔说:“你来我这,跟家里说了吗?”
7 L o# k" D9 A) a* T Y 我还瞪老叔,说:“你不让我去?”
@ \) X# y0 @- m3 b# V# a+ e 老叔摇着头说:“你这孩子啊……”4 B2 I( P, s* } X' G' v
“我才不是孩子呢。”我撅着嘴不看老叔。
7 y! I* Q4 u3 \5 C2 f' ` “好好,活祖宗。”老叔说:“去我那看看,你也就放心了。”说着,他又让我等一会儿,就要往旁边的胡同里钻。
# \) U6 ?5 W% D4 P; ` { 我一把拽住老叔说:“你别想跑。”0 Y7 U. ?2 k% h/ U$ F5 B0 @
“臭小子,我跑什么啊?”老叔还是笑着说:“我去取自行车。”
( d4 v7 i! O% G- O& |# Z 我不信,紧跟着老叔进了胡同。
) P8 R. [8 x/ F2 D z f5 F 老叔是取自行车,他推着自行车站我面前说:“上车吧。”# I3 B: F5 m+ c% f& E3 E; [& o
我不管。我一屁股坐在自行车的后架子上。* b0 T3 I0 l) O
“坐稳当了。”老叔说着,骑上了自行车。
# k% x5 N% b+ S- J) ]" H 我坐在老叔后面,“呼”地双手抱住了他的腰。
& B Z p. z$ w! K 骑车是比走得快,转眼功夫出了大北门。老叔驮着我又往北骑了一会儿,在一个小胡同里停住了。老叔说“到了。”这就让我下车,领我走进一个大杂院。一个正在院子里晾衣服的小脚老太太冲老叔说:“呦,大兄弟,今个儿可是回来得早。”. T' J" Z2 G4 b1 d; W1 v- u& T2 o
“呵呵,侄小子来了。”老叔对我说:“快叫大娘。”
: o3 }' g5 U+ f6 V% G* d. T 我冲老太太叫了声“大娘。”. H2 m ^# r+ b
“呦。你这个侄儿还怪俊的哩。啧啧……”老太太端祥着我说:“你说说,俺还寻思是泽霖呢。吓俺一哆唆。俺那娘哎,这个孩儿长得跟泽霖可是丁点儿不差哩。”: Y" B- u6 `- z% R1 O+ v( O
我脑袋忽悠一下。泽霖?赵泽霖。赵教官。老叔的……。这老太太咋认识赵教官?9 T7 J" n7 n7 H# T \! ~1 B
“可不。”老叔说:“大嫂,一会儿给我点开水啊,我那没生火。”
5 ]6 \' M& v9 B# ^2 p- g% S9 B “中。你爷俩先上屋吧。俺这就给你送过去。”' ?9 C# ^% r6 X1 T0 ?: t* C
老叔放好自行车,领我进了正房紧靠东的那间屋。这间屋好像是新开的门,进屋左手边有一扇门,门前放着洗脸盆架,还有一把椅子。一看这门,就是一直没用。屋里摆设挺简单,顺北墙有一铺炕,炕上光溜的,就一个行李。挨椅子那有张桌子,桌子上有几个饭碗和茶杯。
, q9 ?+ i& N9 L" i. N4 @% h “看看吧,这就是我的窝。”' ^( F5 d5 y& e
我坐椅子上没吭声。2 D. [7 c' |0 \( D
老叔脱掉长杉,凑我脸前说:“还生气呢?” O4 C2 q |3 i+ J, t& h9 E
我抓住老叔的肩膀子,吭呲就是一口。咬得老叔“嗷”地一声跳了起来,说:“我天爷呀,这咋还学会咬人了?”接着,就故意嘶嘶哈哈地揉着肩膀子,说:“咬死了。咬死了。”$ y7 i; i" e2 [# q O$ p
我冲老叔叫:“我都有心吃了你。”
9 r7 K5 ~0 p7 V. B 我这正叫着,那个大娘抱着暖瓶,端着茶壶推门进来。她边张罗着沏茶,边说:“呦,俺那娘,你这爷俩怎么还死呀活的啊?”
& y" t" i8 S) Q7 `; N" L, M/ a- f “嘿嘿。”老叔接过大娘手里的暖瓶,说:“我来吧。”他跟大娘说:“这小子,愣说我骑车驮他,墩着他屁股了。这不,跟我耍赖呢。嘿嘿。嘿嘿。”+ S, X. I4 O& D. C4 |/ s
“多大了?”大娘问我:“娶媳妇儿没呢?”% K' A; {$ o. A! r3 u9 ^& e. {
我赶紧站起来,笑着跟大娘说:“小孩刚满月。”& R; v# E3 n' k9 y
“孩子都满月了?!”大娘跟老叔说:“大兄弟,你这个侄儿齐好啊。是文文静静、稳稳当当啊,模样儿也俊,还真是个福相。你说说,和那当年的泽霖可是一模一样哩。一进院子,俺一眼就喜欢上了。咳,该着俺没福呢,要不把俺那闺女说给他,多么地好啊。”
5 U% H$ c! f5 b; M' ]& q" ]' n “啥福啊。”老叔笑着说:“这都当爹了,还耍赖呢。”
9 Y: z% m/ R% b “耍赖?那是你的福份。没见着三天两头就给你惹事生非的,不气煞你?”大娘拍拍前大襟,说:“中勒。你爷俩拉呱吧。俺待回去做饭了。”0 y% a% q3 R) U3 B$ ?- y
老叔说:“你慢走。”% v1 }$ D. J; \& M! i. G9 g( Q
“俺还得快煞地哩。”大娘说:“大兄弟。依俺,你就别生火了。丁煞儿你哥哥也回来了,你跟你侄儿,就过来跟你哥哥嘎伙着吃吧。”: T& k/ a* E8 }' R" r
老叔客套地说:“再说再说。”/ K- P) n9 N/ b8 J& v. N
“还说甚么啊?”大娘说:“听俺的。”
c5 Q; m" X+ v1 \3 F! D 大娘一走,我关上门,拽住老叔问:“她咋知道赵教官呢?”5 t- f* m. h! A! s9 J
老叔逗我,说:“好了?不咬人了?”
3 z+ u" X1 k0 G' Y K- q “你说不说?你说不说?”我抓住老叔就胳肢他。9 o" O& b0 G5 B+ v5 ~8 d1 Q! W
老叔把我按大椅子上,坐下。他自个儿也从桌子底下捞出了板凳,坐我跟前。说:“你不问,我也得跟你说。这里就是二十年前赵教官住的地方。”老叔指着我身后的门,说:“原先,这个门是通的,那边是客厅。每次我来,就和赵教官住这屋。”
+ |( k; u( R$ G/ q “那你这是……?”9 f; {! d* E, C' W
“赵教官死后,现在的房东把这房子买下了,间壁成小间,吃房租。” r7 B K3 _, `( c1 p( l! f8 [( Z
“我不听这个。”我打断老叔的话,问:“你咋想起上这来了?”
9 I; x5 `3 ]8 [: P 老叔说:“从你那出来,我也是闹得慌。没地方去……”
: ^2 R, H% A9 X; f1 q" h, U! }' T “你傻呀?”我说:“好好的家你不呆,你这不是活气人吗?”2 k5 P1 g% M3 Y6 K- _- o8 @
“全子,你听老叔说。”老叔给我倒了杯茶水,说:“那天从朴成浩家出来,在登瀛泉洗着澡,我啥都想到了。我想你,可你没了……”: n4 H& Q5 e8 V
“我咋没了?”我说:“头下晚,我还抱着你,你还给我了呢。我咋就没了……?”5 J( V8 U# y! K4 Y0 T8 R3 |4 ?/ U+ u
“你听我把话说完,行不?”老叔可怜巴巴地看着我,说:“我把身子给你,就是要告诉你,我说话是算数的。我在狱里那二年,你的心意,我一辈子都不能忘。那二年,在里头,我就是靠想着你,才挺过来了。”7 E- g2 v" B1 T5 E2 v/ Q' N4 l$ {, A
我一扭脸,哭了。, }% |; R5 N/ p! e) w. \
“从你那出来,我没处去。就想到了这儿。这屋,是我感情的窝,我和赵教官就是在这……。”老叔也哭了,他擎着眼泪往下流,说:“你没了,可我忘不了你我那份情。二十年了,我也没指望着能在这住下,我就是想来看看。我也不知我是咋的了,就来了。赶巧儿,正遇到现在这房东是我在东北讲武堂时的同学王瑞山。我把我的事,大概齐跟他说了说。他说啥也没让我走,第二天就把这间房子腾了出来,给我住,还给我找了现在这个差事。”. k# q! J1 M: W4 ]3 r, A
“说了半天,我还是没明白。”我擦了把眼泪,说:“你到地为啥要来这?”
7 F8 B/ ^- K0 b “我说了,我本没打算能在这住下。”老叔说:“可我真就住下了。这叫我心里也挺踏实,我又能睡在这炕上了。”- ? s' t' n( u5 k# [- n
我戗白着老叔,说:“能睡跟赵教官一起睡过的炕,是不?”
9 v- Z+ b: |) B0 y! i7 c “我想他,那就是想你啊。你还不明白?”老叔盯盯地看着我。$ \$ j" i' G9 ~7 H5 _4 l4 ]3 Y
“他是他。我是我。”我也紧盯着老叔,说:“你真想我,干啥要离开我。你真想我,干啥连个招呼不打就走了?我就那么让你不值得……,我就……”我气得说不下去了。* [* u% y' \) Y% n b; |3 H/ \
“不打招呼,是我的不对。可真跟你打招呼,你能让我走吗?”老叔说:“你说:‘他是他。你是你。’这话不对啊。全子,在我心里,你就是他,他就是你啊。赵教官没了,没了二十年了。我一下子找到了你,我这心里头只有你啊……。我躺在这炕上睡不着,想的就是你……。”4 d& ]% G' f9 o# j; X; Z
“我不信。我不信。我不信。”我使劲地喊:“想我,你那么狠心的离开我?想我,你睡在他的炕上?”我狠歹歹地说:“我看你是想再抱着他,让他舒坦地跟你叫‘哥’;你是想再跟他老婆生孩子……”
$ O- s3 q0 v4 a5 A 这一句话把老叔说傻了。他愣愣地坐在那,脸上挂着泪珠,直呵呵地瞅着我。
. @, @7 W' K d) z1 e2 y% h$ d 我忽悠一下子缓过劲来,知道这话说重了。那不是我的心里话,赵教官和他老婆都死了二十年了,我说的都是不挨边儿的事。我是气疯了,是想老叔想疯了。我是想拿狠话气气老叔,让他知道我是真的想他,真的跟他好。看老叔那样,我也害怕了。我一下子抱住老叔说:“叔,我说错了。我心里不是那想的,我是想让你跟我回家。我想让你一辈子都抱着我。”) n- J2 ^4 r( {0 {+ U" O
老叔还是愣愣的坐那不动。他一点没反应地擎着我抱着他身子晃。9 V+ B7 q. B* P1 w1 j
“叔,你别这样啊。要不,你打我吧。狠狠地打……”我抓过老叔的手,往我脸上打。4 o( D) ^4 h% b* i
老叔缩回手,推开我说:“你走吧。就当我们不认识。”* K9 i- X! M5 J& I( `
“叔,你这是干啥呀?”我“扑通”跪在老叔跟前,抱住他腰,鼻涕眼泪地在他肚子上拱。我哭着说:“叔啊,我错了还不行吗?我都给你跪下了。叔啊,好叔,这二年我一直等着你,念着你,就等你跟我一起过呢。好叔,你走了,我还咋活啊?叔啊,我求你了,咱回家吧,啊!”& _5 A2 [9 ]# x/ r! u
“好了,你也别哭了。”老叔把我扶起来,按我坐在椅子上,说:“你知道玉良为啥到现在都没跟我叫声‘爸’吗?”. p' m% I( r7 w/ U6 q8 y7 Q
我愣愣地看着老叔。说:“玉良没叫你?”
8 a' a+ q% x2 I “玉良说,我根本就不该生他。”老叔说:“你也不小了,自己也有家,有老婆有孩子,有自己的日子。我这也是该着啊,自己做错的,就得自己来承当。”9 [9 y* R* \' \: R( T/ p
“老叔。”我急着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要是真那样想,我早就离开你了。”
" Y ]5 g# z; y/ A/ y3 ~ “可是,有一点我得让你明白。”老叔绷着脸跟我说:“小全子,我姓关的是喜欢男人,可不管是顺的时候还是点儿背的时候,我都没在我喜欢的人以外,再跟别的男人扯。”. T3 ~, u/ f$ P
天啊,这话让我半天没缓过神儿来。我“呼”地想起来,送赵爷出殡的前一天,外屋门玻璃上老叔的那张脸……
0 h) N1 Z/ v7 M1 u# p “老叔,我……”我想跟老叔说,我跟川子舅那是……。我想跟老叔说,我没和川子舅亲过嘴。我还想跟老叔说大头他那是……* b! M5 q% f7 t* _% Z' L
“啥也别说了。”老叔截住我的话,说:“还是那句话。我到这来,是天意,也正和我心。看来,我来这里真是来对了,我守着我那份情,静静地过我自己的日子,挺好。”
. {2 j: ~9 C6 ~: N “……”我还说啥,川子舅、大头、凤香……,我说我是看川子舅可怜,我说我是在给川子舅治病,鬼才信。我说我不喜欢凤香,我说都是川子舅和大头他们串拢的,还有师娘;可你不喜欢人家,孩子都生出来了……。咳,我自个儿都没整不明白的事,咋说也说不圆乎。得,啥也别说了。' J7 D4 {* I1 n1 K& Y" {# Y
我看着老叔,掏出老婶交给我的那个包,放桌子上,打开。
. I- R) I2 X4 q7 d* C “这是……?”老叔看着桌子上的三根金条,愣了。- U8 A5 e- A; O+ U/ W9 o/ n1 I
我蔫蔫地说:“这是我去安东找你,老婶交给我的。她让我把它交给你。她说,这是她的一个心愿。”6 j9 M0 S" S" G$ V0 Z
“这,这,这……”老叔气得直嗑巴,撰着拳头在屋里转磨磨。他转到我跟前,恨不得、打不得地冲我说:“谁让你去的……?”
1 S# a: A* S2 q Y2 e 我冷冷地说:“没谁让我去,是我自找的。”
4 r6 C6 B( O- h _ “谁让你把它带回来了?”老叔瞪着圆眼跟我叫:“歉手爪子,就你能?”
# L+ J$ T* `; p) Y* [ “我就歉了。我给你带回来了。咋的吧?”我也激了。心想,好心当了驴肝肺。不图你说个好,你也别骂我呀。
& ?! d9 e8 }' y: K& c8 }6 J 老叔气得浑身直哆唆,他抬手指着屋门,说:“你走。你走。这东西哪儿拿来的,你给我送哪去。”
8 f6 s/ E/ c7 E: y. j 我狠白了一眼老叔,说::“东西是你的,是扔是撇?随你便儿。”说完,我一转身,推门出去了。
8 s6 ?- Q7 x% Z2 h6 n P$ i 老叔没追我,也没出门送我。我一个人上了大街,边走边打听去三洞桥、去北站的道。我来沈阳,这还是头一回去大北关。
! R: p4 R, @# \5 T ?) R# m 风还没停,可不像头晌那样天昏地暗的了。天都黑了,我才走到北站,再往前走走,过了桥,拐进胡同也就是安民街,那也就到家了。走到桥那,我没朝胡同那拐。我上桥顶,找块石头坐那,看一辆一辆火车呼啸着打我脸前过。天冷嗖嗖的,我抱着夹,坐那淌眼泪。
8 a. [: X2 ^. V+ p2 c+ g 不知过了多大功夫,我听有人在叫我,抬头看,是川子舅。
6 d* o/ ]1 o7 O( g, @; _0 ^ 川子舅走到我跟前,“咣”地给我一脚,说:“深更半夜的不回家,等着拿轿抬啊?”
+ e$ X$ J, s( l 我蔫蔫地跟着川子舅回家去了。
+ |9 Q& P4 K* C% r' Q& e- V+ \, q! v 回屋时,川子舅啥也不说,钻炕琴那边的被窝里,就躺下了。, ]8 L" h% F& z! {7 j- H
凤香问我:“吃了没?”
- y) V2 s6 b& |' p: J 我撒了个慌,说:“吃了。”心里光闹腾了,也不知道饿。
, N1 {$ w! M5 p# I& q* Y' V3 w9 O “看自个儿的叔,咋还不高兴啊?”凤香见我耷拉脑袋不高兴,就说:“想了,再去看。再不,就让叔搬这来住。还直当得黑灯瞎火地在大风里吹着啊。爹急得,出去迎你好几趟了。”这就让我赶紧上炕睡觉。
2 p8 M5 O8 g3 l' g2 @; [ 我这边没心拉肝地刚躺下,孩子叫唤上了。凤香就赶紧奶孩子;等把孩子打兑睡了,她拉灭了灯,挤进我被窝。8 Z/ N6 Z& Q" f- a
凤香一把抓住我鸡鸡,急猴似地咕捣着我鸡鸡,还咬着我耳朵,小声说:“小怨家,一个月没用了。想死了,想死了……。”
: K6 ^; o+ K$ \% a v: }' c) r 我是一点精神头也没有啊,鸡鸡一点也硬不起来。凤香急得逮着我,又是大腿、又是屁股地一顿掐。我也不叫疼,就那么挺着。凤香不掐了,她不管是嘴巴子、还是腮帮子,在我脸上一顿乱亲,手也不停地撸着我鸡鸡。我鸡鸡好歹地算是硬了。凤香这就要用。我浑身难受啊,冷得邪虎,有点打哆唆。: O: I" w& U P
凤香还以为我来神儿了,“呼”地骑我身上,“咵呲”就把我鸡鸡整根儿都坐了进去。接着,她“亲娘啊”一声闷叫。就扑到我身上。到这会儿,她激灵了一下,说:“你这身子咋这么烫?”. a$ }6 H# W; Q
我脑袋空了,啥也不顾了,一翻身,把凤香压在下面,发疯地捣。几下,就射了。8 z. ^1 X1 G8 f2 x
凤香紧搂着我,不让我下来,也狠歹歹的掐我,像是没尽性。
5 y6 D3 U* q' V' W: K, o: U% U3 ] 我还是从凤香的身子上滑了下来。我冷,浑身是汗地冷,上牙直打下牙地冷……) R6 Q2 |! v' ^1 }- J) D8 B
凤香还核计我是累了,她搂着我,在我胸口窝那抹擦着……
9 G" |4 ?! i4 L+ Y" x 我眯眯瞪瞪地睡着了。8 b5 `3 b) ^9 x/ _3 F( e- o( p
这是哪儿啊?什么声儿啊?什么味儿啊?我脑袋里乱七八糟的。: }; U- S8 I+ E0 \6 V( Q/ n
有人在叫,撕心扯肺地叫——
4 o* y( B: J& p1 h _ 好象是老叔在叫。老叔刚从那个铁架子上被松了绑,放下来。他揉着被勒疼了的手腕子,衣服裂达着,裤子给撕开了,大枪软软地在胯裆那耷拉着,后腚沟那一滴一滴地滴着血。他瞪着两只圆眼紧喊:“别动他!别动他……!”
& J0 M6 G6 K0 t/ @0 } 玉良也在叫。玉良光着身子,被“大”子型绑在铁架子上,他瞪着血红的眼睛急喊:“不是人!全都不是人……!”7 c% w. R0 D" i3 s# l: k- ?
我看见了我爹,他离我那么远,狠摔着手里的茶杯,指着我,跺着脚说:“你呀,就会哭。不告你得挺吗?愧你还是个爷们儿。”2 v) A2 V; R$ F: s( C3 y
我看见了老婶,她从头到脚一身黑,只露着白净净的脸。老婶静静地问我:“我的心愿,你交给你叔了吗?”
4 t$ I! ~: W, o0 A" H2 G 有人在笑,不是好声地哈哈大笑——
& X, F8 x8 L x$ c {: u 那个在我鸡鸡上过电的黑汉子,胸口上插着尖刀。他的鸡巴怎么被割掉了?胯裆那血乎乎的。黑汉子张着流着鲜血的大嘴,闭着眼狂笑:“哈哈哈哈哈……”
: M* X* E) T, Y 川子舅怎么在后门里插了根洋镐把子啊?川子舅趴在那哭着笑,胡子上沾满了鼻涕眼泪……
2 h/ T, i7 D8 Z# g1 I; V 那根被割下来的鸡巴怎么撰在大头的手里?血淋淋的。大头甩着京戏里黑头似的假胡子,哈哈笑着,走远了……3 ~* B7 l& {4 m" d$ h# K, C
老叔脱掉了身上的裤子衣服,光着身子,迈过躺在地上的那个黑汉子,谁也不瞅,自个儿一个人孤零零地走远了……9 S, f' P& S4 W! W3 a. x* l7 G
我不能动,我被捆着,鸡鸡被吊着。我冲老叔喊:“老叔,别走啊……!老叔,你不要我啦?老叔……”9 d; c: p. L# P* A5 j9 X, f
老叔回头戗我一句:“找你老丈人去吧……”
' P2 b; C. W% u6 p5 P8 o5 B# C 我心里一阵发紧,全身开始抽了起来……
9 |$ t: W- S V9 j0 c/ g. K 我觉着有人在叫我。有人在扎我仁中……。
W6 w& S" e& H 疼!疼啊!我“嗯”了一声,睁开眼。我看见那那都是白的,天棚是白的,墙是白的,窗户、门是白的,桌子、椅子是白的,我躺着的床、盖着的被也是白的。我这是在哪?站在我眼前的是谁呀?
! e- w0 ?% P% Z- W) [ 一个长得很像老婶的女人站我脸前,看着她手里的体温计。她好像在对她自个儿说:“退烧了,36度5。”5 B5 e8 a0 X2 q* a7 y/ b* @
我想要叫“老婶。”又觉得不对,老婶是一身黑,这女人是一身白。我说:“我这是……?”我说话的声太小,只有我自个儿能听见。) {) v5 |! m! J S. ~
女人没说话,她端着一个白磁盘子,走了。; x8 A4 a; B% |' M5 w J
我左右看。看站我床边的人。
: @9 l) o0 f1 X4 C9 }5 s3 f: l7 ], C 一张我熟悉的大脸晃到我眼前,天啊,是老叔。我这心啊,一下子又是气又是喜又是急,气的是老叔撵我走,他不要我了;喜的是老叔他又来了,他没不要我,他正那么笑么滋儿地看着我;急的是怕老叔他再走。我盯盯地瞅着老叔,不眨眼地用眼睛狠拽着老叔,生怕他再走了,我挺委屈地叫了声“叔”,眼泪就淌了下来。9 t9 Z, b( i; ]# C- y2 r8 }
老叔抓住我的手,冲我笑笑。也伸出他熊掌似的大爪子给我擦眼泪。2 y+ S3 O; N1 \. g! j
我一扭脸,不看老叔。' r" X) h6 v3 M# t W4 ^
老叔拍着我手,说:“醒了?!”! b" D# A0 M9 b( {: K
我反手握住老叔的手,慢慢地把那手贴我胸口上。我哭不出声,嗓子眼儿像被啥东西堵住了,可眼泪就跟断了线儿似的一个劲往下淌。
" W0 V$ ?1 n$ F7 \+ X# ?6 I3 g, t0 s “好了好了,知道哭了就是好了。”说话的是师娘,她一屁股坐我床边说:“可是吓死个大活人啊。两天没睁眼,眯瞪瞪地叫了两天的叔。把你丈人叫得都没脸儿搁这呆了。你叔就那么好?比你媳妇儿还金贵?”师娘扭头冲老叔笑笑。她又故意绷着脸跟我说:“你小子啊,凤香在家哭好几场了,也没听你叫她一声。你丈人守了你两宿没阖眼,你也没说睁眼瞅他一下。得,赶紧吃点吧,凤香给你熬的小米粥还热呢。”说着,师娘端过一个大茶缸子,使羹匙舀着缸子里的小米粥,送到我嘴边。4 }* z' o( G: [( P
我看看师娘,摇摇头。再紧盯着老叔。' b- p1 [. B2 m! T6 q! x; |
“我来吧。”老叔拿过师娘手里缸子,对我说:“老叔喂。”
& h' o# G, y( w8 S; @ 我看着老叔,心里的酸劲就甭提了,眼泪又掉了下来。( [0 \$ p" b# w$ N( s5 Z! w) J! J
老叔像哄小孩似的说:“让老叔喂不?”他把羹匙里的粥送我嘴边。' G* R2 H1 y2 a; V9 v: j
我看着老叔,张开了嘴。) I6 f' ^! \1 s. d+ G0 T
“得。你爷俩在这吧,我也得回去看看了。”师娘说着,就走了。/ a9 M! E( s# Y# z
一口热粥下肚,心里有了舒坦劲儿。再看老叔,舀一勺粥,吹吹,再伸舌尖舔舔,送我嘴边,说:“还挺甜呢。”3 ?8 V. O9 U5 d4 f
我张嘴,接老叔送来的粥。老叔也跟着张嘴,像替我使劲儿似的。挺遭笑。
_+ r3 ^( [) t7 `8 Z; [: W4 E6 B8 V “老叔,你真不要我了。”
+ T# ^+ [7 h! M4 f" r3 m/ m, Q- e “吃,再来一口。”老叔不接我的话,还是催我吃。# Q# Z% l5 L! i. x1 q$ K
“老叔,我说错了,那不是我的心里话。”
- i' G" q5 g' s “不多了,咱把它都吃光,不剩饭碗子。”老叔也张着大嘴说:“哎,这口,挺大。”- y- e( f+ n6 V
“老叔,我去安东,是老婶硬让我把东西带给你的。”/ m4 R+ _1 _9 f4 ^8 }; B7 ?3 U
“最后一口了。张大嘴,哎哎。”
$ Q8 K0 S) j# o# u; p% T$ V- n 我乖乖儿地张开嘴。
1 C- n6 O4 x4 i' j" t5 e “不善,能吃饭了就好。”老叔敲敲空了的茶缸子说:“我跟你说,吃啥药都没有吃饭来得快。”
( P# n3 F/ G5 A# `" _ 我一抬身子,坐了起来。说:“老叔。你要我吧,行不?”! @( M" k+ H* H: K3 k
“能坐了。这不好了吗。”老叔高兴起给我后背那垫上枕头,又拿了个手巾给我擦擦脸,说:“早晨,你舅去金店找我,吹胡子瞪眼地跟我急,说你不行了。说他闺女真当了寡妇,他就活吃了我。哦天爷呀,我可不能让他活吃了我,这就赶紧地来了。哈哈。”
( _) ^( c' }! t+ i L: C “老叔。”我使劲抓着老叔的手不放,就叫他在我跟前坐着。我心想,老叔真不要我了,我也不想活了。可老叔还是挣开我的手,端着茶缸子出去了,他说是去刷茶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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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三章》第二章(中) 452 p% c: {- D$ J0 _; y& i: p
闹病时,我是穿着单褂子住的医院;赶出院时,都穿秋衣秋裤了。出院那天正好是中秋节,凤香说要包点粟面素馅大饺子。$ |$ t5 F6 K5 C& H
我说:“行。”这就忙和着择韭菜。' G& k/ M0 R7 }1 U. c
凤香一边和着面一边跟我说:“你住医院这些天,爹直打蔫儿,也不知咋的了。”
! |6 j& G, \; C+ p1 n8 | 我说:“没准是行里活多,我这一歇就是一个多礼拜。少了人手,累的呗。”) l# }1 F' G6 M3 ^9 @# c/ F
“对了。”凤香说:“前个儿,我把咱爷的被窝褥子都拆了洗洗。咱爷跟你叨咕过,他在褥子里藏着钱的事儿没?”
: O. m5 ]' F0 z7 H! ^: }' i1 I7 V! Z “没啊。”$ P2 C* |, V9 x
“咱爷的褥子里缝着钱。”! [: k# g2 K+ F! S$ p. A" u
“是吗?”我想起出殡时烧的枕头,就跟凤香说:“呀!咱爷的枕头都烧了,那里不会也藏着钱吧?”$ [8 G& |. q' X+ Z0 f) T W' q
“那谁说得准啊。”凤香说:“这老爷子啊,有点钱这藏那掖的。这要是不洗褥子,烂了都没人知道。”' d, B8 O; b3 N! ~
我说:“谁说不是呢。”3 [$ D6 ^ u2 z* ]
“钱还不少呢。”凤香说:“等我腾出手来就给你。”
$ O& f( n; `1 A% H “给我干啥?”我说:“家的钱不都是你管着吗?”
0 f2 e% Z5 V; ]% v+ K$ l$ c3 n9 ~" i" O “我爹说,那该是你的钱。”凤香说:“我爹让我给你。”
' s) L2 P; F! Q2 h 这话让我听着挺别扭,我说:“爹是拿我当外人啊。”- E- Z+ _: t4 |0 H- X7 u* f
“说啥呢?”凤香来气了,她说:“你个没良心的,你这么说我爹?我爹哪点拿你当外人了?你说说,自打你来沈阳,白娶了我不说,置办家业,发送老人,养活孩子,迎来送往……哪一点不是爹操置的?咱不说那些个,就说你放着活不干,满世界地找你叔,白祸害钱儿,我爹说个‘不’字没?”' ~# h0 P' f: ^1 X! d% d( A- F
“你看你这脾气,我也没说啥呀。”我没心思跟凤香斗嘴,就说:“好了好了。看把孩子吵醒了。”( Y% J3 X" U" q9 M* _% _! J
“你还想说啥,今个儿你就都说出来。”凤香不依不饶的抹了把泪儿。她使劲揉着面,堵气地说:“我和我爹老驴老马地伺候你,给你养活崽子,给你做着吃,给你做着穿。你住院,咱都得屁颠儿屁颠儿地守着你。你还说拿你当外人?我也看出来了,我爹他是见天地瞅你眼神儿行事,哄着你,溜着你,生怕你掉脸子。你那边一拉拉脸,我爹这边吓得直麻爪,跟个小使唤似的大气都不敢喘,得赶紧捡你爱听的说。你说吧,我爹他咋的你了,用得着你这么难为他。我爹那也是年纪一大把的人了,你还想让我爹咋的?”
% J" E1 k) d2 T/ q4 n. D “你看你这是咋说的?”我说:“我就那么一句话,惹出你这一大堆。我哪有那么大能耐,能吓住你爹?我见着你爹,还吓得直哆唆呢,也没听你替我说两句好听的。”0 u: p( _2 y$ |* Y8 S
“还说没吓着?还说没吓着?”凤香气得沾着两手面,就来打我。我就躲。她打不着,气得一扭身,摘下围裙,说:“不做了。”
0 a0 \) N5 S: e* F( h/ N7 H 这扯不扯,好好得,咋这样了呢?不值当得啊。我就哄凤香。我坐她眼前说:“做吧,你看我把菜都择好了。”我说:“不就是我爷那点钱吗?多大点事儿啊。你说咋的就咋的,还不行吗?要不解气,你再打我两下子,出出气。”5 O; R0 J. ]) t; i. y" o
凤香逮我肩膀子,吭呲就是一口,咬得我直叫唤,还不敢大声叫,怕叫醒孩子。凤香也不看我,她爬上炕,在炕琴里边那个抽屉里拿出一叠钱,说:“给你。”6 I% X, M, K! ]4 L7 Q0 M5 |" s
“你看你。”我笑笑,说:“你把钱给了我,转手,我不是还得给你吗?我知道你和咱爹都是明白人,你俩是不想背着我。”# O$ H3 w# }5 ^" x, d- A l* S2 T
凤香一撇嘴,剜了我一眼,说:“这话还不大离。”这就把钱又收了起来。. L5 r: n; h) ~
和凤香包着饺子,我就唸叨,说:“哎。我去干娘家,又看见二倔子了。你说他是不是……”/ _! I0 |5 {) K0 F7 W3 c/ A; F6 V
“是啥?”' T6 z* u- T4 m3 D
“他是不是跟干娘有点那个意思啊?”
% y: E- `6 \; Z3 u7 R6 b “师娘能看上他?”我说:“真是的。”
' T- ~! H8 B6 }) T) a “我看干娘跟他唠得挺近乎。”凤香说:“见我去。干娘脸都红了。”
9 K( U( J! Q5 L' x “有这事?”我说:“不能吧?这师傅才走了几天啊,师娘就……”
1 J2 ` w* t- ] G) e “哪还有准?”凤香说:“要不他总去干啥?”( d. J6 L# q1 t# ~; G' M
“哪谁知道。”我不愿意说听些事,还想着老叔,就跟凤香说:“天冷了,也不知道老叔换没换上厚衣裳。”
7 R! M) J* H8 g, p4 _, [ “又来了,你这心里头就盛着你叔。”凤香说:“咱叔也是的,他要啥没啥,拿啥换?你说,他又不是有家有业拖孩子带崽儿的,偏一个人搁外头呆着。回家一块堆儿过,咋的也好凑和。”
" }" |5 C) `- h2 Q 我说:“他不是要脸儿吗。”
3 |; U4 C: l: @$ {. z' O “那脸顶吃啊?还是顶喝?”凤香说:“我爹那还有几件闲着的秋衣秋裤。我这就给他找找。瞅叔那身板和爹差不多,能合适。”这就撩下手里的活儿,趴上炕,打开炕琴翻。
% n- W2 _7 L; w- { 等我这边把饺子包好了,凤香那已经把找出来的厚衣服打了个包放炕一边。
- p5 [' @9 a8 d0 m9 z6 r4 f7 n 我收拾着面板、面盆啥的,看着炕上的包,说:“找这么多啊。”* _: P& Y/ Z% Y2 P Q2 R% ?* `% b
凤香端着盖帘子上的饺子,说:“先蒸一锅吧,看一会儿塌底子。等爹回来,吃二锅,正好。”她装完了锅进屋看我还坐那盯盯瞅那报,就搥我一下子,说:“傻了?看啥呢?”( f( s3 T! M+ A; ]+ t3 }
我说:“没事儿。”
6 j( v9 t+ `3 n; X% A W/ R “得。”凤香说:“我算是看透了,你这心啊,早飞你叔那去了。赶紧得,你痛快儿地送去吧,要不,我看这顿饭你也吃不踏实。”
% g1 e6 p; \ `# M* z “你真神了。”我高兴地站起来,就去穿外衣。- T: K0 T- z. m6 G. C* |8 _/ M
“就你。”凤香说:“你一撅尾巴,就知道你拉几个驴粪蛋儿。”
: N! ?0 {" j% _- D( f7 F9 @ 我穿上外套正要出门,朴成好来了,手里还拎着两包月饼和打糕,说是过节了,来看看川子舅和老叔。我赶紧把朴成浩让进屋,也跟凤香说:“这就是妞妞的亲爹。”1 k9 q7 ?: x+ E* i7 g8 g _
“是吗?”凤香连忙让朴成浩坐下,说:“妞妞跟我可亲了,晚上竟我搂着睡。那闺女长高了吧?正好,我包的大饺子,在这吃吧,我爹说话就进屋。”
+ V0 N7 [6 e$ s- v “先喝点水。”我给朴成浩倒了杯水。说:“你们一家人都好吧?光瞎忙了,也没倒空去看看你们。”" _6 g0 E& C4 e' R& x( P% p+ _
“我来家好几回了,都赶上家没人。”朴成浩见我打扮利整儿的,就问我:“你这是要出门咋的?”
+ ^4 Y0 W- ]. H 我客套地说:“没事儿。”/ r* `8 C8 H% Q+ x. ~
“这不吗。”凤香嘴快,她抢着说:“天凉了,我寻思让他给咱叔送几件换季的衣裳。”+ X2 {& o2 E% A( f% w7 r5 a: U" C
“关先生住哪啊?”朴成浩站起来,跟我说:“得,我跟你一块儿去吧。”6 E7 H" |$ E B3 y/ P; M$ i: A; l
凤香说:“那你不等我爹了。”
& g$ o3 N" f/ O8 t5 O) w, ] 朴成浩说:“这近,我说来就来了。”这就拉着我往外走。: W1 E+ e- H6 A m. S" K! I! q8 U& v( u
“等等。”凤香叫住我俩,她把月饼和打糕递给朴成浩,说:“把这给咱叔带着。”
% G8 N" ]1 x# v% U& g l0 M$ z 朴成浩推脱着,说:“你留着吧,给何先生尝尝。道上我再给关先生买。”5 v1 q' b5 O+ ]0 E
“破费那钱干啥?”凤香把月饼和打糕硬塞朴成浩手里。
* q8 ^/ D3 S$ }: a$ V; r- G “那我就拿一半,这一半给你们留下。”朴成浩把月饼和打糕留下了一半,放桌子上。5 U0 z% H- W( j0 V! ]0 v
“看你呀。”凤香说着,“妈呀”一声叫,说:“锅着了。”这就叫我,说:“正好,给咱叔捡点饺子带去。”, B7 c G# S% S/ O# l
我和朴成浩是坐人力车去的老叔那。进屋,见老叔正坐桌前,就着干豆腐丝儿和一碗炖白菜一个人喝酒。我把饺子搁老叔眼前,把衣服包往炕上一扔,说:“今个儿回来这早?”
7 C9 `4 j* g" F9 p9 C 老叔没搭理我,他问朴成浩,说:“你俩咋凑一起了?”
1 x5 d M, {5 r! s1 b “我去家里看你,正赶上德全要来你这,就一起跟来了。”朴成浩把手里的月饼、打糕递给老叔,说:“要不,我还真见不着您呢”8 J: @1 u9 i, O2 w) w, x
“花钱干啥?”老叔放下月饼,说:“我再整点啥,一块儿吃吧。”0 S W' l0 ~- O% ~
我说:“我去。”3 l4 N# L) ? L8 T2 z
朴成浩抢着说:“我去吧。”
& D7 t3 U5 B( w2 |1 g& q 我挡住朴成浩,出了门。等我拎着一包猪头肉,一包花生米,还有一棒子酒回屋时,老叔和朴成浩已经喝上了。我把东西撩在桌子上,脱着外衣说:“也不说等我,就喝上了?”1 S, `- d5 s5 w6 B7 U6 y; y: j
“这大饺子还挺好吃呢。”老叔也不搭我的茬,他咕拥着大腮帮子,对朴成浩说:“你也吃,韭菜、粉条子的,还热呢。”5 s0 Q6 q3 P* V0 x- i! K; N
我看老叔和朴成浩的碗里都满着酒,就又找了个碗,拿过酒瓶子要给我自个儿倒酒。朴成浩抢过我手里的酒瓶子,说:“这酒得我倒。”他给我的碗里倒满酒。
. p9 R! k; v& f 朴成浩正宗其事地端起酒碗说:“关先生,德全兄弟,今天过节,我诚心诚意地敬您二位一杯。”5 [% P, d$ R) q
呵呵,妞妞跟老叔叫爸爸,跟我叫大哥哥。这个朴成浩啊,还跟我叫兄弟。看朴成浩性头子那么高,我也没拦他,他爱叫啥叫啥吧。这就端起碗喝酒。- G& q3 Z/ l6 @8 W V: y; L* T2 K
放下酒碗,老叔说:“妞妞好吧?”
. k/ F G1 P* A) o; `, W* h “妞妞上学了。”朴成浩高兴地说:“开学的前一天,我领妞妞去家里,想让你们一家人也高兴高兴。妞妞都准备好了,要给您唱《阿里郎》。可家里锁着门。德全兄弟的孩子满月那天,我又领妞妞来家。又赶上家没人。头一天,妞妞听说我要领她去看望你们一家人,孩子高兴得睡不着觉,缠着我和她妈妈一起跟她唱您爱听的《阿里郎》。孩子说,她想安东的爸爸妈妈,想别钢笔的大哥哥,想梳大辫子的大姐姐,想大胡子大爷,想死去的赵爷爷。孩子什么都没忘……”朴成浩的眼圈红了,他掏出手绢,擦了擦眼睛,笑着说:“妞妞还跟我讲抚顺的张叔、张婶,讲张叔家的小疙儿。我听孩子讲这些,心里真高兴。我父亲也告诉孩子,让她不要忘记这些好心的人。”- o) s* k6 P8 H( M
“那孩子知道亲近人,也聪明。”老叔说:“在安东时,那孩子就爱唱。很有点歌舞天赋呢。”5 v) c8 R! I6 q& i) \3 r8 C
我给老叔和朴成浩倒上酒,说:“妞妞上学了,太好了。”% t2 L, ~. _$ R9 v2 C5 b P
“我们一家人的幸福,全托您了。”朴成浩说:“我父亲也一直惦记着您,他让我问问你找到事做没,生活有什么难处。关先生,虽说我们见面的机会少,但我和父亲没少打听你和德全兄弟的事。真有用得着我们的,您千万不要客气。”
/ d" X" k# K0 H) z* r4 H 老叔说:“我这挺好,前一阵子,朋友帮我找了个事做。眼下,我正张罗着要自己开个买卖。”
6 j& C; J7 v- p: s& e; a$ { 我抢着问老叔:“金店的事儿不做了?”
% t9 F J1 S; z7 B 老叔没回我话,他跟朴成浩说:“回去替我谢谢你父亲。”他说:“我到是担心德全。”; C' W& `$ Y4 }5 @" j, ~
朴成浩问我:“你不是还在车行吗?”) V: K: a# H$ o3 h3 T1 a1 V, N
我说:“是。”
1 X: f9 J( _; }# L) ]. e 老叔说:“车行的生意很萧条。”
$ U- E/ N- z% e/ O2 d" p0 \ “德全兄弟。”朴成浩说:“我说句心里话,你可别介意……”
* y' E( |- p- g: D6 ^$ t “没关系。”我说:“你说吧。”1 b% Q* ^' U! F
“我觉得车行的事不太适合你做。”朴成浩说:“我是说,你还是应该去教书,教书的收入相对还是比较稳定的。”
9 M2 E% ~( o: G' ?* f “我到是希望教书。”我说:“可我没有高中毕业证书,谁能要我?除非老叔再开个学校。”我笑笑看看老叔。: ^2 z# @% y2 H) ~2 J# `
“现在各大高校都在准备复课开学。‘东大’也要从重庆迁回来了,沈阳现在到处都在办补习班,为高校开课做准备。”朴成浩说:“依我看,你可以先去补习,把高中证书拿先来,以后就好办了。”
. [3 n3 @$ Y# `) V2 F! U7 G “到也是个办法。”老叔跟我说:“你另外有份收入,日子也能宽余些。”
1 T1 ~1 r; @' H4 o* W 我说:“我再核计核计。”
- B: D+ j: @- C) u/ L- l, f “光顾着高兴了,你爷俩也没说上几句话。”朴成浩看看手表,说:“时间不早了,关先生,我得回去了。”
# [3 @* d5 v& r2 I# l) i “这也没吃啥呀?”老叔说:“再吃几个饺子。”4 g7 ~. c# s! g) c2 m
“我真吃好了。”朴成浩跟我说:“你真想拿高中证书,我想法给你张罗办。”7 y. h8 Y' Y0 Y! _' A# }! x
送走了朴成浩,再回屋。我拿着怪态,指着老叔说:“还撵我不?还撵我不?”
k% t' n; ~1 @5 o. A' ? 老叔还拿着架儿,绷着。可到了还是没绷住,坐那“扑呲”乐了。# } W x$ D* l5 ~+ J
我就势儿骑老叔大腿上,搂着他大脖子,逮着他的大脸呱叽呱叽一顿亲。
( ]# }5 Q) g) ~ o' L “哎呦哎呦。”老叔推着我,说:“臭嘴。”
5 J9 N, c& b$ N8 H “再说?再说?”我一口亲在老叔的嘴上,死死地不放。
: P* {/ n% P5 F% P 老叔没动,擎着我亲。但他没使劲,他没亲我。他没像以前似的把舌头伸我嘴里绞和,也没张嘴让我琢他的舌头。也许是我亲得太死了,老叔用力推开我,大喘了口气,说:“臭小子,想憋死我呀?”. Q) A: P5 _% O: i
我看着老叔,撒娇地说:“那你还撵我不?”0 _( R+ \! s8 x* d
“压死了。都多大了。”老叔推我坐椅子上,问我:“说,干啥来了?”
2 j5 a& E6 n* K# Y8 i, m “来吃了你!”我指指炕上的衣服包说:“凤香给你找了几件换季的衣裳。”
- }: L; ]9 w% @ j “臭小子,还有点良心。”说着,老叔就去解那包。9 l! a& v3 _* `! z$ z; H/ m. {
我也不知我是咋的了,换以前,老叔这么说我,我心里乐不得的。可现在听着老叔说这话,就是难受,也说不好是委屈,还是咋的。我心里一酸,坐那掉开了眼泪。0 w2 q: B( ~- N; W' T9 y8 a
“挺合适啊。”老叔在包里拎出一件毛衣,套在身上。他转身问我:“是不挺好?”话还没说完,老叔愣了,他走到我跟前,坐下,说:“这又是咋的了?”& M/ G4 o- T7 k) X7 U* N# T
我哭着说:“你别老寻思我是小孩,我啥都明白。”5 U* S9 V& e$ @0 J+ H
“你明白啥?”. ^- ~* D/ P" D- a- ?1 \* J# |
“你不回家,就是因为……因为川子舅……舅。”我说我是给川子舅治病,我说我没亲过川子舅的嘴,我说我娶凤香也不是心甘情愿的,我抽抽搭搭地说了不少。我没敢说大头也摸过我鸡鸡,也裹过我鸡鸡。其实我说这些,连我自个儿心里都没底,我也说不清这到底是咋回事。$ t* Y. j- g$ L6 f9 I
“你以为我就是那三岁的孩子?”老叔看着我,说:“你胡弄谁呢?有用家伙儿治病的吗?满世界你打听打听,啥病要用那玩意儿治?”
, H( _: h, q/ v( h! H' { “他掉腚。一掉出来就得用鸡鸡搥。”我嘟嘟囔囔地说了川子舅因为我和玉良的事,蹲了笆篱子。还说了他在笆篱里被人家那样了,还被人家往里边塞了头发茬子。反正我是实打实着地把川子舅的前前后后都说了,也说了川子舅怎么求我,怎么哄我,怎么自个儿打自个儿的嘴巴子啥的。
3 s% _- W9 j; s8 Y “他那是脱肛,医院都能治。里头有头发茬子,可以去医院洗肠。”老叔红着眼说:“用着你了?显你的……?”
2 ~0 w9 I% P7 n “他一个劲地要,急了,他就在我眼前用檊面杖搥自个儿,我也不忍心……”我说:“我和赵爷,还有妞妞都在他手下,你让我咋办?”
' i3 d& v; S3 t0 F0 a5 [ “在抚顺呆好好的,你上这来干啥?”老叔跟我大吼。1 U* T6 n% U* P, f1 i5 _: L3 J5 F! ^
我盯盯地看着老叔,听他的话越来越发歪。我狠抹了把眼泪,说:“我贱。我膘。我傻。我没脸没皮。我死不要脸。我不是人。我没心肝。我赖拉巴叽地跟着你。你走哪我追到你哪。你进监狱,我追到监狱。我自找的,你得劲儿了吧?”; X' t( k2 B, h; w) E, v6 Q
老叔也气得直哆唆,他坐在那,不瞅我,拍着自个儿的大腿叫:“你就是贱!贱!贱!贱得都没边了。”他地往地上吐了口,说:“啊呸。我都替你脸红!”# M1 z- Z' ~3 x% t3 w9 }
“关凤翔。”我气疯了,头一回叫老叔的大号。我“呼”站起来,冲老叔叔叫,我说:“关凤翔,鸡巴长在我身上,明天我就去卖大炕,我要全城的人都来用!我气死你!气死你!”我气得外衣都没顾得上穿,摔门就走了。 ; O2 K3 I* z( B. [8 }+ j5 l" J% j# E) v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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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三章》第二章(中) 46/ p* v. S7 X) a; i
没出三天,老叔来了。进屋,正赶上咱一家子人围炕桌那吃饭。老叔还说是来看孩子,还给孩子带了了一大包奶豆。; Z q, H" ~9 `3 t( z
川子舅一拍大腿,说:“今个儿甭管你吃没吃,赶紧给我老老实实上炕。”说着就下地拉老叔。
0 T# J# c3 A4 p “喘口气。喘口气。”老叔在屋地椅子那坐下。
# p3 D. z+ P# t% U* C- R" H9 L9 w! D “叔来了。”凤香抱着孩子,凑到老叔眼前说:“来,让爷爷看看,看咱长大没。”* }( }5 c# b' N! k6 Z: b
我没理老叔,扭身去了外屋。
* W3 |" u h( b' Z4 L/ Y9 I6 x8 L) G 川子舅紧跟着我出来,杵了我一胳膊肘子,说:“小祖宗,咋又拉拉个脸啊?”
% z& ?6 }) m9 `" d, D# ?) k+ C 我说:“没事啊。”
" i% c( m9 f+ p, c& T2 k. K1 v* E “你住院那阵儿,你叔去看你,可是给足了你面子。你还想让人家咋的?”川子舅说:“那可是你叔,是长辈啊。”; b5 \1 l% V2 q0 A( p2 p2 j
我说:“不是那回事。”: e0 [8 }! D0 i, P. y3 ~
“哪咋的?”川子舅问。3 `6 u: J$ l; m1 C
“哎呀,爹。”我说:“没你的事啊。”
# n, s$ n1 Z8 M5 c! i$ ^5 l7 m “我这可真是他妈的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川子舅指着我鼻子,说:“你个小犊子,你真是要难为死我啊!”
( w8 H# @8 Q) I3 c$ N “你看你呀。”我说:“我都说了,没你的事。”
; Z# l1 n9 Y: [ “啥叫没我事儿?”川子舅立着眼睛跟我说:“我可告诉你,今个儿,你再把他气跑了,看我怎么收拾你。杂种肏的,你个小孩崽子,还反了你呢。赶快整酒,再塌两鸡子儿。”4 Q, {* A- w m. @6 \6 I
“嗯。”我哼了一声。
, M* B) J# R4 K: W2 N( @ “你看。”川子舅说:“光答应,你到是动弹啊!”3 w3 o V# z) s* z+ d
我这就拿碗,磕鸡蛋。等我炒好了鸡蛋端进屋。川子舅和老叔都盘腿坐炕那等着呢。) E* z! n3 j$ k2 Z6 `/ Q" T; T0 t
我这鸡蛋碗还没放稳当,凤香跟我说:“酒呢?”! {) n$ ]- k% @) b) |
我没吱声,转身,乖乖去拿酒。
6 }* j- B, G Q3 N* l6 O8 a% } 川子舅跟老叔在我背后说:“这小子,就得凤香归拢他。”; b; I4 g! s' Z0 N
我给川子舅和老叔倒上酒。川子舅看我,说:“你啥时戒的酒?”就笑。, W" K+ _' v! A g
凤香跟我说:“叔总也不来,陪叔喝点。”她又跟老叔说:“叔,咱全子打从医院回家,就唸叨你老没厚衣裳换,我这就把咱爹的找了几件,都是爹穿过的,也不知叔穿着得劲儿不?”
+ z3 R0 x$ r! Q, a0 h f “我这一天油渍麻花的,自个儿闻着身上都一股车轴子味。”川子舅说“别嫌乎就行啊。”; o) K; j ? E, u
“挺好。挺好。”老叔敞开衣怀,说:“你看我都穿着呢。”
- E: K+ n, p# s' T: E 凤香说:“那天,全子打你老那回来,问啥也不吭声。气得我掐了他好几把,那也没掐出个话来。”. \1 I% L: }' R7 i9 e4 r
老叔笑笑,说:“久川啊,今个儿我来,一是看孩子;二呢,是来给你道个歉。”说着就端起了酒杯。
& U+ E. z/ p$ x; T( M “呦呦呦。”川子舅没动手,他说:“老哥,你这话可要折我的寿啊。我可是担当不起哩。”
& f$ ~! m( x% R4 f 老叔端着酒说:“咱先喝了这盅子酒。”
o; W7 K0 ]. B$ m" H [( s “不行。不行。”川子舅跟老叔说:“这酒要是这么喝,我可真得钻耗子洞啦。”
- ?6 C, J9 T4 _1 i 我也看着老叔,觉乎着老叔的话不对头。道啥歉?是不是我和他说了川子舅的“病”,他心里不得劲了?哦天爷啊,当凤香的面,真说那事,川子舅还不得臊死?我赶紧戗白了老叔一句,说:“喝酒,哪来那么多话?”% I: N# A4 p; l( M I* S% j
“别没大没小的!”川子舅瞪我一眼,说:“咋跟你叔说话呢?”
* A+ x+ C/ p2 P8 p& d “呵呵。”老叔没恼,他还是端着酒杯说:“久川,咱老哥俩这么多年了,对你,我有愧啊。”! s6 ]- @* p A+ u9 J% t. D
“这这……”川子舅有点慌。% [# o: b' [. ] R6 b
我跟老叔说:“都一家人了,啥愧啊愧的。”
5 y& h8 @5 p$ S$ M! x' C 老叔没搭我茬儿,他还是跟川子舅说:“那天,德全上我那,我才知道,你为了玉良和德全丢了差事,还坐了监狱……”
4 B6 Q6 B2 v! o2 {7 m* N 哦,老叔说的是这事啊。我长出了口气,猛一核计,老叔到底是老叔,他想的和我想的是不一样。! L# _! G( q$ f$ m
“哈哈哈。我寻思啥事要跟我道歉呢。”川子舅端起酒杯说:“这酒,我喝。”
$ n% t3 X$ F I) { “德全跟我说了这事,我一宿没阖眼啊。”老叔说:“玉良那孩子,不省心。让你遭罪了。这杯酒,就算我替玉良给你赔不是了。”说着,老叔冲川子舅行了个礼,接着,一仰脖把酒喝下去。
! ]$ b/ Z4 n: k4 x2 n( U 川子舅也一仰脖,掫下酒盅里的酒,等他放下酒杯时,满脸都是泪花子,他眨着眼睛,张着大手爪子抹了把脸,冲炕沿下哘了一把鼻涕,回手在裤子那抹了一把。他回身叫了声“老哥。”抱拳像老叔施了个礼,就吆呵我,说:“小全子,倒酒。”9 j+ L# |2 J+ m" l* C
我赶紧又给川子舅和老叔的酒盅里斟满酒。
9 v7 F, K. d5 t “再来一个。”不等老叔端酒盅,川子舅又是一饮而尽。
! M1 O- w. G, C, {: ?" c 川子舅盯盯地看着老叔喝下了酒,笑着说:“说句良心话,老哥。咱哥俩咋说也是二十多年的交情了。打起小儿,我就是仰着脸看星星似的看你。今个儿,你这一盅酒,你这一句话,你这一个礼,我知足了。”接着,就叫:“小全子。再给我老哥倒上。”
f# W4 L$ S3 T- d% Y" |! L2 {+ J “看你说的。”老叔说:“那年,你指点玉良和德全去安东找我,我还是很感谢你呢。”
) Q D# [( `4 P: y8 n6 c “那暂,我是没你那么大能耐。我跑车,总不着家,凤香不大,我就把他扔我朋友家,那阵沈阳抓人抓得紧,留玉良他俩在沈阳,我是怕我保不住他俩,我也明白我安置不了这俩小子。要不,我也就让他们都留沈阳了。咳,老哥,我是半斤八两,别人不知道,你可是有数的。”川子舅说:“就说那年,你家盖房上大梁,我要跟你拜把子,你没理我那茬儿。我这心里头啊,熬糟了好几年。”
4 j/ T# m. X h' l5 A h “那事儿,你还记着呢?” p. T$ k% B7 H: x8 V7 ~, X G ^
“你也别怪我扒小肠。你让我说说,我这心里也舒坦舒坦。”川子舅说:“康德六年,我跟你喝酒。我是那么拉你家去,你就说你有事。气得我呀……”3 y5 T2 T) c0 H* `3 {- c% b$ a
“那回真是有事。”老叔说:“当时我在安东开工厂,要打通沈阳的销路,就来沈阳找我的同学王瑞山……”
9 a: ^* [9 h* y0 \; E9 I+ L “我不管你找谁。”川子舅打断老叔的话,说:“我就说那事儿。”
4 O, y1 E$ e2 ]( X6 K+ ~ “呵呵,都哪百年的事了。”老叔说:“眼下咱不又是一家人了吗,我这不正坐在你的炕上喝酒呢吗?这可是老天爷有眼啊,知道咱们有缘。”
& k& Q: }- }8 m/ {( a! ^$ z8 r$ r “那是那是,咱不说这个了。”川子舅问老叔:“听小全子说,你不在金店那干了?想自个儿干?”7 A# o% s' J7 I
“是啊。”老叔说:“说来也巧,那天我打登瀛泉洗澡出来,转着磨磨就想去北大营那老地方看看。一去,还就打听到了那个王瑞山,他一直混得挺好,买了房产,开着工厂。”老叔跟我说:“对了,那天你去,见到的那个大娘,就是王瑞山的老婆。”
" T4 _# D) ?% G* y 我还是没吱声。8 {( M7 K! O* @9 a& T
老叔接着说:“王瑞山见我落破成这德性,就通过朋友在金店那给我拉咕成那么个差事,他知道我能摆弄抢,干那个整合适。可你别看我当过兵,到现在我也烦刀啊枪的。我还是一门心思地想操旧业,可手头光光的,我也不好跟谁说这事。这回,全子去安东,给我带回来点我过去积攒的钱。我心里有底了,这才辞了金店的差事,打谱再开厂子。王瑞山帮了我挺大的忙,机器啥的我都是从他那整的……”
7 M8 L- S8 Q" I7 D" |8 j4 ~5 C 我听老叔这么说,抢着他的话,“吭呲”给老叔一句,说:“那我给你时,你跟我激歪啥?”3 s; l$ U) o+ B/ _7 f8 x
川子舅说:“按说,钱的事我不该问。小全子打安东回来,也没跟我提过这事。”他跟老叔说:“老哥,不是我说你。你这死要面子活受罪的劲儿,是不怎么着。这两天,我瞅全子打你那回来,跟霜打了似的,就咕摸你们爷俩肯定是有啥事。我也核计,我该问不该问?可看全子直上火,我还是问了问。一听全子说你俩是为这事掰了脸子,我也骂了你……”" h8 W. a" T3 R8 q) O
“呵呵。”老叔说:“这事我不对,我不对。”
8 g) f; v0 E8 q0 T8 p a “老哥,你可别生气啊。我这可都是掏心窝子的话。”川子舅说:“我说个事你听听。吕德明你知道吧?”
4 A {0 v8 K# O. j' Q “吕德明,那咋不知道?”老叔说:“我在狱里时,他没少护着我。德全结婚,还是他告诉我的呢。”- m+ H. n# S6 X" \$ n" ]
“他让人害了。”
3 [% q: W+ o* k* ] “害了?”老叔抬了抬身子,问:“为啥呀?”4 s0 O t _1 Q
我也急着问:“啥时的事?”+ c& I" M7 z2 F1 j$ e6 n
“就你去登瀛泉洗澡那天,老吕来车行。”川子舅跟老叔说:“我还托他,想给你在报社找个事由做呢;可打那儿,我就再没见着他人影儿。”. u, c( _; O( t* g% G6 \$ r
“对。”我忽悠一下子想起了玉良,我说:“那天,玉良也来了。”
( }: C2 D: p1 m8 | “你说谁?”老叔急着问我:“你看见玉良了?”
" B; b# d6 K" z; J' d6 P- V 川子舅说:“你咋不早说。”3 @) B+ c4 v3 ~2 E
“玉良不让我说。”
1 a3 Y$ i0 t' L b) w “哦。”老叔眼睛放着光,说:“他还活着。”3 ?" @) q$ s3 G2 O+ ]8 E4 b
我说:“那天吕叔来,交给郭师傅一包东西,就走了。不大会儿,来了个人,把那东西拿走了,那人就是玉良。我追到北站那,跟玉良说话。他啥也顾不上说,急三火四地赶火车去了。还不让我说是他来了。”我跟老叔和川子舅说:“你俩可别跟别人说啊。”3 j2 Q% N) I# b+ ~$ Z
川子舅掏出根儿烟递给老叔,点上。自个儿也点上一根儿,抽着。他长吐了口烟,说:“哦。”
) K) B# }* x L( A! m0 \ “咱不说玉良了。”老叔问川子舅:“老吕咋死了呢?咋说,我也得去看看呀。”
% C; U$ l+ n/ m! b) d5 M “他老婆子跟我说,说还不能让外边人知道他死了。谁问,得说,老吕出远门了。”川子舅叹着气,说:“钱啊。”他说:“他老婆子跟我说,老吕去开原往回赶,半道天黑了,就在一个老乡家借了个宿。谁曾想,他身上带的钱让那老乡看见了,半夜,那老乡就把老吕给砍死了。”$ Z* U# J$ C* H2 e
我真不相信还有这样的人,说:“那老乡也太不地道了。”
; L1 L" n7 K$ m, q: ]- T, c “老哥。”川子舅说:“全子上来那驴劲儿,是挺气人;我都没招儿。可全子良心没坏。跟你一样,是个讲义气的人。他从安东给你带回来钱,不正是救你的急吗?你咋还跟他呕气呢?你说,还怨我骂你?”
6 v R0 a. }% T# b# X “就是就是。”老叔端起酒杯说:“喝酒。”他说:“这杯酒,全子得干了。”+ C% g: j% p+ ~, B: s( u
我瞥了老叔一眼,说:“我不干。”- c; `: Q, {6 [
“咋的。”川子舅跟我说:“你叔让你干了,还不明白啥意思啊?还想让老的明睁眼露地给你这小崽子敬酒啊?不知好歹。”
# T* a$ e% y% ?3 d9 J8 | 其实,老叔的话,我听着心里也挺得劲儿的,就是还想跟老叔拿点架儿。看川子舅这一说,我乖乖地干了那盅酒。" Z) j) B) k. i8 U6 B
“久川。”老叔跟川子舅说:“这钱是我在安东开厂子时积攒的。我出事了,就把这钱留在他婶那了。”
& A2 p4 i$ E7 f* o# T# q 川子舅说:“那你把他婶接来啊,咋还让她一个人在安东呢?”
; y, N9 D1 s& B0 [# }2 ~ “她出家了。咱不说她”老叔说:“我这人也是的。本来,眼下我正是等钱用的时候,可就是没脸去跟她婶要。全子给我带回来了,我还硬撑着面子损搭他。咳,我这臭毛病啊,连我自己都整不明白是咋回事。”
+ \1 }* d3 x; I9 Z& `2 H “得了,全子。”川子舅跟我说:“你叔有这话,你也就别再跟他制气了。赶紧地,敬你叔一个。”
3 F" u5 ]% @, z) R% R 我再倒上酒,敬了他们俩一杯。
- S8 S( R5 h% T “哈哈哈,好,这酒喝的痛快。”川子舅说:“你看这茬打的,一杆子支没边了。”这就问老叔,说“老哥,刚才你说要开厂子,支巴得咋样儿了?”
/ ?. a! i1 b1 n6 C+ P 老叔说:“地场我都找好了,就在铁道北,“爱群医院’南头。哪天,你俩都过去看看。”
1 Z& A! o8 s- m' G “不就是全子住的那医院吗?!”川子舅说:“离家这么近,啥事也好照应,好好。你缺人手,明天我就打发全子过去。”
! d; p- k7 g1 I3 k$ } 老叔笑笑说:“你也离不开人啊。”* [; J R3 Y4 A
“那到是。”川子舅说:“可咱俩谁跟谁啊。”
, ?; ^* n+ H) ]$ ? “我说啥也不能搁你手里把全子抢走啊,哈哈哈。”老叔跟川子舅说:“说正经的。你地面上比我熟,留心给我找几个能干洋铁活的伙计。明白电机的大工,我找好了。”( d9 y) ?/ q/ w( a) T% l* O
川子舅说:“人,可得整准撑了。”
) {4 c7 Q: _) z9 q6 i* g+ k “王瑞山介绍的。”老叔说:“刚从北陵飞机厂下来,姓郎,河北人,挺实在的。”' a7 Q- z$ L" `9 _% {
“干铁活儿的到好找。”川子舅说:“你要几个吧?”
1 }* q1 k- d; j, G1 w/ n+ W5 m “等我张罗齐了,给你个准信儿。”看天不早了,老叔说:“咱杯下酒吧,凤香还没吃饭呢。”
7 a( b8 a; ?+ a' P7 F$ I “老哥。”川子舅说:“我还是那句话,这就是你的家。我听你的。”这就喊凤香过来吃饭。6 h8 U. \* F& g
我这就赶紧去盛饭。
) Y9 E3 u+ d' F0 p0 T! |0 \ 川子舅喊我,说:“再烧点水,一会儿好洗洗。你叔今晚儿不走了。”
3 A( f, J+ w) t/ v 那天晚上,老叔没走。凤香带孩子睡炕琴那边,我和老叔、还有川子舅睡炕琴这边。躺下时,川子舅在炕头,老叔在炕梢儿,我在他俩当间。我看老叔连毛衣秋裤都没脱,就钻被窝了,还脸冲炕琴,给我个大后背。- Q0 A3 N& U3 X& ?* o' u9 {
闭了灯,川子舅就翻来覆去地烙开了饼。我咕计,八成这又是犯“病”了。我也没吭声,躺那不动。我有我的心思,我就是想亲老叔。现在我躺老叔身边,跟老叔堵气的那些个话,早忘一边子去了。我心里鼓鼓拥拥地就想抱老叔,鸡鸡也跟着硬了起来。我吆摸着川子舅那没动静了,手就伸进了老叔的被窝,我在被窝里板了板老叔的身子,想让他脸冲我。
) S5 |2 g) d$ P 老叔没睡着,觉着我在板他,他一晃身子,意思是不叫我动他。
* ]" S% F' Q! y# T* E$ r 我还板,使劲板……
& c8 D* t8 _6 l% a6 j 老叔伸手把我手拿开,还是脸冲着炕琴没动弹。
1 s$ [* |6 k- @3 t" T 我再板老叔,还掐他。
/ J' F3 P7 p4 R6 W$ k4 v- A3 Q 老叔还是不动,擎着我掐。- g+ k' {! z: ]
我实在是绷不住了,故意长出了口气,一翻身,抱住了老叔,手就势伸进了老叔的裤子里,一把抓住了老叔的大枪。1 E Y. J3 p$ n- d( T! R; K6 N
哦,老叔的大枪早硬了!' v& E t4 n" V9 F8 A+ u( m
不大会儿,老叔也长出口气,翻身平躺过来,叉开了腿。! t; e2 ?: W' U: T* v: G
我摸着老叔的大枪,更得劲了。
- A8 z/ ]+ B8 I* V# H4 A 就这会儿,老叔的手伸了过来。他抓住了我的硬鸡鸡……+ S# v( e$ r& I% m% m$ G
太好了!老叔还要我!老叔抓我鸡鸡了!老叔还跟我好!
! L( ]. T# Y# L6 ^0 d. \/ b 老叔在一紧一送地撰我的硬鸡鸡……
2 p" u) A# C# C3 W" t) R" i, e; x& { 我被老叔撰得心里好受透了,嘴就亲到老叔的脸。
8 Y. U: s8 l* S* w' Z9 I$ v 老叔一扭头,大嘴狠亲住我嘴……
5 R/ B" {4 ^% I& ?* T “凤香这死丫头,这炕烧得能摊煎饼了。”抽冷子,川子舅说话了。跟着说话声,川子舅拉开了灯。
6 v( b' L+ H2 }0 d, Z! L 老叔赶紧扭脸,躺正了;也松开了我的鸡鸡。8 S- B) O+ N$ C
我心一多唆。还没等我把手从老叔的大枪上拿开。川子舅搥了我一下说:“咱俩换换。”
# ^; W, H0 D% P/ A& V% Q; H 我一拧身子说:“我不。”( ?$ q' N! o% c
“这死孩子。”川子舅说着话,就下了地。他去外屋,冲尿桶“哗哗”地撒着尿。; q/ n+ B: ^# l$ {' _2 f) t% e
就这功夫,我疯了似地就去亲老叔。* K& m* u3 h3 q7 q3 O
老叔推开我,说:“我过去吧。”这就跨过我身子,爬炕头那,钻川子舅的空被窝里。5 C0 L. A0 j: l+ B; m
川子舅光着毛乎乎的大腿,一手提着裤衩子,一手捂着后面进来了。他看老叔躺炕头那了,说:“你睡那啊?!”就呲牙裂嘴地爬上了炕梢儿。他“哼”了一声,躺下了。
0 K# U/ \4 O; K1 n# W. e 川子舅说:“闭灯吧。”就脸冲着炕琴,盖上了被。
4 D4 ` ]- a" C. F5 [9 F. i7 B 灯一闭,我又一个翻身,还要去抱老叔。$ f/ |1 Y# h- R$ _' Z; q) o
老叔推了我一把,说:“睡吧,明天还早起呢。”
. A [+ {& l9 ]3 @, m& l* i 我不情愿地躺平身子,可手还是伸进老叔的被窝,伸进他的裤子。5 F; p& f3 _) E# e# m1 ]1 s
老叔没动,也平躺着,又叉开了腿……
- Y9 A+ R% v2 n2 i5 j7 n 我摸着了老叔的丛林,再往下一点,摸着了老叔的大枪。我顺着老叔的大枪往下捋。摸着了老叔的大肉蛋蛋。慢慢地,我撰住了老叔的枪……
: M# ]/ z ]4 A5 `6 t5 { 老叔的大肉枪在我的手里一跳一跳地更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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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l7 N6 e6 Z A) B: a5 [; p《乱世三章》第二章(中) 47
; a( h+ ?! n9 ~6 { 也就过了半个多月吧,阴历九月初九,老叔的买卖正式开了业。阳历是1945年10月14日,那天是礼拜天,川子舅没开板儿,和我一块儿去给老叔捧场。老叔的买卖虽说没安东时大,可比川子舅的车行气派。字号叫“祥和铁工厂”,还是做吹风机。临街朝西,一排七、八间量的青砖瓦房,靠北,是个鞋铺;紧靠南,老叔占着四间。北头这间有一铺炕,也有桌子椅子啥的,算是办公、会客、睡觉的地儿。靠南三间,通着,另开门儿;有机器,有干活的家巴什儿,是伙计们做活儿的地儿。出后门,挨着老叔的办公室,压了个不小的扁厦,间壁了一小间,做饭用;正好,灶坑的火连烧老叔叔那屋的炕都有了。扁厦剩下的一大块是仓库。正式开业前,老叔早就领四个伙计、一个大工干上了。做出的吹风机,靠墙根那,摆十来个。
2 `6 v* {( J" C; h* D) b 正式开业那天,来了不少人。王瑞山也来了,那人个不高,白白胖胖的,戴个金丝边儿眼镜,说话挺有架儿。老叔把王瑞山介绍给川子舅,俩人拉拉手,客套地说着话。这边老叔放了挂炮杖,就招呼着一帮子人去北行四根旗杆旁边的会宾楼吃席。临走,老叔锁上门,让伙计们也都跟着去。" U( J, v3 w, F' ^' U, y: O
从会宾楼回来,送走了客人。我和川子舅都没走,还在老叔的厂子里转。3 P4 x t# b% s/ ^
老叔跟伙计们说:“今天也干不了啥了,你们都回去歇着吧。”伙计们就都走了。一个长巴脸儿,大高个儿,说话侉了巴叽的伙计要留下,他跟老叔说:“你老这有客(qie),跑个腿儿啥的,也得有个人不是。”3 ]1 L* q8 s- j: ]7 j
“没外人。”老叔跟那伙计介绍说:“这是我兄弟,这是我侄儿。”# a. t+ J5 U( ^" r3 q
老叔也跟我和川子舅说:“这就是我说的大工,郎师傅。”+ j2 f$ s6 @0 ]
郎师傅冲我和川子舅点点头,笑笑。1 n( `9 l) a0 F
川子舅对郎师傅说:“好好干,你们当家的是个仗义人,亏待不了你。”* K& l- c! B% X/ p( P
郎师傅点头哈腰地说:“那是那是。”6 e5 |7 |+ _3 T" ~& d, E
老叔跟郎师傅说“你先回去吧。”/ y F! {7 ?& |. C# p5 {% g; d7 l
郎师傅跟我和川子舅客套了几句,就走了。
3 ]: M+ B4 L/ M4 Q 在老叔办公室坐下,喝着茶。川子舅跟老叔说:“老哥,你这场面不小啊。没曾想你在沈阳还有这么多关系,以后我那车行也得靠你关照哩。”9 K* G4 l3 w i- y1 O1 j3 }& w1 B
“哪呀。”老叔说:“都是王瑞山带来的。我实话跟你说,在沈阳,老吕还没了,我也就你这一堆儿一快儿了。这歪打正着遇上的王瑞山,还真起大作用了,呵呵。”
$ }' T9 S; Q5 x; H “啥叫再瘦的骆驼比马大,今个儿我算是明白了。”川子舅说:“老哥,你这又进料,又趟路子,又忙和答兑老客,还得给伙计们做饭吃;也真够你戗啊。”
( F( Y% U6 s; t: W/ m" e/ M “忙和点好,心里踏实。”老叔高兴地说:“行情不错。要货的都排上号了。”
. d7 Q# ]* l; x5 \# K 我跟川子舅说:“咱那车行竟另打碎敲地维持了。赶明儿,咱也整点大的。”
; m9 p ]3 E% [1 j( K9 e 川子舅笑笑,没接茬儿。
1 x0 f0 d3 P4 u+ e1 M “久川。”老叔说:“我听老吕叨咕过,去年你给铁西自行车厂装配件,那活儿不是挺赚的吗?!我看那条道儿,你还得再去寻摸寻摸。”2 M4 U+ B4 H& ^- T
“那是老吕的道儿。”川子舅说:“他又不在了。”. d% n$ q: |9 k' G- j4 G" k! B
我脑袋瓜子一转,跟川子舅说:“咱再把老吕的关系捡起来,不就有了吗?”
) S2 t. u& ^/ X2 `6 d “哪有你说的那么简单。”川子舅喝了口茶,对老叔说:“老吕那事挺难整,我再核计核计。”
" Q# }4 R' M0 H/ q 我算是看透了,川子舅也就是个就花生米喝小酒儿的主儿,他没老叔这两下子。# N2 K! o9 k) O Y/ w( Y* _
川子舅说着话,从怀里套出个纸包,放桌子上,说“老哥,这会儿没外人。我这点意思,你收下。”
; j& u% C4 v2 ^/ k. ]! x4 g 我一看,是我让凤香收起来的那个纸包,里边是赵爷藏褥子里的钱。我核计,吃席时都给过老叔贺礼钱了,这咋还……?
3 O2 _; }1 q6 w: ]$ J: x 老叔看看桌上的包,说:“什么?”
5 o# u9 u! E B' E- Q$ O “你听我说。”川子舅说:“这是……”4 q) U. p0 y* \" i8 y/ U$ o6 q3 l
“你痛快儿给我揣起来。”老叔好像也看明白了,他拦住川子舅,说:“全子给我带回来的钱,足够用。”
/ P2 `& Q( J- \4 n7 `* Q “我跟你说。”川子舅说:“这是他赵爷的钱,缝在褥子里了。凤香拆洗褥子时,找着的。我让凤香把这钱给全子,全子又给了凤香。全子身上的钱,我有数。这肯定是他赵爷从安东,再不就是从抚顺带来的钱。他老人家的钱,我不能用,还得给你。正好,你摊子刚支巴开,手头宽余点比紧巴点强。”8 H9 j2 O7 _% J- x1 o- [: {( t
“我想起来了。”我跟老叔说:“我去安东时,老婶跟我说,赵爷带妞妞从安东去抚顺时,老婶给过赵爷钱。没准儿,这就是那钱。”& T; S g# T, t% Q& `8 s
“久川啊。你、全子,我都明白了。一句话,仗义。”老叔说:“全子在你那,我就不说了,他是你姑爷儿。可他赵爷带着妞妞,在你那又吃又住的,可是没少让你……。我都明白,你是为全子,全子呢,是为了我。这份情啊,我都记着。”
/ ]- v) ]0 e. G' i) G5 R “你还挺会算账的?哈哈哈。”川子舅说:“你要这么说,可就外道了。”5 w$ O7 a& c. R# ?, y3 U# t
“那咱不说这个。”老叔说:“我咕摸,他赵爷留这钱,八成是给自己妆老用的,老人吗。可送他赵爷走,你也知道,我可是两手溜干净儿啊。所以说,这钱啊,我是不能留。”$ E& i1 O- ~. h2 `# N' i; {: p4 T9 ]0 N ~
“你看看你。”川子舅说:“那你就是我拿这钱入你的股儿,行了吧。”6 N4 z8 s3 h8 u6 ]& ]
“不行。”老叔说:“咱这么说吧。你也知道,他赵爷呢,是我干爹。咱老哥俩呢,打今个儿起,就是亲兄弟了……”9 D- d5 e8 C; g. y5 o" p' i
“好话。好话。”川子舅说:“这么多年,我看星星似的瞅着你。没白看,值了。”0 K8 \+ Q: P/ q/ y v
“呵呵,让你说的。”老叔说:“咱是亲兄弟了,那发送爹,也不是你一个人的事。这钱就算是哥哥我的一份心意,总行吧。”
: f( ], ^ {9 l! i0 W& d" O' S5 B “行。”川子舅爽快地说:“那这钱,我就给你存着。你啥时用,就上老弟这挪。得,天不早了,我也不在你这磨叽了。让全子留下陪陪你,我回去了。”说着,站起身就往外走。
8 X) }% n7 u$ X 川子舅着话让我心里一亮,我正琢磨着找个啥引由子,不走呢。我就看老叔笑。没想到,老叔让我走。( o& v6 o9 ~/ H# @( S5 p& i: q* ~
老叔跟川子舅说:“呵呵。我一个老头子,还用着陪了。”
: { |2 y! ~) U% @8 H0 Y) o0 |( a 这扯不?这一整,我是留也不是,走也不是。我看川子舅,指望着他能再说句让我留下的话,我也就了有台阶下,也就又能抱老叔了。可川子舅大眼一瞪,冲我说:“瞅我干啥?”
6 \, Y$ M2 S( ` “听话。”老叔拍拍我肩膀子,说:“家里还有孩子,回去帮你媳妇儿一把。”7 x8 C q8 h* N! H, f
得,我只好蔫蔫儿地跟着川子舅回去了。2 V' u0 e1 Q7 J+ N
《乱世三章》第二章(中) 48
: Z) O- h% i2 G: o 天儿,说冷就冷了,刚过了霜降就飘起了清雪。我算计着,从老叔的铁工厂正式开业到今个儿,整十二天了。我心里老是惦记着想去老叔那住一宿。川子舅闷呲闷呲地,八成是看出我的心思,他撵我去了两回。可哪回去,不到天黑,老叔就催着我回走。整得我这心里总是刺刺挠挠的。
; p: |8 X" F3 {. V; B: O( Q7 Z# Y2 W 这十来天,川子舅也不拽着我给他治“病”了。在家,他就一个人睡炕琴那边,我和凤香带孩子睡炕琴这边;再不,他就去车行睡。这下,凤香可逮着了,见天夜里不饶了我,整射了还不算,翻身下来,除了奶孩子,她是一宿到亮地撰着我鸡鸡不撒手。我这鸡鸡也就一宿到亮地硬着。1 }: {5 S3 N! Y' d) A* N
礼拜天,我和川子舅从车行回来得早。一进家门,凤香说饭菜都好了,就让我往炕桌上端。她那边忙着给孩子换尿褯子,嘴也不失闲儿地叨叨,说:“谁也不管这个家了,就知道吃,吃,吃。眼瞅就上冻了,酸菜还没渍呢。粮口袋也要见底了。有一个算一个,油瓶子倒了都不待扶的。”$ x/ q, O/ s1 S: x
川子舅也不吱声,手也顾不得洗就拱小栓子那撩孩子,大胡子扎得孩子“哇哇”叫,他愁孩子叫唤,裂大嘴“嘿嘿”笑。! o+ Q& ~2 K# \6 t6 h( h
“赶趟啊。”我跟凤香说:“不就是那点儿白菜吗?明天我就去买。”) ?/ x# v- U# w4 {% }
“买买买。光数嘴;我耳朵都磨出膙子了,也没见着个菜叶进家门。你瞅人家秃子家,晒那一大包萝卜条子。你说到大冷了,用酱油一淹,撒点辣椒末,嘎吱儿嘎吱儿地一吃,你就不眼馋?”凤香说:“要是没孩子缠巴,我谁也不用;哪年不都是我自个儿整。我看等大雪封了门,吃啥?”5 e d- t) M# u; {, C0 l R# ?; y& p7 y
“行了。”川子舅说:“小姑奶奶,全子都说了,明天就给你去买。”5 _4 w4 B" M/ | ~; \
“你瞅我爹,多会说话,跟唱的似的。给我买?”凤香说:“我用着你给我买?这家就我一个人的?你俩就不往嘴里塞啊?”
' ~1 f7 j; l7 O( A% R/ k “得了。得了。”我说:“我这就去。”3 e- }, K! A! T' | ]1 D0 L4 M5 F6 x1 G
“你是卖菜的他爹啊,人家等着你?”凤香说:“明天想着,再买点土豆子、大萝卜。”
# g$ ^- I* \. @: X* C, }: A 川子舅说:“吃饭。吃饭。”这就去洗手。- P$ g. P, V) n3 \: r! T, z [
我这边刚把高粱米饭盛碗里,就听外面有人叫:“家里有人吗?”
1 U; b% M0 x8 P6 f “谁呀?”川子舅擦着手,迎到门外去看。
% v* A; d1 G. d* ~9 N/ y. s 来人是张保生。我高兴地叫,说:“张叔,你咋来了?”$ }. ^8 U0 h' r0 \7 P d$ ?
川子舅把张叔让进屋,我叫凤香,说:“还记得不?这就是给咱俩主持婚礼的张叔。”3 _) k( l q. o0 _: h8 c
“就你记得?德性。”凤香这边刚跟我绷完脸儿,回头笑着叫了声“张叔”,说:“快坐吧。”
2 j5 N$ v! T2 g# L+ w5 @ 川子舅跟我说:“去,把你叔叫来。今个儿得好好喝口儿。”
: {; ^; k# ]7 g: t. _ “哎。”我答应着。心想这回叫老叔来,我就想法不让他走,留他在家里住。我这就穿上外套就往外走。川子舅在我身后喊:“骑车去。”" g) S! C7 S3 ?. B9 ~- u
到老叔那,见他正要吃饭。我说:“张保生来了。”
* v' D9 B5 U m8 u' O “是吗?他在你那啊?!”老叔放下筷子,说:“这我得去看看。你在抚顺,他可是没少费心呢。”+ D" o. h0 E& O, T2 I
趁老叔戴帽子的功夫,我抽冷子抱住老叔说:“叔。今个儿,你去了就别急着回来了。”. z, D2 _+ V$ c. e) ]5 F+ H
老叔瞅瞅我。问:“咋的?”
. I- |2 H0 n) s: u* u ~* n O# _0 e “人家都想死了。”我说:“哪回来,你都催着我走。是不是还是不想要我了?”2 L7 {3 n" y1 s! { m
“我说你这小子啊,脑袋里就这点玩意儿,整天不想别的了?”老叔说:“我这可刚刚缓过来点,你可别又来气我啊。”他打了我屁股一下说:“快走吧,你张叔还等着呢。”' i9 C* O5 G* M5 I9 M
我说:“那你亲我一下再走。”
& _; f0 k ?- l/ p* Y3 y “臭小子。”老叔在我脸蛋子上亲了一口,说:“好了吧。”- O- ^( }- |) n7 ^" n1 k) S
“我不。”我还抱着老叔,缠着他不放。我说:“亲嘴。”
3 q' K7 `5 ~$ g! | “快别闹了。”老叔挣着我说:“一会儿该硬了。”, ~" G4 Z G- \' d& ?& q
“我的早硬了。”说着,我就把硬了的鸡鸡往老叔的身上贴。
# k4 M' B, O2 D5 F, w& f 老叔亲了我嘴一下说:“这回好了吧。”2 _" {6 p/ ~. p! h9 A
我看着老叔的眼睛,说:“想裹一口。”
! ?8 z+ A' G5 K' B' ~ M “打你了。”老叔推我。* L" x2 y+ f9 A% N/ |# j! q# ]
“就一口。”我求着老叔,说:“人家真是想死了。”' U7 [1 i$ P. d! g7 X- ?
“你呀。”老叔解着裤门儿,说:“就一口啊。”$ D% g+ C# U- } l9 M2 I
我急猴似的蹲下去,掏出老叔半硬的大枪,一口全含进嘴里……) _' b; R; G: f& ~* k. d
老叔“哦”了一声,大枪就在我嘴里硬了起来……3 Z& T1 P$ Z. L
我像个贪吃的孩子,抓着老叔硬起来的大肉枪又裹又舔,再加上撸……
4 s. u3 L7 j5 s0 h& R- g “好了。好了。”我正起劲儿的功夫,老叔拉起了我,说:“哪天老叔还给。”这就狠亲我嘴一下,把当硬的大枪塞进裤子里,系上裤门儿,说:“听话,宝宝。别误了正事儿。”
$ V. ]4 n9 {4 k" K5 |/ L+ [ 见老叔拉开门,要走。我急得捂着鼓鼓曩曩的裤裆叫,说:“你看人家这样,咋出门儿啊。”% U; y$ a3 e/ g' r2 w
老叔回身,拉着我,说:“没人稀得看你呀。”这就跟我上了大街。2 W% K2 D# |: `$ {& Z$ P
道上。我使自行车驮着老叔,也跟老叔说了说张叔丢了差事的事,还有张婶让苏联大兵给糟蹋了的事。老叔埋怨我,说:“你看你呀,也不早点儿跟我说说。还叫人家来看咱。真是的。”
9 r& X! M( H5 m% _. r7 t 我说:“都是让你气得。”6 k7 v4 J+ B" @: F7 ?/ G
“好好好,我气的。我气的。”老叔说:“都是我不对,行了吧。”
~! o: z: l9 r6 h: `$ Q5 p “嘿嘿。”我得意地笑笑,说:“我去抚顺,给张叔留了点钱,让张婶好好看看病。”
& m/ a4 A4 G; H. q 老叔说:“人啊,可不光是钱的事啊。”
* g$ m' S( M; P% W$ V1 w. i! J# } 等我和老叔一进家门,老叔拉着张叔的手说:“早该去看你,早该去看你啊。”
$ T$ n! {4 b6 N1 a" d; f4 b; c 张叔跟老叔说:“你平安无事就好啊。”
) ?0 c+ _0 x6 C" Y' @ 川子舅就叫老叔,说:“赶紧上炕吧,就等你呢。”几个人这就倒上酒,开喝。) \/ i! Z6 J+ ]1 W
我问张叔:“张婶好点儿没?”
5 h9 m Y& X% \1 P: ~% r! U- g 张叔叹了口气,没说啥。1 _+ S, j' k/ u1 y& z
“死了。”川子舅抢着说了一句。他说:“你说说,这他妈的都是些什么事儿啊!”
* |0 f/ O1 L/ F2 R3 c+ p “死了?”我挺伤心,说:“张婶多好啊,咋……”
) X. U* \7 m0 s “不说这个。不说这个。”张叔端起酒杯说:“咱喝酒。喝酒。”
; ]; M6 o! V* ~' x2 t& G 喝了酒。我再给几个人的酒盅里倒满,说:“咋没带小疙儿来啊?”0 N( U. d2 h! U! v0 H6 S, a4 V* A
张叔勉强笑笑,说:“还不知道来这是咋回事儿,让我先扔街坊那了。”
8 ~0 P1 |+ \0 o# n 从上次去抚顺,我就觉着张叔没以前话多了,他跟赵爷那会儿,人挺道得去的,说这说那的没个完,还竟说拉嚓话。今个儿话更少,就是闷头喝酒。你说像张叔这么个精精怪怪的人,他咋就跟换了个人似的呢?我说这人啊,没摊上事,说啊笑啊玩啊乐啊,啥都不打紧;可真摊着事儿了,就得看你的真本事了。
5 d+ b& S) B) M7 f4 r" \9 J7 _ “兄弟。”川子舅说:“咱哥俩处的时候不长,可你跟我老哥那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了。今个儿,你奔我来,那是瞧得起我;我是打心眼儿里高兴啊。有啥为难的,别闷在肚子里,有我和我老哥呢。”" `" P1 {( N. j: }, ~7 e
“来的路上,全子跟我说了说你的事。谁也没想到弟妹她……”老叔叹了口气,对张叔说:“事儿,赶上了,你也得想开点儿。走了的,谁也没办法,再是有办法,谁也不愿她走。咱活着得,说啥也得活下去。不看别的,还得看孩子。”
/ K2 J @1 W' g d1 k7 b “大哥。”张叔叫了老叔一声,就去抹眼泪。
) [7 t% O, x" r- n3 s0 m% k3 ` “咳,你个大老爷们儿。咱不带这样的啊。”川子舅说:“来,兄弟。你来了,我高兴,咱老哥仨来个带响儿的。不带小全子。”这就又端起了酒杯。/ [5 a, O' \( j$ d* ^9 B- V
“咋不带我呢?”我跟川子舅叫,说:“我正该敬张叔呢……”6 f; I8 U# u! c/ r+ X G! J( Q! i
“啧。”川子舅瞅我一眼说:“一会儿,你单整。”. ?4 Q& t, B8 h: J/ n8 S6 i5 X! K
他老哥仨喝了酒,川子舅说:“我那老蒯走时,闺女才13。我不也过来了。”他给张叔夹了口菜,说:“兄弟。我说句粗话,你别不爱听啊。实在挺不住了,就再找一个。”: J" M. N! |) e/ l* K, z
张叔吃了口菜,对川子舅说:“我知道你是好意。”这就又没话了。
& z+ ~6 k* h ~3 p& g8 k5 T8 e- i 我赶紧端起酒杯,说:“张叔,我和爷爷在抚顺时,没少让你操心。我来沈阳,你还来送我。这些我都记着,今个儿,我诚心诚意你敬你一败。”- o' ^/ _ \$ I0 R/ C$ L- M
“应该的。应该的。”张叔笑笑,喝下了酒。他说:“大叔那人,挺遭人想的。可惜,我都没送着他。咳……”
u& w9 {8 M& c- B7 i 老叔说:“他老人家走,是我刚从里边出来的第二天,也赶上小日本逃跑,街面上不太平。亲戚朋友的,也没都告诉到。还是多愧了川子兄弟呢。”
) [ ?1 B/ x! d% e “哈哈哈。”川子舅跟老叔说:“你跟我还说这话?叫我不爱听。” C, Z- W: Y) P! [% d# t. o
“实话。实话。”老叔跟张叔,说:“世道乱。你看,打我出来,这么长时间了,也没顾得上过去看看你。按理,我该去呀。可啥叫朋友?也就在这包含上啊。真就是有个不周不到的,再捡起来,还是掏心窝子,那才叫朋友。”
7 t2 u9 R0 z" f' S/ e “好话。”川子舅端起酒杯,说:“就冲我老哥这话,咱再整一个。”2 H0 N1 z: I2 m0 A9 N0 o
这就又喝。
/ Z% {, n3 X+ P' e. |5 L 这杯酒一下肚,我看张叔就有点上脸了。
" h# d9 M; Q. o1 z6 j3 T 放下酒杯,老叔问张叔,说:“那你,眼下做点啥呢?”
' D" _) Y. a1 L# q3 V: {: n 张叔叹了口气,说:“两位哥哥,我说句不好听的话,你俩可别见怪。现在我跟要饭的差不多,今个儿,要到两位哥哥这旮瘩儿,两位哥哥好酒待我,我知足了。”他端起酒杯,说:“我借花献佛,谢两位哥哥一杯。”这就一饮而进。
3 Q- Q$ `% ^9 q+ k3 ^+ g 老叔说:“这说哪去了。”* G& G" r* g$ d
“叨菜吃,别干喝。”川子舅又给张叔夹菜。1 g6 |5 @; S& n8 y# q+ |
张叔冲川子舅点着头。说:“我说的可是实话啊。”他说:“两位哥哥,德全在这,还有大侄女儿(指凤香)也在,我也不怕孩子们笑话了。我这心里头,懊糟啊!要说我呢,也不是啥两袖清风的人,跟两位哥哥比,差远了。挣点钱儿,也没少祸害;也没少逛窑子。可自己的女人,偏偏死在这上了。真是报应啊……”他对老叔说:“大哥,我啥样,你知道。打从学校出来就没干过力气活。小日本走了,公署里黄摊子了,再去找坐板凳的差事,人家都嫌我是给日本人干过事儿的,都不拿好眼神夹我。我去做苦力,干不动。我这心里懊糟得,想回山东老家吧,又不甘心……”
+ H! V& B4 [* F" s! u “这扯不扯,早说啊。”川子舅说:“要不说你们喝过墨水的人就是耽误事儿,一点儿都没有个爽快劲儿。小全子刚来那会儿,我没少为这事斥喽儿他。这么的,上我车行来吧。修自行车,小全子都学会了,你也能。”0 L6 K2 a1 x$ o( T- T+ x. c
我瞅愁川子舅说:“你看你,咋老说我呢?”
/ f( o6 y& q8 B& z) ]6 c4 D0 r “嘿嘿。”川子舅跟老叔说:“老哥啊,我得跟你告一状了。你这个侄小子啊,可是没少熊我呀。这二年,我就怕他跟我耍驴,就哆唆他跟我犯倔。瞅他小脸儿一呱耷,我立马就傻了,就得赶紧迷迷地跟人家说小话儿啊。”
. B) m! p# m( j% x) Y5 C) K “呵呵,你那是当了姥爷高兴的。”老叔吃了口菜,跟川子舅说:“久川啊。我吆摸着,你那车行,活儿也是有数的,有才填了个铁头。再则,我看老张干你那活也是不大适合……”; ?% H; g' i; L9 i; n4 X
“你看我哥说的。”川子舅说:“我兄弟来了。再咋的,我也不能瞪眼儿干瞅着啊。”3 `4 X* ]% f4 u |- \
“这么的吧。”老叔对张叔说:“我刚开了个厂子,正缺个管事儿的。你要是不嫌弃的话,就过来吧。”
% ?/ k8 B+ B6 v4 a, H* y9 Z0 g9 E1 q5 E “两位哥哥,让我说什么好呢。”张叔说着,就又要端酒杯。6 j& m3 U5 E6 q# w: G& w" b" x7 B
“咱先小人后君子。”老叔拦住张叔,说:“活儿呢,进料出货你都盯着点儿,记好帐;再就是咱俩换着给伙计们做顿晌午饭。住呢,就住我那吧。”
- I; _. c6 `+ w; u& l# ?! K “大哥。”张叔抓住老叔的手,说:“客套话我就不说。我你就跟着你干了,你看我行,就留着我。真不行,你说话。我准保不让你为难。”
. d8 _4 U( X( { “我也得意沙楞儿的人。”老叔说:“在我这干,有一点我可说在头里。”
4 Y( l; h- n4 D8 h6 g9 ? 张叔握着老叔的手,说:“你说,哥。”
7 [: c+ L9 m, l8 a- Y G$ L “可不行给我往回乱招女人。”老叔说着就笑。
3 R6 i# m# o) N5 h 川子舅也跟着笑。 p" U/ }2 V/ V5 n' @ m
我想起了张叔和赵爷那出,心里核计,就张叔那样,谁敢担保他不招惹女人?6 s3 c9 ]. J+ e( n5 F
吃了饭,老叔说家里太紧巴,要领张叔回厂里存,说正好看看厂子啥样儿。川子舅说:“行啊。”这就下也了地,跟着老叔他们一起出了家门。川子舅说要回车行存,说总没个人,他不放心。我也看出来了,打大头没了,川子舅总像少了点啥似的,在家也呆不住,在车行也不踏实……. I" F) d$ y- P
人都走了,炕上地上也都收拾利索了,凤香这就来了神儿。她插上门,拉上窗帘,焐好了被;也把孩子打兑安稳了,这就催我上炕。赶我一进被窝,她逮着我鸡鸡,是撒着欢儿地收拾我。我本想射给老叔的那点宝贝玩意儿,这下,都射她那里了。那一宿,风香收拾得我足足射了三回。
D7 f8 j! l& u, j7 \ 早起,凤香还跟每回一样,给我沃了四个鸡子儿。 % ] s$ j. j6 X$ d3 N9 G! n; ?" q7 P-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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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e: U( m/ z R4 S《第二章(下)% H$ j( E# N1 Y/ J
第二章(下) 楔子
+ t- @( j0 [1 l8 I9 c 快十点了,朱晓东问马德全,说,师傅你睏不?他说,要不咱钻被我讲,我也想握着你的鸡子。马德全就笑,说,臭小子,就知道你没按好心。师徒俩这就洗了洗,躺进了一个被窝。这一进被窝,朱晓东还能让马德全消停?这就逮着马德全的大鸡鸡一顿裹,到了把马德全给裹射了。朱晓东咽下马德全的精液,撰着马德全软下去了的大鸡鸡说,师傅,听你这一讲,知道我想啥了?马德全问,想啥?朱晓东说,我想到了那个第一个给我开封的专业兵。朱晓东这就把红苇塘的事跟马德全说了。马德全说,他还在盘锦?
6 t$ [: s( i: u: T' n 他死了。朱晓东说,自从那回他在苇塘他给我整出来以后,我就是板不住我自己,总是转着磨磨地去找他。当着人的面,又不能粘乎,他就叫我去苇塘那等他。那苇塘边的草地上也就成了我跟他的洞房。第一次他进我,给我疼得抱着他哭,他抓着我的手打他的嘴巴子,还一个劲地说,哥不好,哥不好。我抱着他,就是喜欢他,咋亲也亲不够。他说他是在部队上知道的这事,一个连长喜欢上了他,夜里他站岗,连长就借查岗的机会,在岗楼子里跟他做。后来,那连长转业回了武汉老家。朱晓东说,不长时间,我去村里小学做了代课老师,一到放学,我就去苇塘那等他。见了面咱俩就亲啊啃啊的,我也适应他的家伙儿了,上赶子让他做我。做完了,我俩就坐在看看苇子,听苇子哗哗地唱。有时候也很懊悔,说,要不是那连长,他也沾不上这毛病,这一沾上了,就咋也改不掉,这就又叫我打他。我舍不得打,拱他坏里说,要不叫你,我也不知道世界上还有这样的好事呢。
e2 T5 C- x' C2 }/ e6 O 马德全问,他咋死的?9 r9 r4 k# I( r+ \0 k2 n y2 C
送苇子,拖拉机翻了。朱晓东说,那会儿,公社正有一批知青要抽调回城,其中就有我一个。出事前一天,我俩在苇塘那做了一次,那回,他做完我以后,也让我做了他。完事,他抱着我哭了,他问我,你走了,能记着哥不?我说,忘不了。他亲着我说,忘了我把,说我回城了还有更好的前途。他叫我别为这事误了前程。那天,整个苇塘也是被夕阳染的通红,无边的苇丛翻滚着涌动着,跟我俩第一次时一样,看上去让人心动。他望着晚霞说,哥给你唱个歌吧,说着便给我唱起了《延边人民热爱毛主席》;他说这是他在珲春当兵时,最爱听的歌……。以后,我回城后,找到了那歌的带子,没事总想听;听着那歌,我就想起那通红通红的苇塘,也想起他,心里贼不是滋味。第二天,我在学校听说他死了。我没看见他的尸体,听说很惨,送葬那天我去了,他爱人哭昏过去两次。当时,我也很难过,总想帮帮他爱人,可我一个知青,能咋帮?那天,我自己去了苇塘那,给李哥烧了点纸,坐在我和他一起做爱的草地上,看着眼前跳动的火苗,我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有默默的掉眼泪。朱晓东跟马德全说,师傅,我总觉得我对不起李哥。总觉得他的死是因为我。
; _' i6 T2 g' H7 h% s' Y 马德全说,别那么说。这都是命,就像我,身边有媳妇,有孩子,可还是离不开老叔。马德全这就又接着讲起了他的事——; Z0 U; Z# x0 G. R7 e% p# { ?) _
《乱世三章》第二章(下) 49
6 Q" Q4 C5 Y- c; ^1 ~ 过了不几天,张叔就带着行李领着小疙儿去了老叔那。我去看老叔时,见张叔和小疙都挤在老叔办公室的炕上存,小疙儿跟干活的伙计们也混熟了,出来进去地疯。张叔就跟我说,想去后院儿租个小房住,叫我跟老叔过过话儿。我跟张叔说:“那你就照直跟我叔说呗。”张叔说:“我说了,你叔也不当回事儿啊。”
8 R _+ Z+ g7 W$ r# F& ~ 老叔厂子的后院是个不太紧撑的大杂院,座北朝南一幢七、八间量的房子和东边一幢七、八间量的房子,再加上老叔他们的西厢房,把院子夹成个“U”字型。院子里住着有十几户人家,各家也都在门前房后压着小扁厦,有的租给别人住,有的堆点儿破烂啥的。我核计,张叔是怕老叔嫌孩子闹,怕耽误老叔的生意。再也想,张叔总跟老叔一块堆儿住,也耽误他找女人。还有就是我自个儿的小心眼儿:就说自打我跟老叔闹别扭以后,一次也没逮着,像以前那样跟老叔光巴出溜地在被窝里粘哧的机会;可张叔没来之前,我来看老叔还能抱老叔啃两口,也能不脱衣裳地裹裹老叔的大枪,也能给老叔喝两口我的熊浆子,眼下,张叔这一来,再有小疙儿这么里外乱串,我也不敢了,老叔也不让我那么跟他疯了。这事儿,张叔要是不提呢,我还不好意思说。这回张叔自个儿提出来要出去住,不正合我心意吗?!这一核计,我就逮空儿把张叔的意思跟老叔说了。
+ s5 M- n5 F! }* ` 听我这么说,老叔瞅瞅我,笑了。他说:“臭小子,我知道你那点儿鬼心思。”说着,就给了我一屁板子。- X' r8 ?+ m5 n9 Z* ^
我这心里啊,就上下不落底,吃不住老叔到地是啥意思。你说他不要我了吧,他还逮机会可劲儿亲我嘴;见我赖在他身上跟个馋猫儿似的放赖,他还自个儿掏出他的大肉枪,擎着我给他裹放了炮。你要说,他真还要我,还就一次也不给我光溜地跟他粘哧的机会。我就直巴楞地问老叔,我说:“你到底还跟人家好不好了?整得人家心里见天儿跟猫挠得似的。”; ?4 k2 V2 D% b# J" X9 M# c5 s
老叔说:“好好的,这又咋的了?”
2 R5 |! p+ u2 ~# a6 y% V% ^" [ 我吭呲给老叔一句,说:“咋的了?你自个儿心里明白。”
& X( p9 Q: o) ?; L1 v “小祖宗,我是真让你吓怕了。你大嘴一撅,我这心里就发毛。”老叔说:“不就那点事儿吗?”
8 ^3 r, C, x: O: j K4 S3 T3 }7 w “你看你看,又说就那点事儿。”我说:“又把人家鸡鸡说硬了。”
1 E4 ~& h% i j8 @% S “你就撩哧我吧。小坏蛋。”老叔说:“我说的那点事儿。是说你想叫老张出去单住。那不得花钱吗?他那点钱,跟我在一起吃住,多少还能省点。”6 ?- L4 Z1 W# D: `
“省省。”我气哼哼地说:“省下来,都填和窑子里了。”! i0 x7 C* \6 F. R6 a
老叔瞅瞅我说:“你咋这样呢?就不会记着点儿别人的好处?”3 K* u0 ]% N2 H+ y$ h# V5 ^, l* P
“谁说我不记着了?”我说:“我这不也是为你好吗?”说完,我一倔哒,就走了。
/ R2 T9 n" I% N0 G* g; u 到家,我就生气,心说,再也不去老叔那了。可核计归核计,几天不去老叔那,我就是闹心,咋板也板不住。没过三天,我颠颠儿地又去了,还给老叔买了一大卷子干豆腐,我知道老叔得意那口儿。进屋一看,老叔和张叔都没在;炕上少了两圈行李。我就去后院儿找,迎头正遇上大工郎师傅扛着小疙儿往这来,我问郎师傅,他们上哪去了。5 G& \: m6 @" }- Z9 v1 e, l
“俩人出去半天了,说是有个大买家呢。”郎师傅说:“天这暂了,也该回来了。”这就把扛在肩膀头子上的小疙儿放下来。小疙嗷嗷叫着,还往郎师傅身上爬。
]; m9 m o8 G* h; \6 j+ e5 O 我拉住小疙儿说:“不兴跟郎大爷这么闹。”
# U6 w' C% R% \. W- y “不碍事儿的。”郎师傅说:“这个小子儿就爱缠巴俺,见着他爹,就是老鼠见着了猫儿啊。俺呢,还就稀罕个小小子儿。呵呵。”
. H9 a: l* t3 N5 k# l* l 我抽了一张干豆腐给小疙儿,说:“吃吧。”, Q6 h" i9 n4 j% L' r% o& n
小疙抓过去,咬着干豆腐,就跑了。
( V1 W5 U' h' U# I0 ` 我紧着冲小疙儿喊:“别跑远了。”& S' P' E2 M. w6 Z) {
“不碍事儿的。”郎师傅说:“这个孩子胆儿不大,丁煞儿就回来。”
& ?! }, B* p. k& M: @/ Q3 C. z6 i# P 见郎师傅没啥忙的,我就跟他闲聊。我问他:“郎师傅,你老几个孩子呀?”
l6 s, @/ {4 W" |7 N" |/ n( {3 \' p% ] “四个。”郎师傅说:“都是他娘的丫头蛋子。”
* g4 E0 u' J: v, e9 m# G0 Y “日子还好啊?”- m- ^7 Y% j6 k7 o( _
“哼。”郎师傅说:“漏房子,病老婆,都他娘地让俺摊上了。再加上一大群的孩子,没把俺愁煞。不是你叔留了俺,俺这一家子人,喝西北风都没个人给刮啊。”) s+ D( I% N9 d2 m" V5 h2 P8 l
这正说着话,小疙儿蹬蹬地跑了回来。过来,小家伙儿就眯眯儿地依在郎师傅的大腿那不动。郎师傅说:“甭问。他爹来家了。”
. V2 _# P9 G, L, s) m; E. c3 L 我这就回屋去看,真是老叔和张叔回来了。张叔满脸通红地一把拉住我手说:“哎呀哎呀,正好你来了。走,上我那屋看看。”: l" n3 y$ U! J: t! a, ~2 F' o5 @' e: W
我没明白是咋回事,就被张叔拉着往后院儿走。老叔在后面叫我,说:“给他整点水喝。瞅着他点儿。”
. u0 W6 L9 K0 U7 W' T+ f4 C “看我哥啊。”张叔回头冲老叔叫,说:“我没事儿啊。”这就拉着我转到仓库的后身儿。张叔指着墙犄角儿那一个小扁厦说。:“这就是我的新屋。”$ T/ X% Y) B6 S' {" `
我进屋一看,小屋挺带劲儿啊,门窗都严严实实的,还有铺小炕。我问张叔:“这啥时盖的?”
9 g4 d. Q) T8 f; r7 B& d “你上次走的第二天。你叔就张罗进料,两天就盖起来了。”张叔说:“我一核计,准是你跟你叔过话儿了。我算是看明白了,你们家,你老婆辖着你;你呢,辖着你老叔。这可真实一物降一物啊。”
, E( U! g) A7 ]6 F" n! r1 N( @ “让你说的?”, _" i3 _+ q. k
“你看,我一点儿都不带白话的。就连你老丈眼子,我看都瞅你眼神儿行事儿。你还没整明白,你老婆辖着你,那是疼你,是稀罕你的绝招子。女人啊,我是一清二楚、明明白白啊。你看哪个爷们儿在家,总跟老婆子吆五呵六的,那他保准在外头沾花惹草。像你老婆,那是高人。可你也不赖呆啊,两个铁塔似的老爷们儿,都让你治得卑卑服服的,就是让老婆辖着,也值。”张叔说:“我呀,赶明儿有啥事儿还得找你,你们家顶数你打腰。”
" @4 t1 X7 @- o- R+ J6 [" t 张叔是喝多了。我看他话有点多,就想给他整点水喝,让他歇歇。我还急着去看老叔呢。张叔拽我坐那,不让我动,他回身爬到炕上,撩开强上的大布帘子,打开布帘子后面的一扇窗户,探出身去,伸手舀回一瓢凉水“咕嘎咕嘎”灌一通。接着,他搁下水瓢,回身关上窗户,拉上布帘子,又坐我身边跟我扯。9 L7 v# `. A$ ^$ i" G/ W+ Y
“哎,这窗户挺好啊。谁的点子?”我问张叔。& q/ W$ F l* K2 E/ k8 ~
“是不挺好?”张叔说:“想吃饭,不用出屋就能端过来;连带着把炕都烧了。呵呵。”说着,他又靠近我,神道道地小声跟我说:“全子,听说北市场那有窑子,沙子沟也有,我他妈的也找不找啊,那天你领我见识见识去呗。”4 }" H5 R6 F5 f1 O/ \- L
“我得过去看看我叔了。”我一听张叔又说下道的,就起身要走。
6 z, N& X( @5 G+ P/ \3 o “别走啊。”张叔说:“这都好几个月没沾女人了,憋得直窜阳子。要说这人啊,有了饭吃,紧跟着就得打兑裤裆里那点事,要不就闹心啊,都说是吃喝拉撒睡,这‘吃喝’,本是一个事,都是往嘴里塞;‘拉撒’呢,他也是一个事,就是塞进肚子的,到时候就得往外排;要说这个‘睡’,克就不是一个事了,那应该说是两个事,除了闭眼睛死觉,还有就是……”7 Z d m) A* N: T0 {; z
“我真得过去了。你歇着吧,张叔。”不等张叔说完,我真走了。7 q) z9 j, ? D# w
回头,我过去看老叔。
6 \% b0 C8 q. ], t# X9 t6 _7 j 我跟老叔说:“那小房压得不错啊。”就抱住了老叔。1 K; k- R2 k2 e
“让人家看见。”老叔拍了我一屁板子,推开我,问我:“打哪来?”
# O7 U$ e: p0 D7 T' A5 R* { “车行。”我说:“张叔说,你是听我话,压的那小房,是吗?”" S4 ~* m* M; }
“别臭美了。”老叔笑笑说:“我可不是听你的。”
: z5 Z1 r( Z6 Q% x! l “是不是?是不是?”我扑到老叔身上就胳肢他。
4 n- c- G7 D/ U “是是是。臭小子。”老叔躲着问我:“有事吗?”7 ^ K2 X0 }6 _. }2 l
“没事就不能来了?”我说:“想你了。”$ e- @6 Q2 k& ], c) e, s
老叔说:“赶紧回家吧。”他说:“家里就凤香一个人,又带孩子,又做饭。你也该帮帮她,不能光想自个儿。”
& o0 ^8 d3 D5 k, k' V “谁没帮啊?”我说:“家里买菜、买粮都是我的事。今年的酸菜还是我渍的呢。对了,我买了点干豆腐,我给你炒炒吧。“
% v& D7 X& {1 h* f “这刚喝了酒。”老叔说:“一会儿要吃,我自己会整。”
/ ^& ^" N R4 L8 v8 D# N/ B8 z 我看老叔的桌子上有一张《东北公报》,就问老叔:“你又买报纸了?”自打老叔开了这个工厂,他见天买报纸,桌子底下堆那么多了。
, _* l5 T. M. {+ b/ m “嗯。”老叔说:“看报纸上的意思。世面上还要有事啊。你们那个车行要加小心啊。”2 R' s/ u1 ?4 ^/ M/ R. S$ v
“哎呀。”我说:“哪天没事?这不也都过来了。”
3 G1 v' q/ q+ U' h# x, b “也是。”老叔说:“没事就快回去吧。呆会儿,我还得跟老郎核计核计,机器改装的事。”老叔高兴地捏我鼻子一下,说:“我接了个大活儿。”
- p1 Y5 M# x7 }$ L* n5 T “是吗?”我问:“啥大活儿啊?”
6 s$ u2 Y y. C+ O& D( e “这不刚从王瑞山那回来,还得再谈谈。眼下要紧的是,先改装机器。”老叔说:“不行,就得加夜班了。人歇,机器不歇。”) W; N! i" z" }4 I7 L" \- a" z
我说“要是人手不够,我也过来吧。”% s4 }6 _% }1 r+ E& b
“你来?”老叔就逗我,说:“你硬,我也硬,咱俩一块儿硬。那还能干活啊?”
) i& x+ m D5 V; t “再说。再说。”我扑老叔身上胳肢老叔。, c7 p5 i _5 R; ~9 l3 o' O' v
“好了好了。一会儿天黑了。”老叔着就腿我走,还让我把干豆腐带回去点,说他一个人吃不了,坏了白瞎了。
2 U# s3 l0 S$ p1 x 我说:“亲一下,我就走。”
% S! |% g7 x* ~' }9 F4 ]( b 老叔就抱着我亲了亲。
* L) P& x {3 h* M/ U. ~ W 回到家,吃着饭。我跟川子舅说,老叔接着大活了。川子舅说,那挺好。就问我是啥大活儿。我说,他也没跟我细说,就说要改机器,还要加夜班啥的。川子舅没吱声。
# e$ Q% Y. g3 u" x- b7 | 我说:“老叔跟我说,他看报纸,说这世面上还要有事,让你加点小心咱那车行。”. `/ m$ i# A4 P; R5 `+ _9 t( J
“听拉拉牯叫,还不种庄稼了呢。报纸的话你叔也信?”川子舅说:“哪天都有事,咱那小破车行他还能咋的?天塌,有大个儿的顶着呢。”
; H0 G( m0 f" b: Z0 x 我心里想笑,核计川子舅咋跟我想一块堆去了。这过日子啊,还真是这么个理儿。) ?% }) p3 S' c& k/ B2 ~, ~1 D
吃了饭,川子舅说要去车行换换大头。他说:“这几天大头坐不稳站不安的,像丢了魂儿,心里总像有啥事。”这就穿上外衣走了。6 O8 G3 H8 k5 B4 x8 W! w+ y
川子舅一走,凤香就催着我赶紧收拾收拾焐被睡觉。说睁开眼就没住脚,都挺乏的。我这就赶紧把炕上地上都收拾利索了,插上门,焐上被,脱巴脱巴钻被进窝。! ]* Z" C2 z( o' ]1 S4 U3 I
凤香哄睡了孩子,滋溜又钻我被窝里。你别说,今个儿凤香还挺消停,背心裤衩也没脱,光使手撰着我鸡鸡跟我说话。她说刚给我絮了条棉裤,让我明早试试。( |3 s4 m5 e$ y8 a. [3 ^
我说:“给老叔也絮一条呗。他一个人,也没人管。” ^" s$ l! b3 e+ l
“小怨家。心里就有你叔。”凤香说:“就没听你问过我一句。”她说:“我爹的早穿上了。明天你把咱叔的,给他送去。”+ F9 ^ U: ^* J9 K: {. M
“嗯。”我痛快地应了一声,这就想起了傍黑儿张叔跟我说的话。就把张叔的话跟凤香学了学。
2 A3 D8 L; F7 |! w' | “你们老爷们儿,有一个算一个,都跟馋猫似的。”凤香说:“也就你吧,哪回还都得我上赶着你。缺老德了。”
6 Y% ^/ U1 C$ o4 I D4 u* I; f “要不咱把秃子他妈给张叔说说。”我说:“他俩,一个孤男一个寡女,正合适。”; ]5 M' W& ]9 C0 O) y# V
“那可不行。”凤香说:“你可别提。秃子她妈是暗门子。”1 J8 Q/ B& X0 K# i/ d" [" N
“啥?”我问凤香:“啥是暗门子?”# `5 N! A+ W7 O/ u
“就是在自个儿家偷着买大炕。”凤香说:“要说秃子妈这人还挺热心的,我生咱栓子,她跟着前后地忙和。就这点招人咯应。”
: [8 {/ `+ u5 P1 T0 t 我说:“她咋还那样呢?”
9 h# e# b, X7 X' @' K* M “也是的,一个女人家,寡妇失业的,没办法呗。”凤香说:“那年,她还撩过我爹呢,让我爹给骂了。到今儿,她还跟我爹‘大哥大哥’地拿麻,你可给我离他远点啊。”: p% J# s- _1 |% F$ A" W* i" d
“那我明天就找她去。”我故意逗凤香。4 N( v1 D% Y9 t; q
“小怨家。”凤香狠捏着我鸡鸡说:“你前脚去,我跟着就把你鸡子耗下来喂狗吃。”
0 U' ` ]% \! B2 B, Q 没准是见我老半天没吱声,凤香贴我耳跟子说:“跟你说个事。”1 Z& \5 r7 b5 Y' D1 [" M( X
我说:“说呗。”
9 p: F: f/ M+ J% l% v “我八成是又有了。”凤香说着,就抓我手,往她肚子上摸。
8 _ k4 T0 T5 p% C “啥又有了?”我不愿意摸她,就把手抽出来枕脑袋底下。
. U* l# ~) v$ H& E$ g4 z 凤香说:“两月没来那事了。”
8 E9 W8 Q( Z/ c H N9 B 我还是没明白,说:“啥事啊?”
( V" w0 T: `$ b8 l' G “你傻啊?”凤香掐了我一把说:“老干哕,想吃酸的。没准是怀上了。”
6 C) _# w T. G$ M5 Q7 L “天啊。”我说:“这个还吃奶呢。这咋又来一个啊?”5 O0 m' {; c& ~! j$ E
“你问我呀?”凤香搧了我鸡鸡一下,说:“它可是长在你身上呢。你说我咋这得意你呢,这根儿大鸡子真稀罕死人了。”7 x! l1 g) u2 r8 \- T
“又闹。”我说:“你呀。” V0 g- W, k; J
“人家就稀罕嘛。”凤香在我脸蛋子上狠咬一口,问我,说:“哎,你得意丫头?得意小子?”她说:“这回要是来个闺女就好了。闺女多好,干净儿的,还知道疼人。不像臭小子,死淘。”
, T/ I* I; [, z, K' ` X9 ?- U% L “依我。”我说:“一个都不要。”9 ~ _& `. j+ [8 Z. R5 q
“小怨家。你不要,我要。”凤香说:“没孩子那还叫两口子啊?那还叫个家呀?再则说了,孩子这玩意儿,一个也是养,一群也是放。”这就一转身,给了我个大后背。
- ?2 N: ?7 y; K1 y( s 我心核计,我还真巴不得你不理我;你要是这辈子不骑我身上疯,我见天地给你烧香磕头。
8 M4 k. G. M; W6 l* O 老叔那边真干起来了,是给铁西鼓风机厂加工控制开关的外壳子。他又雇了两个人,六个伙计三班倒,两台机器黑天白日地连轴转。老郎也住厂子了,好随时维修机器。老叔是连进料带送货,外加买粮买菜。这一整,张叔就给绑住了,光管帐不说,还得做四顿饭,夜班还一顿呢。他再想上窑子,也没那个时间啊。我一去,张叔就跟我说:“我就纳闷儿,你叔他咋就不想那事你?光知道干活儿,别有啥毛病吧?”
& [; i3 |) d9 i$ i “你少说我叔啊。”我翻楞张叔一眼,说:“你和赵爷在咱家那样儿,我都没说过你。”
5 O! z, a5 j# a# P8 |* Y “你小子,还带扒小肠的?”张叔说我饱汉子不知道饿汉子饥。% K+ z9 W+ g/ b
张叔这一急,就隔三差五得就拿小疙儿出气。小疙儿就哭咧咧地跟他郎大爷去告状,说他爸又打他了。老郎就说张叔,说:“你有个这么好孩子烧得啊?”张叔在一边嘀嘀咕咕地说:“谁难受谁知道啊。”
1 [8 `4 H8 p4 ?7 Z/ {! E 到了年根儿底,川子舅跟我说:“你叔那也不忙咋样了,一个多月没来家喝酒了。”就让我去叫老叔。我跑到老叔那一看,这批活还真提前忙干完了。老叔一高兴,跟伙计们说:“放三天假,工钱照发。”. w% G/ U: ?% W
我赶紧拉着老叔说:“走,我舅叫我来找你,上咱家喝酒去。”
! \7 L: K: J/ p* J( Y6 W “就知道喝。”老叔说:“他们放假,我能放假吗?”
% E7 k. Y, a& O% P) j# q1 `, P “你看,跟我激歪啥呀?”我说:“我舅让我来找你的。”
' n v2 i4 H' D6 f8 U- S9 X/ N) X “我也没激歪呀。”老叔说:“到日子我准去。”
5 I/ C% g) ?. [ 我和老叔正说着话,伙计也都回走了。郎师傅没走,他说,趁机器停了,正好彻底收拾收拾,开工用着也得劲。老叔说:“那给你双份的工钱。”这边郎正师傅油渍麻花地收拾着机器,那边小疙又哭咧咧地来了,说他饿了,郎师傅说:“这将几点啊,就喊饿。你那个肚子是填不满的筐啊?”小疙儿说:“早起我还没起呢,我爸就走了。”老叔就叫我领小疙儿去小馆喝碗混炖去,我就领小疙去了。等我带小疙儿回来,郎师傅跟我说:“你叔上铁西了,叫你别等他了。”我说,那我把小疙儿领走吧,你干活儿怪碍事的。郎师傅说:“不碍的,这孩子跟着我挺恣儿。”我这就又回车行了。 , C7 P* `, F.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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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下) 50/ f9 v4 @0 ?6 e2 \7 n z# m9 w, @
阳历年的头一天,我和川子舅在车行正忙着,小秃儿来了。离老远,还是喊大爷。' W7 V% c' k9 X* i& z! ?& {
川子舅忙着手里的活儿,冲小秃儿说:“你来干啥?”
1 i- B7 N" M/ q1 V1 z: B j “你家香姐偏让我来。”小秃儿说:“你家来客(qie)了。”
" y8 @/ ]8 x2 F4 \, x4 O “谁呀?”川子舅问着,就叫我,说:“你先回去看看。我忙完这点,就回去。”# |: l4 f+ ^+ {: \+ R
我赶紧收拾收拾,拉着小秃儿往家走。进屋,见凤香一个人在外屋正忙着要做饭,就问:“谁来了?”
9 h* K2 _+ h8 J3 ~5 V) e- ? 凤香说:“进屋看看,不就知道了。”
4 {% p0 o- |: N 我进里屋一看,天啊,是玉良。这小子礼帽、西装、黑墨镜,气派得跟个大老板。我一蹦老高地跳过去要抱玉良,说:“鬼东西,你还知道来啊?”) z' S m }% J7 l: r2 k
“干啥?干啥?一惊一乍的。”玉良怀里抱着孩子,挡住我说:“吓着孩子。”
7 J# ~6 h0 a+ j& _% U 我“咣”地给玉良一拳,说:“都把我给想死了,你这个要命的鬼。”0 [7 Z; o3 v# ^: H" v* }2 a8 V; h* }
“哈哈。这也没死啊?还钻我舅家来了。”玉良笑着看看怀里的孩子,说:“我的小外甥,我是你亲娘舅。叫舅。叫舅啊。”
8 z _2 L% c+ \" x! j “孩子都睡了。叫啥叫啊。”我说:“这大点儿就能叫,得你吓一老跳。”
# m; { O, P4 H! o7 B “呵呵。”玉良说:“这小孩儿,多好玩儿。嘴唇像你,眼睛像凤香姐。叫啥名啊?”; I/ o2 N @) q7 N' l, ^
“让他躺下睡吧。”我要接过孩子,说:“叫小栓子。”6 `* k( `' g7 T. I% f) g1 r
玉良没给我孩子,他自个儿把怀里的孩子放炕上,再给孩子盖上小被。他说:“我知道叫小栓子。我问你大名叫啥。”
0 \8 u7 t/ g8 A “叫马寻。”我说:“寻找的寻。”( ~2 i6 C7 x- y& F8 q
“哈哈,找谁呀?”玉良在椅子那坐下,说:“是找我这个舅舅吧?”
; s, _2 E b5 E, Z" O) p# ~ “谁稀得找你。”我说:“你说你是死是活,到给家里个信儿啊?那回在车行,你看你那个劲儿,跟催命鬼追着似的。没把我活拉气死。”3 r- |. M% D% L* N
“我可不是来跟你打架的啊。”玉良说:“我也想你们啊!咳,实在是没空啊。”
0 c* h; I; s# t. V o2 h/ k% G 我核计也对,这么长时间没见面了,别老说堵气的话。就高兴地跟玉良说:“你等着,我这就给你找老叔去。川子舅一会儿也能回来。”* d1 \* x' ~7 U3 E; b
“你坐那吧。”玉良一把拉着我,笑着说:“咱俩还没说说话呢。”
b& i _: G$ e6 q9 Z6 h4 V “说话赶趟啊。我马上就回来。”我说:“不远。”! s9 A: r% ]6 V- T/ w6 H5 N
“我知道啊。”玉良还是不让我去,他按着我坐椅子上,说:“老叔就在‘爱群医院’那。怎么样?他生意还好吧?”! y$ w( q2 m' z$ n* K4 _
“神了。你真都知道啊?”我说:“谁告诉你的?你的事,我可是一点儿没说呀。”3 \4 _+ G H. q6 z
“你们都在我心里。”玉良说:“别看我东奔西跑地总也不来,也真是来不了;可我心里一直在盯盯地瞅着你们。你怎么为我从安东跑出来,怎么通过那个张保生和那个姓姜的,在抚顺落的脚,我知道。赵爷死了,妞妞找到她的亲爹妈了,你和凤香姐成家了,又有了小孩儿,这些我都知道。我还知道你回安东去找过老叔,我甚至能猜出来,你给小栓子起了‘马寻’这么个名字,就是想记住那段寻找老叔的日子……”
% y% L4 ?: i: o3 I- {& f “玉良。”我心里一热,一下子拉住玉良的手,说:“我没白想你。”我说:“这几年,我一遇到闹心的事,就能想起你。我就想,要是有你在我跟前多好,哪怕是吵啊、骂啊、撕巴啊,反正就是觉着,跟你说话,我这心里头总能不掖不藏地说个透亮儿;说了心里也就敞亮了。”
! [4 N, Q9 m7 Y% d2 j( z “呵呵。”玉良笑笑说:“咱俩啊,那真就叫不是冤家不聚头。”
3 K% t1 R9 n, |, V “不行。”我站起来,说:“我还得找老叔去。你不知道他多想你。”* {: M8 a8 j8 l5 C
“我让你别去,你就给我老实坐这。”玉良又把我按在椅子上。
' T* k8 S1 Y z1 `5 x c' w 我“呼”地站起来,说:“我就纳了闷儿了。你咋就不让我去呢?你就一点也不想他?”我说:“你打安东走。是,你给老叔磕了头,你说你对不起他。你前脚走,老叔一个人躲屋里抹眼泪。你是没看着,都让人揪心死了。老叔哭着跟我说的啥,你知道不?”
5 }9 i8 W* M( A9 z/ h$ r5 z( r2 k, V 玉良低着头不吱声。7 o+ s' p+ ^, n' d$ P
我哈腰,凑近玉良,压低声儿狠狠地说:“他说,你连一声‘爸’,都没叫过他。”
( j+ z) Q+ V' V, i8 L5 ~4 l 玉良还是低着头不吭声。过了老半天,他低着头,小声说:“有些事,你不懂。”
8 F- B: s5 H# P. t/ v# A “放屁。”我一听,就来气了。我说:“这些年,生的死的揪心的埋汰的高兴的,我啥事没遇过?我懂!我比你懂!”
4 j }& e" w/ W “……”玉良抬头,缓了缓脸,他看着我,又笑了。他像咱俩一块儿上学时,有点耍赖地说:“给整点水喝呗。渴了。”
6 A9 y- Z: F3 t0 P, @, a0 M “你少辙,要喝自己倒去。”我这气正往上窜呢。就说:“你说啥也没用。今个儿这事,你要不给我说明白了,我就不认识你关玉良。” V( ]" h, B( L# L( t. t
“真生气了?我可是你家来的客(qie)啊。呵呵。”玉良自个儿倒了杯水,递我眼前,嘻皮笑脸地问我:“喝不?”
8 T! w% A5 a9 C& Z& K 我瞥了他一眼,一扭身。
: H/ J7 G" G9 L( k+ u “不喝咱喝。”玉良喝了口水。抽冷子。他把杯子往桌子上使劲一搁,脸一绷,说:“我说个事,你一定没忘。在‘省一高’,那年秋假,你回家。回校后,你挨了日本人的板子。我逗你,你打了我一下。我疼得大气儿都出不来……”1 j; t+ D7 P. c, E1 G+ |
我瞪大了眼睛看玉良,催他接着说……$ Y$ i8 h$ @7 d2 P( d: r
“……我被那个日本学监给糟贱了,就像在安东的刑讯室里,那个大胡子警察糟贱老叔一样……。”- O5 x8 z- f' H
我瞪大了眼,看玉良……
% a8 l3 ^: K! w8 G) \ “……我那是没人看见的。血,有裤子挡着;疼,咬牙挺着;屈辱,有肚皮装着。但是,刑讯室里那可是众目睽睽啊……”玉良停了停,说:“我知道那是啥滋味,那可不仅仅是疼,那是……。全子,你是肯定体会不到,一个做儿子的,亲眼看着自己的亲父亲……被人家……,你知道那个儿子会怎么想吗?你一点儿都不会知道的。”8 Y' n- T5 W2 X3 |
“就这。还有吗?”我这个气啊。是为这啊!那不都是不得已吗?那不都是被迫的吗?我眯着眼,瞅玉良。我问他:“一个人,一个爱着你的人,被人欺负了,还要遭到亲人的恨,这在理吗?”
9 E8 w" l( K6 k. f* k, X 玉良说:“全子啊,你真的不……,我不是说你不懂,我是说在你的心灵中,你没经历过,一个儿子看着自己的父亲,遭到那种侮辱时的那种心情。那不是恨,那是一种说不清的东西,真的我也说不清……”
# x7 T9 u! |) M( p# n “就算是我没体验过。也算是你说不清。”我气得还问玉良:“就因为这点事,你就不认他?你就忍心瞅他躲在一边,自个儿舔着自个儿的伤口?不管你在哪,他都捧着心站在你跟前,只要你有难,他能豁出命护着你,他紧盯着你,挂挂着你,惦记着你这个看都不想看他一眼的白眼儿狼。你也……”; R9 y! z0 F) O7 ]6 _# k
“你说啥,我都不怪你。”玉良截断了我的话。说:“那姓金的,就是个地地道道的无赖、一个大流氓。我不明白,咋就那么没脊梁骨?咋就依了那么个谁看谁恶心的人呢?”6 r( V) d/ J4 f: L' r1 `) P) @
“不依他,现在你能站在这?不依他,你当初干啥来的?”我瞅着玉良,真就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个人,就是那个我打小就赖着的玉良,就是那个我日盼夜想的玉良,我气得牙根儿痒痒。我对玉良说:“也为这,你就不叫他?也为这,你就在他遭了那么多罪的心上,再捅他一刀子?你太……,太狠了点吧!”+ I$ U* R, M$ q3 J" ~; _5 z
“……不是狠,是恨。从‘省一高’那个秋天后,我就恨这个世界,我是咬着牙根儿在看这个世界。我不想要这样的世界,我在找,我在……”玉良喝了口水,说:“没办法,我还得活下去,但我不能窝窝曩曩地活下去。我得按我的目标活下去。我要活出个谁也不敢熊我的人样儿来……”
! |; b5 N% F- e “别在那给自个儿贴金了。”我说:“人伦常理都不敢承认,你还能活出个什么好人样儿?”
( ^: F9 u* M0 H; p5 P3 b$ a “全子。”玉良狠叫了我一声,眼泪就涌出来了,他说:“你一点也不懂我的心情。从林甸出来后,我这心压根儿就没敞亮过一天。事不在你身上,你就是不懂。我呀,我也说不好我是咋的了,看老叔遭的那个罪,还是因为我,我就不揪心吗?看老叔端着枪,不眨眼地紧逼着那姓金的,我就不担心吗?那可是一触即发啊,只要谁手里的枪一响,那都是要死人的……”
8 j2 {( c9 [2 D" R 我被说蒙了,这到底是咋回事?哪块儿是对,哪块儿是不对?你揪心,你还不认他?你担心,你还不叫他?乱了。乱了。没准我也见不得眼泪了?见玉良掉泪,我也心软了?我真整不明白了。* R0 Z8 Y5 L2 C; a. r0 A
玉良抹了把眼泪,还在说:“……这几年我在刀尖上奔命,我也想家啊!可我还有家吗?我家在哪?我呀,我的心早已经碎过几百回了。没办法,忠孝不能两全。要活出个人样儿来,就得狠,就得打碎了牙往肚里咽……”; v* ]: |* I7 o# y
我不服,什么“忠孝不能两全”?跟老叔叫声“爸”,就能耽误你去“忠”了?老叔可是你的生身父亲啊。我气地一拍桌子,叫:“都你对!硬拿不是当理说,也对!”说着,我就要往外走。
F3 v( y& ^" U1 }* G9 c “全子啊。你真不明白咋的?”玉良紧拉住我,说:“你非逼着我说啊!你说说,别人要是问我,我妈是咋回事?我妈是谁?你让我……我咋说!”
8 K+ {# I6 t, Y2 W 就这会儿,小孩“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 m! |$ V; F) ?/ |1 D/ W$ }8 E “妈呀。”凤香叫着,跑了进来。她急忙抱起孩子,搥哒着我说:“玉良兄弟轻易不来一回,你咋这样呢?”这就咧开衣襟,把奶头儿塞进“哇哇”哭的孩子嘴里……, w$ x$ B$ r0 c+ G8 ?4 H) J4 {
这边,凤香的话音没落地,川子舅推门进来了。3 B( r, Q- O; `: M
“哈哈哈。”川子舅脱着外衣,冲玉良说:“好你个小良子啊,你个小兔羔子。上我车行,绕着我走。这又上咱家来熊我姑爷子,看我咋收拾你?”$ k6 e. Y1 {1 w. Z
“舅。”玉良给川子舅行了个礼。
4 u, b+ T5 o. m. |4 d 川子舅一愣,说:“这咋的?咳,净整那用不着的,还值当得哭啊?”这就叫凤香,说:“整酒啊!”
3 K. ~2 Z- i* K! ] 我这就把炕桌放炕上,要去端菜。川子舅跟我说:“叫凤香整吧。你赶紧叫你叔去。”9 b* B; H( d& {5 e/ ]$ [
我没理川子舅那话茬儿,还是忙着往炕桌上收拾饭菜。- C: I: l4 P! ]9 `8 `$ C! c6 [
“咋的?”川子舅冲我说:“快去啊。”) v4 i0 s) O: W
“舅。”玉良也帮我往炕桌上摆着筷子、碗,对川子舅说:“我呆不了多大一会儿,改天吧。”
5 j% b" a) x* W6 T0 i# t" q5 O( R9 }/ ^ 川子舅穿上外衣,说:“你不去,我去。”( N: y3 f7 _$ g3 D, h
“得得。我去。”我放下手里的活,看看玉良,穿上外衣就往外头走。$ C/ `1 g* E( q4 L2 E; C
见着老叔,我说:“玉良来了。”
7 z, v7 k: M6 E. \. B “谁?”老叔顾不得收拾摊在桌子上的帐本、条子啥的,说:“玉良来了?快领我去看看。”* s) X$ E8 w. \& D6 m q
道上,老叔骑车驮着我问:“玉良啥时来的?他现在干啥呢?”
4 O8 ?( ^9 n' R- Z# b4 L- B/ P% x 我说:“我还没来得及问呢,就跟他生一肚子气。”% o: G$ p/ x2 t/ f1 [& w' p
“咋的?”老叔说:“你俩又吵架了?”! {4 [ T2 m& B$ X3 c0 s$ g5 Y5 k
我没吱声。7 m2 ]$ J! q. u b" C
老叔说:“你们俩呀!”2 X! g' ^3 D; e1 Q% c, o( L
到家,老叔把自行车扔给我,急急忙忙往屋里奔。进屋他就叫:“玉良。”
0 j- d$ }/ b- ?0 b$ }, o% C7 w 玉良笑笑,给老叔行了个礼,可还是没叫“爸”。
& G. e" d- m8 {% ?7 r& ~; m& d. M) K “赶紧上炕。”川子舅说:“就等你了。”' c) x n7 o+ |! O" B
“这几年遭不少罪吧?”老叔脱鞋上了炕,这眼珠子是一直没离开玉良的身儿。他问玉良:“咋样儿?干点啥没?在哪住呢?”
: b6 s/ T, d+ K$ {/ n+ B “你叔啊,是没少挂挂你啊。”川子舅对玉良说:“全子来沈阳的第二年,我跟他去营口看你。人家说你被点了兵。”7 U8 D$ J8 |& m! Z+ N3 H
“是。”玉良说:“我自己主动去的,就是不想在监狱里等死。可没曾想,形势变化得这么快,我被编到伪满国军里,被拉到热河,头一仗,我就投降了八路。也就干上了八路……”1 ~ A @( o N; W- N
“你是八路?!”川子舅瞪大了眼问。
$ Z n6 N6 a. s7 l+ J0 P 玉良笑笑,说:“鬼子投降,我就回沈阳了。吕德明和郭建林的事,我都知道了。吕德明的爱人回山东了……”
+ _) k' g" ^7 z/ I0 f* n- x" @/ F “这臭小子,你咋啥都知道?”川子舅抢着说:“上礼拜我去老吕那,还劝他老婆子别走呢。这也不跟我打个招呼,说走就走了。”
5 _- C/ h4 g0 a$ K3 }% c5 t 玉良接着说:“……国共谈判,没谈妥,看来还得打仗。你们也得小心啊。我说话也得离开沈阳,就是想,在走之前,再忙也得来看看你们……”- w9 g- h# j0 t# w1 \( \
老叔一直没插言,就坐那听。我看他眼圈红了。5 ^. m0 I+ o- c4 o
“嗯。”川子舅跟玉良说:“我知道你是干啥的了……”3 J7 Q8 }" r0 D; O% ^( I
玉良说:“舅、叔。郭师傅的家属,你们还得多照应点。”" T8 h N2 l4 W
“还用你说。他那楞小子就在我那干呢。”川子舅说:“你说的那玩意儿咱也听不懂。我就知道知恩图报。郭大头那可是对我有恩哪。”这就倒上酒,举起酒杯说:“得,咱还是喝咱的小酒。不管咋说,咱这也算是团圆了。来,干!”5 Z7 K: u. i) n
玉良喝下酒,又给川子舅和老叔倒上酒,他举起就杯,对川子舅说:“舅。为我,你也吃不少苦,这杯酒,算是我这个不省心的外甥给你赔罪了。”回身,又对老叔说:“叔,让你操心了。”
5 I# x3 X2 g/ d- \- `, R4 z 我心里明白,川子舅还不知道玉良是老叔的儿子这件事,听玉良一口一个“叔啊叔”地叫老叔,我也没截他的话;可这心里是越听越难受。 B$ P% n$ O% p7 q; d* A
喝了酒,玉良叫我,说:“全子,咱哥俩也得喝一个啊。”" A9 g( x- F" f4 t3 X2 U5 ]* r/ b/ @
我说:“你少叫我。”; v( t1 T" X1 i1 G5 `" ^
“咋的,你不是整天唸叨玉良吗?”川子舅说我,他说:“这人在眼前了,还不赶紧整一个?!”这就跟老叔说:“刚才我进屋,这了小子干上了。鼻涕眼泪地叫唤。哈哈。”3 c' @6 d; V5 e5 n9 E2 E" M2 N3 @ W
“呵呵。他俩打小就那样。”老叔看着玉良,说:“这回走,上哪啊?”
% h! s1 V4 D5 z z “关里。”玉良低头夹着菜,不看老叔。他说:“我,你就放心,从我干上这个那天起,我就豁出去了。”7 J1 T9 I r5 o
老叔一扭脸,掏出手绢擦了擦眼睛,他指着桌上那碗萝卜丝炒辣椒说:“这玩意儿还挺辣。”# F! S" R; D3 _$ x% a; ]
“可不。”川子舅夹了一大口萝卜丝炒辣椒,塞嘴里嚼着说:“我本不能吃辣的,还总他娘的板不住。”
, P( l9 y d5 W, m 眼前这一出,我是真看不下去,可当川子舅的面,又不敢点破。这个关玉良啊,整得我这心里头油叽咯奈的,真想替老叔骂他一顿,可看老叔那揪心劲,又不忍心伤老叔,就端起酒杯,说:“良子,虽说我生你的气;可你记着,到啥时,咱这一家子人都想着你。”
% L6 x) y. G+ M* }9 i, E1 m# D “这还差不多。”玉良端起酒杯,小孩子似的一笑,说:“等下回来,咱俩上大街上掐去,省得让我舅看见,总说我熊他姑爷子。” z H8 T6 _+ A5 m8 [% B
“哈哈哈哈。”川子舅伸着筷子,敲玉良的头,说:“你这臭小子。”
' D+ Y& Z" L* ~7 f* R 吃了饭,玉良就要走,说啥也留不住。老叔说:“走就走吧。”
9 z( ^; |1 @# F1 P 送玉良出门时,老叔跟玉良说:“到哪,想着给家来个信儿。”
, Y% _7 p1 z: ]% ?- G$ { 玉良低着头“嗯”了一声,这就从怀里掏出张照片。我一看,是我和玉良的那张合影。玉良把照片递给老叔,说:“我那张,一直在我身边,我又翻了一张。你留着吧。”: D' l& N/ P% o+ N( y- G
老叔接过照片,一转身,捂着脸回屋了。! O9 T2 `3 n+ q" o5 j
川子舅瞅瞅进屋的老叔,说了句:“这老东西,整得跟见不着了似的。”这就招呼着走远了的玉良:“想着回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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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下) 510 }1 a: c2 h; U) x4 J
民国三十五年,也就是1946年的春节,咱家那叫一个热闹。年三十正一睁眼,川子舅就打发我把老叔叫来了,也叫我把张叔叫来,再把师娘也叫来。我这就紧着叫。老叔来了,还拎来个猪头,进屋就急着往小栓子身上塞压岁钱。川子舅也不拦,他张牙舞爪地跟老叔叫,说:“哈哈。老哥,你咋知道我得意这口?谁也别动手了,我收拾。”这就让老叔抱小栓子去,说好把凤香替出来包饺子。这边张叔就赶紧帮川子舅整猪头,我一看张叔就一个人来了,就问他:“小疙儿呢?”张叔说:“没把我气死。”他说:“打郎师傅领这孩子去了他家,是咋吓唬、咋哄就不跟我。这臭小子,楞跟老郎头儿叫上了爹,给老郎头儿乐得屁颠屁颠的。这都过年了,我说我带你上何大爷家,他还是一个不回来,十个不理我。”川子舅就逗张叔,说:“你竟往屋里招老娘们儿,孩子是嫌你臊吧?哈哈哈。”张叔说:“没有没有,你问关大哥,我从来没往回招女人。”
# m+ d0 ^$ U+ C4 j 师娘跟凤香和着饺馅子,说:“我说不来。寻思,年初二等你回娘家呢。可铁头那混小子,蹦着高地跟我耍拉,说啥也要来。你说那么大个大小子了,啥也不懂。”风香说:“我爹是怕你娘俩过,冷清。你不来,我也得去拽你。”
0 r. V% H- [6 j' Q! Y 吃了守夜饺子,我跟铁头又放了挂炮杖。川子舅是一个劲地裂个大嘴嘿嘿笑着说:“热闹。热闹。”到了下半夜,要睡觉了,可就更热闹了。川子舅还楞是挡着门,谁也不能走。说他能掂兑。这就让师娘跟凤香,搂着小栓子在炕琴那边睡。炕琴这边,一、二、三地睡着咱五个大男人。铁头睡我和川子舅中间儿。我是一门心思地想挨老叔,可还是被张叔给隔住了。早起一看,铁头胳膊扔我身上,大腿跟杠子似的压川子舅肚子上。这一宿,睡得这个累啊。% i( h) Q" [7 ?4 M
早起,刚吃了早饭,二倔子提溜着点心盒子拜年来了。一伙子人这就又抱拳又做揖地“你好我好过年好”,是满嘴地紧着说吉利话。唠了一气子,张叔就说要去郎师傅家看看,说:“大过年的,孩子在人家,咱也不能装傻啊。”川子舅这就让凤香给张叔包了一包子酱好了的猪头肉带着。送走了张叔,我这边哄着小栓子,凤香就叫我,她我我拉到外屋,说:“你看见没,打二倔子进屋,干娘是咋的了?怕见人似的,起早还没这呢?”
7 b* E, d" X! }- f N1 O 我前后核计了一下,也觉出来了。打二倔子一来,师娘是红着脸,一直躲一边眯着,连个招呼都没跟二倔子打。我跟凤香辙了一下,说:“没准是想师傅了呗。”& }; C$ e+ Z" G3 C0 T# v% b& E
“拉倒吧。”凤香说:“我没跟你说过吗?他俩啊,准有啥事。”
9 k7 \. j" i M# c- M 我说:“别瞎说啊。”
' F& z+ O3 v) `) E! b$ y( g 凤香说:“不信,你瞅着。”
( T9 U) |4 O8 }. n' L 我也听出来了,凤香说的“有事”,是啥意思。可我咋的也不能往那上说。就核计,大头才走不长时间,真那样,还不让人家笑话啊。我就跟凤香说:“你把师娘叫过来帮你整饭,不就得了吗。省得她坐那不得劲。”1 u7 u+ ^' v6 G
凤香就进屋叫师娘跟他一起去外屋整饭。. D) q- w6 ~+ V$ b0 w
我这抱着孩子刚进屋,朴成浩领着妞妞来了。进屋就让妞妞给老叔和川子舅磕头。老叔和川子舅这就抢这给妞妞塞压岁钱。老叔拉过妞妞问:“学校好吗?都学了点什么啊?”
' ?: q# |2 P1 ] U# t* O! S8 d: B “学了可多呢。”妞妞还跟老叔叫“爸爸”,跟朴成浩叫“阿爸吉”。她说:“阿爸吉说,爸爸要听我唱《阿里郎》,可你就是不到我家来。我在家总给你唱,你总也听不到。”
0 n5 b& i6 j3 I( v4 P2 K 老叔说:“那你现在就唱给我们听,好吗?”
4 e' n& s. w) j6 r “好。”妞妞大大方方地站屋地当央儿,唱了起来……
( S, r. s) R9 Z. _3 i( Z 阿里郎,阿里郎,阿拉里哟!1 l @1 D" L* C5 D4 Q
郎君他去远方,何时回还?想走到目的地,千难万难,* ^" V. W) ^1 P
排荆棘,爬高山,脚底磨穿。5 x ]% x4 f% q- @2 n
屋外,炮杖“噼拉啪拉”地响;屋里,妞妞甜巴叽儿地唱。川子舅裂大嘴笑个不停,说:“这他妈的才像个年的样儿。”
# i( z6 e0 l4 c8 |; t 饭都做好了,川子舅和老叔咋留朴成浩,也没留住,他说家里真的还有好多客人,说是有时间他再来,这就领着妞妞回去了。送完朴成浩往屋走,川子舅跟老叔说:“看见没?这高里棒子,就是隔路。”老叔说:“那么说人家干啥?”就都进屋了。
$ t& |* A2 A/ I) _( t4 n 摆好了炕桌,端上酒、菜。川子舅就招呼我,给老叔、还有二倔子倒酒。几个人端着酒盅,刚喝了两口,这个二倔子就要走。他跟川子舅直劲地解释,说:“掌柜的,你说我要是不上桌吧,怕你老不高兴,大过年地惹你生气,不好。”
& ~ X8 y9 P+ Y9 Z 川子舅说:“你这刚上桌就要走,我就不生气了?” D4 ?( V4 H- V' p
“不是。”二倔子说:“掌柜的,你这么关照我,我是想来……。嘿嘿,我这嘴笨的啊,正经话,一句也说不全乎。今个儿,来你老这,又认识了关大哥,心里真是老高兴了……”他端着酒,站起来,说:“这的,我借掌柜的美意,再敬两位哥哥一杯,也敬德全一杯。”
' G: [( B$ f; ?% r& J" b- r “你就给我老实儿坐那实惠儿地造。”川子舅说:“回去再吃二遍,你说这大过年的,让你老娘核计,是你不得意我何久川这饭菜啊?还是我何久川不给你吃啊?啊?哈哈哈哈。”
* ^$ N* `9 D$ g/ F# B* R# O- P Q 二倔子又老实儿地坐下了。
* z. p0 y) ^5 B, C9 n3 ?% B. Z5 C 怪了,这边川子舅刚把二倔子按稳当了,那边师娘又张罗要走,说是她家里那炕,两天就烧就得犯风。我这心里就划弧儿,这俩人是咋的了?没准真让凤香说着了?川子舅没看出这里是咋回事,他跟师娘说:“你瞅你,本想过年了,叫你也跟着喝两盅,乐呵乐呵。那你跟凤香也没吃啊?”3 |, V6 `9 P7 ?* K( b4 \8 v
“咱娘俩可没那么傻,等你们喝完了咱再吃,那还不给咱娘们儿饿干巴了。”师娘说:“我跟凤香在外屋早吃完了。”# G' O3 h% ?$ F T7 i" V
川子舅核计了核计,说:“得,愿意回,就回吧。在这也光跟着挨累。”+ q B4 v2 I' j5 S C
“看大哥说的。像我多外道似的。”师娘说:“我这不是惦记家吗,哪像你们老爷们儿,喝上点儿酒,啥都忘了。”这就赶紧吆喝铁头。
2 u/ T8 `/ Z- O; \; z 铁头跑回屋,听说要回家,还说啥也不走。他跟师娘说:“我还没呆够呢,愿意走,你自个儿走。”说着话,又跑没影了。川子舅喊他上桌吃饭,他也不听见没。
0 V" E" ^& O5 k$ q: t “这死小子。跟他那死爹一个味儿。”师娘说:“他愿意呆,叫他搁这呆着吧。我得回去了。”
" b( Z/ D; ?/ j. l8 H' l( b) R3 S “那可不行。”川子舅说:“这大过年的,扔你一个人哪行。”就叫凤香跟着去,他跟凤香说:“反正明天你也得去。等你要回来,我就叫全子去接你。”( _* R! { q3 r. ^
“妈呀。那赶情好。我正盼着凤香跟我做几天伴儿呢。”师娘就拉着凤香说:“干娘给你抱着孩子。正好,干娘还有话,想跟你说说呢。你说,有这帮老爷们儿在眼前,啥话也说不了,光给他们当小丫环使了。回家,咱娘俩,想吃干的吃干的,想喝稀的喝稀的。不稀得伺候这帮大酒包。”. `1 X- [ z+ ~
凤香跟师娘大包小瘤地抱孩子走了,这屋里头一下子显着少了一大块。川子舅就叫我把铁头找回来,让他也跟着上桌吃。我出去看,铁头跟小秃儿疯得正欢,他说他不饿,说等咱喝完了他就回去。我这就又回屋了。这一回来,再听二倔子那话,我是越听,越觉着这小子是话里有话;他竟往大头身上唠,说大头走了,就师娘一个人了,不好过。他说他也一个人,知道是啥滋味。川子舅就笑,他逗二倔子说:“没看出来啊,你这楞头青,啥时也知道疼人了?”回头也跟老叔说:“老哥,你可不知道这小子,上来那虎劲,谁都敢打,还就不打媳妇儿,就知道疼媳妇儿。可媳妇儿还是没疼住,扔他一个人,自个儿享清闲去了,连个孩崽子也没给留。你说说,就这么个壮实的爷们儿,白瞎这身肉了。”
: [7 q2 x7 Q9 `+ W! ~, V! |/ } 这顿饭吃得挺粘,从下晌不到三点就开吃,天擦黑了,川子舅还喝没完。老叔也喝得脸通红。天擦黑儿,铁头满头大汗地跑回来了,进屋就喊:“饿死了。”这就蹦上炕要吃的。7 Q! d- J# T7 t0 L2 y8 l9 l4 c
“洗手去。”川子舅说:“不饿死了,还是叫不回来啊。”
3 e3 b- t5 J* _ 我这就赶紧捡了一碗馏好的饺子,给铁头。
+ Z- X$ @4 ?3 {6 n p u1 _* {: ^$ n 老叔看着铁头说:“这小子,跟他爹一样。几岁了?”
3 E( ~) {6 u' v- v6 @/ l 川子舅胡噜着铁头的脑瓜子说:“快告诉关大爷。”( j7 V9 k1 D" Q8 |( z& H% Q
铁头说:“15。”8 W& B$ W! Z6 b$ {
“15就长这么个大个子。呵呵。”老叔说:“好小子。”! X9 K, z2 C* }8 _" t* K9 @
二倔子说:“掌柜的,关大哥,你俩喝吧,我也想吃饭了。”
3 J& u: X( \7 K2 h# D) P' D “咋的?”川子舅说:“这点酒,就拉松了?”
0 k3 Q+ x. z) ]% h% h5 C: S “不是。”二倔子说:“家里不是还有老娘吗。临出门,老娘是千嘱咐万叮咛地跟我说,去去就回,去去就回啊。你看这天,眼瞅就黑了。”! s8 T! h6 y! }9 O' p5 ]+ L
老叔就问:“老娘多大年纪了?”
+ H6 c% ^+ }! G) _% j8 X- v 二倔子捧着碗里的饺子,说:“过这个年儿,67。”
- u* g9 R5 O9 T' L$ k V9 E 二倔子走了,川子舅跟老叔一盅接一盅地接着喝。他说:“过了年儿,我还想再添几辆车。”
& b# h' o* b) H- a1 J8 Y 我说:“你不是不想往大里整了吗?”: \" S. w( x4 T0 A: ^" ]+ \
老叔也说:“没听玉良上回来说吗?又要打仗呢。”5 e4 [0 K9 T G9 T+ n B' K
“看你年前那热闹劲,心里也痒痒着呢。”川子舅说:“就是再打仗,日子也得过。我总核计,趁我能干,能给全子他们攒两,就多攒两。这年头,谁也说不准明天是咋回事。”
4 g' w) w4 B- i+ p6 f “看看风头再说的好。”老叔跟川子舅说:“你也不能总惯着全子,他也得干啊。你这家当,靠谁?还不都是你自己干出来的。”7 V2 N9 i9 G8 T% q. Q
“那是不假。嘿嘿。”川子舅跟老叔说:“哥。这都是咱当老的,贱嘛。”说着话,川子舅这就挪着屁股晃。我知道,川子就这又是犯“病”了。就喊铁头,让他回身,上被格那拿个枕头,给川子舅垫着点儿。
! S- H7 C6 g: f& T 老叔见我让铁头拿枕头,就跟川子舅说:“久川,你那‘病’,有治。那天也该去医院看看。”4 ~* k2 Y% C5 w, c
“啥病?”川子舅说的像是没那回事,可脸还是红了。他使眼剜了剜我。3 ~. G+ J( q% ~2 w }
老叔说:“上回,全子闹病。我跟‘爱群医院’的那个医生唠的不错,就问了问他。他说能治。”& O, T& B7 U1 [& x1 I) k- |
“饭桌上,不提这个。不提这个。”川子舅这就让我给他捡饺子。
' i2 R# a0 d5 T# _* _ “不喝了。”老叔说:“那我也不喝了。”
" k4 c' q' v5 _# y. K# z3 P “你看你?”川子舅跟老叔说:“我这是饺子就酒儿,越喝越有。”这就又倒上酒说:“来,你要不喝,我就不叫你‘哥’了。哈哈哈哈。”) r' i# h2 w% c( n" P, ?
川子舅到底还是喝多了,我这边还没收拾利索。他水也没喝几口,就说:“你爷俩唠着,我得躺会儿了。”这就钻炕琴那边就先躺下了。我一看,正是我巴不得的事,就给川子舅焐上被,说:“咱也要睡了,你就脱了稳当地睡吧。”' s g: A2 q1 c1 h" x
“别忘了插门。”川子舅说着,脱巴脱巴就钻被窝了。
5 t" R& E: R' E6 w3 N! } 我挺高兴,心想,总算能跟老叔一块儿睡了。这就上炕,把这边的被窝也焐上,叫铁头上那边跟川子舅睡去。可这个小铁头啊,他不干,偏要跟我睡。我这个气呀,可气归气,又不能那说。眼看着老叔也钻被窝了,我就跟铁头说:“咱俩竟老头。谁赢了谁上这边睡。”
4 ^+ Y1 [+ N! a1 r8 w9 \. ` “行。”铁头说:“三把两赢的。”4 v7 e( j. l5 I3 a) t. G7 D$ \
要说铁头到底还是个孩子,好糊弄。我跟铁头就石头、剪子、布地竟老头。我呢,还故意输给了铁头。铁头就撒着欢地上炕琴那边,跟川子舅睡去了。
$ Q1 V( D! J2 l) ]; m' k 闭了灯,我脱溜光“滋溜”钻老叔被窝里,抱紧老叔,逮着老叔的嘴“呱叽呱叽”可劲地亲。老叔赶紧拽着被,蒙上咱俩的头,抱着我说:“小祖宗,让那边听见。”( x0 ]9 ], F! N" u. r
“我不管。”我说:“叔,再抱不着你,我就疯了。”1 m5 D5 H% [8 J
“你就虎吧。”老叔捏着我鼻子晃晃。9 d1 N+ S9 u3 U# D4 B
我使劲抱这老叔拧哒,说:“那你到底还要不要我啊?”3 m& |. X# h3 G# \/ h" w% j
老叔亲这我嘴,说:“全子,叔也想啊。”就把我手按他大枪上。
4 [4 z( k$ ?1 ^3 a. L) x 我一猫身,头拱在老叔硬起来的大枪上,一口含住,裹了起来……* a% m( X" w# K6 Z: @
老叔拽我腿,他朝炕里歪了歪身子,把我拽他身上。我在老叔身上伸开了腿。老叔也含住了我的大鸡鸡……5 v% ^) ~# b: T% H0 D- [
就在我和老叔正上劲这功夫,就听炕琴那边铁头叫了声:“干啥呀……”& V! V& ]8 b; E# f4 v
老叔吓一跳,赶紧把我从他身上推下来,回被窝里,老老实实躺好,一动不敢不动。也拽我赶紧躺好。, w0 ^" F4 v4 d$ _
“别介呀!”炕琴那边,铁头又叫。也有裹什么的声儿……, m! {9 u- _) k! m
一听那声儿,我就明白是咋回事儿了。我摒住气,大气儿都不喘,赶紧抓过裤衩子套上。
/ Y% ] q/ t7 W$ N 炕琴那边“扑愣”一声,接着,就是铁头的叫声:“全子哥,你看我大爷呀,他吃我鸡巴。”
' @' N2 Y" `8 ?8 V5 f% g$ S. _ 天啊,这要命的小铁头啊,你喊啥呀?你这一喊,那川子舅能挂住脸儿吗?你这一喊,老叔听着得咋想?等天亮,他老哥俩该咋见面啊?跟着,就听有人跳下了炕。我扭头看,是铁头。他光巴出溜地捂着鸡鸡,跑我眼前,爬上炕,就钻我被窝里……
' ?- B9 M. x3 `# s$ D9 ~: K 早晨起来,铁头没吃饭就跑了,我是哄也哄不住、拽也拽不回。
" p; Z, h0 Q4 Q# d4 _4 r% d9 ~ 老叔还行,他跟啥事儿也没有过似的,洗着脸说:“这炕,老解乏了。”( g2 r( b; j& S& |, c7 J1 _9 Y
川子舅一声不吱,也不敢正眼瞅我和老叔,光低头坐那一根儿接一根儿地抽烟。
( T% L! P! e& M- [8 f' ~+ y 吃了早饭,老叔说要回去了,他说:“看伙计们有拜年的来,他不在,不好。”川子舅也没拦,看那样儿,像要说啥又没说出口。
! v+ X! n$ L7 y 老叔一走,川子舅一下子抱住我,把脸埋我肚子那,说:“全子,爹不是人啊。”
! b" v1 m" Z/ J. u1 `6 Z! w; A, t 他说:“你就瞪眼看着爹难受。”
: i3 ~. ~/ |4 s) A7 ? 他说:“都寻思我醉了,我心里啥都明白。”
2 B. e1 x9 }! l1 d$ A 他说:“你就是再得意你叔,也别在爹眼皮子底下闹,也别在爹耳根子旁边整那动静啊。”
* p- [; U' m8 Q0 w 他说:“你就不能可怜可怜爹吗?”) Y" S+ g6 ]/ N; s/ C6 r& [
天啊,川子舅也听见我跟叔那样了?- `9 Z, Y- @" S! W4 M! Y; u# }
我说啥?我咋说?得。我甩开川子舅,说:“我接凤香去。”
! N% y/ f3 K. |6 R: a 从师娘家回来的路上,凤香跟我说:“我一点都没猜错。干娘跟二倔子好上了。昨下晚儿,干娘跟我说了大半宿的二倔子,全是说二倔子咋咋好的话。听干娘那话,他俩都那个了”
* F" ?7 c8 e; H W9 i: f/ _ M k 我说:“哪个了?”, B" H% t1 I$ b
“傻。”凤香说:“到一块儿堆了呗。”
) o0 ?" U) B- k% z “啥?”我核计,师娘咋看上二倔子了呢?我问凤香:“那咋整啊?”6 s8 j3 f4 T) v: K
“咋整?”凤香说:“能咋整?一起过呗。”她说:“回去逮空跟爹说说,给他们办了,得了。我看二倔子那人还行,一个干活儿的,还指望有啥出奇冒泡的?知道疼人,顾家,就行呗,人家干娘还挺乐意的。”
3 O f, Y S+ Q4 m4 E 等回了家,还没等凤香这边放稳孩子。川子舅说:“我去车行。”8 z$ J! ^$ ]* q. [* v4 `% I, S: m
“这大过年的,去那门子车行啊。”凤香说:“不吃饭了。”
. s1 I9 i9 A/ [! Z" v8 O 川子舅一脚门里一脚门外地说:“愿意动弹,谁就给我送一口去。”这就出了家门。
# \, [& j2 V0 Y 我在后面紧着喊:“不是初五才开板儿吗?”
" v6 [& x7 @ i& y1 W 川子舅也不理我,倔哒倔哒走远了。
0 ?0 _2 _# ]4 Q9 J 我这边刚要回屋,就看从小秃儿家,走出个老爷们儿,看那身影儿,像张叔。我赶紧回屋,关上门,站门那看。心核计,张叔咋上小秃儿家了呢?这可真是的,有鱼就有猫啊。, v+ l; `! s& \+ X! a: G2 Z3 y
“看啥呢?”凤香就在那边冲我吵吵,说:“我就没在家一天,这咋的了?大过年的,你又咋惹乎咱爹了?”: }) @2 ~( _( e9 p. C
“啥都怨我。”我说:“好好的,我惹乎他干啥?”
# T. D! n- V) r6 l$ S5 i 凤香说:“你没惹乎他,他走啥呀?”
) W) J d0 I" v8 |- S% ? 我说:“我哪知道。”: `! I. \3 Y. G. K1 o
川子舅这一走,就一直没回家住,连饭都不回来吃。我这就颠颠地给他送过去。这一整,师娘的事儿,凤香也就没得空跟他说。我一看,这大过年的,川子舅就单蹦儿一个人在车行等活儿干,也就天天的去车行上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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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6 X6 `/ K/ e2 S+ O p第二章(下) 52: H- n; M" T" d4 i/ W
过完年车行正式开板儿,铁头没来上工。川子舅更蔫儿了,就知道叹气。二倔子到欢实,干着活儿,屁嗑一串一串的,我心核计这可真是人走时气马走膘啊,师娘那么个爽快人还就楞看上他了?听着二倔子那一串一串屁嗑,我就有气。我跟二倔子说:“你那破嘴,就不会消停点儿?”
" o, |4 ~; r* x6 b* ~$ f 又过了两天,铁头还是没来上工。再看川子舅,闷呲得更邪虎了,总耷拉个脑袋咳声叹气的。我猜着,这是为铁头,就跟川子舅说:“要不,我去找找铁头。”5 V/ C; f$ y. @) z2 I/ g- L
川子舅瞅都不愁我一眼地说:“随你便。”# K* _0 \+ a5 m9 I4 w" W2 O
听川子舅这么说,我愣在那没了主意。
. f- n4 j& C) u w" A 川子舅抽冷子来了一句:“破瓶子长个嘴儿。动弹啊!”# Q' T/ U( h3 K
天啊,差点儿没吓死个人。我这就去了铁头家。师娘见我是来找铁头上工的,就骂铁头,说:“这死小子。也不中了哪门子邪了,打年初二从你家回来,就没好气儿。我那么撵他去上工,他就是不给你去呀。这不又疯那去了,你说,让他就活气死了的。
0 s# G; N! Q% I0 H2 y6 D) D 大概是正月十二吧,还没过十五嘛。头晌儿,刚过九点吧。二倔子说他娘胸口窝堵得慌,想吃醋泡果子,就是油条。他说:“我娘那老毛病,就醋泡果子管用。”川子舅也没吭声。我看眼巴前儿活儿也不多,就说:“那你赶紧给老娘买去吧。”等我着跟川子舅吃了晌午饭,二倔子就回来了。二倔子一回来,我就看他心神不定的,像偷了谁东西。我就问二倔子:“你娘好点没?”二倔子也吱声。我也就没再稀理他。就这会儿,铁头拎根儿棒子闯了进来,他瞅准二倔子,照二倔子脑瓜子上,就抡起手里的大棒子。我跟川子舅这就赶紧去拦,说:“这是咋的了?”
6 N1 n4 P8 B6 W! T1 P) ` 紧跟铁头身后,师娘也呜啦嚎疯地追进来。她拽着铁头说:“你个混小子。要打,你就打死我吧。”
- T, ~! j3 O0 F5 [6 e 铁头一咧哒,把师娘甩了个跟头。他指着二倔子说:“你等着的。”铁头虎着眼,冲拦着他的川子舅叫:“你们大人,没一个好东西。”一转身,拎棒子跑了。
& |' I' z4 }! s( t+ ? 师娘坐在地上“哇”地一声哭开了。她拍着地面、唱小戏儿似的哭着说:“我可是活不了……呜呜,这还叫我咋活啊……呜呜,还不如死了算了……呜呜……我的天老爷啊……”' ]4 }9 {8 v0 [/ [! x: n
川子舅跟我赶紧把师娘整到里边小屋那,坐铺上。二倔子跟着把一杯水端到师娘眼前。/ j9 E3 O) {- y0 T6 `, k3 G
川子舅急着问师娘:“咋回事呀?”
% _1 ]1 L9 K/ [- A1 d' d “大哥啊,你可得给我做主啊。”师娘说:“我可是活不了……”
6 _! {" v I b- o “先喝点水。有啥话慢慢说。”川子舅把水推给师娘。
; e. K: W/ D4 Q+ O e 师娘喝了口水说:“头晌儿,二兄弟上我那去坐了坐。我还问他,咋没去车行啊?他说是刚打车行来。就这说话的功夫,你说我那忘八羔子小铁头,他拎根儿大棒子就往二兄弟脑瓜子上砸,那要是砸上去,还不开了瓢儿啊?我这就推着二兄弟赶紧跑。你说这混蛋玩意儿啊,拎着棒子可街(gai)追,到了,还是追这来了。你说说,这个不懂事的混球儿哎,这不是要活气死我吗?”
0 r3 d g, [1 D) q% R. V" ]: H 川子舅一听这话,像似听出点门道,他一声没吱,也坐那没动。
7 r8 W& L( }! W) j: x' x; S 我就来气,心说这个二倔子啊,走时说好好的,说给他老娘送果子,咋这屁大工夫,跑师娘家干啥去了?我就叫二倔子。我说:“你不说你回家给你老娘送果子去吗……?”
* G0 {/ E+ S9 M* q* F; I 还没等我这边把话说完,二倔子“扑通”就给川子舅跪下了,他说:“掌柜的,千不对万不对,都是我的不对;你可别……,咳……,我呀……”1 z7 |; x1 e# F: m: r: Y
我看二倔子说话吞吞吐吐的,就把他拉到外屋问:“到底咋回事啊?咋还让铁头追这来了?”! U6 F. K, `% q: L, j
“德全啊。我这走火入魔了。”二倔子说:“打去年,我就看上你师娘了。你师傅没了,我就核计诚心诚心地跟你师娘搭活过日子。你师娘呢,也没说啥。我这就……。咳,我也不怕你笑话了,今个儿一早,我就闹心,是转着磨磨儿就想见见你师娘。我这就跟你和掌柜的撒了个慌,也就去了你师娘那,都怪我呀。你说,咳……我这正跟你师娘在炕上办事儿呢,铁头就进来了,谁曾想他能回来呀?这就拎棒子要砸死我……”
2 s& u! ]/ r( } 我越听越来气,上去就给二倔子一个嘴巴子。二倔子捂着脸,没还手。他冲我说:“你打吧,打吧。打不死我,我还得去。没她,我咋活啊。”
1 c8 k7 l( _4 M$ l 就这会儿,师娘从里屋跑出来,她也冲我叫,说:“全子,哪兴这的啊!”她说:“你这不是打我吗?”
/ D! Z8 X+ Q* _6 S! j 得,这一整,我倒傻了。我说:“师娘,我这都是为你……”0 \/ J3 j" S* e3 s3 y/ z9 I! a
师娘一屁股坐在地上,又开哭,说:“我还活的什么劲儿哎……!我那天老爷啊……,咋就不招了我去哎……”3 {, f% n9 b5 e1 t' `% ^
“行了,都别闹了。”川子舅一声大叫,说:“全子,赶紧把你师娘扶起来。”# a2 l: k4 }# y0 i3 J0 ~
师娘立马不哭了,她抹了把泪,瞪着眼看川子舅。4 x( f$ g+ i# k7 |1 c$ r
我扶着师娘,不知道该咋办好,也愣愣的看着川子舅。! i8 c. S$ H2 \' j
“啥也别说了,我也看明白了。”川子舅问二倔子,说:“你跟我交个死底儿,你到底是啥意思?”
5 r: B/ I& G/ l/ a “掌柜的。”二倔子说:“你老要不信,我还给你跪下。”说着就又要下跪。% [5 c+ Z" p M/ Z$ X4 B) l# }2 S
“得得得。别整那用不着的。”川子舅跟二倔子摆着手说:“痛快点说。就说你啥意思吧。”
% D$ D6 J O& [% g+ d: @ 二倔子说:“我就要跟她过。”+ i# A. I+ e) ^
“大哥。”师娘跟川子舅说:“我就是不放心,我那小铁头再犯混啊。你可得替我好好劝劝他啊!”
' b$ r2 O6 l Y 川子舅对师娘说:“铁头他娘。你的话我也听明白了。这的……”川子舅叫着我,说:“全子啊,你先送你师娘回家,找找铁头,一定要给我找着铁头。千万别给我吓着孩子啊!”
; U. J3 z( {! M" j8 U! Z: ?1 `7 r- B 回头,川子舅又问二倔子,说:“你是铁了心要娶她?”7 w/ W- f. `2 Y) \3 A: `1 t
“嗯。”二倔子说:“天塌下来,我也守着她。”7 k3 y. U- {1 \* C5 l t
“那好。”川子舅对二倔子说:“那你就给我老老实实在这呆着,看好车行,该干啥干啥。铁头就是真的来了,他打你两下,就打两下。你要是动他一根儿汗毛,我揪下你脑袋当球踢。”9 _- s/ A4 J) L+ p( X
“不能。不能。”二倔子说:“掌柜的,铁头是个孩子,他就真是一棒子消死我,我也不带碰他一手指头的。”
. S# I% G( s6 J5 A 川子舅没瞅二倔子,他看我一眼,说:“你看你?快送你师娘回去吧。”" h: L) x$ `7 K' Y& g9 j* X+ ~9 i( z& V
我这就拉着师娘往外走。川子舅在我身后紧叫:“找不找铁头,你就别给我回家。”% X& U: l8 q/ {! V9 M
我跟师娘回到师娘家,一进院子,见铁头正蹲在家门口,盯盯守着院子大门。师娘叫着:“我那铁头哎,你可把娘吓死了!”,就扑过去要抱铁头。铁头站起身,躲开他娘。扑在我身上,叫了声:“全子哥。”就哭了。
$ @6 W I, M4 D 我叫师娘先进屋。师娘抹着泪进屋了。这边我给铁头擦着眼泪说:“都大小伙子了,哭啥。”说着,就拉着铁头往屋里走。) f) E i) R: B0 v1 B
铁头一甩哒我,说:“我不进屋。”
$ I9 J; ~8 c/ j 我说:“那你不管你娘了?”* p4 P6 m. F. T% r6 x; b* t# {1 s
铁头一屁股坐在屋门口的台阶上,低着头不啥话也不说。! G; c3 Q# A S9 E; i
我也挨铁头身边坐下,劝铁头,说:“听话,铁头跟全子哥最好了,也最听全子哥的话。是不?”! f1 s/ \& ?" S, V
铁头还是不吭声。6 b2 z8 m2 {" G" U- x% H
我说:“你好几天没去车行,全子哥还怪想你哩。”
3 K- R e! {- q1 I, } 铁头抽冷子冒出一句:“谁欺负我娘,我就打死谁。”
. ~! E% j, g" B# \* _+ N% b “你还小。”我说:“有些事,你还不懂。”4 b& m9 x5 r6 ^) S
铁头狠狠地说:“我啥都懂。”$ [4 ~' B/ i/ ?+ ~( ?. ~
“呵呵,全子哥说错了。咱铁头是大人了,懂事了。知道心疼娘了。”我说:“那你就不想想,你真把谁打死了,还不得抵命啊。那你娘谁管?”我搂着铁头肩膀头说:“听全子哥话,跟全子哥一快儿进屋哄哄你娘。行不?”
; X* P+ h+ u3 b( Y& J “我就不进屋。”铁头还是倔哒,他说:“你也甭哄我,我就在这盯着,他再来,我就打死他。”- @2 a9 B1 G$ f/ T# D) V
看铁头这么犟,我心里头这火啊,就直往脑门子上窜。心说,这破孩子咋就这么不听劝呢,事儿都已经这样了,在说,那也是师娘也乐意事,你个小孩崽子跟着瞎参和啥玩意儿?我这冒火的话就在嘴边上窜,可又一想,师娘跟二倔子在炕上那一出,哪个孩子看了也不得劲,况且还是自个儿的亲娘,我这就想起玉良说的话。我核计,这会儿的铁头,跟玉良在刑讯室里,见老叔被欺负的那一出时是一个心情,心里是老难受了。可师娘这出跟老叔那出书不一样的。想来想去,我还是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正在我想不出再咋劝说铁头这功夫,院子门一响,凤香抱着孩子来了。
$ [1 M. S6 f0 Y2 X1 g8 z! K, _! b 凤香见我跟铁头坐屋门口,就叫,说:“铁头啊,快来帮姐抱抱你小弟,姐都累死了。”我还核计凤香真累了,就跑凤香跟前去抱孩子。凤香给我使了个眼神,挡住我说:“我可不叫你抱。我叫铁头抱,铁头最心疼姐了。”8 b1 ?2 q M8 Q; u" P2 P, {$ g" ~4 h
铁头撅着大嘴还没动窝。
6 L- ~; I. q3 `/ X5 F “快点啊,好铁头。”凤香还叫,说:“姐真抱不住了。呦呦,你看你小弟都要掉地上了。”
7 M2 F, i: S4 X" {) G 铁头这才站起身,走到凤香跟前,抱过小栓子。我和凤香在后边跟着,随铁头一起进了屋。: O D# W& A4 y( G) w
这个郭铁头啊,真是犟到家了,他进屋把孩子往炕上一撂,师娘抱起炕上的孩子,叫“铁头”,说:“娘跟你说句话……”铁头瞅也不瞅他娘一眼,转身又出去了。
3 g T3 D0 T; I. F 我紧着跟了出去。凤香也跟了出来。见铁头又蹲屋门口那了。凤香拉住我,站外屋地那问我:“这咋整的?挺好个事,咋这样了呢?”
/ \7 d q8 \- B 我说:“都怨二倔子,大白天地就整那事,让铁头碰见了。”6 e' E: a( _7 a
“整啥事?”凤香问我。
+ o; O% N6 o3 |, n3 V “哎呀。”我贴着凤香耳朵说:“两口子那事儿。”
4 W* m P6 j$ Z( X$ D! x “哎呀妈呀,咋那虎呢?”凤香说:“爹回家,说你去找铁头了。他怕师娘一个人想不开,就撵我过来了。铁头没事就好。”
# {9 _& [& P6 D+ \: W 我说:“看那样儿,铁头还没板过来跟他娘那劲。”我问凤香:“咱爹还在家呀?”
# [9 X7 }% D5 l4 Z/ u 凤香说:“爹也没主意了,他去找咱叔去了。让你也赶紧去。”
$ `0 p+ K6 e7 R! R7 P* \: n: c/ ~ 我心咯蹬一下。年初一下晚儿的事,这老哥俩还都别扭着呢,为这事儿,川子舅豁出脸去找老叔,那老叔要是不给川子舅面儿,俩人还不打起来?我说:“那我得赶紧去。”
: L! J2 r. `4 E) M% u 凤香说:“铁头这小子也不进屋。你走了,我和他娘也捂呲不动他呀。”$ Z% [& G# K( ?
“哪你说咋办?”我说:“咱爹那边,还着急铁头呢。”
% d% z# }4 M2 w' ]8 s0 z/ W “这的。”凤香说:“你把铁头领咱家去。缓缓,没准就过去那劲了。”
4 B8 t7 h" y* U8 n 铁头呢,还说啥也不跟我走,说就不上咱家。
# |1 v2 P- x" G+ o' @ 凤香跟铁头说:“你何大爷还等你去呢,你不跟他好了?”8 r1 @0 [8 |" b2 T/ s: }. v; o
“少提他。”铁头又说:“大人,没一个好货。”0 ]& P; s2 [7 }6 b# e! T1 Y7 h
“妈呀,你这咋连你大爷都不好了?跟姐也不好了?姐还稀罕你呢。”凤香说:“跟姐说说你大爷咋招惹我铁头了?回头看我咋收拾他。”
2 m8 |/ M3 [4 j) A! k. H! S 我核计,铁头还是没忘年初一下晚的事,就赶紧拦住凤香说:“你就别问了。”我跟铁头说:“走,全子哥带你上关大爷厂子玩去。”6 I; ]% N! X& ?6 c( t
“你们都啥也别说了。”铁头说:“我那也不去。”$ w/ S. R- V+ p, g( ], S
凤香跟铁头说:“关大爷厂子可好玩儿了。姐的话你不听,全子哥的话你也不听了?全子哥跟你多好啊。”
$ b& r) v( [. f& w) [9 \ “我就在家看着。”铁头说:“他来,我就砸死他。”
; D) B8 ?" A/ a: f 凤香故意问:“谁呀?”- e% u2 M% S* l& n* M
铁头说:“就二倔子那老鳖犊子。”
0 R1 u4 P3 y3 m4 q! }" @7 e. P' } “他呀。”凤香说:“没事儿,你放心跟全子哥去吧。有姐在这,我看他敢来一个。”凤香拿起铁头脚下的那根大棒子,往地上一杵,说:“他敢来,我就把他脑瓜子揪下来。”1 K# X: g0 p0 Y1 d* i1 i9 T7 {
“看见没。”我搂着铁头的肩膀说:“你凤香姐老厉害了,我都怕她。二倔子能不怕?走吧。”9 `! J. c! r: h$ n8 r; Q+ t4 C0 l
铁头这才倔着嘴跟我走了。
( a# s* i+ z3 D! H9 z ~3 r 我这心里一直核计,老叔跟川子舅可别打起来啊。就领着铁头赶紧走。其实我也是想得太小孩了,老叔和川子舅咋得也不能为那事打起来啊,这都什么时候了?再说,年初一下晚儿那事,谁都知道,那是心里明白,嘴上不能说的事。有的事就这样,心里都跟明镜儿的,可就是不能说出来,说了,脸儿都没处搁。就像鸡鸡搁进后门儿里一样,拿出来时,鸡鸡上那埋汰劲,就不能说,你不说,都还想着鸡鸡咋进、咋出、咋射的高兴劲;可只要你要一说:“你看鸡鸡上那屎啊。”完,心里就恶心了。
0 a5 k: q0 z+ S7 D+ J 我领铁头到老叔的厂子时,老叔正跟川子舅坐那说话,俩人谁也没激哧白脸的,就是看那样都挺着急。说挺着急吧,川子舅看铁头来了,也没动窝,好象脸上缓和了点。小铁头看川子舅坐在那,一扭身,站门口不进屋。老叔迎出来说:“这不是铁头吗?”" W9 \5 H9 F* F9 h0 G7 g0 g& z
铁头还是不吱声。
/ c3 S! l H* \5 ^% ^, B 老叔跟我说:“正好,小疙儿在家。你领铁头上你张叔那屋,让他领小疙儿玩会儿。”
0 T; F1 Y/ P. g8 A3 C+ S+ Q# w “嗯。”
4 z+ i; @( u) r) ~ 老叔说:“你马上过来。”
! S9 q7 t( O) \4 T. o! {+ G c- p3 _ 我说:“知道了。”: L* K% ]8 c. s) q; g9 B* J
把铁头送张叔那屋,我跟小疙儿说:“我给你领来个大哥哥。”小疙儿缠着我,要我带他玩儿。我跟小疙儿说“全子哥还有事,你先跟铁头哥玩儿。全子哥一会儿过来跟你俩一块儿玩儿。”小疙儿挺听话,就缠着铁头玩儿上了。
% ?, F" r3 j9 D( k 我刚回到老叔的屋,川子舅急着跟我说:“你去车行,把二倔子找来。”. d# w& l( t+ S; v) @# Q! w
老叔就川子舅说:“你看你,这个沉不住气啊?”
9 Y1 j; P/ T, H$ `$ E+ G8 `7 J3 F 我说:“到底咋办啊?”
& V u" f; F5 Y1 N2 e! [$ k “能咋办?”川子舅嘟囔了一句。
( e7 k% [# Y [8 z8 Q8 R+ o “我还是那意思。”老叔说:“这事啊。就看他俩人的。你说这生米已经做成熟饭了,只要人家俩人都愿意,咱还有啥资格拦。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5 J! ?% V4 W8 a" t) i/ F. p
“我也是这么打谱。”川子舅说:“可……”
. s$ s. W2 P( v* B! M “你看你。”老叔说:“那你还上啥火呀,不就是过个话儿的事吗?”
W* B0 J" K5 b* }8 n6 o “这他妈的。”川子舅说:“你说咱个大老爷们,说这事儿,那合适吗?”% O+ H+ m* y8 v! j
“久川啊,我说你挺明白个人,今个儿咋的了?”老叔说:“让凤香出面,跟她干娘说破这话。不就得了吗。”
+ {" Y6 X$ Z5 _5 G+ v5 b 我也气川子舅,你说他在刚才车行那沙楞劲儿哪去了?到这,咋就这磨叽了呢?我就跟川子舅说:“在车行,你不都问明白他俩是啥意思了吗。”0 O' S9 c0 }$ W" s' {
川子舅低着头不吭声,又是一个劲儿地抽烟。4 x: ^7 l7 @& u; n# }! s; f$ Y
“要叫我说啊,事儿已经这样了。又不是新媳妇儿,俩人行李卷一凑,请亲戚朋友吃顿饭,挺简单。”2 F* y$ D8 M1 u
闷了半天,川子舅叹了口气说:“你说她咋就看上二倔子这么个人了呢?大头要是活着,还不得骂死我呀?”' J& c2 [1 [5 M( S
我说:“他不是死了吗?”) _4 u6 h; G1 w3 v
老叔也闷了一会儿,说:“久川,你要是还有啥别的想法,那我也就不能说啥了,到底还是你们走的近……”6 z+ E8 P5 R5 x' K, h, Q7 ^
“你咋这么说呢?”川子舅跟老叔说:“我急呲呼啦的来找你就是没拿你当外人。我有啥想法?我有啥想法?我都跟你实说了吧,我……”
& O) a( i3 v# A1 u “还是那句话。”老叔说:“久川,你有啥想法,我都回按你意思办,缺钱,从我这拿。想蹩黄这事,赶紧撵二倔子走人……”
1 N. M) X- T# t, D7 S+ F$ i( O: n “老哥。你瞅你说哪去了?”川子舅说:“我是啥人,全子知道我……”+ i/ k, \7 h2 q- e; D5 g$ E9 J
哦天,川子舅这是要说啥?他可别提年初一的那事啊!* O+ N# u. M0 T* \+ T; d# t4 j8 Z
“……我是个不得意女人的人。”川子舅说:“假使是我真想老娘们儿了,也不能在大头的老婆子身上打主意啊……”
8 T! Z- \$ j2 m/ d: c 我听着心里就笑,心说,哪你还缠巴得铁头大呼小叫的?5 T9 _ u5 ~- C# K* K& N
“……我就是不甘心她找了二倔子这么个人。”川子舅掐着烟头又对着了一根烟。
: H8 P, k* C* P0 _; O' v( b 我说:“人家俩人都愿意,你有啥不甘心的?”2 W% K- _% `& S
“这也不是,那也不行。”老叔也点上根烟,说:“咱也不知道你到底打算咋的。”
% n! [, W# j, X8 `/ j1 z “老哥。”川子舅说:“我知道这事是拦不得的,你说要拦这事,那还非得出人命不可。”他抽了口烟说:“就是……,咳……”- v6 h: L- X4 |- f- F% E: e
“你哎啥呀?”老叔说:“你说出来,咱也好商量啊。”+ J) V$ [" e, Y- B0 y1 j
“就是铁头这孩子……” 川子舅夹烟卷的手直哆唆。
3 ?: }$ s, t5 I7 h' x# l2 V “不就是铁头吗?”老叔说:“刚才你也说了,这小子就是不去你那上工了。正好,叫他上我这来吧。我就不信,他跟我也犯倔。”! i' b1 a( v$ j% d4 ^
“老哥。”川子舅说:“那你可……”
" {; I+ X8 `! j( t: D, }) i “哈哈哈。”老叔笑着说:“久川啊,我认识你快三十年了,头一回见你这么不爽快。”/ r% z5 L8 ~% O( d+ R
川子舅像似要哭了,他说:“我不是人啊……,老哥……”+ l5 q9 l4 M" s$ u# o
这咋又说这话?那天看铁头从咱家走,穿子舅也是这么跟我说的,咋的?他非要点破年初一下晚儿那事儿?我赶紧拦住川子舅的话,说:“这紧着说没事没事的。你又扯哪去了?”
3 X+ b1 q5 g9 R* T 川子舅冲我叫,说:“你少管。”( l# b/ y. y% v& J6 L
我也叫,说:“不叫我管,你叫我来干啥?”
7 |. B1 T0 `: o3 ^: D “你个小忘八羔子,就知道变着法儿地气我……”川子舅抬手就要打我。2 J5 t1 ^4 E& ?/ S& c) S( E
“这是干啥呢?”老叔拦住川子舅说:“你不是叫凤香过去陪她干娘去了吗?依我,等凤香回来,听凤香咋学她师娘的话。”& T3 s1 ]% r# ?: \- ~: T% p
我说:“凤香早跟我说过,看师娘那意思,她早就愿意。”
1 E& G' o! P0 A6 J9 ~1 i# I- Z% ]$ g 老叔说:“真那样儿。咱就给他俩办。”! V' h: R. C$ K# ]/ v3 f
川子舅说:“我就担心铁头闹啊。”
8 H E4 N) C |. i “也不见齐像你说的。”老叔对川子舅说:“你也别有的没的啥都乱核计。”他说:“我说了算,铁头就留我这了,让他跟着老郎学学手艺,工钱呢,你给他多少,我跟你一样给他多少。铁头要是不愿意回家,就让他上老张那,跟小疙儿做伴儿。省得那老张上外疯去,总把小疙儿一个人扔家,还得我搂着。你爷俩呢,也别在我这叽叽咯咯”这就叫我把铁头喊过来。
: S/ K8 X' S( R8 M 我把铁头领进屋。铁头一看川子舅,还是拧着不进来。5 e! t* p; X$ B
“那我走。”川子舅站起来,跟老叔说:“我回车行去,那还有个闹心的呢。你们咋商量的,叫全子给我个信就行。”说着话人就走了。9 ^4 d, D, O4 A) O+ T j
川子舅一走,老叔叫过铁头,开板儿就说:“我问你,你心疼你娘不?”
6 \7 U' I" g$ ]) P 铁头说:“心疼!”
8 ~# Z" R: m0 I+ Z# j" z& J 老叔问:“养活你娘不?”" ~+ M' u1 ~: E e. M% v5 Y
铁头说:“养活!”/ {& y( z+ g6 l( w: q- l
“好小子。”老叔说:“那我让你在我这厂子里吃劳金。你乐意不?”
% l0 b* Q9 A# r0 m+ r: n 铁头愣了,他不相信地扭头瞅瞅我。0 f/ y8 v* s2 X
我说:“关掌柜的让你在这厂里当学徒。”% D" h: j" ^& I9 ^7 e* ~2 w
铁头核计乐核计,说:“乐意!”
8 \, b- L. p% B/ O9 K1 O" U “那好。”老叔对我说:“你去把郎师傅叫来。”% v8 R+ S0 n" J( m, c
我叫来了郎师傅。老叔跟郎师傅说:“这是我兄弟的孩子,我让这孩子跟着你学手艺,你多嘱咐着他点儿。”回头又跟铁头说:“叫师傅。”
* U, O8 p9 p& S8 G5 {! A) d/ Q 铁头给郎师傅行了个礼,也叫了声“师傅”。( p1 p& c G8 D4 q! h, M( a5 @7 N: G: f
“要听郎师傅的话,勤快点。学好了手艺,一辈子都是自己的。”老叔对铁头说:“回头,你跟你全子哥回家,跟你娘说一声,明天就来上工吧。”, ^7 G1 T! i P
铁头站那没动。我就去拉铁头。铁头一拧哒,说:“我不回去。”
, ?( t# k: N: i% j/ q, ~ “回去!”老叔站起来叫了一声。# j$ ]- p' Z+ v1 L% W
铁头瞪眼翻楞翻楞老叔,跟我出了门。
0 x9 Y, z: N: p6 s 师娘跟二倔子的事是正月十五那天办的。按说,就说师娘跟二倔子都是二婚头,可咋说也是二倔子讨老婆。这事儿,本该是二倔子张罗在他家办。可我跟川子舅上二倔子家看了看,一看就呕了。你说二倔子那个家呀,那可真是没法呆。一个板皮的小扁厦,露着天儿,门上、窗户上没玻璃不说,你到是糊点纸也行啊,还就使个嘀溜算挂的棉布帘子那么一挡,整得屋里黑黢黢的,大白天地就啥也看不见。屋里连个桌子、椅子都没有,炕上、地上劈啦片儿地下不去脚。老娘偎个滚了包的破被坐炕上,冷丁儿一瞅,跟个白毛仙姑似的吓你一心直跳。炉台上坐着小半锅糊涂粥,那锅嘎巴得,都看不见原色儿。挨炉台炕沿那,没刷的碗筷扔哪都是。我还合计,这得亏是师娘没来看,你说她要是见了,那二倔子就是个皇上,一看这家,也够了!我这就皱着眉,紧着拉川子舅出来了。二倔子呢,还大萝卜脸儿不红不白地紧着留我和川子舅,还说:“这屋老暖和了。”我气得心里直骂,说:“赶猪圈了,暖和个屁。”这就拽川子舅去师娘家,要跟师娘说说。我跟川子舅这边还没张嘴,师娘说:“啥也别说了,二兄弟他那个家,我都去看了。是下不去脚儿,没啥,我跟大头成家那会还不如人家呢。我呀,压根儿就没指望他那个家。我就图二倔子那么个会疼人的人了。”师娘说:“我这都算计好了,把他老娘接过来,我伺候。那破房让他赶紧退给房东,家巴什儿、被窝子啥的,我这都有。是他的,我一个也不要。光溜儿的,人过来就行。事呢,也就在我这办。不就是个搭伙过日子嘛,也不是啥新鲜事。让凤香来帮我做顿饭,打点酒。知近亲戚来吃一顿,不就得了。”听师娘这么说,川子舅没再说别的,就说,请客(qie)吃饭的钱,他出了。这就拉着我出了师娘的家门。我跟川子舅说:“这可真是邪了门儿了。”川子舅说:“一点都不新鲜。这就叫忘八瞅绿豆——对上眼儿了。”到了十五那天,一伙子人在师娘家吃了顿饭,师娘跟二倔子的事就算办完了。
9 T/ {/ g3 l" ~- {/ M) J& z 那天,铁头没着面。打老叔留他在厂子跟郎师傅学手艺,我陪他回家,跟他娘说了说后。铁头第二天就夹着铺盖卷儿去了老叔那,再也就没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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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B' b+ A5 s: Q: @: h第二章(下) 53% T, q& z5 j# _/ p
凤香显怀了。这天一大早,我这正吃着饭呢,凤香挺着个老粗腰板子,美巴叽儿地坐炕沿奶着孩子,跟我闲叨叨,说:“哎,你说邪门儿不?干娘跟你师傅那么多年,从有了铁头就没再怀过,这一跟了二倔子。嘻嘻,这快就有了;跟我肚里这个前后脚的日子。你说二倔子这缺德玩意儿,谁知道他早就把师娘忙和妥了。你说二倔子瘾头子就那么大?也别说,一个巴掌拍不响,干娘也没老实。”她说:“哎,干娘要是生个丫头,我要是生个小子,我就跟干娘换。你说我咋就想要个丫头呢?”: a2 v4 W7 d6 ]( ~7 f; h
“你可拉倒吧。”我说:“那不差辈了?再说,就二倔子那种……”
! O' ~( q0 q) N. u) Y% {/ l) e “妈呀。我咋把这茬儿忘了。”凤香说:“你看见没,张叔跟秃子妈过上了。”1 q. J7 V, K; `7 W' u7 {/ |& T! }
“知道啊。”我说:“连小疙儿都不要了,就搁老叔那跟铁头一块儿滚。”. u0 s5 K+ l. e* h0 m/ M
“那也怨不得张叔,你说小疙儿和秃子着俩臭小子,是一见面就打,一见面就打。那天在井沿那,俩孩崽子撕巴成团儿了,拉都拉不开。那俩臭小子,一个赛一个地古怪,不合群儿,犯相。”/ ^) g8 `$ B9 w4 ~4 \( p. o; q
“谁说不合群儿?”我说:“我看那俩孩子挺好。”' L8 q% K0 s M+ c2 K6 ^' x
“你?”凤香说:“你也就裤裆里多那二两肉。要不介,你也能生孩子啦。”* I5 S4 s1 _: K/ o. y t& I2 ?
“你少说我。”我说:“你们这些个老娘们儿,就知道生孩子。一说这事,比啥的上心。”! y; y+ S9 ~# J7 M; e
“小冤家。不生孩子,你从石头坷里蹦出来的啊?”凤香说:“我又想起个事。我就说咱叔,咱叔也就这命了。你说自个儿都没个孩子,整俩别人的臭小子在身边,吃着住着咱不说,那闹人劲,啧啧。换我,一天我也受不了。赶明儿咱小栓子要大了,也像铁头那驴,看我不一天消他八遍才怪的。哎,你说咱叔跟安东那婶儿到底是散伙了,还是咋的?就这么啷当着?我就纳闷儿,咱叔也正当年,壮得跟牛似的,他就不憋得慌?那婶儿真要是不跟咱叔过了,就咱叔那身价,想找啥样儿的找不着?就不会再娶一个,生个仨俩的。咋说,那也是自个儿养的不是?你没看那大买卖人家儿,都仨俩仨俩地娶,一群一群地生,为啥?不就为多养孩子吗。像咱叔跟我爹这样的,那就是托生错了,那就该剃了头当和尚;真是天底下少有。人啊,到啥时还得是自个儿的根儿呀;别人,都瞎扯。”
. S, U# y( m7 z9 } “呵呵。”我笑笑。心说,你知道个屁。' U: m% w$ F! v3 Q% C8 @5 a
凤香说“哎,你说张叔跟秃子妈那粘乎劲,啧啧。看着都叫人起鸡皮疙瘩。进院子还拉着手,也不说躲个人。”. ]& d; X6 A1 s
我说:“你爱看。”我心说,这个张保生啊,八成是找着会发洋贱的了。
$ V& }4 q1 D( Q3 K( E “我才不稀得看呢,闹眼睛。”凤香说:“张叔这人也真是的,以前瞅着,说话办事挺像个人的。你说遇这事儿,他咋就那样儿呢?就说你要跟秃子妈过,你就光明正大地请请大伙儿。这事儿,都是两厢情愿的事儿,谁还能那么不知好歹地挡着你?整得就跟偷人养汉似的,说着也不好听啊。”
& g# Y6 Z9 y1 g0 x# X% T “你呀”我说:“咸(闲)吃萝卜淡操心,管那么多闲事儿干啥?”( B/ n- }; H. L% x$ _8 i
见我推门要走,凤香说,下晚儿回来再多买点高梁米,看明天又贵得吓死个人。我答应着,去了车行。- a2 C; ]5 [; }& v1 g* e( b$ t
眼瞅清明了,天头也渐暖,地上的草拱出了芽子,街边的树也冒绿了。街面上没了苏联兵,多了些中央军,多了些西装革履的接收大员,那些土的掉渣、侉了巴叽的八路也不知都哪去了。离车行不远,我瞅四五个警察挎洋刀、拎警棍的警察围着一个粥摊子乱嚷嚷。咳,这事见天都有,我也懒得看。就直接进了车行,换着衣裳,我就叨咕,说:“街上竟是警察,没他不管的。”川子舅嘀嘀咕咕地说:“大鼻子在时,都猫没影儿了。这也不都搁哪耗子洞里又钻出来了。”二倔子在一边接茬儿说:“警察多。东西,这价码,也跟小孩的鸡巴似的——噌噌见长。老婆子要吃山楂糕,昨下晚儿回家,还一万一块儿呢,今儿早我一打听,我肏他个血祖宗的,五万了。这他妈的就没人不管了。这帮杂种肏的。”
# M# B; [+ i! t- J4 \' n6 t 眼瞅到晌午了,我这正张罗要整饭。就看玉良气喘嘘嘘地进了来。这小子,还是那身打扮,礼帽、西装、黑墨镜。我上去给玉良一杵子,说:“你还知道来啊?!”) i9 x5 P' K0 k- U
玉良一裂嘴,“嘶——”地一声,捂住了肩膀子。他对川子舅说:“舅,我要走了。来跟你说一声。”" m" d; u. @# @1 U0 n' t0 R+ F
“上哪啊?”川子舅看玉良捂着肩膀头子,就问:“这咋的了?” C0 @: P/ | ?) \ {
“没事。”玉良笑笑说:“受了点伤。”他拍了我一巴掌说:“老动手动脚的。”他跟我说:“对了,昨天我去抚顺,听说那个姓姜的给枪崩了。你也要加小心啊。”
, T" i$ h. T5 b “是吗?”我问:“为啥呀?”7 Y3 S! O2 q8 k% Q- w# o; v
玉良说:“汉奸呗。”9 h+ _; @9 F5 Z. Y }# H& Z5 e4 G8 H
“那,活该。”川子舅问玉良:“你啥时回来呀?”! K+ p/ y2 |+ g1 O
玉良还是笑笑说:“我也不知道。”- G S: [. S G" E4 Z6 V8 ~. P( z
我说:“你这伤,得去医院看看啊?”! b, _ ?' p! X# ^& w) w! Z+ C
玉良说:“都快好了。”
; L6 r9 N0 e/ G2 y! a 我说:“你咋连上哪都不知道啊?”$ b$ w% @4 X& v+ Q* u' I: D
“舅。”玉良跟川子舅说:“我得去赶车,先去锦州。正好在北站上车,就来看你们一眼。等我有了落脚的地儿,就给你们来信。”/ _$ B' }* l: _& e n, S+ x
我说:“咋这么急着就走啊?老叔还不知道呢。”7 F* v& F0 S- _% f2 \9 Q
“来不急了。”玉良跟川子舅说:“舅,你多保重。我走了。”他又叫我,说:“全子,回头你跟老叔说一声。”这就往外走。. j+ ?# ]* F& x
“你小子。”川子舅说:“可别忘了家啊。”
% Z* k+ ]* j4 t# h D- F+ | 玉良回头冲我和川子舅招招手,说:“知道了。不能忘啊!”跟着,人就风风火火地走远了。' n; j+ A4 d( C( ~! B% l( S
玉良走了不大功夫,我跟川子舅、还有二倔子刚吃了晌饭,就看一帮子人指指点点地朝车行这走。里头有两个戴大沿帽、肩上扛着花花杠杠的军官,有五、六个挎洋刀,拎警棍的警察,也有打打扮得溜光水滑的当官的。我跟二倔子正蹲门外修车,这帮子人连个招呼也没打,呼呼啦啦地就进了屋,满屋子吆喝:“掌柜的呢?有管事的没?”
" y9 ?$ e+ H3 I 我一听,这来头不大对劲儿,就撩下手里的活儿,跟了进去。二倔子也跟了进去。1 @6 k7 g6 k! B% X0 x
“各位请。”川子舅赶紧迎着那帮人,笑着说:“劳驾问一下,各位有什么事吗?”: z) B% m' j/ f+ I0 h
一个戴礼帽、穿中山装、披斗蓬的人,推了一下脸上的金丝边眼镜,拄着手里的文明棍儿,站川子舅跟前,问:“你就是何久川?”; p; k7 g+ {5 n2 Y
“对。对。”川子舅说:“我就是何久川。”
# x8 o/ e( G9 s, P# D+ F) ? 那人朝站他身边的一个小个子军官一抬手,军官把一张纸搁在那人的手里。那人仰着脸,把手里的纸递给川子舅,说:“我们是奉命而来。”
( [# W8 _& D: Q# ?: v “哦。哦。”川子舅看了看那纸上的字,又把那张纸还给那人,说:“不知道各位长官来,有失远迎。请随便坐吧。”这就叫我,再去找几把椅子。* v3 O; Q# y: E' M8 _
“不用了。”那人说:“吕德明你一定认识吧?”
% E8 Q( M7 R$ \# a0 z9 I: q3 N 川子舅说:“认识。”- q$ s# j+ }+ T2 L
“很好。”那人说:“现在,我正式通知你,你这个车行是逆产。要立即查封。”
( j: H, ?8 P# P( ` “逆产?查封!”川子舅瞪着眼睛,说:“为什么?”
/ T7 Q) {& {+ A. c f- ]; V" K1 G “你难道不明白是为什么?”那人说:“好,那请我的副官告诉你。”
& Q+ s) Y# i: N/ m. O “是。”站旁边的那个军官对川子舅说:“已经查实,‘德川’车行有大汉奸吕得明40%的股份,当属逆产,没收充公。”. l9 s3 S# s+ s
我抢上前说:“吕德明已经死了。”; v8 ~1 G1 @# [% ~
戴礼帽的那人看看我,问:“你是干什么的?”' N, O# Z% M4 }/ g: t
川子舅拉过我,挡在他身后,说:“你们身为政府官员,应该光明磊落,吕德明确实是死了。”
' W! l8 i u8 o0 P; O; m/ g- j x2 F0 f, } 戴礼帽的那人朝川子舅伸出戴着雪白手套的手,说:“证据那?”
$ u, O( f* l t. U* i1 f x; a “证据。”川子舅说:“我会给你的。”' Y [3 V' @0 J5 V& l
戴礼帽的人说:“好,拿来吧。我现在就要看证据。”% b' w! t1 f _' V+ Z3 K
“现在我上哪找证据啊?”川子舅说:“你们事先应该给我一点时间啊。”
. A V9 _7 S# M% R, g 那个军官冲川子舅一瞪眼说:“好大的口气。现在是什么时候,你让政府等你?”+ R; Y4 k7 |2 x2 [
“封。”戴礼帽的人一挥手,转身走出车行。
. t& Q# F* M- c# ]" k 紧接着,这一帮子人就推推搡搡地撵我们出去,也有的跑到外面窗户跟前上栅板,钉钉子、贴封条。川子舅急了,他挣着身子,大叫:“你们不能这么不讲理。”就去拽那贴封条的人。那一帮子人就连骂带推地挡着川子舅,我和二倔子也冲过去帮川子舅。就这会儿,一个警察举起洋刀要砍川子舅,我疯了,扑过去,“猛”地推了川子舅一把,那洋刀“呼”地砍在我在肩膀头子上。我衣裳一下子被划开了,血跟着就流了出来。我也顾不得疼了,捂着肩膀子,回身,一头撞在那警察身上。那警察抬腿,照我胯裆那就是一脚。我被踹得“嗷“地一声,蹲在墙根儿那岔了气儿。川子舅大叫着:“我肏你们妈的。”就往那警察身上扑,二倔子也抄板凳往那帮子人的身上砸。这一下,整个车行门前就乱了套,打的、骂的、喊的、钉大门的、贴封条的、看热闹的挤成一团。那边二倔子给一棒子撂倒,躺在那不能动了;这边一帮子人还围着川子舅可劲地砸巴。不一会儿,川子舅也给砸趴下了,一个警察抬起脚,照川子舅腰眼子那“咣咣”跺了两下子,骂了句:“找死”。一帮子人这就呼呼啦啦地走人了。
( @" O' O6 E) U 我爬到川子舅身边,推推他。川子舅满脸满身的血,一动不动。再看看二倔子,也像没了气儿。围着看热闹的,有的叹气,有的骂,说:“什么世道啊,赶胡子了。”一个老爷们儿蹲下来问我:“小伙子,赶快上医院啊。人都要不行了。”$ m4 D X! i F3 R; C
我“啊啊”地说不出话。那人说:“家在哪?我给你报个信儿去。”- T" o" N4 R8 T" |2 i
我跪起来可怜巴巴地看看那人,在地上写了老叔厂子的地址和老叔的名字。那人骑车走了。0 T s+ g0 ], W$ n
好像过了有半个多点吧,老叔骑着车来了。我还是说不出话,趴在地上,哭着朝老叔伸着手,够老叔。老叔扔下自行车,跑过来,跪地上抱着我,说:“叔来了。叔来了。”接着,就跑到大道上叫车。这就把咱几个人送到医院。2 n e# W2 v9 Y
我的伤不算太重,幸亏是使刀背子砍的,要不,这半拉膀子就没了。大夫说是锁骨骨折,接上骨头,养养就会好。就是血淌多了,得输血。老叔一听撸起袖子,说:“我来。”可惜,大夫一抽血,说老叔的血是B型,我的血是0型,说我只能给老叔,老叔不能给我。这扯不扯,一个血呗,都是红的,还整啥型啊?后来,还是张叔给我输的血,大夫说他的血型跟我一样。这可真是的,叫我咋说呢。1 ?! R" X$ }0 e' a/ n# p# q
二倔子的伤也不算重,脸上破了几个口子,他是被一棒子砸昏了,用医生的话说,是轻微脑震荡。在医院住了两天,他就自个儿跑家去了。他说,他不放心师娘。" R4 M) R7 h1 G9 f; J' B' F
川子舅完了,大夫说他身上的伤没多大事,都是破皮啊、淌血啊啥的,几天就能好。可要命的是,他整个下半身不能动,拉屎撒尿自个儿都不知道;话也呜啦呜啦地说不全乎儿,竟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大夫也纳闷儿,说没准是吓着了。我心里就骂大夫,心说,胡说八道,治不了你就说治不了的;川子舅又不是小孩子,铁塔似的汉子,这点事就吓住了?再说了,川子舅啥事没经着过。我估计,是警察在他腰上跺那两脚,把川子舅的下半身毁了;养养,也就能话说了。
6 E- |, h- t% T5 Z9 o8 j: X 要说我当初没告诉凤香,只叫来老叔,就对了。二倔子一回家,紧跟着,师娘就腆着个大肚子来了,进门就哭啦嚎啊地叫,说:“这可怎么好哎!老天爷咋这么不公道啊!好端端的人,说不能动就不能动了……”这就要留下伺候我和川子舅。川子舅呢,嘴是说不出话,脸憋通红也不让师娘靠前。他摆着手叫师娘远点,又摆着手叫老叔给他接尿。老叔就跟师娘说:“你回去吧。有空,做点饭送来就行了。这事先别告诉凤香。”
4 x n2 D( J. s: Q7 P8 }& n9 Z 骨头一接上,也就一个礼拜吧,我就能下地了。我核计老叔那边还有厂子一摊子事呢,就叫他也回去。我跟老叔说:“我这能动了,我伺候川子舅就行。”我跟老叔说:“你去找找王瑞山,问问车行到底是咋回事儿啊。”老叔说,他早问过了。老叔摇着头说:“王瑞山也没办法,接收大远们都疯了,凡是被定了逆产的,说啥也没用。”我说:“那咋整啊?”老叔说:“先养病吧。”他说:“这日子也不短了。凤香那边,咋地也得告诉一声啊。”我也核计,瞒过初一,瞒不过十五啊。就让师娘跟凤香说了。凤香还行,没像师娘哭了嚎的。她看川子舅那样,就说:“咱回家养着吧。在这也是祸害钱。”这就抬着川子舅回了家。$ e1 _3 j2 D6 K3 B
到家,凤香那边带孩子、做饭。我这一边吊着胳膊,一边伺候川子舅。其实咱也不知道,大夫也没说,川子舅是脑子受了刺激,以前的啥事,他都颠三倒四地整不清了。不到一个月,我也不用再吊着胳膊了,那天,我正跪在川子舅身边,掫着他满是黑毛的大身子给他擦后背。川子舅回头拽住我手呜噜呜噜地叫我:“全子。全子。”4 m' B; b8 \8 Y( l8 F
“爹,你能说话了。”我高兴地叫凤香,我说:“咱爹能说话了!”# T4 t# d4 `3 E
“是吗?”凤香抱着孩子跑过来,把怀里的小栓子铁川子舅脸跟前说:“爹,这是你外孙子,认识不?”
5 h6 a& P1 M& Y “全子。全子。”川子舅还是叫我,他说:“尿。”
0 z2 q" R0 z2 v+ r" O8 V; b 凤香乐得赶紧拿尿壶,说:“爹能说话了。爹能说话了。”
' K! G9 v! J: C 川子舅撵着凤香,说我:“你到是快点呀。”这就要自个儿去淘鸡子。
0 N! Y9 K% a0 z5 J8 g2 n 我这赶紧推开凤香,帮川子舅淘出鸡子,把鸡子塞进尿壶。我这刚放下尿壶。川子舅抱住我的头哭了。
) V" Y( c+ l& p. r 我扶着川子舅躺下。川子舅拽着我不让我走,我蹲他头置那,对着他脸说:“你要什么?喝?还是吃?”
4 [2 Q$ c" }5 n# p0 [! S “全子。全子。”川子舅淌着泪,说:“跟爹贴个脸儿。”$ }, H c0 y+ J! @
我贴贴川子舅的脸,说:“爹,胡子太长了,我给你剪剪吧。”, K' A* @6 g1 @! z6 L0 i
川子舅拉住我手,说:“找你叔。找你叔。去。”. t& Y: ]' a' K7 s8 o9 l9 A* {1 P
我这就赶紧去把老叔找来。
5 N( F( y9 z, Z/ U0 f 川子舅撰着老叔的手,瞪着眼叫:“老哥。老哥。”0 G6 F8 w3 l6 }2 h) a( E$ h( L
“我听着呢。”老叔说:“你说吧。”
3 W. r* x+ p8 X6 [/ h& U “老哥。”川子舅说:“我不跟你抢全子了。我抢不了啦。”
8 |' Z! T& u: T- E8 s9 ~ “瞎说啥呢?”老叔说:“好好养病。”7 ~$ O5 n/ x" t9 J; _& \" g
“老哥。老哥。我给你做揖了。”川子舅还叫,眼泪跟着就往下淌,他抱着拳对老叔说:“你可要好好待全子。好好抱着全子。我给你做揖了。做揖了……”& }6 a, G2 U b7 p% t* A9 f
老叔抓着川子舅的手,一扭脸,眼泪也淌了下来…… - H1 i8 S- W0 f! \" Y" `9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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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2 s z# U6 W! U* W0 y3 A. D第二章(下) 54
( L6 W/ W" F2 c; J 川子舅的脾气越来越坏。吃饭,饭热一点,说是要诚心烫死他;饭硬一点,说是诚心不叫他吃,要饿死他。还哆哆唆唆地端着个饭碗,偏要自个儿吃,吃得淋淋拉拉可那都是。凤香要喂他,他摔饭碗;凤香给他擦擦嘴,他打凤香手。我给他接尿,晚一点,他就骂我没良心。要拉屎,你说他那大身板子,我这胳膊还不敢吃劲,就得我和凤香一起整他;他还偏不让凤香靠前,给我整得满脑瓜子都是汗。打医院回家,人家大夫拎着耳朵告诉他,不能喝酒,不能喝酒,他呢,拍着抗沿就是要酒喝;你不给,就扒大嘴哭,说是给你们挣下了,酒都不给喝了,说是这家就多了他了。开始,凤香还偷着抹眼泪,说:“没见过这磨人的。你说,真要是小的不听话,还能打两巴掌。这可真是要血命了。”到后来,凤香也摔摔打打地跟他吵,说:“你要拉,吭一声啊。这刚洗了,又整的那那都是,洗都洗不过来。”川子舅斜楞着凤香,拎起拐棍子,够着够着要打凤香。凤香扯脖子喊,说:“这么伺候你,你还打人,待死不留好了?”我就拦凤香,说:“咋啥都说呢?虎啊!他都那样了,你那么说他,他能好受吗?”凤香就跟我干,说:“我这挺着个大肚子,又奶着小的,又伺候老的。他还那么耍拉,你咋不说他呢?光装好人?赶是里外就我不是人。”我可算是知道了啥是“久病床前无孝子”了。凤香气得实在不行了,就让我叫老叔去。说也怪,老叔一来,川子舅眯眯的。老叔说:“你要再这么磨人,谁也不管你了。”川子舅裂嘴“嘿嘿”笑。
# E( `/ g4 k% T2 m; |9 I& t6 E 老叔拎来一把带扶手的椅子。椅子四个腿儿下头,安四个轱辘,能推着走;椅子座面那,中间抠个窟窿,留着拉屎用,窟窿下面还安了个插板儿,不用时,把插板一推,垫上垫子,不露风。老叔说:“天头暖和了,没事推他出外嗮嗮太阳。”这下,川子舅挺乐呵,见天儿叫我推他出去嗮太阳。还愣要搂小栓子坐他腿上。我怕他把孩子整摔了,不让他抱,他紧搂着小栓子,生怕我抢了去似的,打我手。
6 u. n. x; a( e$ a 见我好得差不多了,凤香就跟我说:“你仨进医院,花的都是咱叔的。我这,上秋又要猫下了。咱那点积蓄也不能吃一辈子啊。你得出去干点啥,我听干娘叨咕,二倔子又上街蹬三轮车去了。”
. w+ a: G( J7 Z3 U( M [' H, H8 p 我也核计,是该干点啥了。就去找老叔。老叔说:“那就上我这来吧。”
# q* v. J, D# @, W8 G5 H 我说:“铁头在你这,已经是个白搭了。我再来,不又多了个白吃饱吗?你也戗不住。”
& @8 ]. s3 ?3 X. o" s “那你能干啥?”老叔说:“车行你就别指望了,要不回来了。再说,车行那活儿,也不是你干的。”老叔想了想,说:“这些日子,我也没少核计。要不,你也开个小买卖。挨我厂子的那个鞋铺,有间房子空着,咱把它租下来。”
7 T& B1 Z: G& G C( s1 z5 x T 我说:“那干啥呀?”( f7 a3 j6 v8 o. ]% p+ p3 {
“你不是会做饭吗?”老叔说:“就开个小馆。你在我跟前,都有个照应。凤香指望不上,他得在家伺候他爹。不行就顾个人帮你。咱也被整大了,那块儿虽说富裕人不多,可有个医院。咱就做粥,打烧饼,带点小菜。菜啊粮啥的,每天我买菜,就给你梢回来了。”
& H' Y4 v6 U% ~ w! q! @( y* H! \ “行。”我说:“那得多少钱啊?”
- A8 J q. T1 K& P2 ]% m “用不多少。”老叔说:“不够。我再给你添点。”
5 D/ N& F# H- J 这样,我那小饭馆就开起来了。其实,也叫不上个小馆儿,就是个粥铺子,外加打烧饼。房子就是挨老叔厂子的那家鞋铺的北山墙那,一见小扁厦,挂个粥晃,支张桌子,整两长条凳子,盘两口炉灶。人手,就我一个人。凤香也挺高兴,把家里用不着的锅碗瓢盆,都给我翻腾出来,说:“拿去使吧,再添置,还得钱儿。能省两,咱就省两。”凤香还嘱咐我说:“刚开业,盯得时间长点,多等几个客。家里有我。反正离咱叔近。”( b! l/ Y" a5 A) M' d
开业的头一天是阴历的四月二十二,那天是小满。老叔说:“好好,心满意足。好。”还给我放个挂炮杖。还别说,那天来的人还真不少。我一个人干脆忙不过来,老叔、张叔、铁头都过来帮我忙和。我着急,还打糊了一炉子烧饼。老叔说:“没事儿。糊了,咱自个儿吃。”等晚上关了门,收拾利索,天头全黑了。说心里话,忙和一大天,有点累,我真想不走了,真想在老叔这存。可一核计,这头一天,凤香指定得挂挂着,就骑着老叔的车回家了。" B0 G" L- j5 y1 V) g0 u
到家,凤香问我:“咋样?”4 n+ Y/ X) M/ L! B
“挺好。赚了点。”我说:“咱爹没事吧?”
# ]" ]6 k# O0 q- p3 M3 M6 p5 B# x “没事。睡了。”凤香说:“白天我也核计了。买粥,得赶早儿,得堵早起这茬。”' s# r+ e+ b/ S* m8 [: {
我核计核计,要堵早起这茬,六点半就得把粥啊、烧饼啥得摆上桌,过七点都有点晚。我说:“那,天不亮就得扎炉子,馇粥,打烧饼。家里咋整?”
$ o) a* V' i" E1 `; c( ~ 凤香埋汰我,说:“你就是舒坦惯了,不贪黑不起早起地跟着咱爹去车行。反正,啥事都有咱爹顶着。”她说:“你看哪家买卖,不都是两头不见日头。再看咱叔,哪天不是连踢带打的,搁下耙子就拿起扫帚。哦,想挣钱,还不想挨累。还竟你的呢。”* O0 ^" m. _8 o. Q8 G- g0 h
“你就能糟贱我。”我说:“我不也惦记家吗?咱爹这样,你又那样,再加上小栓子……”# O0 X0 v9 b9 G7 O6 ^, V8 h
“得得得。你也别拿咱爹做当箭牌。”凤香说:“你和爹在车行那暂,我用过你们谁?”她说:“你就一扑心儿地干你的,嫌道儿黑,就在咱叔那存。不放心家,白天闲着了就回来看看,给家里买好粮,菜我都不用你买。”
9 Q4 B& L _( H: b. J 我说:“行。”嘿嘿,我这心里这正巴不得呢,又能跟老叔睡了。- i0 A6 m ^" P/ X3 N
凤香问我:“吃了没?”
( ?/ Y! w+ c7 L# r, ? 我说:“在那,跟老叔他们吃了。”! ^# w! P; d7 O* p( V% d$ i
“那就睡吧。明天我早叫你。”这就收拾收拾叫我上炕睡觉。我这衣裳还没脱完。那边川子舅就叫我。我这就下了炕,过去看川子舅。% _3 p. a: @* x& v, j% ^3 V$ x5 b$ b
川子舅拽着我手,问:“大头上哪了?天黢黑了,他咋还不回来呢?”/ G v% A, o: e; p ^8 f3 M
我核计这又糊涂了,就给川子舅掖掖被,说:“快歇着吧。”' z* B/ Q8 @0 _2 T. v
“全子。全子。”川子舅好叫我,说:“你也不要我了?”
1 f: c1 G. m. C& `; h C( f “哎呀。半夜三更的,啥要不要的?”凤香冲川子舅叫,说:“快睡吧。”这就把我搥上炕。躺炕上,凤香跟我叨叨说:“你说我爹咋整,一阵明白一阵糊涂,跟小孩儿似的,就说我把你给放跑了。”我也没稀听,迷迷糊糊睡着了……9 P6 x) z1 _- X
要堵早饭,早起这阵儿,就是忙。就说是昨下晚儿和好的面、泡好的米,那也得天不亮就起来扎炉子。卖早饭的头一天,老叔起来帮我忙和的。到了下晚儿,吃了饭,关了门。我去老叔那屋洗了洗,就钻进老叔被窝。老叔一翻身,棕熊似的大身板子“呼”地压我身上。他啥话也没说,一口亲住我的嘴,“滋滋”带响地琢,跟着,大肉舌头就伸进我嘴里,可劲地绞和……
, {; M/ ^" C4 e1 b9 V7 T s 我给绞得心痒痒,鸡鸡早硬了。6 X) A& v4 M% o* _
老叔含住我舌头,呼呲呼呲地紧着裹……
3 [) A8 L7 O9 M. b: Q9 j4 S 我给裹疼了,吭叽了一声。 d1 j6 n' z# e* I3 x4 y2 F
“想死了。想死了。”老叔不容我喘气儿,抱着我头,逮着眉毛、眼睛、鼻子、脸蛋子、腮帮子、脖梗子一阵狠亲,像个几天没打着食儿的大老虎,呵呲带喘地顺着我的胸脯子向下,疯了似的就是一个亲啊,肚脐子、毛毛、鸡鸡、蛋蛋、大腿里子都让他亲了个遍……
4 }. L6 y& j: p' N$ u “叔。爸。全子也想……哦……,想你啊……”我给老叔亲得真是舒坦。
. V# y, ~9 w8 `% D8 M' u 老叔翻过我身子,在我后背上,屁股蛋子上“呱叽呱叽”地狠亲,他掰开我的屁股蛋子,舔我的沟沟,舔我的后门儿……
/ Z) ^% F) W/ l ]# f# D “哦……。爸爸。啊……,爸,好受……”我舒坦地不住地哼哼……
9 [" f2 ]* j$ A 老叔还是啥也不说,他再翻过我身子,再亲我嘴……9 h. q- a S3 u$ h
“要要。爸,儿子要……”我迎着老叔的嘴,去含他的舌头……
$ t8 G" {2 m7 [) q" [% h4 d0 _ 老叔呼地转过头,猛虎似地含住了我鸡鸡。他跪我身边,裹着我鸡鸡,让我鸡鸡在他嘴里“滋溜滋溜”地出出进进、出出进进……。老叔的口水顺着我鸡鸡,湿了我毛毛,湿了我蛋蛋……
* @0 _# i( w# S1 _3 h! u! H0 r% t “哦……。爸。好爸。哦……。爸,儿子要飞了……。要飞……。哦……”我扶着老叔的头,胡噜着老叔带卷的头发,一个劲地哼……: ]) H; V \0 S& ]3 d
老叔像似累了,他扑楞一下把自个儿摔在炕上,仰面“大”子型一躺,喘着粗气说:“大宝,亲老叔,可劲亲……。我的全子啊,给老叔亲疯……”* T5 T/ |6 p$ v* G4 L/ `& t
我爬起来捧着老叔的大脸,伸出舌头,在老叔肉乎乎的嘴唇上来回地舔……+ o9 s2 h4 i+ \ _8 u* b# c0 n
老叔也伸出舌头,跟我的舌头对着舔……# e" C) i6 }" @) h
我再去舔老叔脑门,舔他眼睛,舔他耳垂,舔他肉乎乎的下巴。老叔下巴中间那有个沟沟,我舌头在那沟沟里来回地游……3 f5 t) |* {! t# g
老叔两大爪子使劲地抓着我的屁股蛋子……! v1 J! s2 l, E! V2 m5 ]
我还是舔老叔。我找到了老叔的腋窝,那油亮、茁壮的腋毛,就是我熟悉的那团黑色的火苗子啊!那火苗子里正窜出我得意的,也是我熟悉的气味,我被那气味绞得心直哆唆,我像个贪吃的孩子,拱在那团火苗子里,亲、舔、裹、闻,再亲……0 @2 R. w3 p0 ^$ [5 G* U3 a+ Q
“嗯……”老叔哼了。' I/ G0 a& _6 r! x, i, i; c* C3 O2 R
我找到了老叔喳喳。我先是舔那喳喳,再含嘴里裹……
8 q% r: @7 S1 |# l" }) ^4 s$ o 老叔的喳硬了起来,喳喳周围黑荤那,有几个毛毛在跳……1 r/ w7 D. j: V
我还舔,舔老叔肚肚,舔他肚脐,舔他毛毛,舔他大腿根儿,我绕过老叔硬得直颤的大枪,舔他的蛋蛋,我用嘴捋老叔蛋蛋上的那几根儿毛毛;有两根儿白毛毛,我多捋了几遍。我再向老叔的下边舔,我舔老叔大腿,我太起老叔的大腿,去舔老叔屁屁,我在用舌头给老叔洗澡。我推着老叔的大腿,伸出舌尖,舔老叔的后门儿,我的舌头在往老叔的后而儿里一下一下地顶……
$ X' h' n3 }* ^& Z U1 C w “咝……咝……”老叔的大爪子在摸我的头。他在抓我的头发……( G7 p: y8 e4 D% ^. d
我放下老叔的大腿,脸贴着老叔的大枪。我在老叔的大枪上亲了一个带响的,就一手握住老叔的大枪,伸出舌头,舔老叔大枪上的眼眼儿,舔老叔叔大枪上的沟沟儿……
2 [3 `% k4 @# P9 S/ U “嗯……。哦……。”老叔的大身板子在颤……。老叔开始打哆唆……
/ k% V% Z( o, q) T 我张大嘴,一口把老叔那么粗的大硬枪含进嘴里,慢慢地裹着老叔的大肉枪……
' e' F9 H) J8 ]; s “不行了……。大宝。”老叔“呼”地一翻身,爬起来,撅趴在炕上,把紧撑的大屁股蛋子冲着我,说:“大宝,来吧。爸给……”
+ o1 Z4 X! Y) _4 L2 q 我跪在老叔的屁屁前,亲着老叔的两瓣屁股蛋子,伸出舌头,掰着老叔的屁股蛋子,顺着他的屁股沟上下来回的舔了两下,嘴就贴在老叔的后门上,伸着舌头,用舌尖在老叔一动一缩的后门儿上划着圈,也用嘴捋老叔后门儿上的黑毛毛,我的舌尖再往老叔的后门儿里伸……0 t! _& [6 O# j) t1 v8 `
“哦天……。咝哈……”老叔轻叫着。也扭动着屁股。
2 _* b: w1 [, @7 L9 ~9 Q 我抬头喘了口气儿,在老叔跪着的两腿中间,向前伸过手去。我抓住了老叔硬着的大肉枪和来回晃的大肉蛋蛋。我把老叔的大枪和蛋蛋轻轻拽到我脸前,站嘴含住了老叔的大枪……/ @" C' N c; a3 z
“臭小子,哦……。板住了,裹吧……”老叔撅趴在那,仰着头叫。$ F/ a1 q1 w7 S- S0 E# G
我紧裹老叔的大枪……. a" r1 x' T5 `# X
我含住了老叔的大蛋蛋。两个一起含不住,就先含这个,再含那个……3 l3 X; K& _+ u: S
我去舔老叔湿湿的后门儿……
+ s+ K# |, ]5 @) m" R S% f. d6 ? 老叔跪趴着,屁屁、后门儿、蛋蛋、大枪都在我脸前。我跪在老叔的身后,在老叔的屁屁、后门儿、蛋蛋、大枪那来回地亲、舔、裹……
1 d9 {+ R- H0 l* }2 K: _9 O) b 看老叔大枪的眼眼里冒出了水儿,我给舔净了;又出,我再舔净……2 ]# i! }5 D9 X
老叔后门儿那在动,一收一缩地动……9 N3 t% M+ b( C& z
我放下老叔的大枪和蛋蛋,嘴亲着老叔的后门儿,舌头舔着老叔的后门儿,再往里送……
# i- V) R- k4 Y1 c) q, e “哦……,大宝啊。嗯……,我的好全子。进吧。进吧。哈咝……,爸都是你的……”! L1 c2 o& [, b1 b2 b. s. `
我鸡鸡硬着,可我没进老叔。我仰嗑躺在老叔两腿中间,像小羊吃奶似的叨着老叔当啷着的大肉蛋蛋……,我使手扶着老叔那杆硬得贴着肚皮的大枪,把那大枪喊在嘴里紧裹……- g$ i, I& v* h
“嗯嗯……”老叔低头看我……
7 F2 S8 d; W" O# h2 P 我在老书身下拱,脸窜到老叔脸前,抱住老叔,亲老叔的嘴;搂着老叔,让他压在我身上……$ L* E7 N g2 T, T4 I5 M: p5 x
老叔在用眼睛问我:“怎么了?咋不用?”
4 R% Q% c& [( N2 t( ?. L. a- N7 | 我一翻身,爬在老叔叔身下,使劲托着压在我身上的老叔,抬起我的身子,跪趴在老叔跟前。我回手抓住老叔的硬枪,顶在我的后门儿上……
$ O! F0 ]$ M$ j8 E 老叔进了我,他进得还是挺慢、挺轻。可我觉出来了,老叔进得挺着急,像是渴激了,一下子看到一口井。我疼得“嗯”了一声,老叔没再动。也就一会儿的功夫,老叔的大枪又往里进。“嗯。”都进来了。老叔动了,他也就慢慢地动了两下,跟着就一阵风地在我后门儿里,猛抽猛插、猛插猛抽……4 \7 T) ^! U1 I2 P* \
我不疼了。接着,就是一股子说不清的好受劲,我随着老叔的抽动,哼着。我叫了起来:“别停,爸。嗯嗯……进吧,进吧……,好爸爸……”+ Y3 n( [5 ^9 ]/ A2 P% a* W
老叔不停歇地撞着我,疯了是地狠挺着他的大枪,往我身子里插、插、插……。他抱着我的胯骨,“啊!”地一声,就把那股岩浆全都灌给了我……
: L- K( o$ x j- B1 Y z9 a 人啊,挺多时候,不用说话;心里咋想的,瞅瞅眼神,看看举动,就能多少明白他是啥意思。两个人做这事,也一样。隔这长时间没跟老叔做着这事了,今儿个再做,我就核计,老叔急猴似的亲我,那股子疯劲儿,那是想我了;可他撞得、插得,那狠劲,是不是有点怨我?有点恨我呢?1 f+ B: {5 D6 T4 p4 x9 l
喘了一会儿,我跟老叔都洗了洗,又钻被窝里抱成一团。老叔亲着我说:“好不?”
" S( |% q2 n$ E6 e( N+ ]" L 我明白,老叔问的是:“他做我,好不?”。我亲老叔一口,说:“好。”# G$ F& t9 j5 g
老叔抱着我,还问:“叔好不?”2 W9 t. B4 `9 x: r/ l+ r4 Z3 J
我没亲老叔,说:“不好。”
7 ]0 P6 T2 b4 H6 Y _+ u4 F7 c& r 老叔说:“咋的?”% y% d" ^' a" m8 B0 Q
我说:“人家在你怀里,就叫你‘爸’。”2 N; Z+ V6 Q& q) e5 t
“哦。那我错了。”老叔亲我一口,再问:“那,爸好不?”9 {: ~& P! W4 T: n- X' _$ G
“好。”我搂着老叔的大脖子,踢蹬着脚儿,说:“好好。爸好。”' o4 L" O3 m) \3 L. j4 l3 i% i& Z# S
老叔捏我鼻子一下,说:“那刚才爸给你,你咋不要?还生爸的气呢?是不?”
: m* D: g p( m5 G3 p, s: R 我笑了,说:“大夫说,我能给你,你不能给我。”
) C( t$ a& M2 M- U 老叔板着我身子问:“哪个大夫说的?”
. \9 c$ D9 Z; I) u 我说:“就那天,你要给我输血时的那个大夫。”
4 _3 N* {! E$ v$ ^) Q; R" H: a “呵呵呵呵。”老叔差点笑岔了气儿,他说:“小傻瓜,大夫说的是血型;跟这,两码事儿。”1 l9 e1 R) a7 c* F+ r# X
其实我也知道,那是两码子事。我就是要气气老叔。. A1 ^: r4 M& G2 b5 E; x- ^
看我一直没吱声。老叔问我:“想啥呢?”
) O# p0 Z6 m! o5 K1 P# J4 f 我说:“想你这个大坏蛋。”
0 f" v# _, ]5 d% B: i7 x7 x 老叔问:“我坏吗?”) {$ X3 n: n/ D
我说:“我早知道。川子舅要不说,他不跟你抢我了。你还不能抱我。”/ C8 [: }. F7 ]! y
老叔把我搂在怀里,用下巴嗑抵着我头,说:“全子啊,你没理解爸的心。爸是不想给你添乱。你不知道,爸的心里多难受吗?”
! j2 `! u2 X6 B* b 我捶着老叔的胸脯,说:“我都跟你说了,我跟川子舅没亲过嘴;我跟他,压根儿就不是咱俩这回事儿。你还不信,还不信。”
K7 c3 ]8 ? q& | “可不管咋说,你那是个家啊!”老叔说:“我的好全子,爸是真喜欢你啊。爸什么都可以给你,可爸给不了你那样的家,给不了能给你生孩子的老婆,给不了你自己亲生的孩子。这些,川子舅给你了。为了你,我也不能伤害你川子舅啊。”
- e9 _7 o8 c0 ~$ L6 q* c3 i# k; w “爸。”我说:“你能给我高兴,你能让我高兴;你抱着我,我心里就舒坦,我干什么都乐乐呵呵的,干什么都有使不完的劲。这,谁也给不了我。我就指望这活着。”* p/ ~+ |2 J5 g. O, K( C1 a, M
老叔用头顶着我脑门儿,说:“你呀,还没全明白生活是咋回事。等小栓子大了,你就知道当爹,是怎么回事;等你老了,你就知道家,是怎么回事了。”' O) s( Z4 ~' L! Q, l' U
我说:“谁说我不懂?就你懂。”- [* p) }# \# V: W9 }6 v
老叔说:“好好,你懂。你懂。”
% U Z$ Z F# Y( h* p 我撰住说:“再说我不懂,我给你耗下了。”- p ~" @% H1 l K' `8 [. \) ?
“哎呦,臭小子,真耗啊?”老叔叫着,拱进被窝里,说:“看我怎么收拾你。”就一口又叼住了我鸡鸡。* q" \9 }' z% r' {3 ^2 |
我鸡鸡压根儿就没软,这一叼,更应了……
( `4 x, T* \ `% f) e3 | 老叔裹了一会我鸡鸡,趴在我身边,说:“来吧,用吧……”就拽我上他身上……* J# G |. r5 C9 q
“疼。”我这么说着,还是趴在老叔的大后背上。/ U$ ^- n7 a1 \$ d; ~$ W
老叔抹了把吐沫,回手抹在他后门上,扶着我硬鸡鸡,对准了他后门儿……& s3 e3 `: e, J) h: e2 a
老叔那边又有大活儿了,还是做开关壳子。看老叔那样儿,好象不知道啥是累,他见天地天不亮就跟我起来一起扎炉子、打烧饼、馇粥,等把我这边都打兑妥了,他喝碗粥,再去他那忙和,出来进去的还哼两口儿《何日君再来》啥的。一到下晚儿,他还是抱着我,撒欢儿地亲啊啃啊地做我,也叫我做他。过了有一个礼拜吧,我看这样不行,一个是老叔太累了,咋说他也是四十好几的人了;再说,我也没时间回家看看,我就跟老叔说要雇个人。老叔说:“你这小本生意,也挣不了几个,再顾人……”
- ?9 p/ \0 S( M 我说:“有了人手,咱还能再加点混炖、馅饼啥的,也就能多赚点儿。”
+ q I3 w! o/ _/ b' c+ N1 A& @ 老叔说:“也是。”- F. ~! z+ K) t5 H
张叔一听这话,急着跟我说:“那我把秃子妈叫过来吧。”
/ G8 G- b+ t3 I; ]& H “叫她?”我心里有点儿打怵。心核计,秃子妈那么个人,凤香能愿意她上我这来干吗?
+ ?+ \3 U; o$ \7 M, E1 l" k 老叔不知道秃子妈是咋回事,他问张叔:“你跟秃子妈的事咋样了?”# v/ r0 O9 ? {1 X5 y" J
“大哥。”张叔说:“我早就想跟你说说,一直没好意思张嘴。”他说:“我在后院看好个房子,寻思把那房子租下来,再把秃子妈接过来。有了女人,我和小疙儿,再加上秃子,也就又有个家了。”3 V P3 y4 B+ A. t( i4 B
老叔说:“也挺好。你在我这干,秃子妈跟着全子干,你俩拉巴着两个孩子,不错。后面那小扁厦就让铁头一个人住,也省得你嫌闹哄。”这就把这事定下来了。
R2 W, i4 w+ @/ g, k8 O 可说也怪,打从秃子妈来我这干事以后,凤香到没说啥。可这世面上的物价跟坐了飞机似的,噌噌地往上涨,也就几个月的功夫,一面袋子钱都换不了一袋子大茬子。哪家粮栈都忙着囤粮食,扣住了,还就压着不卖。眼瞅着小馆就开不下去了。下晚儿,天头热,再加上我跟老叔疯得跟水捞似的,也用不着盖啥,咱俩就那么光巴出溜地抱一团说话。老叔就跟我说:“报上说,形势吃紧。家家都在压粮,咱也别傻了,趁这钱还没毛成糊墙纸,咱也得想法防着得明天呀。小馆不开了,你过来给我管帐吧。”我说:“那多不好,张叔管得好好的。我去插一杠子,不行。不行。再说,凤香也快生了;家里,川子舅也得有个人。”我这就关了小馆回家了。 ( H9 W. {1 U7 O1 `/ |2 S
8 B% L* e0 K, H' v
: p8 d* A/ L, L/ Fjanny 2008-11-25 21:23
9 g9 Z+ j8 [$ S G* |! r) Z5 S G+ _ 加油 / Z* T. x6 j! K# y& N- 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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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U# J% z0 j# E! p0 P9 l第二章(下) 55
! S5 h7 k- e, z 在家伺候着川子舅,守着凤香。川子舅到是挺乐意,“嘿嘿”地抱着小栓子坐他大腿上,叫我推着他嗮太阳。凤香就着急,说:“我这眼瞅就生了,也不能擎着干啃家里这点粮食。咋的也得有个进饷。”
; [# j _- ]: N: A6 p' `* p 我核计,老叔那不能去。再能干点啥呢。这就想到了朴成浩,我想去教书去。凤香说:“教书好。咋说那也是到月就开饷啊。”我也没跟老叔商量就去找了朴成浩。朴成浩带我见了他父亲朴炳哲,朴炳哲二话没说,就叫我写个自传,明天就去教育局报到。我挺高兴,回家,我就板板整整地写,从林甸上学,到在安东教书,到去抚顺区公署当差,再到来沈阳修车、开小馆打烧饼,我是时间、地点一点儿不拉,细致板牙地写了个一清二楚。到我去报到时,接待我的那人看看我,说:“你就是朴校长介绍来的?”
" L- G5 P. N0 `7 P# ` 我说:“是。”
! ]: ^ t h7 |3 }) ?7 r 那人看看我的自传,说:“你还教过书?”
! q" C% s4 \5 d/ U* t8 M$ C# I* B 我说:“是。”% C3 G& W2 w8 f+ w5 e( [
“好好好。”那人问:“家在那住?”
' \/ |2 ?" y) ^8 b 我说:“皇姑。安民街。”& ^0 Y/ z5 |4 b1 u2 ~5 j3 K
“哦。”那人说:“那就去昭蒙小学吧。离家近。”这就给我开了张条子,让我星期一去昭蒙小学去找李校长。还告诉我去昭蒙小学怎么走。
" D& M( C9 S! y" g* q 我谢了那人,高兴的家都没回,连项儿去了老叔那。我跟老叔说:“我要去教书了。”
: M/ B4 t" x- B% A' _( N “哦?啥时候的事?”老叔还逗我,说:“你挺神啊。”$ t" n) w! ?& Z* [# c+ P+ c$ j
我得意地说:“人家看了我写的自传,二话没说,就要我了。”6 w6 ~, T6 I1 @7 Y9 W: q
“是吗。”老叔说:“你呀,还真适合教书。看着就有点老师样儿。”
5 {2 h% I2 }' O+ y1 ^ 张叔在一边说:“这年头儿,老师都臭到家了,你还去干那个。”他问我:“你自传上都写啥了?人家哪稀罕你。”$ q, a& B6 P/ d6 z
我说:“啥都写了,在安东教书,在抚顺区公署当差,在沈阳修车、打烧饼。”
; \! d2 z2 \+ s& n9 ?2 I “在抚顺区公署当差你也写了?”张叔说:“你写哪干啥呀?那是日本人的公署。”( n9 L2 Z* n* O
“那怕啥?”我说:“人家也没说啥呀。”! R" U& y* D2 ^% k2 ]! S: Y
昭蒙小学挺好找,过爱群医院,向西一拐就是。这是个日本人留下的学校,我去时,已经改了名,叫“皇姑一小”。学校挺适置,东面是大门。南、北、西三大排洋灰罩面的青瓦房,围着个有足球场那么大的大操场。大门口收发室的人告诉我,校长在南边那排正房里办公。我找到了校长,校长叫我听了三天的课,以后就叫我教三年级的语文和算数。
n5 [* [5 Q$ x9 i' A 几天下来,我就纳闷,核计跟梨树沟的学校比,你说这学校这么好的条件,老师咋个个都耷拉着个脑袋,绷着小脸不高兴呢?。后来才知道,他们都三个月没领到薪水了。5 S% h$ O3 k! t. _# d1 V {
阴历十月三十,阳历的11月23号,凤香生了,还真挺随凤香的愿,生了个大胖丫头。那天正赶小雪,老叔就给丫头起了名,叫“马小雪”,小名就叫“雪”。我跟别的老师串了串课,在家伺候了凤香三天,就又上学校了。到学校,我就觉着老师们有点儿不对劲,下了课,他们三三俩俩地凑在一块儿黢黢话。没出几天,有几个老师拿这一份材料,来找我签字。我一看,是要求政府保障教工生活待遇,按时足月发工资的请愿书。这我赞成,就在那份请愿书上写了我的名字。可名字一写上,他们要拉我上街去示威游行,说老师们全都罢课了。我合计,我哪有时间啊。从打凤香一猫下,我忙得是脚打后脑勺。这边给学生上课,晌午一放学就得赶紧往家跑,给凤香和川子舅做饭,还得把川子舅的粑粑尿都打扫利索了。下午放学,我还得买点菜回家做上饭,洗小崽的褯子和川子舅换下来的脏裤子。要换以前,叫师娘过来瞅瞅也行,可师娘早凤香三天也猫下了,生了个小子,叫小虎子。师娘那,还得让人伺候呢。你说,这帮老师叫我跟着上街去示威,我有那心,也没那空啊!我就有点犹豫,那帮老师就拿白眼瞅我,说三道四地走了。
! s4 N. a% z o 学校一罢课,没有了学生,我到是有时间在家忙了。我每天还是上学校看看,看他们都上街游行或是上市政府情愿啥的,我就借上厕所的功夫往家溜。有时实在躲不过去了,也跟着他们上街举着小旗儿喊,可一快到晌午了,我说啥也得溜。老叔不放心,来家问我,说:“街面上挺乱,老师们都上街了。你可要加小心啊!”。我就把这事跟老叔一五一十地说了。老叔说:“这也不是事,你在学校干,就得合群。工资是大伙儿的事,你这么躲着不好。”我说:“也不是我诚心躲,你看咱家,咋整?”老叔说:“不行就叫秃子妈过来。”可凤香说啥也不干。1 E2 I0 L q3 u& Z/ \
没出一个月,这天我刚到学校,一帮老师就把我围住了。他们问我:“你是不是这个学校的老师?”他们问我:“我们要是找回来工资你拿不拿?”他们说:“政府这样腐败,你就这么无动于衷。你的良心哪去了?”他们说:“就你有家?我们都没家?”他们说:“就你老婆会生孩子?我们的孩子就不是孩子?”他们七言八语地狠不得吃了我,说得我是有个地缝都想钻进去。我就说:“那你们说,我该咋办吧?”他们说:“这是我们最后的斗争。走,跟我们去教育局静坐去。”他们说:“我们要活命,我们要吃饭。今天整不出个结果,我们就绝食。”他们说:“团结就是力量,一个也不能落。都上教育局去。”看他们那义愤填膺的劲头,整得就跟我就是那腐败政府似的。我啥也不能说了,只好乖乖地跟他们去了。路上我就核计,我跟你们绝食到行,那小雪、小栓子、凤香、川子舅他们不用绝食就完了……
: E3 P& n2 ?8 S2 B" I8 M% w$ r6 t 到了教育局,出来个副局长往台阶上一站。我一看,我的天啊,是李家纯。就是跟我在梨树沟小学一块儿教书的那个李家纯。我去安东找老叔时,他还耷拉着脑袋说他老婆被日本人打死了,哏哒小材子竟给他惹祸,还说咋的也要守住老叔创办的学校呢。这才多长时间没见啊,这个李家纯,他怎么上沈阳来当局长了?这可真是出息了个爆儿,4 z, N& _ q; S m' n+ F
李家纯站台阶上讲话,还真有点长官的架势。他说:“老师们,你们的问题上面已经做了慎重的考虑,请你们顾全大局,以国家利益为重。赶快复课……”. D: x& @( H/ ]1 Q
“少废话,答应我们的条件。”
+ @, H% m1 s) S8 ]5 {4 o “我们要活命!我们要吃饭!”
! w4 M- U: x$ K% y6 D3 C- | _ 李家纯摆着手,说:“……老师们,我的话还没说完,。请你们明天就复课……”
8 X" u. c8 y4 o& t4 ?2 Z, n" z “发不发工资?”
1 d7 b$ |. B# J1 M8 z. t& [! Z “少扯!”
! D: D% F! T+ i# q- h" C “说关键的。”! `4 j3 E9 i8 s* t8 a
李家纯摆着两只手,说:“……工资的事,我说了,上边已经做了慎重考虑,你们回去上课,就会发给你们的。我很理解你们,我也有家,有孩子,请你们相信我……”7 |0 h4 e6 _7 Z& L0 r2 S3 X
“什么时候发?”
: |) t* B8 ~4 |. W, _ “现在就发!”, v& U. i# T: f# `
“不发。绝不复课!”
6 ~6 n$ k$ E( j7 d9 z3 s, t “不发。全体绝食!”
! ~+ K; H! s2 e9 m2 u' ]% u7 |# ^ x 广场上的人群就有点乱,李家纯也挺紧张。这会儿,从大楼里又出来个胖胖的官员,他走到李家纯身边,拿过李家纯手的啦叭筒子,对人群喊:“派出你们的代表来。到局长室谈判。”& S# Y/ s0 n1 L" d, r3 Q
没出三天,老师们的工资发下来了,学生们也都到校上课了。学校里看着挺平静,可校长却被撤换了。新校长召集老师们开了个见面会,会上,新校长说:“明天市教育局来检查复课后的情况,一是要看学生们到校的人数,各班不要有漏洞,尤其是那些重点的班级,二是要看老师们对课程的准备;当然,还要检查老师们工资发放的情况;各年级、各班,可能都要看到。请各位同仁做好准备。”
6 Y! A' L6 h" T* V, \" v 那天我正在上课,就听走廊里一阵“叮咣”地皮鞋声。我核计,这是来检查的了。我懒得和他们说话,心里巴不得他们不进我这个班,就一边领学生们念课文,一边往教室后边走。结果,门一响,人还是进来了。头一个被拥进来的还就是李家纯。我只能迎过去。, q3 U- b! \/ B. H9 y2 c1 S
李家纯也认出了我,他叫这我的名字说:“哦。你怎么在这?”
3 ?0 s5 @5 W4 m) y3 N: A 我笑笑说:“你好,李先生。”
6 h* i+ h+ E+ w2 \% i1 }: E3 @" t 李家纯回头跟身边的几个人说:“你们先到别的班级看看,我跟我这位老朋友说句话。”* y5 e; ^! F( m1 ~. c$ G& q
那几个人就去了别的班级。
9 n% x! S1 U4 d3 c" H9 d- S9 [ 李家纯把我拉到走廊上,说:“没想到,在这遇到了你,你好吗?”
6 Z. r( j: q2 j8 m6 @ “挺好的。”我说:“你也好吧?”2 A, L# q4 d" N+ E
“咳,赶着混呗。”李家纯问我:“有关校长的消息吗?”, f8 t& I' Y2 ?# N; X( s0 b( \
我说:“他现在就在沈阳。” {, E V- h; Z) U W
“是吗?”李家纯说:“那我一定要看看他去。告诉我,他在哪?”. \' r4 H8 o" q6 q/ G: c/ T. v
我跟李家纯说了老叔的地址,就问他:“你啥时来的沈阳?”. X) { k" S0 s% U5 _2 N& G6 N
“我才来了三个月。”李家纯说:“我不耽误你上课了。这样。我明天下午一定去看关校长,到时候咱再细聊。我给你请个假,你也要到哦。”他拍着我的肩膀说:“我可是真想你们啊。”这就把我推进了教室。% g: Q5 N4 V/ W1 c4 L
第二天下午,我正领学生门做习题,新校长来了。他把我叫到走廊上问我:“李副局长不是叫你有事吗。你怎么还不去?”$ w5 X, t4 J) H/ c9 U4 Z3 S
我说:“也没啥大事,下了班再去,赶趟。我想抓紧给学生门撵撵拉下的课。”
1 F1 E H! G H) f. j% {, j1 a “好好。”新校长说:“这才是敬业爱才的典范嘛。”
# w; V2 A# R/ S: t" I, i: X 又过了一天,学校里来了一帮子警察,逮走了三个带头请愿的老师。下班回家,我特意绕道打老叔厂子门前过。我跟老叔说:“学校出事了。逮走了三个老师。”% ^8 o& o, j9 ^9 [! Q
“这些天,大学生也上街了。政府也太不像话了。”老叔说:“对了,昨天李家纯来了。他说你也来,咋没来呢?”; Q7 J5 c& ^* e# j% M8 w
我说:“我正想跟你说呢,昨天他到学校检查,进跟着就出事了。”
- T e7 v9 D, a “是吗?”老叔说:“他就是个教育局的一个副官。不会吧。”
! `- K4 m+ g# w0 V! P7 y 我说:“那我懒得看他那样儿,虚头吧脑的。” C# m0 a) P* H( G( q* q
老叔说我,说:“你就这点不好,心里那点事都挂脸上。应该有点涵养。”, i" ?: N5 ]& X# }8 c0 j6 V1 S
我说:“谁没涵养了。”
, P) g& Y! U& g5 E “你看看,教书先生了。说不得了。呵呵。”老叔说:“李家纯跟我唠了,我看他不像那种人。他跟我也没少唠你,咋说李家纯也是帮过咱,咱可别那样啊。”
* t( ~/ Z& Z5 P) t: M+ j# { “他帮过咱,这我都记着。”我说:“就是这人,我看着就不得劲儿。”8 D: a$ ]. V/ H8 y, G. [) o, k
“你呀。”老叔说“在官场上做事,都像你似的,一天也干不了。”
# y/ L n, Y. c0 y 我问老叔:“他怎么上沈阳来当局长了?”$ s6 y+ n4 d3 j( [6 d# ` J3 }, ^6 k
“这个李家纯啊。”老叔说“梨树沟的学校被县里接收了,还派了几个教师去。李家纯没得着校长的位置,心里不大情愿。正好一个女教师跟他好上了,那女教师在安东刚念完‘中师’就被派到梨树沟,心里也不高兴。那女教师的爸爸是个乡绅,在沈阳挺有势力。我听出来了,李家纯是借那女教师父亲的光,来沈阳做的官。”9 l0 V, t! X9 G$ c" d
“得,不说他了。”我问老叔:“你说学校那么乱,我咋办啊?” u$ F" ~ Z* ?3 K6 m
“你该教书,还教你的书。”老叔说:“政府的事别去参和。”
: N0 j6 f) \2 O3 v' b3 Q 我心里有了底,说:“我得赶紧回家了。”就走了。
2 m' V% d: `2 ~& Y 小虎子满月的前一天,二倔子来找我,他问我啥时给小雪半满月。他说我要是提前办,他就等我两天,跟我一起办。小雪该是阴历十一月三十的满月,小虎子是阴历十一月二十七的满月,他俩差三天。那年阴历十一月没有三十这天;二十九完事儿,接着就是十二月初一。我说:“这市面乱糟糟的,差十来天就过阳历年了,就赶一起得了。到时,你们一家都过我这来。我手头咋也比你宽余点。”二倔子说:“那也行。”
7 v. s. D# H' R9 V0 i }2 b 阳历年那天,也没请那么多客(qie)。一个是冷天巴地的,再就是外面乱哄哄的,东西也贵得吓死人。我和凤香商量就把师娘一家找来,把张叔一家找来,加咱家这几口,就得了。我一算计,咱家加小雪、加老叔六口,师娘家加小虎子和二倔子的老娘五口,张叔家,小疙儿在郎师傅家没回来,那就是三口。这里外里就是十四口人啊,就说有俩抱怀里的不占地场,那咱家那小桌,地上一桌、炕上一桌也紧巴巴的。我就这又去李奶家借了个炕桌。那天还赶上下大雪,我一大早骑老叔的车子,是转了北市场再转北行,还是没买着啥正经玩意儿。凤香一个劲儿地说我废物,说怕人家挑理。老叔说:“这年头儿,没人挑啊。”
% P' m& [" D; Z3 I) y, K& B* a 人都来了,二倔子的老娘没来,说是道滑,怕摔着。秃子妈进屋就说:“这雪下得,看着就喜庆。今个儿谁也别占手了,你们就擎等现成的吧。”这就叫张叔,说:“保生,别像客(qie)似的,跟我做饭。”, Y# c5 k5 `0 I7 K
张叔就笑,说:“瞅见没?管我就跟管小秃子似的。”这就跟我说:“你进屋陪着唠嗑去吧。缺啥,我叫你。”/ ^9 `+ n2 x+ D/ }
我进屋,叫屋里的人都上炕,说屋地窄巴,站不下。小秃子就跑外头玩去了。老叔搂着小栓子坐炕上跟二倔子说话,川子舅也坐一边,瞪着眼听。师娘抱着虎子、凤香抱着小雪坐炕琴那边,也对着唠。师娘就说:“这个铁头啊,你说他咋那狠呢?就不知道当娘的心。打走了,就没回过家。你说今个儿这日子,他也没来。”% s" @. F" ?5 y) D$ j/ B) u/ J
“破嘴。”二倔子在炕上冲师娘说:“别有的没的,逮啥都嘞嘞。”说也怪,原先,师娘哏哒大头都一来一来的,大头都不敢说啥。眼下,二倔子这么哏哒她,她到没声了。6 w3 G/ u1 l6 D9 Z: J$ H: r
老叔笑笑说:“铁头这小子,还没转过来那劲儿。我那么劝他,他还是有点磨不开。呵呵。”
3 W, a8 b0 D9 U6 {$ B' S “这死孩崽子。”师娘说:“你说,跟亲娘哪有记这么大仇的?”6 [3 O( K, Y/ [- \
屋里几个人正唠得热乎,小秃子跑进来叫我,说:“全子哥,那人找你。” U7 H) H I e& ~. _& f
“谁啊?”我去门口看。是李家纯,身后还跟着个女的。看那女的也就20出头,挺胖,腰粗得跟地缸子似的,眉眼不坷硶。没准她就是老叔说的那女教师?
& ^7 y" u3 e- Y2 t) S “哎呀呀。”李家纯一脚门里一脚门外地摘下貂皮帽子,掸着身上的雪,说:“马老师,可让我好找啊。哎呦呦,关校长,我一核计,你就能在这。”4 \$ ?' O% r- R3 m# b1 [% b
“快进来。快进来。”老叔把小栓子塞川子舅怀里,下了炕,说:“看,咱家多热闹。”) n2 N2 G4 G3 E
李家纯把身后那女的让进屋,给她掸着身上的雪,说:“翠芬,这就是关校长。这是马德全老师。”他又介绍说:“这位是我爱人,鞠翠芬。”3 L m0 ~4 K3 B. A" N( g
还让我猜着了。这女的真是李家纯的新媳妇儿,赶他闺女了。7 u5 B$ V" L3 A: t# W
老叔也把屋里的人跟李家纯介绍了一圈。+ W( n, K( Z/ ]4 }% y; b) E
凤香就拉过鞠翠芬到炕琴那边说话。这边,老叔就让李家纯脱鞋上了炕。
5 ?3 R0 ?7 {6 \' | 鞠翠芬瞅师娘怀里的小虎子,说:“这孩子,虎头虎脑的,多遭人稀罕。”她跟师娘说:“都说抱啥孩儿,就能生啥样儿的。大嫂,让我抱抱这小孩。”她抱着小虎子,回头跟李家纯说:“老李,咱就照这样的生。”
3 B* z2 [# C4 c7 _1 y9 }/ |4 f- C “大妹子。”师娘问鞠翠芬,说:“有了?”
; O5 X4 R) I5 u6 y; O “没看这大腰板子吗?”鞠翠芬跟凤香说:“哎呀妈呀。笨得我呀,穿鞋都得老李给我穿。”4 }# f; m5 H% ? m; N
“你真有福。”凤香笑笑说:“我怀上那会儿;咱家那个,瞅都不瞅我一眼。”
7 m9 F( p/ v# [/ ?* ~* s' @3 { “可不。”师娘说:“虎子他爹也那样儿。”5 h5 j& P2 M/ l5 B8 ^" X
大伙儿又说了会儿话,秃子妈就叫我放桌子。这就跟张叔开始上菜上饭。忙和了一阵子,也都坐稳当了。大伙儿刚要举酒盅,川子舅冒了一句:“光你们喝?”老叔凑川子舅脸前说:“你行啊?”% F: L8 t( P3 e$ e! Q0 S, W+ X$ V6 o- p
凤香说:“不给他。”% W) f: u8 Q* A
二倔子就跟凤香求情,说:“给他点吧。瞅他,眼巴巴的。”: ]) E% s0 k) N
老叔也说:“就一盅啊。”
0 ]' a c% E+ j; Z; J3 g 我这就给川子舅倒上一盅。川子舅呢,还没等大伙儿喝,他一口就把酒掫了;又端着酒盅跟我要。老叔拿过酒瓶,对川子舅说:“再那么急,就不给了。”川子舅“嘿嘿”地笑,还是端着酒盅不放。老叔就又给他倒上一杯。李家纯喝了两盅酒,谢过了大伙儿就要走。他说,他跟鞠翠芬都定好了,今天要去林盛堡看老丈人。他说:“正好顺道,就想着来看看关校长。这下,都看到了。哈哈。改天我请大伙儿喝酒。”这就带着鞠翠芬走了。听李家纯酒桌上那话,好像他在教育局混得也挺难,说是上司对他处理教师罢课的事挺不满意。看他,总是打听老叔的工厂是咋开起来的。我核计,他是不是有心也要开厂子啊?眼下当官的,除了明面上的公差,背后都有自个儿的买卖。就连一个普普通通的小警察,再是能管点事的,都靠个买卖家入股。买卖家也乐意靠着点他们的势力。3 f2 p7 H F7 b. k7 k6 p* s
送走了李家纯。几个人喝着酒,接着唠扯。不大功夫二倔子就有点儿冒酒话,张叔的话茬子也有点儿往女人身上扯。那边凤香他们几个女的就不爱听,秃子妈说张叔狗嘴吐不出象牙来。
: P/ i. V% o' e3 y- b O 就这功夫,川子舅抽冷子来了一句,说:“有人来了。”6 {. c2 \& A+ y0 ?
老叔回头看看窗外,说:“没有人啊。”1 U: g5 Z, N& u& p
川子舅就挪身子,要下地。老叔挡着川子舅说:“你别动了。让全子去看看。”# Z. Q# i! X: y( h* c _" N
我出门一看,还真是有人来了。是铁头。我拍了铁头一巴掌,说:“你小子,咋才来啊?”这就赶紧掸掸铁头身上的雪,把他拉进屋。
. D0 g$ S! W3 W& m# w7 x7 L& e “哈哈。臭小子。”老叔说:“我说你得来嘛。”/ w& s- L* w. W
二倔子坐炕里,紧低着头。' w6 o+ L) N( B+ f2 ]' ?
川子舅抻着脖儿瞅铁头。; a U/ }4 J0 g. J' |& R. Q* K- Y- b
铁头对老叔笑笑。他回头冲师娘叫了声“娘”,把师娘乐得紧着抹泪儿,这就摸着铁头的脸,盯盯地瞅。铁头看看二倔子,叫了声“叔”。0 P% Z" `3 W) _5 ]! C H" D; D
“哎。哎。”二倔子起身,站炕上紧点头。
4 X8 s6 K% s" ~* q3 [4 r4 N 张叔拉二倔子坐下说:“你行啊,又有儿,又有侄儿了。” o* p5 |* e. L4 F( h
“嘿嘿。嘿嘿。”二倔子跟张叔说:“你也快了。你也快了。”
; a5 d' o$ }( O& a6 l! U1 ~ 这会儿,铁头就瞅川子舅。3 M0 F% P7 t( c E3 L9 O) F
川子舅眼里有了光,他眼睁睁地在等铁头叫他。
6 I9 A* I: R% f1 x F" T 铁头叫了。他给川子舅行了个礼,说:“大爷,赶明儿我推你晒太阳儿。”, T$ W# p3 [3 s5 _. [
就这一句话,楞把川子舅说得一个劲地掉眼泪瓣子。川子舅也不说擦擦,就那么擎着眼泪鼻涕的沾可胡子。他嘿嘿地笑着说:“好小子。好小子。”. y$ X5 S/ W+ t( C7 Y& w% @1 E/ p1 i
我跟凤香赶紧叫铁头上炕,跟大伙一块儿吃。
; E; p& z* O+ Z1 N- o. R3 P 铁头说:“大爷他们喝酒呢。我先带小秃玩会儿。”这就要出去。
# |3 w/ L- n' j8 E: Z8 c 这边,铁头还没走出门。那边,川子舅自个儿在炕上慢慢悠悠、稳稳当当地站起来了……- }8 O2 ?; D2 H' b+ o. f6 A: R7 w
“妈呀。”凤香大叫:“我爹能站起来了!我爹好了!”
. p% D, ~2 V. v6 K9 t" k7 i 一屋子的人都看呆了……) H0 x+ d9 G. s0 M& B9 V2 }0 ?1 d0 {
铁头也站住脚,回身瞅川子舅。, U0 s0 H4 ?4 y7 h1 z
“哈哈。”老叔扶着川子舅,还逗他,说:“你这老东西,这不好了吗!”% r2 R# ~! x5 q+ T5 B4 I5 Y! r( _
川子舅看看老叔,慢哒小稳儿地对老叔说了句话,把满屋子的人吓得傻半天。
$ V _6 D! }: T* T5 z9 W2 [/ Y( k: t 他说:“大头站外头呢,怪冷的。我去看看。”这就叫我,说:“全子,把我鞋整哪去了?”, p$ U. g+ O, x* {2 z- |
我瞅着川子舅,愣了。川子舅可有小半年儿没说过这全乎儿的话了。你要说他说的是梦话吧,人还瞪眼儿醒着。你要说他这是说胡话吧,人还有鼻子有眼儿地要下地。那大头都死了两年来的了,川子舅这是要上哪去看大头啊?* w' n$ l0 w( l. ]
“哎呀妈呀。”秃子妈说:“说得我这头皮子直发乍。”# Z3 d$ |% m8 @* J: \
凤香紧搂着怀里的小雪,跟师娘说:“干娘,我爹这是咋的了?”# k# ^& [7 f% _; ]) w8 V, k( M
“赶紧找个大仙儿来吧。”秃子妈说:“没准是黄皮子附身了。”
( `# L$ m# P2 k( ^- O3 e “做孽啊。”师娘也抱紧小虎子,骂这大头,说:“你这个郭老鬼啊,明天我就给你送纸钱去。你走吧,可别来闹咱娘们儿了。”这就摸着小虎子的头,说:“不吓不吓,我虎儿跟着妈,啥鬼也不怕。”7 Z( J1 U. C* L' g: Q$ w& t
川子舅见老叔要扶他,他迈过老叔的身子,拍拍老叔的肩膀子,说:“全子不给我找鞋。哥,那我就穿你的去了。”说着,他真就活灵活现地蹬上老叔的大皮鞋,帽子也没戴就往外走。我要拉住他,他拍拍我脸,冲我笑笑,说了句:“小全子。”人就走进大雪里。
" B+ r |# S' y7 i6 W7 F7 ^0 M 雪还下着,天上地上那哪哪都是白的,远远地看,是有个浑身雪白的人站大道边那。那能是大头?看着像。天啊,真要是大头,那可就真出了鬼了。5 T& y7 G* x! Z0 V/ d! g
外头,雪都没脚脖子。川子舅趟着雪,不紧不慢地往远处那个雪人那走……
* V1 r% l5 Q5 k$ z% R- F 几个女的吓得搂着孩子没敢出屋。咱几个男的都追了出去。老叔趿拉着也不知谁的鞋,跑到川子舅跟前,劝川子舅。他说:“好兄弟。等雪住了,咱再去。”7 N: X: K3 r0 w0 G0 Q
“哥,你就别跟我去了。”川子舅推开老叔,还往前走。
$ J* N' C/ d2 Q1 o9 J+ [. D8 ^+ \ 秃子妈跑过来,站老叔跟前就烂。她说:“可不敢拦啊。黄皮子一走,他自个儿就回来了。”这一嗓子把咱几个男人都喊愣了。
( m) _; b* I% y- |7 V, U: ] 等缓过神儿来再看。远处,那个雪人一晃,没了。川子舅也披着雪,拐上的大道……
% W* `+ q. Z( F$ X: k) T 我跟老叔他们紧追上大道。
" s4 \0 G% F8 `/ Q 大道上静静的啥也没有,只剩下满世界看不见人的雪…… - v+ y' H% T: P* ~0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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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下) 56
! I& C1 c% T0 e- @1 ?0 Y/ { 那天,咱一帮子人趟着大雪,跑大道上没追着川子舅。
. J! U* w, T T) i4 v 回屋后,这酒也就喝不下去了。大伙儿就商量,这事该咋整?秃子妈一劲说:“多亏是没硬追。真要追上了,那追的那人一样跟着给迷住。”说着,她面冲屋北墙,紧着做揖,嘴里还嘀嘀咕咕地直唸叨,说:“黄仙姑啊,何大哥可是好人啊。你可别难为他啊。”% v$ \/ z5 e( l" z4 m# }5 M' d: i9 X
“不行。”老叔说:“我就不信,这大白天的,人就楞没有了。雪那么大,他走哪也得有脚印啊。我在去找找。”这就叫我给他找双鞋。
7 F6 \4 [3 E! r% | I$ ?3 e 张叔拉住老叔说:“别说话。”
2 Q/ {1 N$ r0 { 老叔冲张叔说:“你咋也信这个?”1 G% `8 [: B: R) ^
“大哥。”张叔说:“不信佛,你也别谤佛啊。”# v t A x) S
“这跟佛有啥关系?”老叔还是叫我给他找鞋。$ ]9 D$ C2 E7 B9 d+ g
秃子妈这就叫凤香,说:“赶紧的,叫全子在门口院子里竖根儿竹杆儿。看你爹回来走差了道儿。”
, E, u) X5 I5 N0 o/ v S 师娘就叫:“铁头呢?铁头咋没回来啊?”, ], Q: a3 t' i) p1 W
“没准这小子是追去了。”老叔说:“这哪行。”就穿上鞋跑了出去。
7 M0 @% h! R6 \7 |9 h: ? 凤香叫我,说:“你快跟着咱叔点呀。”
2 |- u4 L! \3 Q2 f, P 我和老叔追出去老远,看道上有埋一半儿的旧脚印,再往前追,脚印就乱了。咱俩还是不死心,一直找到天黑,可还是没有。老叔说:“咱俩找不着,铁头就能找着?他咋也没影儿了呢?”我说:“能回厂子不?”
! _6 d2 E8 H. R, V/ K 我很老叔就又回厂子看,厂子黑着灯。再转到后院小扁厦那,见铁头躺炕上睡了。
/ k1 d* g r T 紧跟着,一伙子人满沈阳城又找了三天,也没找着川子舅的人影。后来,听小秃儿说,那天,他在外头玩儿,是见有个雪人站大道边那,还扯脖子喊“河里旧船”啥的。我核计,没准儿小秃儿光想着玩儿,把“何久川”听成了“河里旧船”。 可咱咋就没听见呢?是咱家门窗严,咱没听见那人喊?还是屋里的人唠得正欢,谁也没理护儿外头有人喊?咱都没听见,那川子舅咋就听见了?再有,川子舅都瘫巴小半年儿了,大夫都没辙,咋听铁头叫他一声“大爷”,人就直溜溜地站起来了呢?这可真是奇了大怪了……) F9 n) a) V0 f: T
要不说人别摊事,真摊上事,那就是事赶事。你说这边一伙子人满哪地找人呢,那边二倔子娘没了,你说下晚睡觉还好好的呢,早起就冰凉了;这就又忙和着送老人。送走了老人,我也就开学了。
$ d+ z$ O6 u+ } 家里再是有事,我也得上班啊,要不家里吃啥。我上班回来,凤香跟我说,这几天,师娘白天抱小虎子,来咱家陪她,下晚儿再抱小虎子回家睡觉。凤香说:“别看干娘嘴上说不怕,她跟我说:‘死了死了。哪来的鬼?不怕。有干娘在,啥鬼也不敢来。’可一闲着,干娘还是跟我叨叨,说铁头这死小子,都跟二倔子叫‘叔’了,也不回家来。这铁头呢,还就不给你回来。干娘说,下晚儿还好说,有二倔子。一到白天,二倔子忙着去拉车,就她一个人带小虎子在家。她说,她瞅着家,哪哪都是那大头的影儿。她说,她坐炕上奶小虎子,后脊梁总嗖嗖儿冒凉气儿,就觉乎着那死鬼大头,血呲乎啦地站她身后,指着她,骂她不正经。她说,头些日子还好,有二倔子娘在家跟她晃悠着,也算是个伴,可你就说,那二倔子娘好好的,咋说走就走了呢?”
; o3 V( k5 B: m- c- ]: I 凤香还跟我说:“秃子妈也来闹,还一套一套的。说是,三三见九,三天不回,九天回;九天不回,没处追。叫我赶紧请大仙儿,来家驱驱邪。你说我哪有那个闲心啊,可叫她这一说,我又不敢不信。这都好几天了,我爹真还是不回来,我这一辈子都悔不过来。再说,秃子妈也是好心。我就依了她。这下可了不得了,一个半大老婆子,脸抹得真跟妖精似的,一身比唱戏还花花的打扮儿,举着面鼓,围着咱叔拎来的那把带轱辘的椅子,连蹦带跳,连唱带敲,又烧香、又磕头地呜嚎儿闹腾了大半天。你说鬼没吓着我,叫这大仙儿吓得我腿肚子直突突;还怕吓着孩子。好歹的,我塞给大仙儿点儿钱儿,给她打发走了。”
( X9 `# {, `' b0 G0 D* d 我听明白了,凤香说的是萨满神儿。心说,这个秃子妈啊,咋还找了个老达子啊。
@- H7 e( l, j/ _$ m0 ?, s8 h k 凤香跟我叨咕着这些个,就说:“什么鬼啊神儿的,我真是没那心思想那个。你说我爹这也是的,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连个帽子都没戴,就走了。这大冷的天,冻着了,咋整?饿了,吃啥呀?”说着,就又哭。* U& h$ g7 [- ~8 B, c5 Q$ N( Y
这个何凤香啊,咋劝也劝不住,她是想起来就哭一场,想起来就哭一场。本来挺足兴的奶,奶俩孩子都足足的,生生地给哭回去了。你说小雪刚满月,得喂。小栓子刚扎巴扎巴能走,本来不该断奶,一下子给掐了,也不能光给孩子吃粗粮啊;我这点钱儿就打不开捻儿,将将糊大人的嘴儿。师娘到是总过来,来了就喂喂小雪,师娘的奶足。可那也不是常事啊,那边还有小虎子呢。老叔是花了大价钱,上黑市那给凤香买鲫鱼,熬鲫鱼汤,给凤香催奶。可凤香喝得直反胃;那俩奶子,还是死葫芦一个。老叔这就又上黑市那,给小雪买代乳粉,也给小栓子买奶豆。小雪呢,还天生整个小姐命,吃她妈奶,吃惯了;是喂啥都不服,跑肚拉稀不说,还竟拉绿屎。没上一个月,月坷儿里还白白胖胖个孩子,眼瞅着跟干巴猫似的,愁着这个揪心啊。小栓子也冒话儿了,这孩子,吃惯了奶豆,见糊涂粥就哭。我一下班回家,孩子就拱我怀里,“爸爸。爸爸。”地抓着我叫,扎撒着小手儿,跟我要“豆豆”吃。那小手儿给我这心抓挠得啊,没少掉眼泪。这会儿,我算是真知道啥是当爹的滋味了。
9 l5 ?' l V; o# X- n% n0 x 树叶子都挺大了,川子舅还是没信儿。凤香眼瞅着一天比一天瘦,一天比一天没精神。过了清明,老叔请来个老郎中,给凤香号了号脉,郎中说是淤气归心,外加血虚,须疏气补血。这就赶紧给凤香抓药吃。打那,老叔一直没来家,他在铁西又盘了个大厂子,得用上百号人呢。眼下正赶着装机器,找工人,忙得团团转。礼拜天,我出去买菜,顺道儿去老叔那看看。问他铁西那厂子咋样了。老叔说:“铁西那边,说话就开工……”
! w" q- E9 G: { “是吗?”我说:“那你两边跑,能忙和过来吗?”( n1 [, {" {" P+ W) Q" w
老叔说:“别提了,越忙越打岔。你张叔跟老郎还顶上牛了。”
7 \2 X/ h* K1 r6 S: { “他俩掰扯了?”我问老叔:“小疙子不是一直在老郎家吗?”
- k) z) f: @9 r9 H “谁说不是呢?这个老张啊。”老叔说:“你说我哪有闲功夫,给他们顺溜那些鸡毛蒜皮的事啊,就叫你张叔去铁西那边顶着了。铁道北这边,我得指着老郎给我忙完这批活儿啊。等这批活儿一出手,我就把这边关了。”
0 d" n) C2 v* O$ \! e. W/ ^! Z “那你就搬铁西去住了?”我撅着嘴问老叔:“是不是离我越远越好?”
7 {3 X* a; g/ o% u “你就别再给我添乱了。没事老瞎核计。”老叔说:“说正经的。郎师傅跟我说,铁头这小子,打过了年儿,吃完下晚儿饭就往外跑,有时,一宿都不回来。别有啥事吧。”
% Q. x4 N. P/ d “不能吧。”我说:“没准是回家了。”( e' q' `, n# W* `" [+ B
老叔说:“开春,我去他家看了看。他娘说,他压根儿就没回去过。”
8 S; _3 ?# ], P0 i% S 一听老叔这话,我也有点儿不放心。就跟老叔说:“你可别多给他钱。半大小子,手里有钱,就惹事。”
6 T* Y, P' e: L7 ]+ Q- d. W. B 老叔跟我说:“我还真问过他娘,他给家里钱没?他娘说:‘打阳历年,在你那,铁头给他娘留了点钱儿,再就没见他人。’瞅铁头出来进去那劲儿,不像乱花钱的样儿。跟老郭干活还挺踏实。呆会儿,你问问他。这小子,见我总躲。”
2 C" E. @+ A8 R+ b5 e+ H8 ^1 ] ?9 _ “嗯。”我说:“老叔,你这边我也插不上手,这阵子竟顾着家了。学校那边也不消停,走马灯似的换校长。老师也走了不少,听说又给抓走了几个。这又来了个女校长,比上一个还厉害,一个老师得带三个班,看这帮老师,跟看贼似的。”
, @) _- z! H6 z M3 f8 d) \ “你就老老实实的教你的书。”老叔说:“你看这物价涨得都没边了,听王瑞山说,真要打仗呢。家里得存点粮啊,可别饿坏孩子。凤香还病病歪歪的。给她抓的药,吃完了没?”
9 @* i) H$ T, g; @1 G 我说:“瞅凤香那意思,不是药能治了的。除非他爹回来。”
' |+ B! o7 E- E- E; @+ f, w, d “全子。”老叔说:“我总觉乎着,大头没死。”6 d1 s1 N9 s; P0 _) b3 \0 u3 o
“你可别吓唬我呀。”我心里有点发毛。我跟老叔说:“那天站雪地里那人,真是大头?”
! p" D# a6 N% m! r 老叔说:“没准真是。”* \+ m, a5 }& z1 \
“真是他,咋不进屋呢?我看《聊斋》里……”我瞅瞅窗外,抓住老叔的手。说:“得了。说得我直冷。”& Q4 H {/ W5 ]
“没事啊。”老叔把我揽在怀里。+ x! m7 k& z! _( a8 I
“我不信。那雪人能是大头?”我说:“没准川子舅那就是梦游。我听咱学校一个老师说,他一个亲戚,人好好的,睡着觉,爬起来就走了;一走就是仨月。自个儿又回来了,再说话,说的都是仨月前的事。”
0 n+ G5 `# ~4 R+ U2 I0 H& ~- `; } “这阵子我也忙。你张叔没断了出去打听。”老叔说:“这大个沈阳城,在哪蹲个人。自己要不出来,别人真没个找。”0 Y% K( E E: Y4 O/ @' s
“就像你。我大老远地楞找到了安东。没曾想,就在眼皮子底下。”我说:“这几年,咱这些年小的,还真没事。竟你们年老的做妖儿了。”
4 c5 B- K& g/ { p/ L% ?3 x “臭小子。”老叔把我按炕上亲着我嘴,说:“看我怎么收拾你。”我也把老叔拽上炕,解老叔裤子。6 D# e5 W# V9 T3 n
跟老叔一颠一倒地裹射了,也吃肚里了。又抱着老叔啃了一阵子,我就去隔壁找铁头。
/ o! w" x! l+ k: U3 Q% T* f 铁头正跟郎师傅干活,见我来了,他一个高窜过来,就给我一拳。他说:“你咋总没来啊?”3 T/ m2 ?# o5 D
我冲郎师傅点点头,回身问铁头:“累不?”7 i7 l" o, h5 E' Z$ B
“不累。”铁头说:“我也能修机器了。”- C' F: u1 |; S% u- ^. V
我说:“机器那么沉,你搬得动吗?”
: B( }% m2 p2 T i% Z1 F( ~ “那我搬搬你呀。”铁头说着就拦腰把我抱了起来。1 o; i3 @8 w! \# f! W
我叫着,让铁头放下我。我问铁头:“你小子啊。也不回家,也不上咱家。下班后都干点啥呀?”( |+ A0 p& D% I5 H) v
铁头说:“这几天活儿多,干不过来。下晚儿都得干。”, z" O. r* l5 s$ e. H' Q) {) H
“你少辙。”我说:“前些日子不忙,也没见你人啊。”, O7 L1 M. y! ~3 N; e
“谁让你不来的。”铁头说:“你来,不就见着我了。”
8 e1 ~ i% N6 e' ^2 y “我来好几回,都没看着你。”我说:“告你,可不能在外头惹祸啥的啊!”& e9 T+ B& ^+ T V# W. p* o6 a
“不能啊。”铁头问我,说:“全子哥,你说人要是少了一只胳膊,还能再长出来不?”
' V3 d6 L. }+ J6 s Q “那哪能啊。”我问铁头:“你问这干啥?”
5 o5 R% a( b# q1 o1 p, _ 铁头沉下脸说:“不干啥。”
x6 O2 V# V* s; R 我觉着这里头事,就说:“你要不跟我说。以后你再也别理我了。”
# w! J0 m( X2 _1 W0 z. Q0 e5 ?9 Q" J “别介啊。”铁头说:“我是跟你好,才问你的。别人,我谁都没跟谁说。”# p, Q9 I+ I' L
我说:“跟我好。还不跟我说。”
( N2 a p/ [9 g 铁头说:“那你可不兴跟别人说啊!”
* W! B2 M7 c0 v7 g& M4 l “嗯。”我点点头,说:“保证不说。”
1 u6 X& I. [, o$ b3 Z& Q1 R 铁头拽我说:“我偷偷告诉你。”" d9 t" ~ M5 x
我寻思铁头真要跟我说悄悄话,就把低头把耳朵凑到铁头嘴边儿那。谁曾想,铁头凑进我耳朵,抽冷子对准我耳朵眼子,可嗓门地“啊”了一声,就跑了。我给震得,耳朵嗡瓮的。铁头,捂着肚子,笑弯了腰。
( h: C, V$ N& Z( p/ V2 \& i 这个臭小子!% t8 H/ H- V% l- E# F
天头越来越热,凤香吃了老叔抓的药,有点见强。快放暑假时,这天我下班回家,凤香躺在炕上说,饭做好了,叫我先跟小栓子吃。她说她不得劲儿,想歇歇。小栓子张着小手冲我叫:“爸爸,抱抱。抱。”我抱过小栓子,要给他洗洗手。凤香说:“有封信,在桌子抽匣里。”我拿过那信,一看那字,就知道是玉良来的信。我高兴地打开信看;得,没把我气飞。信封到是挺大,可信写了还不到半篇儿,就说他挺好的,说他目前在军队里,不用挂念。再就是“川子舅好吗?老叔好吗?凤香姐好吗?小栓子好吗?”地问了一大圈。说:“让家里人多保重,明天一定是我们的。”完了。
- `" _- y" A+ V2 ~+ T 凤香问我:“谁来的?”2 d" f8 b% b5 }7 c: G; N8 ^ I
我没好气地说:“玉良。” G6 H0 _. Z2 m# I! x* @ F
“是吗?”凤香说:“他咋样啊?该成家了吧?”
* ^; g9 a! `# p3 [/ B4 `5 r “我也想知道,他得告诉我呀。”我气得说:“你说这个关玉良啊,他就不知道家里人都想他。光说他挺好,他在军队里。你说,你到是说说,你在军队里干啥呀?说说你在哪个军队、在什么地方啊?”我再看看信封,又叫我生气。我跟凤香说:“你瞅瞅。你瞅瞅。哪有他这样的?连个回信的地址都不写。”
) g. @5 q' N3 _5 g. h 凤香看我气那样,有起无力地劝我,说:“有信来,那就是平安。”她催我说:“快去跟咱叔说说。让咱叔也高兴高兴。”这就跟我说,把她蒸的大菜团子,给老叔带两个去。
& B( S% u U. c8 W* Z 我搁下小栓子,去了老叔那。进屋,我把信往桌上一扔,说:“玉良来信了。”/ H+ r1 |- x3 Q; z1 E8 L7 S
“是吗!”老叔搁下手里的活儿,抓过信,紧着看。
1 u: a# s _4 X- Q. X+ U “没把你气死。多写点儿能累着你啊?”我跟老叔说:“连个回信的地址都不留。还不如不来。”* F: k: o! W; r" A6 o2 [% ?& M
“有信就好。有信就好。”老叔还是捧着信看。他说:“军队随时调动,很正常。很正常。”他看看信封上的邮戳,说:“不远,在锦西。这信可走挺长时间啊。”
( h. v! ]7 i0 f" u% G2 ], b# K8 F/ s; o 我坐那干生气,也没理护啥锦西、锦东的。 X+ o# x5 ^/ r
老叔站窗户那,往外看。他点上根儿烟,抽了一口,说:“他到底当兵了。”再就老半天没说话。9 l! A; _0 _8 _! e
我核计老叔也生气了,就说:“咱不提他了。”我说:“你还没吃饭吧?凤香蒸的大菜团子,趁热吃吧。”% e. y* h5 l) M4 i5 a& Z! r- f
老叔一下子醒过神儿来。他笑笑,坐下。跟我说:“跟你说个事儿,你谁也别跟谁说。”
" D1 c* z$ I1 X) w( O& r$ ] “你说吧。”我看老叔是真有事。& l6 c/ e$ y; ~5 t6 {; ~2 d$ t- o
老叔说:“铁头跟我说,他想不在我这干了。”' i+ J' F; \ O, h! u1 G% z* h% D& c$ L
“是吗?”我有点儿不信。就问老叔,说:“铁西的厂子都干起来了,铁头也去那干,多好。他咋还不干了呢?”我跟老叔,说:“你说他了?”
2 r3 U$ z% t* s8 m: u& \ “你听我说。”老叔说:“头好几天他就跟我说,想不在这干了,要走。我没放他走。我问他,不在这干,那你想干啥?他不跟我说。我问他,你要上哪去?他也不说。我跟他说,在你没找着事儿之前,哪也不能去。我让老郎看着他。他还挺听老郎的。”
, q: x2 M) p" y$ o 我心核计,别看铁头那大高个子,咋的还是个16岁的孩子,他总往外走,能去哪呢?
+ D9 H( D" h$ v% p1 S" T- D! y “全子。”老叔说:“不管咋的,咱得对得起你郭师傅,对得起你川子舅。不能让铁头这孩子有啥闪失。”
1 T: w& B/ Y8 M, d “不行。现在外面那么乱……”我说:“我还得去问问他。”4 o! i3 m% b8 H; A( U0 e
我这正要上干活儿那屋找铁头,一个小小子,蹦蹦哒哒地进来了。我一看,这不是小材子吗。我看看老叔,蹲到小材子跟前问:“你不是小材子吗?还认得我吗?”
0 T, U# U: F2 p) h( T' Q! u% d 小材子看看我,愣了一下,说:“马先生。”这就搂我大脖子。5 q) Q4 e$ ]' ^( l+ }8 `0 N7 b
“跟谁来的?”我问小材子:“你爸呢?”, i5 n* W* Y, e& j1 c; s N
小材子蔫儿了,低着头不吱声。9 h1 v" G$ |6 I. A, l( C5 L+ ~) z
老叔拉过我,说:“他爸送来的。”这就拉我往外走。老叔跟我说:“这个李家纯啊。说是,那个新媳妇儿鞠翠芬,生了他们自个儿的孩子,还是个双胞胎。这就说啥也看不上小材子了,是三天打两天骂的。李家纯不敢跟鞠翠芬急,就把孩子送我这来了。说是,缓缓他就来接孩子。你说我哪磨得开说不留啊。”
3 u O# x# X/ c& M0 b7 W 这人,咋这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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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下) 57
P1 C0 N1 f& ]( ]4 \7 z. [ 我去干活儿那屋找铁头。你说我也没多核计,出老叔这门,推那门就往里进。天啊,这一进门,下我一大跳。见郎师傅正躲在机器后头撸自个儿的鸡巴。机器只挡住郎师傅半拉人,那黢黑的鸡巴正冲我眼前,还一股一股地正往外窜熊浆子。我“哎呦”一声,赶紧退到门外。3 o3 D- [7 m5 W7 ~: ?& q/ W
老叔正要往他那屋去,见我“哎呦”一声退出了来,就问:“咋的了?”6 Y M% O' O& ?) ~) y/ `: Q: }
郎师傅跑出来,系着裤门扣,红着脸说:“有事啊?”
* s2 }6 _- H) q& R( {2 \ 我问郎师傅:“铁头呢?”
. t! @ S5 Q7 {6 c+ t “铁头。啊?”郎师傅说:“哦,伙计们刚走,他就走了。俺没叫不住。”
( y% L& g3 y5 t 老叔问:“走多大功夫了?”
& @, D( C0 u. @' ?$ s* P0 X 郎师傅说:“功夫不大。”, f8 i! i- f5 l# T( h
我问:“往那走了?”
2 s% s- g6 y+ w9 L% |% m 郎师傅说:“奔铁道南去了。”
7 m) j' w5 b/ p8 {; \: [: k “我去找。”我转身要去追铁头,郎师傅叫住我,吱吱呜呜地跟老叔说:“掌柜的,俺可不是……,老婆子病了,不让上……。全子,我这不是……。”& N4 t9 g# B3 f% W7 e* T5 T' N8 K
老叔没看见刚才那一出,他不明白是咋回事,就问:“谁老婆又病了?”也问我:“咋回事?”1 N, I8 ?. C9 o% M" g! k
郎师傅还说:“掌柜的,俺真不是……不是要坏谁……”这个郎师傅啊,这不越抹越黑吗? U; o0 s) E6 ^
我跟郎师傅说:“郎师傅,没事啊。”
% V: l8 a* T* v. K 老叔看看我,又看看郎师傅说:“你俩整啥妖蛾子呢?”$ a, _: O% N! _: C
郎师傅说:“这丢死人了……。全子,俺求你了,别跟外人说……,俺这老脸啊,就可你爷俩丢吧。”- p4 k5 [0 Z& P/ i# ?. g* W
我这个气呀,气这个郎师傅真是实惠到家了。你说你越这么说,那还怨老叔不依不饶地紧着问你啊?我就跟老叔说:“刚才郎师傅自个儿在那旮放炮来的。”7 M! i+ h p/ S2 ?3 l
“咳。”老叔说:“我还寻思啥事呢。”. J+ s6 N4 ^/ F+ e, B8 f8 H
“掌柜的。俺说实话。”郎师傅说:“俺真不是……,老婆子病着,上不了,家那么多孩子。俺是一时憋糊涂了。你老真得高抬贵手啊……”: D& O, X0 t' w! U
“放心,我跟全子谁也不能跟谁说。”老叔说:“老婆病了,咋不跟我说一声呢?”这就给郎师傅掏钱。
/ }1 G: g! S) i7 c$ b “使不得。使不得。”郎师傅推着老叔手里的钱说:“俺端着你的饭碗,咋还有脸求你呢。使不得。使不得……”* l$ ^2 ]( I6 T+ ?
得,我也顾不上看他俩争了,我说:“我得追铁头去了。”这就骑上老叔的车上了大道了。5 j v. c0 J0 J" B2 `
那阵儿道上人正多。我上了高道口,我紧瞪两下。还就那么寸,就这会儿,高道口那电铃一响,放下了栏杆,把我拦在道口这头。等火车一过,我骑过高道口,还是没有铁头的影儿。我又快骑了一阵,前头还是一个道口,这到口往东是进北站的,车更多。我紧着往前骑,生怕再给火车截住。我刚要过道口,左右瞅瞅,一眼看见铁头正顺着挨铁道那条道往东走,就赶紧拐上那条道。我核计,盯上了就好,我慢点跟着,看这小子到底上哪?
+ c0 ]9 e& f4 h; r- r 顺铁道,能看见北站后身。这都走过了北站,铁头咧哒着个布衫子,还往前走。我估计,他是要走天桥。; K8 o5 T. q2 c' _
铁头真上了天桥。人过天桥容易,我骑车就不行,得下来推车走。我核计,下天桥就一条道,朝西是北站,朝东一拐在向南就是惠工,铁头他要去北站,用不着搁天桥这崴一下,直接过前一个道口,向东走多省事,他肯定是去惠工。惠工是工业区,广场那还住着军队,他去哪干啥?4 G6 B6 J ~) J+ |$ \* i
下了天桥,我看铁头真奔惠工去了。还就在惠工广场那,铁头拐进了东边一个小胡同。我心一紧,核计旁边这小二楼,就住着军队,这死小子,敢往这钻。这片住的都是同和铁工厂的工人,人家那可是正经八摆的军工厂,做枪炮子弹的,工人都有工票。我还听别人说,这旮儿有个回回营;那帮回回,贼抱团儿,打人老狠了。你说铁头又没工票,也不是回回,在这地场瞎出溜,就是不撩回回,真让人抓了兵咋整?9 ?. u1 w1 S+ p' T* H7 W0 J. f
我这正核计呢,就看铁头直巴楞蹬地进了一间小平房的院门。我离不远,站了一会儿。就核计,也没听师娘叨咕过他家在这旮有啥熟人啊。得,甭多想了;我都跟过来了,就跟进去看看,真要是铁头的朋友,咱认识一下,也没啥不好的。你说我也唬,就没想想,铁头真要接触的是坏人,真要是跟他们干啥见不得人的事;我这么抽冷子进去,人家还能饶了我?可那会儿我真没往那想,就推车走到那小院门跟前,搁好自行车,敲了敲院门。那院门挺严实,里头没动静。我又敲一下,还是没动静。我推推门,门没插。我叫了声“铁头”,就走了进去。我这还没把院门带上,门后头好像有人,紧跟着,我脑袋一下子被一个布袋子套了个严严实实,两手也被人撰在身后。那人说了声:“别动。”是铁头的声。我说:“瞎闹啥?”铁头紧抓着我不叫我动。我就听,有人嘁嘁嚓嚓、急急忙忙地往外走,听动静,不止一个人。
" A/ Q$ ~2 o( U% \( K 不一会儿,铁头松开了我。我站着没动,说:“臭小子,快给我摘下来。”铁头没回话。门一响,有人出去了。; u7 S' m/ U5 M+ x
还是没动静。我听见了插门声,有人推了我一下,说:“上屋吧。”我还寻思是铁头跟我闹着玩儿。再一听,那不是铁头的声;可那声挺耳熟。能是他?我心直发紧。" _6 q5 d# Y1 V( s5 s' `8 F
那人拽我进了屋,摘掉我头上的布袋子。我一看站我眼前这人,大头,矮胖,白里透红;右脸那一条疤,从脑门子跨过眼睛直斜到嘴巴子,左袖筒子瘪瘪的。天啊,是大头?!我给吓傻了,人一下子靠在门框子上,头发根儿都乍了起来。0 X& S2 O$ G1 H+ j
那人先说话了。他叫着我名字,来抓我肩膀子,问:“全子,你来干啥?”
: ]( B% x0 Q( m8 F6 g( j/ a4 R; Q" U 我赶紧躲着那人的手,颤颤微微地问:“你是人?还是鬼?”我四下看看,屋里就他和我,再没旁人。我说:“铁头呢?”
8 R5 o% {8 e4 G: d. _7 @2 D L “坐啊。”那人给我倒碗水,说:“我让铁头走了。”他说:“你不该来这。”9 h% m9 |! ?1 ~/ B; y# p/ t
“这是咋回事?”我问:“你到底是谁?”8 l. r. f1 C9 X! Y$ [
“呵呵,你不都看见了嘛。”大头笑笑说:“我就是郭建林,是大头啊。”# Q. ~, b" j. g" A8 p; P
“你不是?”我真不明白这是咋回事。
3 M; t# Y' D/ c; y+ v* O+ b 大头没回我话。他问我:“你来干什么?”
' S" O w& {9 Y, w& f2 M 我说:“我来找铁头。”6 f% }2 ^- z% i
大头问:“你早知道铁头上这来?”
/ x6 j: E! g" d$ s “不是。”我说:“老叔说铁头下晚儿总出去,我怕他在外头惹事,就跟他来了。我看他进来了,他刚才还在这呢。”: y' C) j8 P' N4 K- H4 d3 \* x- [
“我叫他走了。”大头问:“就你一个人来的?”
7 i: z$ s! J2 X$ @2 K “嗯。”我说:“师傅,你们这是?我觉着刚才挺多人似的。家里人都急死了。你不是?”
6 H7 B% }6 [' X5 o* C( |* a “全子。你有家,不该你知道的事,还是不知道的好。”大头说:“我是死了。”
- X b" f; S( D8 v! | 我胆突儿地又四下瞅瞅。
! S" I7 b) O+ |& R5 t7 d# G! ~- R& ~ 大头笑笑说:“瞅把你吓得。”他跟我说“那年上冬,我在家伺候老婆子。你师娘说要吃山楂,早起,我去买,被抓了个正着。那帮狗日的小日本,折腾了我一宿,竹劈子都打折好几根,硬要我承认是八路。我一口咬定,就是老百姓;打死也是老百姓。这就又打,真就给我打得死过去了。等我睁开眼,见我躺在死人堆里。我就往外爬,爬半道儿,让一伙伪满国兵截住了,楞说我是逃兵,这就又一顿打。关板棚子里三天,拎出来,塞进闷罐车,随一帮子人给拉到通化,套上军装,就推上了前线。嘿,这边还没放几枪,就叫苏联兵俘虏了。咱这帮被抓的,是官儿的,都拉到苏联;咱这些兵,日本的,送看守营;中国的,放回家。家远,我就找了老关系。这就又跟着打仗,打掉了只胳膊。去年夏天,我这就又回了沈阳,你说……。”
& d' g' G$ |; N$ v2 o( J; ] 我抢着大头的话,问:“这说,阳历年站大道上那雪人真是你?”我说:“那你咋不回家啊?”
8 R: i! z$ F2 n V+ @4 O+ } 大头低头抽着烟,说:“你咋就知道我没回家?”4 P- V1 k$ I2 J8 k( a- v7 y8 p
“你回家,那师娘她?”我问大头:“你知道我爹去哪了不?”6 @7 s5 l3 h0 ^; M" }" k
大头笑了,说:“他就在我这。”
% @" o! V! `; k: Z 我听着直发冷,说:“在你这?”( x: m7 p2 R( c! M" |
大头看看表说:“他这就快回来了。”0 ^; V4 ?% j- I
这会儿,“叮咣”地走进来一个人,胡子拉碴地戴个前进帽,咧哒着个蓝布衫子。天啊,正是川子舅。我站起来,叫:“爹。你咋在这呢?”
- @0 ~4 G/ V% \- f2 } “呦,你小子啊。”川子舅脱掉布衫子,工作裤的背带挎在光着个毛乎乎的肩膀子上。他说:“你咋冒上来了?”8 _. W% M. L, t( T2 a4 D, l8 S
“还问我咋冒上来的。”我一听川子舅这话就来气。就冲川子舅说:“一家子人都叫你急疯了。你说你,病好了,谁都高兴。有啥话,你好好说;你想去哪,想咋的,说个明白,也叫家里人心里有个底儿。你说说你,就这么一惊一乍的说走就走了……”+ X% o2 q! o* [1 \
“你小子。还这么跟你爹说话呢……”大头要给川子舅帮腔。% I2 w6 ^3 n% E- v) ?% q
川子舅跟大头说:“你让他说。”这就舀水洗脸。
. m# o/ D+ x; K9 j+ G “是,我是当小的。不该跟老的这说话。”我跟大头说: “师傅,就打我再是小的,咱也是有心有肝儿的大活人啊。”我急着冲川子舅说:“你神神道道地一拍屁股走人了,拉倒了。你就不知道多少人为你揪着心。家那边,又是请大仙儿、又是跳大神儿,整天是连烧香再磕头的,就寻思你叫黄皮子迷走了……”
3 X5 G( |- y: x( r; N- c “哈哈哈。”大头就笑,说:“这扯不扯。我成黄皮子了。”
" e& r+ j$ `, f “黄皮子?还白骨精呢。”川子舅洗着脸问我:“想吃点啥呀?叫黄皮子给你整。”
. A! Q6 p# ?' G5 c “哈哈,我看你敢吃黄皮子整的饭不?”大头说着,就出去了。2 i3 v/ D0 } a8 V) ?+ h2 q
趁大头不在屋,我上去就给川子舅一杵子。说:“你都把人恨死了。”
! n S6 ^6 D0 N9 @8 L7 r. b9 c “你看你。”川子舅擦着脸,躲着我,说:“打我干啥?”
9 `) j7 r3 ~, E( F) t7 P “打你?这要是换我老叔啊,我就嚼巴嚼巴活吃了他。”我说:“你心就那么恨,撇下家就走?”" t' Z7 Z; c- D5 T2 Q
“我是没你叔那福份啊。”川子舅说:“我还有啥劲头子在家呆?还让你推着我看风景儿?真是的。”8 l$ ?! g/ W% i% k
“那你就不想想凤香?就不想小栓子?也不想小雪?”我说:“我是心里明镜儿的,你是恨我才走的。”
; Q/ {5 K/ H! M9 k" \ ~) e5 q+ { “放你娘的狗臭屁。”川子舅扔下手巾,在屋地那转着磨磨,说:“本想躲个清静,你他妈的,撵着撵着,追这来气我。”* u7 _4 k' j6 Q9 q" @! D
“我气你?”我跟川子舅顶着牛,说:“你气别人咋不说呢?这日子刚稳当,我也找这事由了。你这一走,家塌一大半儿。你知道不?”7 M8 p: z' m0 o, F* N% X* Z8 S" P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川子舅说:“你那么能,都能教洋学生了。家塌了,你就没辙了?家塌了,你就来找我了?我是你啥人呀?我不就是你老丈人吗。小栓子、小雪,那都是你掐鸡巴做(zou)出来的,他能跟着我姓何吗?他得跟着你姓马。家塌了?哼,我他妈的早鸡巴没家了。我老驴老马地撅尾巴干,还寻思是拉巴家呢。屁!”4 w4 K" F# i3 H& \- h
我给川子舅说傻了,直呵呵得瞅着他,像瞅另一个人……4 s7 y' c% V+ b+ Z0 B
川子舅紧蹬着我,说:“屁,闻着还有点儿味儿,一股风,啥也没有。”他“嗷”地一声叫,说:“都他妈的就是个屁!一个没味儿的屁!”" P0 c1 B2 U& f3 {0 v
“你。你。你你你……”我气得直嗑巴。我说:“打你一走,凤香都起不来炕了,你就不……”
0 f; b7 [* S5 k/ v% r1 j 川子舅抬手给我一个嘴巴子,说:“就你鸡巴大?我走了,你就可劲祸害我闺女?”他骂着我,说:“我肏你个妈的。那可是我亲闺女啊?”川子舅真疯了,还没等我缓过神儿来,他扒下肩膀子上的背带,裤子“呼”地褪到脚脖上,光巴出溜地站我眼前。他挺着肚子,伸手撰着软巴拉塌的鸡巴卵子,冲我紧嘚瑟着,说:“看见没?这是你撸过的屌。”他又转过身,弯腰撅起屁股,“啪啪”地拍着他毛乎乎的大屁股蛋子,回头冲我喊:“瞅明白了,这是你肏过的屁眼子。你还不够本儿啊?”* _. ^9 a3 [. ~& D/ l9 B- @
我气得心要蹦出来了,冲川子舅叫。说:“你说的这是啥呀?”转身就要走。( Z0 L- g& E, g N/ ?
川子舅直起腰板子,当啷着胯裆那点玩意儿,指我后背叫:“说啥。你自个儿明白!”
* @' e5 ^+ k3 \9 b) n9 d6 S 门一响,大头叫着“我的老天爷啊”,就跑了进来;差点跟我整个顶头碰。! v# E5 o# Y8 l$ [
大头使身子一撞,把我撞得,一屁股坐炕上。他冲我说:“老实儿给我呆着。我话还没说完呢。”这就关上屋门,冲川子舅叫,说:“脱脱脱。大天白日的就脱?不知道寒硶多钱一斤了。嘀拉当啷的,显你那身毛好看咋的?”7 N+ S" |+ n1 _ |' Z! L7 x
川子舅气哼哼的提着裤子,嘟嘟囔囔地说:“我他妈腚眼子都不要了,还在乎那二两肉。”
4 {8 ]+ B: W. o5 j5 f# L1 J& u* p: n2 N 大头把手里的酒和花生米往炕桌上一搁,说:“你瞅你爷俩儿,老的没老的样儿,小的也不让份儿。整的跟春秋战国似的,还鸡巴打起来了。”他说:“得。谁也不怨,都怨我,行了吧。”这就拉我往炕桌跟前凑。我一拧哒,还要走。大头一立眼,说:“咋的,说不动你了?我是你师傅!”" |, Q+ J7 {+ I1 h: v
我哭了,说:“哪有他那么说人的?刀子剜心也没这恨啊。呜呜呜……”
1 F; K& k& R1 e" _2 L8 }: v6 a: R' t “我说你啥了?”川子舅捡起个花生米,往他那大嘴叉子里一扔,说:“哭哭哭。谁怕你哭是咋的?”
6 N' X2 r( S, I- d) E# g. ~ “别老不着调了。”大头跟川子舅说:“这说正经事呢,你脱哪门子裤子啊?就你那腰带子松?”他哏哒着川子舅,说:“找碗去,别没事撩孩子。”2 v: q( K# W. P5 Z7 f
川子舅还真听大头的话,乖乖地找来三个碗,搁炕桌上。5 s1 j' \1 j5 p0 N2 Z( r8 O
大头那起酒瓶子,“咚咚咚:往碗里倒着酒,说:“全子,看师傅倒得匀乎不?你爹倒酒可是总藏奸儿啊。呵呵。这有二年,没跟我徒弟喝酒了,想啊。”看我还坐那撅着嘴没动弹,大头说:“全子,你师傅现在可是一只胳膊了,拽不动你啊。”- p; k, T; c3 r) ~$ r
得,听大头这说,我就坐到了炕桌跟前。我心里也核计,跟川子舅打是打,从打跟了川子舅,咱俩也没少吵吵。川子舅就那脾气,啥事非得吵吵着说。我呢,也不知是跟川子舅学的,还是咋的?这几年,遇事儿是越来越压不住火。咋说川子舅的病是好了,这就是天大的好事。川子舅是凤香的亲爹,是小栓子、小雪的亲姥爷。你说我真就这么一堵气走了,回去咋跟老叔交代?说大头真的还活着;那师娘跟二倔子的日子咋过?说川子舅没丢,他在大头这;那凤香还不得蹦着高要来。说铁头见天往外出溜,是上大头和川子舅这来;那老叔说啥也得过来。老叔要来,他到是能掂量出事儿的轻重,可那何凤香真上这来,就不能像老叔有忱头儿,她说啥也不能叫川子舅在这呆;那大头的事儿也就瞒不住师娘。还是那句话,师娘要知道了大头还活着,她跟二倔子的日子就不能太平,他们的日子不太平,那小虎子……,咳。再咋说,我已经来了,这事儿,就不能上不着天下不着地儿地再啷当着。今个儿咋的,也得把这事儿整出个子丑寅卯来。- {# q- g6 {' l& O H
“核计啥呢?喝酒。”大头看我发愣,端起酒碗,喝了口酒,说:“我还有事要求你呢。”
) m4 u" h& t8 r- @ 我看大头,使眼睛问他:“啥事?”
* j0 R6 l" w2 @! k6 d “本不该叫你知道我在这。”大头说:“眼下,你已经知道了。我就得求你,别叫你师娘知道。你肯定要问我为啥。不用你问,我告诉你,很简单。你师娘已经跟二倔子过上了,还有了小虎子,还有二倔子他老娘。你师娘要是知道我还活,那就真难为死她了。”
9 P& h1 Y4 y4 S: n2 l7 R “你咋知道的师娘跟二倔子的事?”我问大头:“你不想让师娘知道你还活着,你就应该离开沈阳。那你干啥还拽着我爹?”- G |* y( I; M/ u7 f' N% F
这会儿,我真是想把话说透。想跟川子舅缓缓顶牛的劲儿。要不,话也不好说。我就跟川子舅,说:“爹,你老也别生气了,刚才我不该跟你顶嘴……”我还问大头:“你干啥还让铁头……”1 v" W- c. I5 _/ V& G" K
“我生哪门子气呀?我说小全子……”川子舅刚要说话,大头拦住他说:“哥,你先听我说。今个儿,咱爷仨得把话说透亮了。”) a/ N1 s$ O& Y, V( R
大头跟我说:“全子,你看你问了我那么多为啥,就岔开话儿哄你爹。真是当老师了。呵呵。”他说:“我跟你说实话吧,我回沈阳不完全是为了回家。可我真到沈阳,还真就想回家看看,我心里也有我的小九九。人嘛,都是吃五谷杂粮长大的,被窝里那点事儿,男的女的都想。我是回了家,没走门,我是跳墙进家院子的。扒窗户一看,炕头那睡个老太太,隔个布帘子,这边,有个小不点孩儿。挨小不点孩儿,二倔子光腚拉叉地搂着你师娘。我使眼满炕上找,也没找到我铁头。我全明白了,真想进屋砸巴砸巴算了。可我没进屋,也没砸巴。我想我身上的事;也想,我自个儿这心里头还总惦记你爹呢,就连端着枪打仗,都想,这要是一个枪子儿给打死了,我是再要抱不着我老哥了。再说了,我都是死了的人了,还不兴人家活着的人往前走一步啊。你问我为啥还呆在沈阳?为啥就不离开沈阳?这你以后能明白。那你问我,你咋叫铁头知道了这件事儿?我告诉你,是我主动找的铁头。我吆摸着,家里出了这事,你爹肯定不能瞪眼看热闹,铁头呢,他也没别的去处。准是去你爹的车行了。我就去车行找,可那已经换了当家的。我跟人家打听何久川,人家说那人废了。我心咯蹬一下子。我这就想到你叔,我在你叔的厂子那转了三天,总算逮着个机会,跟铁头单独说了话。这,我就知道了车行是咋没的,铁头是咋去你叔厂子的,你爹是咋瘫的。铁头也跟我说了,就因为你爹裹了他鸡子,他不搭理你爹的事。我跟铁头说,你何大爷他是稀罕你,不是要坏你。我说你何大爷是好人,是比我亲哥还亲的哥。我告诉铁头,你要伤你何大爷,那就是伤你爹我。呵呵。我铁头真听我的话,还真就跟你爹叫了‘大爷’。其实,要不是铁头,我也不知道阳历年那天,你家人那么全乎。你叔还说阳历年那天,铁头上你那去,是他劝的,那不对。那天,是我叫铁头去的,我就是要搋你那,人都全乎时,再叫你爹。那样,大家伙儿都知道这事,也用不着再跟你刨根问底的,你也就少点麻烦;我不想让你一个人担着这事。那天还真是老天有眼,你爹,真就好人儿一样,跟我来了……”/ c; d9 \8 k0 E; T* ^8 y' V$ \
“说了这一大堆,我还是直糊涂。”我问大头:“师傅,你说你回沈阳不完全是为了回家。听你这话,你连师娘都豁出来了,那你回沈阳就是为了来找我爹的?你找我爹,也行。你就大大方方地找呗,干啥还装神弄鬼的……”
d/ }8 N f4 r n5 B4 ], N “你看,我不是说了吗。”大头说:“那边,有你师娘……”5 u% n, L3 T1 y) x6 P, _
“这事啊,是不能憋着了。”川子舅截住大头的话,跟我说:“全子,刚才我是气蒙了。说话不好听,你就当是我放了个屁。我他妈也不知道我是咋的了,心里头就是懊糟。是一个事跟着一个事地堵心,打你师傅走了,我这心里头是就他妈的不得劲儿;再加你,疯了似地找你叔,又赶上我迷了巴糊地惹着了铁头,跟着,好好的车行又不明不白地没了。这他妈的,真是前胸遭了个窝心拳,后头又挨了个腚跟脚,打得我呀,是蒙头转向地找不着北。这心,一下子就他妈的给窝住了。”4 i/ M" U& S2 r* K
我说:“车行没了,也没叫你饿啊。”
! M1 }9 H; b, q* t$ l “不是那回事。”川子舅说:“你说我一个老丈眼子,栽歪个身子,炕上吃炕上拉的,擎着姑爷子养活,还不如他妈的一泡尿浸死……”7 n9 F0 [1 R: C0 B; d
“你看你说的。”我说:“那我当初带着赵爷和小妞子来你这旮,不沾亲不带故的,你贲儿都没打,都把咱搂家里了。那我算啥?”
; Z. s9 E9 N+ V4 ` y “不一个事。不一个事。”川子舅摆摆手,说:“这话咱这么说吧。全子,那天,铁头一叫我,我“扑楞”一下子亮堂了;跟着,就听大头在外头叫我,我就觉着,打肚脐子底下那旮儿,‘嗖嗖’地顺后脊梁往上窜热气,我他妈的能站起来了,好人儿一个了。就那功夫,我忽悠一下子明白了,我要的是啥!我要的是他妈的大头啊……”* q3 @' \* G" D' j' @2 p- t
“哥。”大头端起酒碗说:“这话你咋没跟我说说。我听着心里咋这舒坦呢?比抱着你都舒坦。”他端着酒碗,撞了一下川子舅的酒碗,说:“就冲这话。哥,咱俩得喝口。”; M& m: ^- o1 O8 h G
“哼,跟你说?跟你说,我那不是发洋贱吗?”川子舅不看大头,他端起酒碗,抿了口酒,还是跟我说:“……你说你们,你、凤香,加上你叔、你师娘,连铁头、你张叔两口子都算上,你们那么挂着我、扎咕我,又是住医院,又是吃药的,还整那么个椅子推着我晒太阳。我他妈的也不做脸,还是炕吃炕拉的废人一个,咋整也没好。大头爷俩这一声叫,我知道了,我该跟他去了。没准这就是我的命,我也整不明白。要说这人啊,没吃没喝的,得忙这张嘴;真就好吃好喝了,能咋的?活着,不就他妈的活那口气儿吗……”
1 X' d. e- \2 K! K5 @. Y# L6 D “全子。你爹把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咱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大头说:“你叔八成还不知道我是啥人;可你知道,我跟你爹、你跟你叔,咱四个都是一样的,都不得意女人。打你从抚顺奔沈阳来,就冲你够着够着往监狱跑的那股子劲,我也看出个一、二了。我跟你爹被窝子里那点子事呢,我也没瞒你,你爹也没瞒你。你爹相中了你,拽着拽着搂着你那阵儿,我心里也醋,恨自己没长根儿你那么个大家伙儿。可又一想,我也不是个老实的猫,背你爹,我也在外头打过也食儿,回家还愿意不愿意地还有老婆搂。你爹可是比我强,起码他搂你,没背着我;起码他没里一脚外一脚地又搂老婆,又搂我。再说,我也看出来了,你没在你爹身上动那心思,你那点心思都在你叔那。这一想,事儿也就那么的了。按说这层窗户纸本不该捅破。可事到如今,说出来,比窝在心里强。这回,我回家,一看老婆子跟了别人,你说我这心里头,气是气,恼是恼,可心里还真就有那么点像沾了多大便宜似的,挺得意。你说,在家那阵儿,跟老婆子太平无事的,我还真就没敢亮亮,打谱就跟你爹过一辈子的胆儿。我也知道,我是没梁山好汉那肚量、没那能拿得起撩得下的架势;单等着老婆子钻别人被窝了,才想明白自己到底是个啥人。我这一想明白了,也就火燎腚地找你爹。我也跟你爹说了,只要我不死,就守着你爹过了。”说到这,大头扭头跟川子舅说:“老哥,我说的可是掏心窝子的话。你要是觉着,兄弟我说的话,哪旮瘩叫你不痛快,你就往死里消我一顿,反正我是赖着你了。”
! e3 {: P: y B. ~+ L7 P, M 川子舅没接大头的话茬儿,也不看大头。他跟我说:“全子。我说句良心话,没准你不信。”
# G [! H4 e5 [5 E8 i* r/ C$ K “我咋不信了?”我说:“你说吧。”
; s! g( Z( x, K- B% E 川子舅紧盯着我,说:“我佩服你叔。”9 k3 N& E+ u( n+ J
我对川子舅说:“你又要说,你上赶着我老叔……”: R+ X. @% L" O: L- Z3 I& e: W6 h
川子舅摇着头,说:“不是。”他说:“我知道咱这种人,上来那股痒痒劲儿是啥滋味,那是他妈的真闹心,比猫叫秧子抓心。”他说:“我佩服你叔,再他妈的闹心,也没脚踩两只船。我是比不上,他妈的吃着碗里的,还蘸着锅里的,没你叔那挺头。我跟你叔说过,我不跟他抢你了,你也听见了。那是实话;就冲你叔对我那和气劲,就冲你豁出命去挡那一刀,救我的命。我真该叫你跟你叔踏踏实实地好,真该叫你叔跟你煞心的舒坦舒坦。全子。我是真得意你,要不介,也不能把自个儿的亲闺女白送给你。你说,你是啥人我知道,大头讲话了,你是个不得意女人的人,我也知道我把闺女给你,那是我做损,我对不起我闺女,我那会儿的心眼子真没搁正到;我是一扑心地想搂着你,想见天地让你整我。就寻思你不得意女人,我也就能多占点香盈儿。谁叫你家伙儿大嘞,谁叫我看上你嘞。”川子舅笑笑对大头说:“兄弟,哥说这话,你别往心里去。我下头还有话呢。”6 r! q; v( l+ j4 d1 t
“不会。”大头说:“你说吧,哥。”& v, c. Z: y' z9 T' o( w
川子舅说:“这得亏是我闺女没看出这层,也得亏你有个大家伙儿,这就叫他妈的一俊遮百丑啊。你说真要是我闺女不乐呵,就凤香那臭脾气,跟我似的,还不得见天地骂死我这个老王八犊子啊。我呢,也不傻,还就看出来,你压根就不得意我呀,我说的不得意,是说你不得意跟我钻一被窝。除了这,我对你那是没挑的。你说,你的心思在你叔那,我在你俩中间插这一杠子,整得不光是你前也不是后也不是地心抓挠,我也是上下不落底地挠炕席,你叔那呢,也跟着想抱还不落忍,想推还刺痒。这一整,是谁谁都闹心,谁还都捞不着舒坦,何苦来的。你说我呀,真就想跟你‘嘎巴’一下子断了钻一被窝的念头,还一时半回地缓不过来那劲,还是……,咳,这回,大头爷俩这一叫,算是把我从阎王殿门口拽回来了,我呢也就一个心眼儿地可大头这根儿鸡巴出溜了。”
* v* V: l' G v “亲哥。”大头又端碗,说:“再整口。”
" o u2 |' a8 S1 x6 } “全子也来。”川子舅举起碗,说:“咱爷仨,整个带响的。”
2 O5 `+ Z& N. [2 D0 Y# ^ 喝了酒,大头说:“哥,这回我见天是你的了,待会儿进被窝,你敞开地整,咋舒坦你就咋整。我还叼你鸡巴,让你灌我。”" x9 b# a, ?& Y% [
川子舅抹了把胡子拉茬的大嘴叉子,说:“好使。你掐大鸡巴,先肏哥嘴,再逮哥屁眼子可劲插,窜出熊浆子哥就喝肚里,给哥整愈做了,哥还给你叫爹,叫你亲爹。”
9 r1 s9 a* v8 s- f N! } “呵呵。你俩唱双簧呢?被窝子里的话,也拿外头来抖喽?”我放下碗说:“说了半天,你俩是啥意思,我也听明白了。咱是重打鼓另开张,都想好好地过日子。可咱这点子事到是乐呵了,那你俩这日子,咋过呀?”
/ U- W2 S; k9 |" ^5 z9 n “哈哈。”大头说:“我有我的事由做。你爹呢,我给他整‘同和’家,装汽车去了。”8 U2 u9 u* \$ J# h! e: x
川子舅跟我说:“你瞅瞅这小屋,瞅瞅这铺盖,都是他妈里外三新的。你都猜不着,这被窝、褥子是谁做的。我是不会缝这屄玩意儿,这都是大头使他妈的一只手爪子缝的,这老小子,脚丫子能认针。真他妈的神了,一到下晚儿,我非得亲他两口脚丫子不可。”他拍拍炕琴上的收音机说:“这还有戏匣子,听书、听戏不用上戏园子了。” - M* V+ Y* g2 P* x- b4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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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下) 58
5 Q9 S7 J6 Z2 q7 Z a 我这才得空,四下看看这屋。小屋是不错,收拾得也挺利整。一铺顺山炕,能睡个五、六个人,贴北墙的炕琴上落着被格。屋地桌子上、外屋烧火那,吃的、用的,锅碗瓢盆还都齐全。我说:“还真有你的。”
5 U* [2 F; K2 v: a: C3 V 大头说:“就你爹这把手,过日子,比你强。”
8 O. j2 k5 ^. i7 n3 i 我回炕沿那,坐下,心里还是不塌底。合计,话这就说完了?可我回去还是没法说啊,刚才的那些个话,那都是些跟外人张不开嘴的话。我跟川子舅说:“你俩这日子是踏实了,可我回去还是没法跟凤香说。”
3 A- B; ?$ E# a7 T" T% r. G “这脑瓜子,真他妈的臭。光顾唠嗑了,咋把凤香这茬子事给忘了呢?”川子舅问我:“凤香到底咋的了?”8 H% s& `5 \0 V6 l# A9 ^: i6 }* r; u# B
“咋的了?”我跟川子舅说:“都怨你?”# E$ z. f, c. }
“你瞅你这混小子,我都说了。刚才我说的都是气话。你这小心眼子,还记着没完了?”川子舅说:“怨我?凤香不是你老婆?”7 P4 ]- P w$ c4 I8 q! ^
“你到是赶紧说呀,我的小祖宗。”大头冲我说:“你就别在急你爹了。”- s8 ?4 B% K. @, I; H* Y
我很川子舅说:“打你一走,凤香是见天地哭,奶也哭回去了……”" |) H5 k/ n) A# b
“先说大人。”川子舅没好气地瞅我。! U8 H' j) y# Y7 i# V% P
我说:“后来就是发烧。过了清明人瘦了一圈。老叔给找了个老郎中,人家说是气淤血虚,吃了仨月汤药了,还是……”
2 a2 D* }1 d5 c( ?7 p& Z “你说这可咋整?川子舅指我鼻子说:“我可把话给你撩着,凤香我可给你了,她真要有个三长两短,我他妈的跟你可没完。别看你是我姑爷子,真到节骨眼儿上,别说我他妈的六亲不认。”, Q' m8 C _' J' m* J
“我老天爷呀。”大头说:“这刚见点笑模样儿,爷俩儿咋又掐上了?”" Q4 T: H0 {/ P0 z" T2 f' s& m! E
“不行。咋的我也得回去看看。”川子舅说:“你说我这才出来两天半,家里这就……。这咋整。这咋整。”
6 B+ K- O$ b* }" f6 o" w “凤香找不着你,急的。我也替不了。你回家看看,她见了你,兴许啥都好了。”我跟川子舅,说:“从你一走,师娘吓得白天不敢着家,老叔也满世界找你……”
6 d1 ]9 a2 v& R1 c 大头说:“我说这的。”大头瞅瞅我。/ U+ U# k+ p& Y/ k9 i# O% e
“有屁快放。”川子舅急了。
3 o1 E9 _: {( D) u# u' e. _1 d “你瞅你。”大头说:“让我想想。”4 s# ~3 Z7 ?* m
川子舅说:“等你想好黄瓜菜都凉了。”这就要往外走。+ R" j- Q9 y d4 v% l( k
“你回去咋说啊?”大头追着问。+ W3 @/ ?( _2 I& @' r
“照直说,”川子舅说:“我就说叫黄皮子迷走了。”
) \4 a' a% S# h 大头把川子舅拉回来,说:“你给我坐那旮瘩。”他说:“见风就是雨。”* q, i, {1 m7 q# t
“那你说咋整?”川子舅有站起来,说:“我也不能眼瞅着我闺女不管不问啊。那还有俩小崽子呢。”( S% L. t/ S2 Z3 G
大头核计了核计,就叫我,说:“全子,今个儿你先回去,给你叔先过过话儿。”* _7 r2 J! ^( N3 }9 W
川子舅瞅我,问:“你叔叫你来的?他知道我在这?”
9 E: f: m4 s; \( n0 g6 [% T 我说:“我老叔不知道这。他就是觉着我师傅没死,觉着你是跟师傅走了。”4 W7 `) E" G. a* @6 e+ |( }! E
“这个关凤翔也神神道道的。”川子舅跟大头说:“风香那咋整?”- z+ h8 J% ?- }
大头还跟我说:“你跟你叔咋说都行,你叔那人知道轻重。但有一点,你得告诉你叔跟谁也别提我,也别追问铁头啥话。跟凤香你就不能实打实地说我在沈阳。”/ b, Q7 `; A$ V5 x7 W+ Q9 G/ e. A
川子舅问大头:“你这是卖得啥关子啊?”
X, }0 d; R; h& U$ Z3 u- d7 [ “叫凤香知道了我,那就等于告诉了铁头他娘。”大头跟川子舅说:“你听我的,不差这一天。你别跟全子凑一块回家。你回家。就说你是叫黄皮子迷走了,再以后咋说,你就顺着编吧,别提我就行。你是想再回我这来,还是想留在家,那就随你心情了。”5 D# G( E) u5 w m7 T
“哈哈。”川子舅说:“你这老小子,还真成黄皮子了啊。”
! i/ p1 d* d/ T% p “那呀。”大头说:“也就是个能迷走你的黄皮子吧。呵呵呵呵。”
# t6 u0 \+ B/ B1 z3 q 我回到老叔那,把我跟铁头的事,还有我见着大头和川子舅的事,都跟老叔一五一十地说了。也跟老叔说了说大头的意思,叫老叔别跟外人说。老叔听完,看着窗外,一根儿接一根儿地抽烟,老半天没说话。末了,老叔长叹了气说:“用心良苦,用心良苦啊!”
- L# X4 W$ S+ R' ?7 c! J 回家,凤香正歪在炕上看俩孩子玩。我问凤香,吃饭没。凤香说,她吃不下。我说不吃饭哪行啊,这就端上饭菜,硬叫她吃了口。凤香问我:“咋回来这晚啊?”
2 v! u M7 K; G" O& b8 b 我说:“上老叔那瞅瞅。”
+ R# k3 {& D: k a “咱叔总也没来。你也使不上劲。”凤香说:“这阵子吃药、看病啥的,花的都是咱叔的。”
5 A u4 L3 s" \5 M: q3 E. K% O" k 我说:“自个儿叔,没事啊。”) T. F9 A. q# b- r
“你说咱爹。”凤香说:“眼瞅快一年了,也没个信儿。这人,八成是没了。” Y9 [/ i4 ~# |5 n
“别乱核计。”我说:“你这病都是核计出来的。”我就给凤香讲学校那个老师说的事,我说:“咱校有个老师,他一个亲戚,人好好的,睡着觉,爬起来就走了;一走就是仨月。回头,自个儿又回来了。再说话,说的都是仨月前的事。”我跟凤香这么说着,心里头一阵阵高兴。核计,明天川子舅就能回来了。+ Q7 k6 c! G% Z9 m
凤香苦笑笑说:“那到好了。”) L# [' Z( o* }# ~
看凤香没精神,我哄小栓子玩了会儿,就收拾收拾睡觉了。
' n8 E. W1 H' G1 M1 S$ [2 o n/ Y 第二天是礼拜天,大早起,我出去卖点菜,也打上酒:再我哪也没敢去,就在院子里磨叽,一会儿收拾收拾小棚子,一会儿劈点劈柴,就连洗褯子我都端门口那洗,生怕川子舅来了,我没在跟前,把凤香吓一跳。可我溜溜等我一天,川了舅也没来。怪呀。川子舅说好好的,要回家,咋没回来呢?可这话又不敢跟凤香说。我就核计再等等,兴许叫啥事儿给拽住了,兴许明天能来。
: {/ q8 B! z' p T: Q: m3 w 又过了两天,川子舅还是没来。我有点沉不住气了,就去找老叔。见了我,老叔说:“我正要去找你呢。”他说:“铁头昨下晚儿走了,到现在还没回来。”1 N1 ]- m3 D6 z) U3 J
“是吗?”我跟老叔说:“川子舅说回家,也没回来。”7 ~6 |0 ?' F/ v3 l9 b" T9 Y
“咋回事呢?。”老叔也挺纳闷儿。他放下手里的活儿,说:“走,你领我看看去。”
. z# b/ N: p$ v* n4 | 结果,我领老叔到惠工那一看。那间屋子空了,啥啥都没了。问问邻居,邻居这家昨天才搬走。我问:“搬哪去了?”邻居说:“那谁知道。”邻居问我和老叔:“你俩跟这屋的啥关系?”我说:“亲戚。”邻居说:“警察早盯上这屋了。你们可得加小心。”老叔问:“警察来过?”邻居说:“可不,来好几次了。”我问:“那是不是叫警察抓走了?”邻居说:“看昨天那样是搬家。往哪搬,咱就不知道了。”5 B9 o' ?5 t3 h8 H2 P
回来的路上,老叔嘱咐我说,谁打听这事,也别说。他说:“这爷仨,没准走玉良那道了。”我也核计,大头这是有意躲我。可川子舅也是的,就不说回家看一眼凤香。; w1 P4 ^! x( v/ C, z! T6 |' r
眼瞅就要放暑假了,学校那边,课赶得也紧。世面上物价涨得都没边了,总有大学生们上街游行,警车也跟着满大街窜。凤香还是打不起精神来,人都脱了相,瘦得都抠喽眼了。我核计,这光喝中药汤子,也太慢了;等放了假,我在家带着孩子,凤香去住医院,让医生给好好看看。可我这点工资,是顾了吃的顾不上穿,这还得花老叔的。老叔说:“那到不怕,挣钱不就是花的嘛。”他说:“就是活儿紧,下晚儿都得连轴干;这还多了个小材子。我真是没时间啊。”" ~6 |* Q t- K
这个李家纯也真是的,把小材子扔老叔这就再也没来;孩子都7岁了,他这当爹的,也不说张罗让孩子上学。我跟老叔说:“要不,我把小材子领家去吧。反正还有几天我就放假了。”
% G: ~6 ~! g: Z1 e! `+ q z. G+ k “不行不行。”老叔说:“凤香拖着个病身子,再整仨孩子。那哪行。”
# h* z w' s" _, m “没事啊。”我说:“没准小材子,还能帮凤香干点啥呢。”我这就把小材子领回家了。小材子这孩子还真挺懂事,跟个姑娘似的,能哄小栓子玩儿,还能帮凤香扫个地,端个水啥的。下晚儿,就钻我被窝睡。
, M$ u4 \$ N! ?0 ?* x 我这正拉架子等着放假呢,嘿,离放假还有两天,出事了。0 e$ K) J* \2 A/ L
那天头晌,刚领学生们考完试,本来下晌就能回家了。我这边正在教室归拢着学生们的卷纸,学生们也都正背书包往外走,那个女校长站教室门口,叫我一会儿去校长室。我送走了学生,把卷纸搁办公室,就去了校长室。进去一看,校长没在,有十来个老师挤在校长室里七嘴八舌地发牢骚。我问他们咋回事,他们也不知道,这会儿又进来两老师,大伙就嚷嚷,说:* b, o# G* w# c) w9 g
“这是要干啥呀?”/ j" f6 P0 c3 |) O n4 P4 Z
“要开会咋的?”4 q9 O4 l- P3 C5 \& V
“校长哪去了?”
% C; _+ U6 M4 H& _ 这正嚷嚷着,门口进来一群警察,他们啥话也不说,赶着我们这些人就往外走。咱这些人急了,说:# C% H0 _1 R' g0 ^
“为什么?”8 s" Y2 y+ O& t) F) P+ b2 p2 @# p
“凭什么抓人?”
' u5 m( @9 {- Q: C( ^7 w# ]1 S* m! D “说出个理由来啊?”
* j* i) _/ Z( ~* |: H! |0 Y “我们犯什么法了?”
- p8 m" |+ P7 v, q8 f- { 校长室里就乱了,警察抡着警棍就开打。打倒了的就往外拖,这就轰小鸡子似的把咱这些人塞进了警车。我头上挨了一棒子,还行,没出血。我也不知道疼了,就核计,家里还有凤香跟仨孩子呢,这可咋整?我看看车上的人,除了车门口那做两警察,被抓的一共是十一个人,有七个是老师,一个校工,还有三个是做行政的。我核计,咋回事呢?这些人都跟我是的,没见过做啥出格的事啊。再一想,哦,这些人都是参加过去年秋天去教育局请愿的人。可那事过去都快一年了,真能是为那事?6 v+ y7 l+ G# Z3 W( D8 y' H3 R0 I
警车把咱这些人押进一个大院子,院子里有个三层小楼,小楼的窗户上都挂着铁丝网。我看院子门口挂着个牌子,上面写着:“日本战犯拘留所”。真是天大的笑话,这是哪跟哪啊?我咋成日本战犯了?
5 n% C2 c+ {- D6 L: d1 c1 k# ` 警察把咱这些人关进了小楼后边的一个大木板棚子里,锁上门就走了。咱这些人就嘁嘁嚓嚓开始议论,说:
0 W% E9 N; e8 [' E9 h I' v “咋回事啊?”
/ C9 s3 w& J8 \# w% z+ H" ` “警察乱抓人,还有没有王法了?”+ g- A; C* w' h0 T5 i* S
“这也太黑暗了。”9 S7 ~. h- O- g, Q( |4 T4 O
外头有人大叫:“都他妈闭嘴,到这还不老实。”
0 |! g" m. h+ }/ ? 到了下晌,又给关进来三拨人,这大木棚子里男男女女的你挨我我挤你地坐满地。正是大夏天,拉屎撒尿都不让出去,棚子里这味啊,熏死个人。到了第二天早上,一个人发了半个窝头、一块咸疙瘩,算是给了顿饭吃。傍十点多吧,门开了。一个警察背着手站门口那,冲里边训话。意思是:现在是勘乱治国,要我们安守本份,不许乱说乱动。几个胆大的人冲警察喊:0 G* a+ ^1 f+ B5 R, [1 g+ l1 d
“为什么抓人?说出个理由来。”$ P4 a/ O$ J( W$ D& l
“我们犯什么法了?说明白。”
( R1 @" l3 A) `" L- ? “……”
" z# Q2 Y3 s2 P2 u# E- ~# b+ G9 h 那警察也不动气,说:“谁想知道为什么?站前头来。”
! B$ ^, g- k. f* e7 d 有三个人站了过去。. g, r5 V2 L) S0 F" s: J
“好吧。”那警察挺和气地说:“请跟我来。”这就带着那仨人朝小楼那去了。几个端枪的警察锁上了大门。过了晌午,那三个被带走的人跟血葫芦似的,给拽两脚拖着,扔回了木板棚。几个女的吓得紧往一边躲,这架势我见过,就和几个男的给那仨人放平躺好。
6 [3 A0 J; q1 J/ Z7 y 到了第二天,又不断了有四、五个人被叫出去。叫出去,就再没回来。棚子里的人就骂,说:“这还有个好?死都不知道是咋死的。”我也核计,这叫咋回事啊?再咋的也该说明白,被说没犯法,就真犯了法,也不能这不管不问地楞圈着啊?又过了一天,大门开了,警察叫我的名。我核计,完了,光挨打还好说,也能知道是为啥挨打,可不能像昨个儿被叫出去的那几个人似的,去了就回不来。我那边还有家,还有老婆孩子,还有老叔呢。说也怪,平常儿我还真没多想家咋咋的,也没觉着凤香是咋回事,也就是这一年来的,凤香闹病,孩子没奶吃,我才觉得我忙和的就该是凤香,是孩子。这真到了节骨眼上,我这满脑瓜子里转悠的全是家。我走了,家咋整?孩子咋整?老叔还不知道我上哪了呢,他不得满世界找我呀?我冲警察说:“你们要干什么?我犯啥法了?”
. V( w' G6 F( p2 H9 Z) B “别不识抬举啊。”警察推了我一把,带我进了小楼。$ }; F0 T. [1 ^& S
在小楼的走廊那,看老叔跟朴炳哲正站那等我。我像见了救星似的,急着叫老叔,说:“你们咋来了?”
$ R" W2 U" G% `8 \ P0 d 老叔抓着我手,上下地看着我。
! E$ B% [" {2 b3 c/ j# j9 K “费心了。”朴炳哲冲警察点着头说:“那我们走了。”
' J% Y$ V. J+ P- G3 z “有事,我可找你俩啊。”警察跟老叔和朴炳哲说:“走吧。”; Y2 V! \/ Q; h. C7 s- c4 G6 k
出了拘留所的大门,我看二倔子守着辆人力车,站马路边那。我跟二倔子说:“你也来了。”二倔子推我上车,说:“这叫啥鸡巴事儿啊。”
X/ \, B- e/ ^4 Z f& L, {/ i6 t 老叔也叫朴炳哲上车。朴炳哲说,他要去躺教育局,让我跟老叔先回去。说改天在到我家去看我。
" e: |- V# \1 P) q2 V “那你先去忙。”老叔说:“我这都忙晕了头。朴先生,哪天我再到府上谢谢你。”
& E, i# p! `& y) B! ]8 o “看你说的。”朴炳哲说:“马老师人这是出来了,我还得到教育局去探探底,得保住他的差事啊。”他跟老叔说:“关先生,跟我你就不要客气了,快带马老师先回去吧。”
$ N0 I, \' x/ k; t0 K3 K/ H “那好吧。”老叔跟朴先生握握手,上车跟我走了。9 \- h5 h9 t- J, \% Q
二倔子拉着车说:“你个小全子,可把人糟贱死了。你叔都叫你给扯八瓣儿了。”
, g/ P" c E d6 _ “我也不知道这是咋回事啊。”我急着问老叔:“你咋知道的信儿?”
; F7 u/ c5 \( p2 X “别提了。”老叔说:“前天下晚儿,凤香抱着孩子来找我,说学校一个老师来家告诉她,让她给你交伙食费,说你学习去了……”( j! K" \& t3 @# G! j
二倔子插着嘴骂,说:“学鸡毛习啊?抓人都他妈的挂个好听的名。这帮杂种肏的。”
7 `( z- o" e1 _2 A- T 老叔说:“……我也核计不对,学习咋还交伙食费?咋晚上还不让回家?这就赶紧去找李家纯,到教育局一问,人家说李家纯辞职不干了。我就问他们,有没有老师去学习的事。没人搭理我。没办法,我这就又去找了朴炳哲。朴炳哲说,是有这么个事。他说,那是什么学习啊,就是关押。他说他们学校也抓了不少人。我说你也被抓了。朴先生就跟我说,得赶紧想办法,找保人把你保出来。朴先生就去了教育局,也叫我找找关系,说两下一起想办法。我这就又去找王瑞山。王瑞山带我去见了警察局的人。”( R/ f- r% a2 M2 ?5 Q
二倔子在前边说:“我拉关大哥溜溜跑两天。”他说:“全子。这回我可知道你叔的本事了。没你叔,你就在里头蹲着吧,刚才在门口站着,我听说死俩了。”
2 R: B v4 E2 v! N9 D: ~$ g4 N “这也太不像话了。”我跟老叔说:“凭白无故地,他们为啥抓人啊?”$ ]0 u& u% ]3 f; h
“咳。”老叔叹着气说:“还是为去年请愿的事。再有,你们这些人都是在光复前做过公职的。”
7 u! m; ] Y, c+ g “你说这还他妈的道理不?”二倔子说:“干活儿,不给发工资,还不叫你说话。光复前咋的?光复前老百姓就不吃饭啊?就喝西北风啊?你他妈的政府没能耐,擎着小日本祸害老百姓,回头又找老百姓算帐,我肏他个血妈的,还叫不叫人活了?”
4 V; a9 h8 Q8 j" ~" O “别说了。看让人听着。”老叔冲二倔子说:“上哪说理去?”+ c n y1 H7 k) ^
拐过十间房,顺大道向北,人力车骑到了皇寺道口那。再向西去,就是家了。可车子没西拐,过了道口,还往北走。这该是去老叔那啊。我就问二倔子:“这要去哪啊?”
+ [: J* O4 s2 }) f 二倔子说:“你还不知道?凤香住医院了。”& n, D3 e3 n9 }: M5 y& b) l
“啥?”我急着问:“孩子呢?” I) p$ J' j3 V' G) S
老叔说:“你这一出事,我担心凤香整不了那仨孩子,就叫你师娘过去陪她……”: B. _) z7 E% e! n* @
二倔子抢着跟我说:“你师娘不落底,抱着小虎子,楞把我也拽去了。我看凤香那样,闭着眼直说胡话。凤香叫你,还行;一叫她爹,你师娘就哆唆,说那死鬼大头要来抓她。我他妈就骂你师娘,你说这都啥时候了,她也跟着瞎鸡巴绞和,好好带孩子,比啥都强。我怕凤香挺不过去,半夜就跑你叔那,这就赶紧跟你叔把凤香整医院去了。你说我一个老爷们儿也整不了那几个孩子;留医院看凤香吧,也不合适。你叔就把秃子妈叫医院去了,让她守着风香。我一看你叔,抓心挠肝地要找你,第二天我他妈也没出车,就拉着你叔满世界找人……”
, Q$ X! N8 B' J; r' m 老叔搂着我说:“头拱地,我也得把你整出来。”; I0 \- M6 V1 z r7 u4 p1 K# G5 ?
“关大哥,全子这是摊上你了。换我,别说没钱,就他妈的真有钱,也找不着庙门儿。”二倔子说:“全子,就凭他妈的这出,你要不好好地孝敬你叔,我都不答应。” 3 K% b% u. R# V( G& U2 C2 S8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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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下) 59+ N( H; T! b. ~- i- R
到了医院,凤香打着吊针,直楞楞地瞅着我,问:“你上哪去了?快叫我爹进来吧。外边雪那么大,帽子也没戴。”这眼泪就顺着眼角往下淌。( |* C0 L3 D2 N, [
我听得发森,扭脸就抹眼泪。) r: b' Z" F: P! f1 T( d% g+ X
在医院守了三天三宿,凤香一直再没说话,光张着嘴倒气儿。你说,那么个风风火火的人,就这么不吃不喝、不拉不撒的悄没声躺着,看着就叫人揪心。老叔说:“愁这样,也就一两天的事儿。”他问我:“是不是得告诉你爹一声啊。”我说:“上哪找他去啊?”老叔就打发张叔去报社登了个寻人启事。: k: J# k9 P- f( o" k
第四天早晨,大夫问我:“你是她什么人?”我说:“她是我老婆。”大夫说:“这人不行了,准备后事吧。”我给凤香擦了把脸,凤香睁眼了。她瞅着天棚,说:“栓儿,听话。你是哥,让着你妹子点,娘奶完你妹子,就奶你。”接着,又是不声不响地干躺着。
5 V% c9 [1 r/ t; D 到了十一点吧,二倔子来送饭,我跟他说:“你去找我叔,大夫叫准备后事了。”
5 Q! R$ G) ^5 ^3 i6 W9 { 老叔是两点多钟来的。进屋,他扒开凤香的眼,看看,就叫我找大夫。& k/ G1 R; ]8 P/ @
大夫也扒扒凤香眼,再摸摸脉,说:“你这人啊。人早死了。”就拔了吊针,走了。 J' R0 [6 O1 V( ~( t) N
我傻愣着站那,脑瓜子空了。# J$ s% S+ `6 E0 H% G( L
老叔推推我说:“别愣着了,赶紧张罗办事啊。”2 b' r, k+ V! g, E
我叫了声“叔。”偎老叔身上就哭。0 k7 ]+ e. _% u9 a- e# @* b0 X# v% |
“好了好了。”老叔拍着我后背说:“你在这守着。我去买妆老衣裳。”5 q! Y& E% {5 H% }
老叔一走,我坐在凤香身边,抓着她手说:“你这就走了?你想孩子;有我、有咱叔,亏不着孩子。你想爹;爹没叫黄皮子迷走,他跟大头在一块儿呢,咱叔登了报纸正找他,你在等等。我知道,我对不住你,没把心给你;可我也管不住我自己,心思就是在老叔那。你这一走,我就不再找女人了,就带着孩子跟老叔过。你啥话也没给我留,这不怨你,都是我该着。”
- s, H1 V( S! X8 t 把凤香送进了太平房,回到家,我在家门口那挂上幡,就等着川子舅回家。师娘怕吓着孩子,把仨孩子都领了她家去。三天、五天、七天过去了,川子舅还没回来。8 R8 l- `8 H! D( l% R+ b
“入土为安。入土为安啊。”师娘说:“他要回,不等今天就该回了。这哪是叫黄皮子迷走了?准是人没了。”
" S- Z) L0 Z" i! \9 k0 T! v “得。”老叔说:“我做主,咱不等了。”这就张罗着把凤香送走了。$ z# y9 O9 E; J8 ?( _- G) R
埋了凤香,老叔再就没来。我不吃不喝地傻了好几天,是啥都核计到了。你说有凤香那暂吧,我拱拱涌涌地就想着要跟老叔过,眼下凤香没了,川子舅也不跟着闹哄了,我这心里还真拿不准主意了。小栓子将将两岁,小雪还不到一生日,我带着俩孩子跟老叔,那不是愣给老叔添事吗?要说不跟老叔,我自个儿咬牙带着孩子也能过,可这心里头就是不甘心。老叔是咋想的?他咋一直没来呢?眼下老叔有了自个儿的工厂,有了自个儿住的地场,我叫老叔上咱家来跟我住,他能来吗?没准老叔也在核计这事呢。咳,叫谁都得核计啊!我是从啥时开始打心里把这当家的?想想,是从有了孩子,从小栓子能叫爸爸了,就说我没把凤香当成像老叔那样的亲人,可一下班,我还是自觉不自觉地往这个家跑,工资还是如数地交给凤香,都是因为孩子。我是孩子的爹,凤香是孩子的娘,你愿意不愿意的,事就是这么个事;是爹,就得为孩子忙和,是爹,就得跟孩子他娘一起拉巴孩子,是孩子叫我跟凤香扯不开了,这是天经地义的。那我跟老叔呢?我跟老叔靠什么天经地义。就靠能抱着?就靠我把身子给了老叔、老叔也把身子给了我?这一看,还是川子舅高明啊,他知道用啥法子能拽住人,他知道,我跟凤香有了孩子,心里再咋想也跑不出这个家。眼下,川子舅是走了,那是他有了自个儿的新想法;凤香也没了,这也是谁都没想到的事。换川子舅是老叔,我跟川子舅过,那是孩子的姥爷,咋说也有血脉连着呢。说到家,老叔跟我也是没沾一点血脉的边儿,人家为啥凭白无故的要给你拉巴俩孩子?说这话,我是小心眼子了,老叔不是我想的那种人,那小妞子、小铁头、小材子,都跟老叔不沾亲带故的,老叔都收留了;可那是老叔乐意,是老叔自个儿愿意那么做的。我这是啥呀?这还是硬往老叔怀里塞包袱啊。赵爷说得对,做事不能光想着自个儿,得为别人想想。眼前,孩子都在师娘那,我也不能装傻充楞地在家这么瞎核计了,得去把孩子接回来。接回孩子,自个儿带孩子过吧,谁都不容易……
* x1 k- E; U* R7 N; p 我去了师娘家,说要接孩子回去。师娘叫我坐下,说:“全子,凤香没了,可咋说我还是你师娘,我也不跟你说外道话。”她说:“我也核计了,家里头就你一个人了,我知道那是啥滋味儿。你师傅走那暂,我心里闹腾了小半年儿,好歹有铁头,好歹又有了二倔子,这有添了小虎子,我这心里头啊,才算是过来点那劲。你呢,要是有孩子跟你闹哄着,兴许还能好点儿,一忙和也就过去了。”
, N' Y: h: \ D' K) G' F$ Q 我说:“我知道,师娘。”
5 t$ v: D" D4 s x( E “你听我说。”师娘说:“全子,你要是信得过我,还拿我当你师娘,你就先把小栓子领回去,咋说小栓子大点,好带。有小栓子跟你做伴儿,你心里也好受点。等你开学上班了,再把小栓子送过来。小雪呢,小,你整不了,还搁我这。我奶着小虎子,也就把小雪奶出来了。”' X: a y' h S: ]7 w9 a! A- R' y
“师娘。”我说:“那太劳累你了……”
) b; E2 e, `6 Z- b! p' ?7 @ “我说啥来的?”师娘说:“我怕就怕,你跟我外道。”她说:“我就不跟你掰扯咱两家这些个事了,你也都知道,就冲你丈人,冲凤香,冲你们一家人对大头,对咱家的劲。你这样了,我是帮也得帮,不帮也得帮。我也知道,我个穷老婆子也帮不上你啥,也就能帮你整整孩子。你那边有你叔,可你叔个大男人的,他也整不了孩子啊。啥也别说了,听师娘的,你愿意领呢,就把小栓子先领走。小雪,我是留下了。”4 d' V" d6 u& q* v. b
我听了师娘的话,给师娘留了点钱,就抱着小栓子回家了。
; N$ ^4 q4 t7 h& B8 I; t 在家忙和着小栓子,还是核计,老叔就这么跟我断了,他真的就不来了?那他以后就一个人过多冷清啊。我是真有心上老叔那看看,可有迈不动这腿。我去了,说啥?6 q& |2 ]! m0 z$ K0 c, }
三天头上,老叔来了,进屋一看我那小老样儿,就说:“咋的,你也要跟着去啊?”这就抱起小栓子说:“来,亲爷爷一口。”
. _! V* U* Y b( t% q, e2 E “叔。”我看着老叔,心里是酸甜苦辣地翻着个儿,说:“多呆会儿呗?”话一出口,我是说啥也板不住了,扭头就抹泪。
6 {+ k# U# r' Z( u “这咋说话呢?”老叔说:“我这刚进屋,就说送客(qie)的话。怕我沾上你啊?”
' b: e- o9 ]% o0 d# i/ N% i( y “……”我坐那,不敢瞅老叔。* s% p0 q# a# g4 R g+ q6 S
小栓子伸着小手抹我脸说:“爸爸不哭。”* V9 x3 F$ s& z% Y" }7 m. }
“得了,不怕孩子笑话。”老叔说:“真饿了,赶紧整点吃的,今个儿我不走了。”
! ]7 [3 g( Q F0 x1 }! D “叔。”我站起来说:“真的!”
* R0 }+ q0 {" I/ f “今个儿,我搂孙子睡。”老叔亲着小栓子说:“叫爷爷。”小栓子就叫。
1 Z. J" z) ]" y8 D4 J “再叫。”老叔亲着小栓子,说:“爷听着咋这舒服呢。”
. c o& ?- _, }2 D/ m 端上饭,老叔坐炕上呱叽呱叽地吃,也喂小栓子吃。瞅我拿筷子,还愣着,就说:“你神活啊?吃啊!”! ]. ^# Y! }- @" I
“叔。”我说:“我不是以前的全子了。”
" o# ^: Q) j" _3 L1 d3 L8 _- k “屁话。”老叔瞅这我说:“你变成大姑娘了?”4 \$ H4 l, \+ W& h8 j& t( C
“叔。”我说:“我是说……”
6 A, S! U) t1 G) T) l, A 老叔拦住我话,说:“这几天真是事赶事。我把铁道北的厂子关了,还剩点活儿,都搬铁西去了,你张叔还把脚砸了。我这又是忙着收拾房子,又送你张叔去医院,又得忙和铁西的事。这才算是打兑妥了。”8 i# F3 p( G/ Y; k k# l
“叔。”我说:“我带着俩孩子……”3 t3 n* s8 T! {* o7 Z' ]+ P) u
“傻小子。就这,你就不是马德全了?”老叔说:“全子。小栓子、小雪,就是我孙子啊。”
1 D; T1 e( X9 m 我仰脸瞅着老叔,说:“叔。我这心里啊……”
: a7 I& V* n7 o w) F! r “你小子啊。一天老瞎核计啥呢?”老叔说:“我今天来这干啥,你知道不?”2 u4 W* [$ ^+ S4 g6 ~, N4 z
我说:“来看孩子。”' s( [0 D0 c) ~
“你呀。”老叔说:“赶紧吃饭。吃完了,我跟你一块收拾收拾。明天咱就搬家。”
8 n. b1 {) p' T# U$ z) I) j" n& w “搬家?”我说:“往哪搬?”# p! d6 f" ^ e) M* @7 m
老叔伸手捏着我鼻子,说:“不愿意搬我那去?”) @* \& d U3 b3 Y; z/ ^! C
“叔,我真寻思你不要我了呢……”我眼泪又出来了……: h4 N+ F1 T7 ^ N+ |- K0 [
老叔把铁道北的四间房子买了下来。进屋还是原先干活儿的那间大屋,间壁了一下,收拾成一大间待客(qie)、唠嗑说话、吃饭的地儿,用时髦的话说,叫客厅。进客厅后门,又接了个扁厦,左手开门,跟原先做饭的那屋,还有铁头住过的那小扁厦翻盖成一大间,是烧火、做饭的地儿,挺宽敞;再往前,开门通后院儿。后院儿的仓库租给人家,还做仓库。客厅左手这门,通原先的办公室,这儿,归置成老叔睡觉的屋。我进屋看看,屋里收拾得挺利整,铺着炕被,少了办公用的那些个柜子啊、纸啊笔啊啥得,多了衣橱、衣架,多了洗涮用的手巾、盆子啥得;呵,还多了张我跟玉良的那张照片。原本那张不大点儿的小照片,叫老叔放成比书本还大的大照片,像摸像样地挂墙上。我心里一热,核计,老叔啊,我是知道你的心,玉良要是也能知道你这份心,该多好。客厅右手那边间壁成了两小间,开门一小间,有炕,有铺盖,是孩子们睡觉的屋。隔这屋墙,靠南,再一间,在外头另开门,是师娘一家住的屋。老叔跟我说,他叫师娘一家也搬过来。老叔说,一个是,铁头没影儿了,师娘家光靠二倔子拉车,也挺紧巴,叫师娘把十间房的屋子退了,也省一份租钱。二来,小栓子、小雪、小材子也得有个人看,师娘带着小虎子,也就把这仨孩子都带了,顺手再做点饭、洗洗涮涮啥的,给师娘一份工钱,她家里的日子也能宽快点;我跟老叔也能煞心上班。二倔子和师娘呢,也挺乐意。老叔啊,真是啥都替我想到了。
& ~. U1 Q {1 o- f 我把家里的东西搬过去时,师娘一家已经住那了。师娘跟我说:“全子,可得记着你叔啊!”. h4 U: L Q( ^4 G2 J* |7 a. ?
开学,我没再去“皇姑一小”去教书,朴成哲安排我去西塔中学,教初一地理。课不太紧,也不带班,朴成哲在这学校当校长,啥事挺照应我。! C5 |* q6 u% K; A+ k4 _% _
天煞冷了,外头虽说乱哄哄的,我这日子一直挺消停,请愿意啊、光复前的事啊、被关押啊啥的,也没人再提起。每月开饷,我除了留点零花的垫兜钱,工资全都交给老叔。老叔让我自个儿拿着,我说,我不。
( Z$ j( q9 b! |/ }0 ? B2 H1 o$ x l$ V 我说:“谁家都是老的当家。”
& ?4 Q4 ]! \" ^! b “这年头,谁当家,谁遭罪。”老叔点着我鼻子说:“里外你就可我一人咕辘?你就不会学这点,给我把这个家当起来?”& E2 @: v, {8 J9 I& Y# P/ }5 l8 t# G
我说:“等我学会的吧。”
* U. P; x+ \& u% s “小祖宗。”老叔捏着我鼻子说:“累死我,看你咋整。”
, A$ v( [# @: ?2 Z 我一头扎在老叔的胸脯子上,说:“谁让你是我爸来的。”/ S$ B7 s0 d" |3 P
一句话给老叔说得,捧我嘴巴子就一顿啃。这边啃着,还不住嘴地说:“臭小子,我叫你油头滑嘴的……。我叫你哄死人不偿命……。我叫你专往我肝儿上说……。心都叫你掏走了,你知道不?我亲死你……。亲死你……。我活吃了你得了……”
, k; ]' _ b" z# g 我就叫,说:“救人啊,腮帮子咬掉了。”. k; I. E4 k$ m5 S9 T) A1 r3 W3 \
“虎啊。”老叔放开我,说:“大天白日的,就你嗓门大?”
4 |) Z; m! {( p 小材子扑楞跑进来,问:“全子叔。谁咬你腮帮子了?我打他去。”6 `2 m+ [, L* H( t2 ^
我跟老叔就笑。我说:“没有,一只老猫。”
, d# C+ y8 A: T) m 老叔就红着脸,踢我。
. V7 k. k# ]5 z* t* T, M “爸。”小栓子也跑进来叫我,说:“我要老猫。爸,给我抓老猫。”" L: U: u; J1 ?) a
“好好,咱抓老猫去。” L+ ~! b# L9 `# m! ]$ d
白天,我和老叔都去上班,二倔子还是去拉车。下班回家,我帮师娘做点饭,再不就忙着带孩子。吃饭呢,二倔子愿意自个儿吃,师娘就抱着小虎子跟二倔子回他那屋吃。我抱着小雪跟老叔领着小栓子、小材子,在客厅吃。下晚儿,我跟小栓子、小材子睡北屋。小雪小,跟着师娘睡。闹心了,我就把哄孩子睡了,钻南屋去,拱老叔怀里,撰着老叔大枪睡。我盯着墙上的照片说:“你咋把照片挂炕里了?”
3 m" Z/ m4 s6 |6 R ] r8 C 老叔说:“见天晚上,看着你俩睡,踏实。”
* A% P: m' r& ^+ l# w. Z# ] 我说:“那我告诉玉良。你又裹我大鸡了。”
0 E% N1 p/ D: y( Y9 ^ “臭小子。”老叔琢住我嘴,狠亲一口说:“我叫你胡咧咧。”
; r4 A. F: A* t- Q a$ a 我故意叫:“玉良……”9 r9 t P" ^1 U; B$ _. a8 V1 C
“活祖宗。”老叔搥我,说:“小点声儿,吵醒孩子。”
2 P; } N) `: @8 R6 T6 m- Z' P 我在老叔怀里拧哒着说:“那你给人家揉揉。”8 j s* f1 E, m+ b. r" X' S
老叔揉揉我嘴唇子,说:“宝宝,爸还想裹鸡。”( F* f7 Z. S0 M; u) m
我马溜躺好身子,一手撰着早就当当硬的鸡鸡,一手就去抱老叔的头。; E7 W3 T* Z+ ?7 D- g1 M
老叔拱进被窝先舔我蛋蛋,再含住我鸡鸡,鹅毛抚水似的使嘴撸我鸡鸡,那滋味儿啊,脚心子都跟着直冒火……! J( [) K+ q4 C
我不敢叫出声,就摸着老叔的头,在心里叫:“好爸,儿子全是你的,全是你的……”我弓着身子往上挺,腚根子那麻了。我压住声叫:“爸,来了……”
& `, k O: `* ]' @$ _4 {/ W 老叔叼紧我鸡鸡,裹得快了……; l* Q1 z5 M1 A7 ?
“哦……,哦……,啊!好爸……,好……,嗯!”我射了……
/ g' S% H) |( Y 老叔紧含着我鸡鸡,把我一股股的精水喝了下去,连鸡鸡里最后那一点精水,老叔都琢嘴里,琢得我鸡鸡头直痒……
. u0 @, d Q" u! u 我抱过老叔的头,逮着老叔的嘴可劲裹……
) E5 H9 Y' d: Z; G D* } 老叔把嘴里还留着的精水,使舌头送给我……; q" v( J3 ?" K. \
我含住老叔的舌头,也吞下我自个儿的精水……" O: N. i7 |2 H" U1 l) t
老叔抱紧我,说:“好儿子,爸不能没你啊。”
, W* J0 f0 S7 Y2 H 我转过身子,回手抓着老叔当硬的大枪,说:“爸,用吧……” G' w4 h" |/ g+ r) H- e
老叔一手抱着我,一手抹把口水,伸到我后门儿那揉……
9 @* p+ e8 D( H7 S 我后门开了。痒得我一撅一撅地迎着老叔的大手,嘴含着老叔搂在我胸前的两根儿大手指头……
5 e' D6 c2 t8 A6 q 老叔端起大枪,顶进了我后门儿。老叔没急着动,他把大枪全都送进去,抱紧我,说:“大宝。爸就这么睡了……”
2 S% C! I3 `7 }- c “嗯。”我抓过老叔的手,焐在我鸡鸡上……% ]5 M+ p; U4 ?$ V
老叔含着我耳垂,两只大手焐着我鸡鸡,身子贴紧我后背,大枪进的更深了……
8 J8 `0 C* {# k 我核计,这是不是因祸得福啊?1 \9 G) H5 ~* [ y' R8 f/ l
一来二去,师娘真就成了我跟老叔的管家,穿的、吃的、铺的、盖的都答兑得应应当当,家里炕上地上也都收拾得利利索索。老叔干脆把过日子的吃喝钱,交给师娘管。都说这小孩子是“三躺六坐八爬叉,一生日会扎扎。”小虎子都能走了,我那小雪,比小虎子还大三天你,还不会走。师娘宽慰我说:“不怕,有走得早,有走得晚的。小孩子不愁长,没毛病就行。”
' g5 n4 E& h9 H2 ]8 T' V4 H( R' | “你看小虎子都能走了。”我说:“咱那小栓子那暂,咋巴扎得也挺早。”
' k% e: b8 r, B5 a9 F0 D( }6 _ 师娘说:“有几个小栓子、小虎子,你瞅瞅叽拉咕辘的,溜茬得跟个小活驴儿。”这就叨咕说:“眼瞅又到年下了,再有几天,凤香走整半年了,你爹也一年来得没个信儿;烧点纸吧,连你赵爷,连咱家那死鬼大头,都给送点,保保咱活着的太平。”$ R+ [- e. W$ b7 x% v4 b7 A8 G3 O
我说:“行,等明天下班,我顺脚带回来。”' V+ x! N! f- R8 I
这正说着话,秃子妈来了。秃子妈没事就过来跟师娘闲啦瓜,她跟师娘说:“呦,老姐姐。我瞅你可真美透了,一人管着仨老爷们儿。愁把全子管的,说啥是啥。”1 J$ m/ @$ `! e( `3 u
“那我不是他师娘吗?”师娘说:“这呀,也都是前世修来的福啊。”
) p: I: x. E4 @9 ^! d% \. C' a 秃子妈说:“我那老姐姐,那你可得缝个大被,可别露出去哪个,看受了风。”这就“嘎嘎嘎”地笑。
1 S) b- n- R: |3 p; A 师娘说:“大妹子,怕是你家爷们一瘸一拐地盖不住被,咱可是一人一个被窝,严实着呢。”张叔脚没好利索,走道有点颠脚。
' @( h3 h5 y; m8 u8 [ 秃子妈说:“说真格的。老姐姐,你这一来啊,我还真有了个唠嗑的。你说咱老姐俩咋这投脾气儿呢?”7 _& C! Z$ ?1 u/ V6 w& c* d
师娘说:“你呀,别见天地来气我,我就烧高香了。” V; ] D* |) [5 L1 L. J
秃子妈说:“老姐姐,这话我谁也没当谁说,就想跟你叨咕叨咕。你说我跟咱家那瘸子也没闲着;这肚子,他咋就没有动静呢?”
$ F& b# [6 K: `" F5 r 师娘说:“你这死老婆子,当全子面也胡咧咧,看把全子说脸红了。”# R+ Q4 d5 W d0 G
秃子妈说:“都当爹了,啥不明白。”/ k/ b0 ^. Y, h' q7 c3 j, ~
这个老娘们儿啊,说说就下道。我不愿意听,就拿着扁担,拎两水桶,去后院井沿那挑水。我这刚压满一桶水,就听咱家门口那有人吵吵,细一听,是二倔子在骂。我明白这是骂给秃子妈听的。二倔子就看不上秃子妈。
, P6 R: S) e2 \2 X. e" L7 G; C: ]% z6 R 我挑上水往家走。隔着窗户,就听秃子妈跟师娘说:“你当家的回来了,我也得回家了,咱家那个老鬼也要进家了。老姐姐,你说打从咱那老鬼一闹腿,我离开眼皮一会,他就满世界地叫。就跟要等着吃奶似的。”7 T9 j r, D4 _& [
二倔子进了门,他把抓着头上的狗皮帽子,往椅子上一摔,冲师娘叫:“这不张罗做饭,瞎屄扯啥玩意儿?”
4 B/ Z% N1 i2 a* c# U* p “得,我真走了。”秃子妈这就拧哒着身子回家了。
% y4 j- l9 U6 Q; F1 D! l 师娘送了一下秃子妈,回头给了二倔子一句,说:“就你长嘴了。”2 P7 b/ \7 Z2 r, E, }- y5 |4 r2 v* @. ~2 l
二倔子也叫,说:“赶明儿,少叫她上家来,我看她就不烦别人。”
2 r8 \ R+ u2 J6 ~* f1 V$ P% g7 C “她来,我能撵她走啊?”师娘叫着说:“整天介那破嘴跟个茅楼似的。啊呸。我都替你丢人。”" v' @1 Z* @' r2 S7 @+ ]
我赶紧倒缸里这挑水,进屋给二倔子舀上水,说:“得了,洗脸吧。也不是师娘叫她来的。”要说师娘跟二倔子这俩口子,就这么骂着吵着过得跟小唱戏儿似的,这边刚骂得乌烟瘴气的,调屁股和风细雨地没事了。你别看二倔子那臭脾气,从打跟了师娘,骂归骂,吵归吵,还真没动过师娘一手指头。0 ^4 y. R2 b- I8 l6 I8 A" @! w- Z/ f% o
二倔子洗着脸跟我说:“对了全子。得赶紧存点儿粮食啊。他妈的。都哄哄要打仗呢。”
% d/ m" e( _3 Z" G) J6 i 我说:“哄哄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才知道?。”
; ^4 N* g6 u4 Q$ ? 师娘说:“沈阳那可是风水宝地,连老罕王都相中了,再打仗也打不着这旮瘩。”
9 f1 p$ d6 Z: R$ N. z “你懂个屁。”二倔子冲师娘说:“那三洞桥不是沈阳?那柳条湖不是沈阳?管你是沈阳还是六阳,一个炮弹真飞过来,啥都得稀哩哗啦呀。”
" H3 g/ u$ Y/ {0 K “说也是呢。炮弹可不长眼啊。”师娘说:“他爹,存点粮是真格的。就说是人脑袋打出狗脑袋来,咱还得吃啊,不是?”+ p g4 g# d" W, M' ~) m4 H" ~
我说:“等老叔回来,我跟他说说。”
: q5 b1 p( T* d' R0 N 这会儿,孩子们就喊饿,我问师娘:“饭好没?”师娘说:“早好了,我寻思再等等你叔呢。”* _' k, t4 P0 d# F
看看天都黑这样了,我叔也是,咋还不回来呢? # _) z3 D, h: w*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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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下) 60' `4 e' m# k$ q: |1 J: `0 \
眼瞅快七点了,老叔还没回来。师娘说:“大人能挺,小崽儿挺不了啊。”我跟师娘这就张罗着叫孩子们吃饭,小栓子、小虎子还直劲儿闹。好不容易把孩子们答兑完了。老叔还是没进家。师娘就喊二倔子,说:“虎他爹,大哥可从没这晚过,你跟全子去迎迎,看别出啥事。”
" c- u5 j% |1 x& Z1 L) r. {4 } “哎哎。”二倔子答应着,就跟我要出门。这边刚要开门走,老叔进屋了。/ i6 Q5 o" I" \8 }
我问老叔:“咋这晚才回来?”/ \, E' X2 |' [$ M
“别提了。”老叔说:“赶紧吃饭,我这还得走。”
% V+ j5 ^. H' H6 j- Z6 i* D n “干啥去啊?”我给老叔收拾着饭,就问。2 `6 _$ U0 `4 S
“越忙越添乱。”老叔洗着手,说:“你说这个张保生啊,挺明白个人,咋就犯起了糊涂呢?”
/ M8 o; o' }* u; `, y3 n6 C2 F% F- B 我问:“张叔咋的了?”
+ ] L$ k: h6 U) v7 j- k! V, |5 Y “他把老郎给打了。”老叔说:“下晌干活儿,老郎说叫张保生给他派个人,说他手上那活儿,一个人干不了。你说就这么点事儿,非叫我过去。我过去一看,那活儿是挺棘手,俩人一块儿整都费事,就跟你张保生说,干活儿的人都是你安排,你就看着半办呗。这个张保生啊,他说,一个萝卜一个坑,没人。我说,那这活儿也不能撩着啊。张保生说,让我跟老郎干。我一听就来气了,你说我那边还一大摊子事呢。我跟你张保生说,我干,要你干啥?这张保生就跟我来劲了,说我当老郎的面不给他台阶下了,说我要卸磨杀驴了,说是他一瘸一拐的不如全乎人好使了。你说这都哪跟哪啊?老郎一看这样,就说:‘得得,你们也别吵了,我自己掂兑着整吧。’张保生这就骂老郎,说老郎是整景儿难为他,说老郎要在我面前摆功。老郎说,‘你这不时胡说八道吗?’这张保生抄起一根三角铁,照老郎脑瓜子就是一下子,当时就把老郎给打趴下了,满脸是血。我这就赶紧叫车把老郎往医院送,一直忙和到现在,正经事都耽误了。”
% F9 b! m6 [" r" e “张叔这是咋的了?以前他也不这样啊。”我说:“郎师傅要紧不?”
; v9 D1 h5 \! G0 ], c “脑袋上缝了八针,医生说过了今天晚上能醒过来,就不要紧。”老叔吃着饭,说:“你说眼下活儿这么忙,老郎他老婆又有病,我这是怕你们着急,回来跟你们说一声,老郎那边咋的也得有个人啊?”! p% b4 m3 [' f& p% o7 _
“老叔,你稳当吃你的饭。”我说:“我去守着郎师傅。”
' l: n; I! E7 j2 Y0 k 这边,我刚穿上外套要走。秃子妈拍着巴掌,哭天抹泪儿地进来了。进屋坐老叔跟前就叫,说:“关大哥呀,你跟咱老张那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交情了,你咋就那损哒他呢?吓得啊,饭都没吃啊。你说那姓郎的算什么东西?一个臭苦力,他还跟跟咱老张比高低,你还给他撑腰。我的天啊,你可不能忘恩负义啊,我们老张对你家那是有恩的,他为忙前忙后的给你当小使换,为你还成了瘸子,你就这么绝情?我可是看不能活了,我的天啊……”
" U) K( Y+ D' [8 T 这说的都是啥话啊?几个孩子也给吓得哭啊叫的。师娘哄着孩子跟秃子妈吵,说:“这是干啥呢?吓着我孩子了!”1 K! G. R! t. ^* A( ]
我过去要跟秃子妈掰扯。老叔给我一巴掌,冲我一瞪眼,说:“你上你的医院。叫二倔子把张保生给我拽过来。快去!”我没找二倔子,出门就去了张叔那。进屋我冲张叔说:“你叫她上咱家闹啥劲?”
6 t, V# ], H- v( N+ E “谁叫她去了?”张叔说:“我也没叫她去啊。”) ?, Z: W* ?- d3 f
“赶紧把她整回来。”我说:“她在咱家跟我叔哭啦嚎啦、要死要活的,闹腾谁呢?”
% a% u# h& P5 ~, I7 Q. G “这屄娘们儿。越整越乱乎。”张叔骂着,出了家门。2 s6 }$ S* q+ v" i- m S. l
我没回家,直接去了医院。6 _/ d* O6 |/ G$ f
郎师傅脑袋上缠着药布,手上挂着吊针,躺床上没动静。我问了问大夫。大夫说,让我看着点吊针,说人要是醒过来就没事了。到了下半夜,郎师傅醒了,要水喝。我这就给他拿水。郎师傅喝了水,说:“全子,这是咋说的?”泪就掉下来了。我说:“醒了就好,大夫说醒了就没事了。”我问郎师傅:“饿不?”郎师傅摇摇头。我说:“那就睡吧。”郎师傅说:“还拖累了你。”
; ], D0 o t1 k* |. ? 天亮,二倔子来送饭。我写了张请假条,让二倔子替我送学校去,也跟二倔子说:“你上郎师傅家去一趟,别跟他家说他叫人打了。就说他在厂子加夜班,这几天回不了家。”( Q1 Q$ B3 ^2 n* Q1 ]
二倔子说:“你叔都跟我说了。”
: p5 Q! R; O# ?, X7 B7 Q1 o# I( n 郎师傅紧着说:“这咋说的。这咋说得。连累你们啦!”
! E- p! [& x7 A4 e; Q1 H3 p5 m 二倔子走了。我要给郎师傅擦擦脸。郎师傅挡我手,撑着身子要起来。我问他干啥,他不说,还是要下地。我问他:“要尿尿啊?”他点点头。我扶他躺下说:“你看你呀。就说呗。”6 ?* O# p8 C% X! X( C
郎师傅说:“埋汰。”
7 e1 s6 N4 V0 y4 \; E' c1 z 我拿过床下的尿壶,伸被窝里给郎师傅接尿。郎师傅赶紧把闲着的那只手伸进被窝,自个儿去掏鸡鸡;可他找不准尿壶。看那样挺着急,还挺磨不开。我也没说啥,伸手扶着他鸡鸡,给他接了尿。$ z% y1 ~ Z9 W
“这真是的。”朗师傅直劲说:“多埋汰。多埋汰。”
% y: o: P5 B9 O% }; R9 l8 J 我说:“没事啊。”这就去倒了尿壶,我自个儿也在水池子那洗把脸。回屋,我给郎师傅擦擦手和脸,就喂郎师傅吃饭。郎师傅直劲要自个儿吃,说他不落忍。我跟他说,你就当我是铁头,是你徒弟。郎师傅说:“这耽误着活儿,还让你们……。咳。”
% \# ~' o2 Y6 i B7 O% o- N 吃了几口,郎师傅就说不吃了,让我吃。我说我那还有,让他多吃点儿。郎师傅抓过手巾就擦眼睛……
+ n( f- W- m+ h8 N8 h" G! D# n 晌午张保生拎着饭盒子来了,身后还跟老叔。郎师傅赶紧要起身,我就紧着去扶他。老叔哈哈笑着说:“老郎啊,老张给你送饭来了。酸菜粉儿,高粱米干饭。老香了。”3 y M- [7 Y3 y; X: }
张叔把饭盒子放小桌上,拉过郎师傅的手说:“对不住,郎师傅,我给你赔理了。都是我不对。”: C9 ?. F% [) V; g) P0 V: s& M7 ]
“这,这让我说啥好啊。”郎师傅紧着往床边上挪,说:“快坐。快坐。”8 A! k& {! h/ c2 d. }0 Z
老叔说:“郎师傅。我给你出气了,你可不能再记老张这茬了。”
4 I/ w% |2 _/ \2 W' U8 y; ` “不记着。不记着。我听掌柜的。”郎师傅握着张叔的手,说:“张先生。俺俩哪来的啥怨仇啊,都是一时走板儿了,走板儿了。俺也不会说个话,你是当哥的,还得多担待啊。”$ Y& t6 v# s9 ]9 s9 E* B ^
“可不。”老叔说:“你说你老哥俩儿,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那小疙子搂着郎师傅的大脖子总叫爹,一住就是一年多,你老张就不核计核计?”
/ [7 N9 I- J8 n6 J& H “是是。”张叔跟老叔说:“大哥,你就别说了。你剋我,那都是应该的。我呀,肠子都悔清了。”
% Y3 c9 [/ B4 P) I ` “自家人。自家人。”郎师傅说:“俺嘴忒拙,托掌柜的福,张先生,往后咱就是哥们儿,俺当弟的,你多担待。多担待。” P d! W' g3 q
“哈哈,你俩真拜把子,我给你们当证人。”老叔说:“今天就这的,郎师傅,你可得给我好好养着啊,我还指着你出活儿呢。家里你尽管放心,我都打发人嘱咐过了。”
9 M0 T' c" \' | d) H “哎哎。”郎师傅眨着眼,眼圈红了。
9 G! q% T! {' C1 U% y1 D 张叔跟老叔说:“大哥,要不我留下替全子吧。”! g0 I# X) Y, C" ^ O7 H8 m
“你拉倒吧。”老叔说:“都走了,我那厂子不黄摊了。让全子在这,比搁谁我都放心。”这就拉着张叔走了。/ e& c8 K. n& N; Y, |8 G
老叔他俩一走,郎师傅这就紧着擦眼泪,说他住了这么多地方,没见过这样掌柜的。他说,摊上老叔这样当家的,那就是遇上贵人了。
2 ^6 ~. }$ v; V, _$ i s 晌午这顿饭郎师傅吃不少。不大功夫,他就要解大手。我要给他接,他说死也不干,就要下地去茅房。我这就举着吊瓶,扶着他去了。回来,郎师傅躺在那,瞪着眼瞅天棚,眼泪顺着眼角往下淌。我就说:“郎师傅,你总这样,哪能养好病啊。”% x K0 L& s3 r. \: Q
郎师傅看看我,撰着我手说:“全子,我想明白了。是我对不起老张啊。”0 }' o( q L; w @& S' c2 g
“看你说的。”我说:“你家那么多孩子,还给张叔带着小疙儿,他真应该是谢你才对啊。”: D3 A1 d# s" f5 o# o
“全子。”郎师傅说:“你这么不嫌乎俺,屎啊尿啊的,老婆都紧鼻子的事,你都替俺做了。老婆有病,你叔还额外给俺钱。俺自个儿撸屌,那么见不得人的事,你跟你叔都替俺瞒着。俺是不会说啊,可谁咋样儿,俺心里有数。冲你和你叔对俺这份情,俺都跟你实说了。俺也知道,那也是个见不得人的事。俺那……,咳,你说这他娘的,俺就是稀罕个小小子,就是稀罕男的,稀罕屌。夜里搂这个小小子睏,摸着那小鸡儿,让那小小子踢蹬着俺的屌,俺这就心里就踏实。俺就抱着了小疙儿……,咳,没准是小疙儿回家,对道他爸爸学了。不怨孩子,怨俺啊……。你说俺这么大个人了,站起来也五尺高高,那老张能不怨俺吗?要不,俺跟他也没甚么过节,他为甚打俺?他打俺,就是为这啊……。俺也是该打,你说好好个大男人,放着囫囵个儿的女人你不楼,偏搂那小小子,俺这不是自找的吗?全子,你可得信俺,俺除了摸摸小疙儿的小鸡儿,搂着小疙儿睏,叫小疙儿踢蹬踢蹬俺那根屌,再真没做别的营生。全子,俺现在是动不得,真是能动,俺给你跪着说都中。俺也听村里人说过,男的跟男的,有吃屌的,有肏腚的;可是,俺搂着小疙儿,可没啊。俺是爹娘给俺定的娃娃亲,老婆比俺大5岁。跟女人,俺是任嘛也不懂得,找埝都找不着,屌往哪里搁都是女人对道的。俺是想男人,梦里俺就想过,真有个男的跟俺好,也吃吃俺那屌、也肏肏俺那腚,该是多么地好啊。可俺是不敢哩,你看看俺,都说些个甚么?真是让你笑话死俺了。俺说,就这,俺是对不起……”8 x' j5 c* B: d8 ]2 C6 D `
我看着眼前这个老实到家的郎师傅,心里格蹬一下。我能明白,张叔的气是冲老叔来的。张叔他压根儿就不能知道,郎师傅跟小疙儿还有这事;他要真知道了,那也早把小疙儿领回家了。我核计到了我跟老叔,你说我跟老叔这么你追我、我粘你地满炕咕辘;还有川子舅,为了大头,川子舅都能离家出走;我都核计到了那个姓金的警察,为了个大胡子,那姓金的都能杀人,也能自杀。可眼前这个老实到家的郎师傅,还这么心惊胆颤地自个儿埋怨自个儿。我握着郎师傅那只满是老茧的大手,真想跟他说:“郎师傅,我是跟你一样的人。”我想跟他说:“我也是个喜欢男人的男人。是个吃过男人的鸡,还做过男人,也被我喜欢的男人做过。我明白你的心。”我想跟他说:“郎师傅,你这么好,这么忠厚,这么老实,你要找,真能找到稀罕你的男人的。”可是我没那么说,我含着泪,两手撰着郎师傅的手说:“郎师傅,你别那么想,张叔压根就不知道你跟小疙儿的事。你不是说,张叔他是一时走板儿了吗?他就是一时走板了。”
" A0 w5 N! N1 G “嘿嘿。”郎师傅说:“全子,俺能咋说?说不出口啊。真说了,俺着脸还往哪搁啊,俺还能活嘛。”7 q) K. s- I& _% z+ n
“郎师傅,你真的别太难过。”我说:“我问我叔了,这事是他跟张叔的事,张叔是拿你做炮引子了。不是你对不起谁,今个儿这事,你真的别往你稀罕男人那事上想。”; t9 l/ ~3 H U9 C$ B+ x
“哎哎。”郎师傅说:“全子,你是有文化的人。俺听你的,俺不往那上想。”3 ?* z' `! C2 u, S2 w4 B
我给郎师傅擦擦脸,抓着他的手,说:“郎师傅,你啥都跟我说了,我明白你对我、对我叔的这份心。你的事我让它烂在肚子里,往后你有啥难事,你要是拿我当朋友,一定跟我说。”
8 K) A4 ]9 t# k9 A3 r/ S; K+ Q2 p “哎哎。哎。”郎师傅扭脸,又抹泪……
- R; y* P7 {* L1 ]* G5 g9 I4 I2 ] 我又在医院守了郎师傅一宿,第二天郎师傅说啥也不在医院呆了。他说他好了,没事了,连大夫来给他打吊针,他都死活不叫打。我实在是拧不过他,就趁二倔子来送饭的功夫,把郎师傅送回了家。# p/ M; |' `1 [6 U3 ?
郎师傅家在老道口北边,离沙子沟不远。那旮儿小房贼密,中间的夹道将将能过一个人,过俩人都窄歪个身子。二倔子车进不去,就停在道边那等我。我扶着郎师傅往家走,郎师傅紧着跟我说:“家太乱,别嫌乎。”进家一看,这家是不利整,板障子夹的小院,院门咧哒着。一间板皮房还挺严实,进去真也下不去脚,盆朝天碗朝地的,一扑大炕上被窝子也不叠,就那么窝啦着。几个孩子在被上滚上滚下地闹。一个精瘦的小脚老太太迎出来叫,说:“俺那娘哎,可是回了家嘞。”
" Y0 a$ M0 e& p7 W! [, \' Y 郎师傅跟我说:“俺家的。”: r$ t5 a+ s3 |
我明白郎师傅说的“俺家的”,就是咱东北人说的“咱家屋里的”、“咱家做饭的”,也就是“老婆”的意思。可我咋看那老太太,咋像郎师傅的妈。! }- m+ ]* }8 H
郎师傅跟他老太太说:“这是俺掌柜的个侄儿。得叫马老师。”
3 Y X" X& ^5 G7 l5 w2 z* ^ “看看。看看。还给俺把人送回来。快煞上屋。”老太太瞅着郎师傅脑瓜子上缠着药布,就问:“这个头,是怎么嘞?”3 U6 ~% e6 J! _: m) B
郎师傅说:“碰破了皮。”这就拉我进屋,说:“到家了,得坐坐。得坐坐。”
9 T$ V4 a5 C0 }7 J% m% K “爹。”小疙儿一声叫,从炕上蹦下来,窜到郎师傅身上,揪着郎师傅耳朵,在郎师傅满是胡茬子的嘴巴子上可劲啃。 I" m" v) i( [4 [9 j" }. P
炕上几个丫头都叫声“爹”,眯眯地躲在一边。! g# X, e- O9 }4 R, P
郎师傅抱着小疙儿,拉我坐炕沿那,问小疙儿:“不认识你全子哥哥了?”; J+ E* j) Y- a: O8 E
小疙儿拱在郎师傅怀里,偷着瞅我笑。郎师傅拍拍小疙儿的屁股,把他推炕上说:“玩儿去吧。”
! o2 @# L8 I( n 老太太给我端了碗水说:“哈口水。”/ c8 \, r" C9 l
“好。”我接过碗,“咚咚咚”喝了个一干二净。搁下碗,我把从医院给郎师傅带来的药递给老太太,说:“这是郎师傅的药,叫他按时吃。”
' k1 z% [" B, X( R “你看看。还给俺拿了药。”郎师傅说:“你让俺说啥好呢?”他对老太太说:“给你抓药的钱,就是他叔给的。”
Z2 p6 n7 m: T( k' ? “俺那娘。”老太太说:“可是遇到了好人嘞。”
/ c: p7 M% Y* h6 y9 x6 j7 T8 l 郎师傅撰着我手,说:“全子,你说俺俩认识这长时间了,也没细唠过。这一唠,我这心啊,就是个欢喜啊。”他说:“刚见时,俺就觉着你和你叔都是知情明义的人,可俺是个干活儿的,俺是不敢高攀嘞。这回,你……。俺这么破的家,你都不嫌乎,这就是看得起俺呢。俺是打心眼里欢喜啊。”
! u- r4 }' O3 h- C “不能走嘞。”老太太说:“俺这就做饭,丁煞就中。”! D/ C) l' `& e$ ^, F7 z
“别忙和了,外头还有人等我。”我站起来握着郎师傅的手说:“郎师傅,快别说那高攀不高攀的话,我和老叔都是从苦日子过来的,打今个儿起,咱就是朋友了,改天到咱家,我请你……”/ S! g L' w4 P9 q
“别别。”郎师傅说:“全子,遇见你这么个好人,俺请愿小一辈儿。俺在也关东没个亲人,要不嫌弃俺,你就是俺兄弟啦……”
8 T. E4 V8 Q' [% h1 D- l8 w5 T “中。”我笑着打了郎师傅一下,也学着山东话,说:“那俺就叫你哥哥了。”- k+ q# r3 a; Z# V, F
“哎哎哎。”郎师傅紧着答应着说:“哪天俺上家去,去谢你叔,也看看你那孩儿。”
; L4 t* ^/ M4 Y* c 我跟郎师傅说:“中。”回头,我冲躲炕里的小疙一笑,逗他着说:“疙儿,跟我走不?找你爸去。”1 Y7 I: {' {) r3 a+ I
“不,我不回去。”小疙儿吓得紧往几个丫头身后藏,生怕我硬拉他走似的。
8 P: o! c% \+ u E1 T7 U 郎师傅送我出门,说:“兄弟,回去告诉你叔,俺后晌就上工,活儿都能撵出来。”
( U! Y' g! W* V “不着急,养病要紧。”我说:“改天我再来看你。”
6 s& c2 \2 `: f; `9 b* _ 郎师傅两口子一直把我送大道上。二倔子拉我走出去老远了,回头看看,他两口子还站那望。 " x; G% |2 v' W# i+ o% }-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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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下) 618 N+ V3 W: V3 ~% ^2 O" U
老叔说,郎师傅第二天就上工去了。原先带过去的活儿,也都提前好几天做出来,顺顺当当地交了货。过了年儿,老叔更忙了,跟冰尜似的嗖嗖转,还转到外城去了,长春、旅大、天津的,一去就是十天半拉月。7 X# X( U- q* M0 n0 Z! r6 k' d
李家纯一直没来看小材子,春假一过。老叔让我给小材子在学校报上名,叫小材子上了学。老叔说,小材子在咱这,那也是李家纯信得着咱,咱咋的也不能给孩子耽误了。这一学期,我就天天领着小材子去学校。快要放暑假时,还没来得及考试呢,世面上就人心慌慌,说是四平那都打红了眼,说沈阳真要打起来了。紧跟着,政府大楼的门窗玻璃上又都沾上了白纸条子,家家也就跟着沾;不少店铺也都关了板儿,学校也提前放了假,啥时开学,说等通知。我在家那段,还断了电,粮食也紧张了,哪哪都买不着。你说没电还好将就,点洋蜡呗,再说夏天天长,也点不了几根儿蜡。没粮可是大事,没吃的就得饿死人呢。黑市上的粮贩子也狠,那粮贵得跟金子似的。兴亏师娘紧着催,老叔告我多存了点粮。可存的粮也是有数的,吃一顿少一顿,这人心慌慌的日子,啥时是头呢?& {2 W( X2 J5 v7 x% f& r- R2 e) P
我瞅老叔还像没事人似的,天天往工厂跑,就跟老叔说:“外头这么紧,你那厂子比命还要紧啊?”
. H6 z9 b* U( y. ~7 {7 T! r 老叔说:“王瑞山走了,厂里的股份都没抽走。这阵子厂里的活还不错,我说啥也得把资金盘活,把王瑞山的股份还给他。厂子要真垮了,咱也对不住王瑞山啊。”, o* ^( L+ X& i/ i
我问:“他这时候,去哪了?”
2 ]* Y5 d+ ~' s+ H- ]/ e “你不知道。”老叔说:“有头有脸的都在往外跑。”1 N Z- F/ _ ^: W* L
“那你?”我真怕老叔再遇着啥事。
9 b' T4 [: L; T3 E5 w6 _9 V2 [ “咱算啥呀。”老叔说:“咱跑到哪都是老百姓,还不如守家待地、安守本份地在家当老百姓好。”
; A% B( M+ W( _# } 眼看要进阴历十月了,老叔要去辽阳一趟,我说:“还往外走啊。你就不怕……”( V3 [; f' D) ?
老叔到是不在乎,他说:“只要炮弹没炸平我这工厂,咱还得过日子。”
, |* ~$ R2 V& B0 u/ O7 p 那天下晚儿,老叔搂着我净说他厂子的事,说厂子里又上新活儿了,说是给汽车上装的啥仪表。老叔搂着我像喝醉了酒,说得天花乱坠的。我也不懂那玩意儿,听得直迷糊。就搂着老叔说:“仪表仪表仪表仪表。一黑夜,就听你说那破玩意儿了。我都快成仪表了。”2 S' G* b7 \+ J
“臭小子。”老叔撰着我鸡鸡晃了晃,说:“这就是我的仪表啊,它要是一动弹,我就找不着北;它要是不动弹,我心里就发毛。”
. s/ U5 P# Z9 ?6 _ “再说。”我抓着老叔的大硬枪,“呼”地坐起来,说:“我看它咋动的。”这就一手握住老叔的粗枪杆,在那只手心里吐满口水,把手心贴在老叔的大硬枪头上,对准大枪的眼眼,飞转手心,猛磨老叔蘑菇帽一样的大枪头……: q. K" h6 ~3 ?5 w
我这刚磨头一下,老叔猛地倒抽了口气“哦……”地一声,头向后一背,挺起了胸脯子,腿绷得溜直,脚丫子朝脚背子那紧翘……& t( N6 Y8 d2 Y9 M% C. Q! [
我握进老叔的大枪,更快地转这手心,更猛地磨老叔的枪头……
) y, G0 a( l2 {! l" d* ?6 Z8 m) u 老叔正个身子向上弓了起来,压着嗓子狠叫:“天啊,呵……,活祖宗,要爸命了……”8 B6 h7 L. f+ B) x7 {
我不停气地猛转……,狠磨……
* G0 M% y0 S6 t# ~" z+ O7 ], @" ? 老叔整个身子哆唆起来,像打摆子似的乱颤;脚抖得更凶,嘴喘着粗气:“呵呵呵……”5 V6 J: [+ ^7 C9 D- h/ @6 t
我也摒住气,加劲地再快转……,再紧磨……. q' l5 L& y' K0 f4 a
老叔两手颤着,在空中乱抓、乱晃。他像要抓我磨着他大枪头的手,把我手拿开,又像舍不得去拿我的手……
% d& y. B7 S& y {9 `8 O 我知道那滋味儿,有点儿忍不住的难受,又有点儿说啥也要得到的好受。我要把那说不出的好滋味给老叔,给,什么都给老叔……我再加劲再再狠磨……,再再猛转…… _& g1 T1 O4 A8 i$ u
老叔脖筋绷老高,说话也直颤抖。他像在说胡话,又像在说梦话地低叫:“妈妈……,妈……呵呵呵。好儿子……好……好……,爸爸,爸……。爹呀……好爹,亲爹。儿子……我好全儿……别别……,好全儿……快……再快……”
0 D- N3 I' u6 a) i) h- K 跟老叔这么多年了,我没听老叔叫过“妈”,一回也没有。我心也紧绷着,不眨眼地紧盯着有点失控了的老叔。我看老叔就要放炮的劲头子,看肌肉四起的大身板子,看老叔发亮的黑丛林,看老叔就要发射的大枪。“哦……”我说:“爸,来吧,要……要……”( E5 t2 f0 U; j) I8 @
老叔的大枪硬到了极点,像根儿一敲钢钢响的大铁棒,大枪头比原来大了两圈,小镘头似的涨得黢紫、锃亮。枪杆上爆起的血管突突地蹦……' j+ j# x& M0 R. }* l1 x- e. I% P
我张嘴盼着,盼着老叔最最痛快的一刻……
) o* n: q6 U) e( ~. q9 j! ` 老叔岔了声的低叫:“天啊,把爸心……心掏走了……。宝……宝子啊,不行了,哦!啊……”: j) g2 d" T2 e5 J
“来了!爸……”我挪开手心,看老叔的枪眼……5 {. H) q# ]/ }" f% K
老叔“呼”地一挺胸脯子,两只胳膊肘子往身后一支,头向前,蹬大眼,摒着气看我握着的大枪。他张着嘴,满脸涨的通红,整个人全僵着……
# G2 k: c7 W% g' d* O8 z 哦。来了。我看见了……
0 C5 ~) I9 l- q 老叔绷得棒硬的大身板子,猛地一震,一股浓浓的熊浆子,带着老叔的气味,从就要爆炸的大枪中“嗖”地窜出,像道雪白的闪电,飞过我手掌心,直冲老叔那对卧蚕眉的眉心,一猛子扎在老叔卷卷的头发上,也在老叔脑门子、鼻子和嘴唇上拖出一长条……/ y4 y p7 e% \0 S7 O
不等老叔第二发炮弹射出,我扑在老叔的黑丛林中,全根含住老叔的大枪,一手抱着老叔的腰板子,一手撰着老叔的子弹袋子,擎着老叔的枪头直刺我嗓子眼儿……, B' W3 z0 G( B+ E8 x( j1 O! u! S
“嗯……。”老叔身子又一震,屁股蛋子向上一挺,一股热流冲进我喉咙……3 y! j8 l k0 n7 F- p4 z2 f
“哦。”我被老叔的炮弹炸得一哕,身子也跟着一抖……. y4 C! t5 S( t _; D5 }
老叔的大枪顶住我上牙堂,身子再是一震……3 M, B- N9 ^$ q7 r# F: H$ U
一股甜、咸、粘的热炮弹在我嘴里炸开了花……) i) v2 ^" x5 E: J, F8 ^
老叔像个泄了气的大皮球,浑身汗漉漉的热得扑脸,身板子还是一阵阵地跳,热泉一股股地往我嘴里涌……- {: n7 d+ e: Y. `/ N; @
我把老叔的大枪琢干净,直到大枪在我嘴里乖乖地歇下来。这就攀着老叔的身子趴到老叔的脸前,亲着老叔的嘴。
: @+ u6 D$ |' R! \0 J: W& h& i “小坏蛋,要爸的命了。”老叔“呼”地抱住我,狠亲了我嘴一下,说:“天啊,从来没这舒服过。简直没魂儿了。”1 G7 e3 ^8 T& c; D" V- X
“嘿嘿。”我说:“就想让你舒服。”
w. y" S D: @ 老叔捧着我脸,问:“臭小子,哪学的?告爸。”
3 d: R6 I- `) m9 `9 R “你不在家,我就自个儿摸鸡鸡。”我说:“我就想你大舌头舔我鸡鸡头那好受劲儿,就用手磨我鸡鸡头。越快磨,越好受……”
5 B) G% c, ~: n# y: A( ` “小祖宗,你可真是爸的活祖宗啊。”老叔说:“知道爸在想啥不?”
- Y2 e. \# l! @! O% w/ k. r7 K1 R 我问:“想啥?”
2 v7 B3 z% f1 S3 s0 S6 p5 S 老叔说:“有你跟我过,我就是死,也知足了。”
! y$ A9 i8 M1 P, R6 \ “瞎说啥呢?”我搂紧老叔说:“爸,咱俩这刚稳当,可别瞎想啊。外边就是打出天花来,咱俩也好好过,啊?”
% n2 D0 a( ^0 \2 g8 q5 v “好。爸不瞎想。准跟你好好过。”老叔抱着我说:“你说这玩意儿哎,放炮是好受,男人都愿意放炮。搂不着你那会儿吧,我也自个儿放过,那得想着你放,放了也就放了,放完了,还是摸不着你,心总空落落的。真有你闹腾着我放,摸着我、缠着我放,这心就不一样。有你闹腾着我,放之前说着话,放完了还是说不够的话,就是比自个儿放痛快。你说怪不怪?这放炮啊,还真得看是咋放哩。”# r7 c( `! h: f" k6 R0 t
我说:“爸,我也是跟你放就得劲儿。”3 _' w% @( X' V% v
老叔说:“儿子,今个儿你这一着儿,爸是头一回尝着啊。你呀,真是把爸的心揪走了。”$ V4 q4 K2 w( O0 I6 }
“爸。”我说:“我就想叫你高兴,叫你想撇也撇不下我。我就想,我越叫你高兴,你就越能要我。”
1 _( _1 m7 H; b “爸的心早是你的了。”老叔说:“好全子。你知道我咋想?我是想啊,爸一天比一天老了,总有爬不动那天,爸还怕你不要我呢。”
2 K- K! C& L# y6 e) S" \0 B8 L “你看你呀,说啥呢?”我说:“好爸。原先有凤香,我心里也总觉着对不起你。那天你说栓子、小雪是你孙子,我心里美得,不知道咋的好了。爸,真的,眼下,凤香不在了,川子舅也煞心地跟大头去了,没人再绞和咱俩了,我就想一扑心地跟你过,我守着你到老,守着你,让你看着孩子们长大。爸,你说你要我,说呀……”' `6 F7 x3 g' D( X1 o% l3 q
“傻小子。爸要是不要你,能下这番苦心把你跟孩子都搂过来?”老叔说:“爸是想,趁着我还能干得动,多给你攒两,你以后的日子也好过。等爸真到了爬不动那天,你也不为难。爸真的还指着你养老呢。告爸,能养爸不?”
$ {- l/ Q! b" v. s “能能能。指定能。”我拱着老叔,说:“爸,你就是一分没有,我也跟你过到老。”
" y. v. j: \* A' ] “爸信。”老叔搂紧我说:“你刚才说凤香走了,你川子舅也走了。我就想啊,这兴许就是天意,是老天爷知道咱俩这情份,知道咱俩你恋着我、我恋着你的心,老天爷就成全了咱俩。爸说句心里话,凤香走呢,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咱也是尽心了。就是凤香在还在,我心里也知道,你是身子在凤香那,心是在我这;就是挨不着你身子,我也明白你是咋回事。我要的是啥?我要的是你的心,要是你这个全须全尾的人,你的心,你的身子,你的鸡子,我都要;我就是想要个全全乎乎的你。就说你是不得以把身子给了凤香,可有凤香那会儿,哪次抱着你,我是既高兴,又不落忍。高兴的是我又得到你了,可一想你那边还有凤香,又在心里自个搧自个儿嘴巴子,就像我从凤香那偷了你似的,可说到底,我还是不甘心啊,还想,不管咋得,我也要得到你,我这心啊,就这么叽啦咕辘地没少打滚儿,没少翻个儿。你说光凤香,也行。这还有个你川子舅……”
. q5 O6 Y# S! q# j4 l: \7 W “我都跟你说了。”我说:“我跟川子舅没亲过嘴,我跟他是……”% g- z+ ?, z( u8 E
“我知道。”老叔说:“我还没说完呢,要不,我不说了。”4 z: x, J" d! y0 D$ E
“说说。”我说:“好爸,乐意你说。”( j* B1 l9 e% L, ^4 W( l: I! l- S& v
老叔说:“真的全子,爸也是个囫囵个的人,也有小心眼子。就说你跟你川子舅不是像跟我这样,可爸这心里头啊,还是酸巴溜丢地。真那,你看你不得以跟女人有那事了,那我心里还不那么在意,我知道你跟我一样不得意女人啊。可你跟男人,我就是受不了。”
( ` j( `# u$ C: V8 l “爸,这回好了。”我抱紧了老叔,说:“真的,爸,这回,我就可你一个人,啊!”
8 v4 r$ \$ s6 x# p “全子啊。”老叔说:“这一看,你川子舅比我大器,他是真得意你,稀罕你,可一看你跟我好,跟他没那意思。他咬牙走了。他把你让给了我,他还明明知道,你是他闺女的丈夫,换别人的话,还不杀了你。可他没有,他知道你是和他一样不得意女人的人,他没怪你,还楞白瞎了自个儿亲闺女。就这,我真还得谢谢你川子舅啊,没他这一走,咱几个谁也别想得好。”* d: Q D0 [$ T: X" `7 x
“我没像你那样看。”我说:“我就觉乎着,川子舅得意我,就是跟你得意我不一样。你能知道我心里想啥,川子舅不问我心。你看,他被人打了,咱那么给他治,那么维拢他,他也没好。大头那一嗓子,他好了……”
2 ^* u, ]# [( ?# z3 M) z “不管咋说,你川子舅这一走,真是成全了咱俩。我呀……”老叔亲着我的嘴说:“我是真高兴啊。”说着,他转过身子,把屁股蛋子冲着我鸡鸡,说:“来吧,爸给……”& W4 b! r" v/ \, `# o
第二天一早,老叔拎包去了辽阳。这边老叔刚走,朴成浩来了,说要请我跟老叔去他家,我说,老叔去辽阳了,刚走。朴成浩就拉我去,他说:“我父亲有话要跟你说。”我这就跟着朴成浩去了。
; X- \3 @, |: @5 N 朴成浩家的院子里来了不少人,他们正围着朴成浩的父亲朴炳哲说话。见我一进院子,朴炳哲赶紧走过来,拉住我说:“正盼着你来呢,关先生怎么没来?”
$ @( L9 j( _4 g 我说:“他去辽阳了。”
3 |) U b k/ E1 M$ x/ q “遗憾遗憾。”朴炳哲说:“有些话在学校不好说。”
; j! ~1 F: f: O 我核计,这又是有啥事儿了。就问:“咋的了?”
* l& z1 ~1 `/ a+ b [6 K# W 朴炳哲说:“我要走了。”; U; } E) K* v' N
“走?”我问:“你要去哪?”
9 ~' v( R, d) g+ n. A! @ “我们一家要回朝鲜。”朴炳哲说:“我的祖国在建设,我们该回去了。”
0 U+ D( C H! Q “哦。”我问:“什么时候走?”+ J: x- @2 e( N; F7 D# V
“马上。”朴炳哲说:“行李怕是都到了,哈哈。”/ q1 A5 ?" o: z; k; T* s
“这么急。”我说:“那我叔送不着你们了。”$ d( N4 f& c8 @: ]
“是啊是啊。”朴炳哲说:“就请你转告关先生,我们一家永远记着你和他,还有你们一家人的恩情。”
( ~1 h2 }# f: k$ I w/ i 我说:“我一定转告。”
h6 r/ u6 |0 O 朴炳哲给了我一张字条,说:“这是我去朝鲜的地址。另外,我还有一件不放心的事,就是你的档案中那段在抚顺区公署的记录。我不在了,真有什么麻烦,你去找这个人,他一定会帮助你。我真心希望你们一家人幸福。”说着,朴炳哲给了我张名片。
) o' s% u, V! ^8 J" t$ b/ B “谢谢你,朴校长。”我接过名片看,上头写着:“《东北公报》社 江铁铮。”* ~4 C9 D- t. v- a P
“大哥哥。”小妞妞叫着我,跑了过来。# X. N. l7 L2 K. e# l* y
“这么高了。”我摸着小妞妞的头,说:“要走了,想大哥哥不?”
$ t& H: {, I3 S# t “想。”小妞妞说:“大哥哥,我会写信了。到了朝鲜,我就给你,也给爸爸写信。”妞妞还是跟老叔叫“爸爸”。
* q0 T/ v# u6 {5 f+ X7 E 我拉着妞妞的手,说:“好妞妞。”1 h. F8 n8 j) c5 _; [1 O$ \& w5 d
说真的,我愿意接人,就不愿意送人,也不愿意被人送。可我还是跟着一帮人,拉着妞妞的手,一直把朴成浩一家送到了车站。8 V# [, }9 d3 f5 N, e
从车站出来,远远地,听见南边有枪声……% Z3 B5 N; h. X9 O# T2 D% t
我往南看,辽阳就在南边。心核计,老叔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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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3 G' }' j第三章(上) 楔子
. M( {* P- E: ?* t# W. c: v 1982年春天那个夜里,朱晓东拱在着马德全的怀里,撰着师傅那根能搁七根儿火柴棍儿的大鸡巴,听马德全给他讲了师傅的第二次婚姻,就想,师傅的事,有故事有人物的,写成小说正合适。这么想着,也就抱着师傅马德全睡了。% ?- s# {/ V* ~- W/ v2 Z! d
早晨从马德全家出来,朱晓东骑着自行车直接去机关上班。这时,大街上正飘着《十五的月亮》那首歌,这歌儿朱晓东爱听,他也跟着哼哼。哼着哼着,朱晓东猛然间有了灵感。他想,以前歌颂英雄都是黄继光舍身堵枪眼,丘少云不怕烈火烧;再不就是草原英雄小姐妹冒风雪保护公社的羊群,金训华站洪水抢救集体财产啥的;现在都换夫啊妻、爱呀恋的啥的了。朱晓东一拍脑袋瓜子说,有了。到单位,朱晓东展开纸笔,便开始动笔写。他不写别的,就实事求是地写马德全的小事。然后,借这些个小事儿,亲情、友情、儿女情地往死里煽,快赶上《卖花姑娘》的劲头子了。结果,每次替马德全巡回讲演的小张在台上讲马德全的事迹,台下都是哭倒一大片。最后,还真应了管理员老胡的那句话,不但师傅马德全出名了,连食堂也跟着露了脸儿;而且,凡是跟这事有关系的,也真就都跟着沾了光。先说马德全的三个儿女:一个接了马德全的班,去食堂结果马德全的炒勺学炒菜,这多少有点刘英俊的妹妹,接过哥哥手中枪的意思了。一个被破例安排在机关车队学开车,就连已经在农村结婚的女儿,也办了回城落户的手续,进了局下属中专的校办工厂。再有就是:食堂挂上了大红锦旗;管理员老胡调后勤股当了副股长;学徒工小张提前转正,还以工代干,当上了团支部书记。甚至,他朱晓东这次能去锦州上大学,书记也跟他明说了,那和这件事也是太有关系了。
$ a% ~4 N5 x. J. s n 过了“十一”,党委书记通知朱晓东去锦州上大学。朱晓东心里不是一般的高兴,他第一件事就是跑到马德全家,把要去锦州上大学的事告诉了师傅。马德全说,好好,好啊。他说,走了,可别忘了师傅啊。师徒俩这就又粘在了一起,这回,马德全做完了朱晓东,也让徒弟做了自己一回,他是想让这个这么知道疼人的徒弟朱晓东记住自己,也算是对朱晓东的报答吧。
" {& }" W& w) C 在锦州念了三年大专,朱晓东和主管保卫的副校长成了挚交。副校长姓肖名石,行武出身,解放干部,大高个儿,四方脸,结结实实地壮,红扑扑地黑;平时爱戴墨镜,背头总梳得铮亮。别看这位肖副校长已经50有8了,可身体还跟个棒小伙子似的,有事没事总混在男生堆里,不是打蓝球,就是跟哪个精力旺盛的秃小子来段短打。高年级的男生都叫他老肖头儿。朱晓东跟肖副校长相识就是因为打篮球;朱晓东打后卫,每次只要一有肖副校长上场,他专看着这个老肖头儿,而且还总有身体接触。有一次,罚篮,那边投球手刚起篮,这边的朱晓东屁股一撅,正撞在老肖头儿的关键部位。散了场,身为副校长的老肖头儿拍了一下朱晓东的屁股蛋子说,这楞小子,给我老二撞生疼。朱晓东红着脸说,不故意的,不故意的。高年级男生就逗,这个说,晓东,就说你笔杆子硬,也不能撞咱老肖头儿啊;这可是老革命了,国家保护级的。那个说:老肖头儿,别看你是副校长;打球可不带小心眼儿的啊。上回管理系那大个儿,一把正抓我卵子上,疼得我,差点没背过气去,咱都没说啥。老肖头说,他那抓的是铅球。一伙子人就敞开地乐。老肖头搂了一把朱晓东,问他,象棋咋样?朱晓东说还行。老肖头儿就请朱晓东晚上到他家去下棋。回到宿舍,朱晓东和同学商量,晚上去不去?那可是个校长啊。同学们异口同声地说,现在谁不想找个靠山;不去,那是傻子。/ ]" t- E0 R- [4 i0 ]
晚上,上完晚课,吃了晚饭。朱晓东就去了老肖头儿家。老肖头儿家就在学校教工宿舍,家里就他一个人。“文革”挨斗,老婆跳楼了,一个女儿在大连工作。见朱晓东来了,老肖头儿摆上棋子就跟朱晓东杀上了;杀了两盘,他都输了。老肖头儿就有点耍赖,说不来了,不来了。他说后背有点酸,让朱晓东给他捶捶。朱晓东就拎着拳头给老肖头儿捶后背。捶了一会儿,老肖头儿说不解乏,就找了个家伙,说这个解渴,使点劲来。
: F" _( z, Z. e/ o, F& B 朱晓东看看手里的家伙,这东西有两尺来长,一头是个塑料长柄,然后是一段螺旋金属丝连着一个比拳头小一点的实心塑料球,塑料球上满是一个个的小疙瘩。朱晓东先在自己身上试试,嗯,有点麻,还痒;劲大点,疼。老肖头儿趴在床上回头叫,来啊。朱晓东就隔着老肖头儿身上的大白背心子,在他后背上轻轻地敲。老肖头儿闷着头叫,说没吃饭咋的?朱晓东就又加了点劲。老肖头儿还叫,说使劲!使劲!朱晓东就再加劲。这么一整,就不像敲了,有点打的意思了。老肖头儿又叫,说用劲,好,痛快!朱晓东见老肖头儿身子在扭,还哼哼。那劲头,让朱晓东想到了做爱,想到了师傅马德全做他时的情景,他咋的也控制不住,鸡巴跟着就见硬,这真是让他很难堪。朱晓东停住手不敲了;而且,赶快坐下来,借口说累了,要歇口气。其实他是想掩饰那硬起来的鸡巴。老肖头儿爬起来,喝了口水说,真他妈的解乏。; E. ^. t8 Y: D4 i( o }9 G% ^) M
以后,老肖头儿隔三差五地就叫朱晓东去他家下棋,去了还叫朱晓东敲他。开始,老肖头儿还是穿着背心子让朱晓东敲;后来,就干脆光着膀子趴床上让朱晓东捶他。朱晓东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后背,斜方肌呈疙瘩状、背阔肌呈“V”字型,背长肌全都是鼓鼓的,而且,整个背部伤痕累累,显得很狰狞、很野性、很男人。朱晓东看着就有点性起,何况再加上敲、再加上捶,再加上打,再看那野性的后背不住地扭动,再听那特男人的哼哼。受不了,受不了,朱晓东真是受不了。每次敲打,朱晓东鸡巴都硬得不行;而且,每次过后,他都在心里说,再也不来下棋了,下次肯定不来下棋了。可是,事情并不像他朱晓东一下决心就能了断的。每次过后,这决心刚刚出口,心里就跟着抓挠,就盼着老肖头儿喊他去下棋,要是隔个五天七天地听不到老肖头儿叫他,他这心里头就跟着了火,猴急得像大烟鬼又断了顿儿,是瞅那,哪不得劲,干啥也没劲头子。实在熬不住了,痒痒啊,这也不用着老肖头叫他,自己就屁颠儿屁颠儿地又去了老肖头儿家。
7 T" O' U7 ^; j# J8 s D 第一个学期要结束时,还没放假。那天晚上,老肖头儿又叫朱晓东去下棋。和往常一样,两盘棋过后,老肖头儿把背心子一脱,床上一趴,把家伙儿扔给朱晓东,说,小伙子,来吧。这回,朱晓东接过来的可就不是那个塑料球了,而是一把捆在一起的胶皮条子。朱晓东说,换《宁死不屈》了,要上刑啊?老肖头儿说朱晓东没见过世面,他说,看过老毛子洗澡没?大石头烧热了,浇上水,人就着蒸气卯劲蒸,出透了汗儿,使柳树条子满身地可劲抽,全身抽通红,清水一浇,妥。朱晓东还没抽呢,光看着,听着,鸡巴就硬了。他很尴尬扶了扶自己硬起来的鸡巴,想把鸡巴贴肚皮那放平。老肖头儿看了他一眼说,没事啊,男人不硬,那是有毛病。说着,他竟然把自己的裤衩子也脱了,光巴出溜地把自己往床上一搁,说,来吧,屁股蛋子那,使点劲,别跟个丫头片子似的。朱晓东这就胆突地抡起了胶皮条子。老肖头儿大叫,说好!痛快!再使点劲。眼看着老肖头儿的后背、屁股全都通红了,朱晓东扔下手里的家伙儿,捂着胯裆说,不行了,不行了。老肖头儿爬起来问,咋的了?朱晓东看见老肖头儿的大鸡巴也硬了。朱晓东疯了,他“呼”地把老肖头扑倒在床上,就骑了上去。回手,抓住老肖头儿的大鸡巴,对准自己乱颤的菊花,毫不含乎地就要往下坐……; V' t: `9 l, t$ M7 `0 B- \2 w
忽然,老肖头儿猛一翻身,他推开朱晓东,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老肖头儿叫着,不行了,不行了。便跳下床,几步奔进卫生间,撰着自己的硬鸡巴,猛撸起来;很快,一股一股浓稠的精液喷了出来……) ?& X- K0 o% `4 \4 [; } U
老肖头儿的举动,让朱晓东很尴尬,他光着身子趴在床上,无地自容地把脸埋在自己的胳膊弯里。他想,这下可丢死人了;老肖头儿是不喜欢男人?还是不喜欢他朱晓东?老肖头儿可是个副校长啊,跟他这样,他会不会……
# X, {% B/ c# w! q" }" c6 q* ?2 U V! ~ 朱晓东这正想着,老肖头走到床边拍了一下朱晓东的大腿说,咋的了?他说,憋难受了,就自己放放;我刚放了。说着,便套巴上了裤衩子。朱晓东坐了起来,他红着脸,低着头,不敢看老肖头儿。老肖头儿抓过朱晓东的衣服,扔朱晓东身边,说,不想放,就快穿上,看闪着。朱晓东穿上衣服,说,我走了。便起身要出门。
. x/ e* y7 ?- H1 n) t 老肖头没看朱晓东,他站那,声音不大,但很严厉地说,我看你敢走出我这个门。朱晓东给吓住了。老肖头儿点了根儿烟,把打火机往桌子上一扔,坐椅子上,对朱晓东说,给我老实地坐那。朱晓东没敢不听。他老老实实坐床边那,紧看着自己的脚尖。这时,屋里的空气像似凝固了,两个人谁也没说话。
7 |- U$ r% z/ V: K0 x) L 过了好长时间,朱晓东抬头看看老肖头儿,说,宿舍要熄灯了。
! |8 o. d9 O4 [% H6 i; u 老肖头儿扔掉手里的烟头,他起身坐到朱晓东身边,拍了拍朱晓东的肩膀,说,哈哈哈,今个儿,你打得我挺解渴。朱晓东看看老肖头儿,哭似的笑了笑。老肖头儿说,真的;我这身老皮啊,不打就痒痒。我他妈的就这么个嗜好了。他说,伪满那暂,日本人打我,扒光了衣服,浑身看不见一快不带血的肉,我他妈疼得是满地打滚啊,还就他妈的咬着牙一声不哼,就是瞪着眼,光淌眼泪。光复了,中央军打我,我就玩了命地骂,我说老子是抗日英雄,敢打老子;呵呵,谁听你的啊,这就又把我大头朝下倒吊起来,三个兔崽子轮班用皮鞭子抡。反右,革命群众打我,我还是一声不吭;打我那人说,你就哼一声吧,要不咱也交不了差啊;我他妈的确就不哼,结果,我挨的打最多。到了文革,红卫兵小将打我;他妈的也不知咋鸡巴整的,一打,我就他妈地硬,也不知道疼。有一回,打着打着,我还他妈的还射精了,射一裤兜子。红卫兵见我裤裆总是支老高。就说我是大流氓,这他妈的打得更欢实了,带铁卡子的‘八一’带,不管是脑袋屁股,是撒欢儿抽,抽脑瓜子上,“嘭”地一声,铁卡子弹两尺来高。一听我是大流氓,我老婆子跟着就跳了楼;那时候,其他问题都好挺,大不了一个打呗;可作风问题不好挺,家里人不理你,那他妈比挨打难熬。有个军代表看不下去了,就把我关了单间,说我简直是反动透顶。我心里明白,他是想让我少挨点打。到现在我还很感激那人。那人姓李,听说我在凤城呆过,还跟我攀起了老乡。朱晓东听得心里直哆唆,他不明白,老肖头儿为什么对他说这些。
6 L' Y) z1 X! E0 K1 H 老肖头儿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子说,我这身板,那就是打出来的。他说,这几年太平了,恢复高考之前,没啥正经事,我就专在学校里找烧锅炉的,找开车的啦,他们茬楞,体格壮,有劲,打得解渴;也满嘴的糙话,过瘾。后来有个工农兵学员,也是当兵的;那小子虎实,个儿比我还高半头,手爪子比我的都大,也比我的厚实。那老小子会打,还不用家伙,就用他的大巴掌,我就得意他拿那大肉巴掌搧我鸡巴,那家伙搧得,噼啦叭啦地。我还就爱听那噼啦叭啦的声,爱看鸡巴被打得乱颤的劲头子;哪次他都能给我打射了。射了,他捧着就裹、就吃;接着就让我做他,跟你似的。我不爱做男人,就爱挨揍。揍得往外窜,最舒服。我不做他,那老小子不干。他说,我要不做他,他就不屌我了。没法儿,我就让他先揍我;完事,我再做他,那老小子叫床,他妈的满嘴里跑舌头,爹一声妈一声地叫,啥麻人说唤啥,还会哼哼。那我哪挺得住啊,就让他揍射了,也让他哼哼射了。可哪次做完他,我就玩命地洗老二,洗他妈多少遍,总觉着我老二上臭哄哄的。. ?% x2 Y+ b( H. O! H2 N" X2 c0 b; R0 x2 ^
那年春节,朱晓东回沈阳,又去了师傅马德全家。和每次去一样,师徒俩照例喝完了,滚完了,做完了,也射完了;朱晓东就把副校长老肖头儿的事说给师傅听。朱晓东说,师傅,都说世界上有爱美的、有爱财的、有爱色的、有爱酒的,咋还有爱挨打啊?马德全看着电视上呜嚎乱喊的演唱会,愣愣地跟我说,世上就数人最难拿。可是,再难拿,也要心好,心正;不诚心地坏别人就是好。人啊,心里的喜好,有能说出口;有的就说不出口。不懂的人,就骂、就糟践人家,那不对。人家又没害你。你说是不是?我年轻那阵儿,就没少遇见过就得意让别人肏的爷们儿。朱晓东拱在师傅的裤裆那儿,听得心里直痒痒,他拧着脑袋问师傅,那个川子舅吧?马德全说,还有。朱晓东说,还有,谁呀?马德全笑笑说,你不就是吗?朱晓东跟师傅耍着矫说,看你呀,人家就要听你年轻时的那个。马德全很幸福地拍着徒弟的头,叹了口气说,做孽啊,这就讲他第三个老婆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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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上) 62
- F9 ?8 P# a0 [ x% R* f: e 1960年挨饿,来了个第三个老婆,说是死了丈夫,没孩子。过了没一年,我跟第三个老婆生了个小小子,起名,叫翔。谁曾想,没出一年,咣咣咣蹦上来仨孩子, 11一个、9岁一个、7岁一个,楼梯蹬似的。仨孩子蹦着高儿地跟第三个老婆叫妈,我跟她急,说:“你不没孩子吗?”老婆说:“都送人了,他们自个儿跑回来,我能咋整。”得,这下可热闹了,加上我跟第二个老婆那俩孩子,我也就成了三窝六个孩子的爹。
! S8 o/ F8 t z0 J3 ~" b 要说这第三个老婆咋来的,话还得从头说。
6 Q- H3 ^" C: T! Z" b1 ~ 1948年杀秋,朴成浩一家回朝鲜,我去送他们。从车站出来,远远地就听见南边有枪响,我就核计去辽阳办事的老叔,心里是真为老叔捏把汗。我上张保生那打听,张叔说:“没事儿,来电话了。”他说,南边是打起来了,车都停了。说等通了车,老叔就能到家。听张叔这一说,我这心里更是扑腾得没了底儿。你说这南边都打起来了,还没事儿呢?我就要去辽阳找老叔。二倔子说我虎,他说:“车都没了,你咋去?你能去,你叔也到家了。”4 _' r( D: ]$ ]. Q7 \& z5 S
过了第三天,也就是阳历的11月2号。这一觉醒来,沈阳城跟变戏法儿似的,是满大街(gai)的红旗,满大街(gai)的标语,成队的学生涌上街道,扭着大秧歌,敲锣打鼓地喊:
0 o' T& n! ?9 G) A; f/ q( W “欢迎解放军进城!”) c, a! F l4 ?" D9 L2 B
“庆祝沈阳解放!”
3 o" f! @) [, l, }2 x; Y “拥护GCD!”9 V# C3 B/ C# P$ F% U
这可真是,沈阳城里也没放几枪啊,前天,还满大街(gai)乱了营子的国军,一睁眼齐刷刷地都没了。再看街(gai)上,那些个学生们是敞开地乐啊,过年过节也没那热闹过。我就抱着小雪,叫小材子领着小栓子跟紧着我,到街(gai)上卖呆儿。师娘抱着小虎子叨叨我,说:“全子啊,这么乱乎,你还敢出去?还带着孩子?真出点啥事,你叔回来可咋整?”
* w* s7 u) S% c 二倔子就埋汰师娘,说:“老娘们儿,啥玩意儿也不懂,这是改朝换代了。”9 m- O8 {4 |; ~
“妈呀。”师娘说:“不是才换了皇上嘛。这又换新的了?。”5 v( X6 k3 F0 z/ F; ^/ O
站街(gai)边那,我看一大长队背着枪、穿着黄棉袄的兵,打北朝南去。道两边人群里有打小旗的,有举着花的,还有的把手里的花往当兵的怀里塞。小雪在我怀里拧哒着跟我也要花,我就哄她说:“呆会儿,爸回家给你做。”这正说着,队伍里出来个当兵的,他直巴楞蹬地跑我跟前,“咣”地给我一拳,叫:“全子。全子。”) C i: z, B J& z- z" v) P
我细一看,天啊!眼前这大老爷们儿似的黑汉子,是铁头。这小子,嘴上都长出毛绒绒的小黑胡儿了。7 }& c$ q% N0 D F3 m/ N. r# Y
“铁头。”我也叫,说:“你当兵了?”4 J2 g: J3 f( Q# j) t! C: a* ?
“这是小雪吧?”铁头把手里的花递给我怀里的小雪,又抱起我身边的小栓子说:“小栓子都长这么高了。”他摸着小材子的头,说:“材子,还认识我不?”3 q% w- Z: R" m+ Q- `; K9 u
我问铁头:“你还好吧?川子舅跟你爹呢?”
/ }" M% c- K5 r$ z& U “我好我好。你们也都好啊?”铁头乐得合不拢嘴地说:“全子哥,咱们解放了!”- K" D/ @9 b2 v4 W" e
我拉着铁头的手,说:“快回家,你娘也在咱家呢。”
5 Q+ e2 b: z8 s% v$ r “哎呀,我的傻哥哥哎。”铁头说:“你要我当逃兵啊,哈哈。”这就放下小栓子,跑回了队伍。
! H, s5 L+ V/ B9 K. i; R% X 我在铁头身后紧着喊:“铁头,你可来家啊!”看铁头那高兴劲,我也觉得世道是变了。
4 T$ ~$ m8 x1 s 我领着孩子跑进家,抓住师娘说:“师娘,你猜我看见谁了?”* Y2 z, ]" b/ E k- h
师娘说:“我上哪知道你看见谁了?”; }$ S0 ~. { |: g( v7 b
“铁头。铁头。”我跟师娘说:“我看见铁头了,背着枪,脸这么大。”
& s, A& Q, _1 f# p" b “妈呀。这死小子。”师娘说:“咋不来家呀,这都到家门口了。”
) c3 d- l- r, n0 D9 p4 @. P0 r 下晌学校来通知,叫我明天去上班。我这高兴啊,心想,没准老叔也能回来。我问二倔子:“还有酒没?”
2 W, {% H v$ y 二倔子说:“我藏了点。”
8 `) m/ q' x! q/ A “今个儿我咋这高兴呢。”我跟师娘说:“师娘,咱做点好嚼谷吧。”我这就逮着小雪的嘴巴子亲了一口。
* a5 b$ h/ h; s6 a9 Q" S. D n 小雪紧抹着自个儿的小脸蛋儿,说:“爸,臭。”
( c, _5 W1 [2 n9 M “好闺女,爸不臭。”我就又去亲小栓子。% N0 J0 q/ l! {' A* f
小材子在一边叫,说:“咋不亲我呢?”9 T- _1 j/ T% V/ }8 f
“好,都亲都亲。”我又亲了小材子一口。
. H7 F2 i' `: B W5 q+ {+ ] 师娘说:“要啥没啥,拿啥做?”6 M9 j& @( @& J5 o/ {
“蒸锅净面窝头吧。”我说:“捞点咸菜炒炒,我切。再炒个花生米。”: C. I# J' n+ t
“不过了?”师娘说:“都可今个儿造。明个儿,扎脖儿啊?”2 S( O4 z& ?9 T9 I
“好师娘,明个儿我就上班了。”我推着师娘去做饭。
$ i# }1 q8 g8 q+ W3 [ 师娘甩哒我叫,说:“推跩了我。”; M# j% y# D! V3 S& k5 w3 r
我这才想起来,师娘又大肚子了。
5 @- l; d) H3 m" {* ` 这边我跟师娘刚把新蒸的窝头搁桌子上,小栓子在外头叫:“爸,我爷回来了。”话没落地,小栓子、小材子一边一个拉着老叔进屋了。
4 S% D7 d; r/ A “我说该回来了吗。”你说我也不哪来的那股子劲,一下子把个铁塔似的老叔抱得双脚离了地,说:“亲叔啊,你可回来了。今个儿净好事了。”
4 s5 }" w7 [, Z. Y, R# y0 W. W “哎呦哎呦。疯了?”老叔推着我,说:“肚子勒冒泡了。”
0 z# H" s3 D, j4 \ 吃着饭,我问老叔:“你咋这些天没回来呢?急死人了。”
- }; Q* O3 L9 [ “我也急啊。”老叔问:“沈阳没打啊?我正担心你们呢。”
* o$ k ^( ^8 A/ v4 m4 [" s “没打。”我说:“叔,我看见铁头了。”
3 V, ^4 P8 K! e9 ` “是吗?”老叔说:“咋没叫他到家来。”9 g9 [' W% B# f, V/ q2 \" W
这正说着,铁头蹦上来了,还是那身黄棉袄,没背枪。铁头进屋就冲老叔叫,说:“关大爷,我回来了。”/ v+ i, L8 g. b8 N* _# ^/ z
“你小子。”老叔拉铁头坐下说:“走了也没个信儿。”
% {; ^& {, E3 k0 @* S2 p) f 铁头问:“大爷,你老好啊?我娘呢?”
0 l8 {$ p( s% m; Y' r 这个臭铁头还真出息了,进屋就找娘。想想他走那阵儿,跟师娘那倔巴劲,谁劝也不听。这走了不长时间,也没用谁劝,自个儿就要找娘了,我心里这个高兴啊。/ P" R- X7 Y2 w& l5 i2 c5 K# o
老叔也高兴得紧着笑,说:“好好。好啊。”这就叫我,说:“全子,快去把你师娘叫来。”2 N! K% X4 u m6 ~* V
我赶紧就上师娘那屋找师娘,说铁头来家了。
1 V9 X0 N1 r, i1 w. F% l' t “真的?”师娘把怀里的小虎子塞给我,跌跌撞撞地往屋外奔。我赶紧扶着师娘说:“别磕了。”0 d2 z7 T. b8 o: M- s. ~/ U
师娘不管不顾地叫着:“铁头啊,可想死娘了。”就进了咱家门。& R/ O, p' n ^
见师娘一进屋,铁头跪下就给师娘磕头,说:“娘,我回来了。”
5 c$ J' x& c" x+ g 师娘拽起铁头,把铁头抱在怀里,捶着铁头的后脊梁,哭天抹泪地说:“你扔下娘就走了,一走就不回啊。你不知道娘想你吗?你在外头是咋过的啊?我做梦都梦见你叫人打得满地滚啊!”
/ q+ G% `( N; s/ { “娘,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铁头给师娘擦着眼泪,笑着说:“娘,我叔呢?”
9 e6 p/ q2 u, C) m “你叔?”师娘听愣了。
( G4 y1 ?8 [9 k( D8 k 我一下子反应过来,高兴地说:“我去叫。”就把小虎子递给老叔抱着,去找二倔子。
; g6 }; l* \/ y 二倔子听我说铁头找他,还不信。我拽着他说:“赶紧的吧。”
" Q" J) |# p. U& _" J6 V7 h: |9 Y' o 我拉着二倔子一进屋,铁头给二倔子行了个礼,冲二倔子叫了声“叔”。
. }8 p6 v$ ?6 V/ J4 w+ ] “哎哎哎。”二倔子应着,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搁了。他红着脸赶紧让铁头坐。
, I% L9 X+ e4 h3 M “哈哈。真是好事啊。”老叔把小虎子递给师娘说:“儿子回来了,你该高兴啊。” c) I2 `, K- E) i8 R
“高兴高兴。”师娘抱过小虎子,说:“做梦都想着咱娘俩儿见面呢。”
& R' M5 E+ C% g9 J “全子。”老叔叫我说:“拿酒。”
) K2 S1 ? G- k0 t “我去拿。我去拿。”二倔子这就拿来酒,递给老叔。6 g1 z' @. x; V% s1 R6 Y
老叔倒着酒说:“今天是好日子,铁头,陪你叔喝口。”
2 {3 w9 N' B; x9 t$ C) B" b 铁头笑着说:“大爷,你想让我犯纪律啊。”他说:“我们革命军人不拿群众一针一线,更不能喝群众的酒啊。”. a8 ]# R' d% y6 ~
“你瞅这死孩子,净整那嘎咕的。”师娘问铁头,说:“那啥是‘群众’啊?”
. c, t) ^, |! ~+ ` “师娘。”我跟师娘说:“群众就是老百姓。”4 G- |; a# ^2 k
“你看我娘啊?”铁头拿过老叔手的酒瓶子说:“大爷,我们有纪律,真不能喝酒。这的,我给你老,也给我叔倒上,就算我敬你们了。”铁头倒着酒,回头冲我说:“全子哥,还用给你倒不?嘿嘿。”8 N9 S: P: b% V( L$ G- E& Z
“咋不用呢。”我端着酒盅,说:“倒。”3 g, W" a5 E4 ?: ?- B% `3 f
师娘在一边说:“铁头啊,那你娘也成‘群众’了?”
& r. F5 i0 Q f7 L* ^) L; H “哎呀我那亲娘哎。”铁头说:“得,那我吃块窝头吧。”他掰了一块窝头说:“这喧乎儿。保准我娘蒸的。”
4 i7 f6 ^3 ]# A) y" ^, q “那就多吃两。”师娘说:“快。赶紧跟你关大爷、跟你叔说说,这二年,你都干啥去了。”
1 X' x4 }' _4 W2 j 铁头叫着老叔,说:“大爷。我参加了锦州战役,战场上我看着身边那些活蹦乱跳的战友,说没就没了。心里就想,我真要是光荣了,唯一对不起的就是这个家;真的。我就想,我真要是能活着从战场上下来,头一件事,就要找娘……”
' U- J4 F/ }8 N3 T8 e 师娘抱着小虎子紧抹泪。. a) y; d0 c5 E9 r* O+ f& a
“娘。以前都是我这当儿的不懂事、不孝顺,混。”铁头孩子似的把头伸给师娘,嘻皮笑脸地说:“娘,你老要是还不解气,就狠狠打我一顿。多暂你老消了气,多暂拉倒。嘿嘿。”
3 F0 s( R) p- I, G9 s, c" Z* D) Z 师娘抹着泪笑。她冲老叔说:“大了。大了。我儿长大了。”, U; \! P; e( M+ R
老叔就逗,说:“你可不傻。这大棉袄大棉裤的,叫你娘给你拍打灰儿啊?”他说:“等下晚儿钻被窝,脱光溜的,再叫你娘使条帚疙瘩,逮着你那屁股可劲消。那多解气。呵呵。”
7 [9 `, v* a. i, _2 h% I “那赶情。”铁头说:“在外头,想家了。就想夜里不洗脚就上炕,娘刺哒我那样儿。嘿嘿,多暂还能让娘叨叨我呢。”$ u0 w+ n9 I& S8 n! E6 Z
“你瞅这死孩子,还整个‘多暂’。”师娘说:“这都到家了,还要走咋的?”$ L' W1 e$ e0 r
“娘。”铁头说:“儿子呆不住,我就请了两个小时的假。”
( M, K+ G( ]: v! ]0 W7 I) M, E8 n “还真走?”师娘说:“那仗不都打完了吗?你叔说皇上都换完了。这还去哪啊?”
, `: P4 `% d$ ^ “你可别往我身上整。”二倔子说:“那是你说的。”
1 K* B8 o' j Z( ? 我怎么觉着,这时间也不长,铁头真就跟换了个人似的,说话一套一套的不说,也真懂事多了。一点都看不出,这就是以前那个举着大棒子追得二倔子满街(gai)蹽、说犯驴就犯驴、说耍倔就耍倔的铁头了。这部队还真是出息人哩。0 `8 N- S, v; E: s% ?! c+ q d
“哈哈哈。”铁头就笑。他跟老叔说:“大爷,以前净让你跟我提心吊胆的了。现在解放了,有些话我也用不着再瞒你了。我在你厂里跟着郎师傅学徒时,就做了地下工作,后来参加了GCD。不久组织遭到了破坏,我接到指示,去了部队。在部队,真让我开了眼界,长了见识不说,也学到了不少知识。”) y4 b L/ s& |4 r, D u
“嗯。”老叔说:“我跟全子去找你时,就猜到了。可还就不知道你去当了兵。”
( [0 T# s0 w o “对了。”铁头说:“郎师傅他好吧?”
! p/ r8 R; x( [8 s4 } “好。”我说:“郎师傅还在我叔的工厂里干呢。”
7 W+ p. L- X$ w' x& `2 V 老叔说:“他要是见着你,不知有多高兴呢。”
3 y# s, s' S& g# z “哪天我真得去看看他。郎师傅带我那会儿,我没少气他。”铁头跟师娘说:“娘。有个事,我得跟你老说。”
( B: y3 J" A( X9 e0 c: t% v6 Q" [ “儿呀,娘不糊涂。你干的是大事,娘也不拦你。只求你别忘了家。”师娘跟铁头说:“啥事?你尽管说。”
$ C3 X6 W W3 `) p+ D 铁头转身对二倔子说:“叔,小虎子都这么大了,咋说你跟我娘也是一家人了。我要说的事,你老别多心……”
9 k" g- d& c, z- e# R1 Z “铁头,你这是?”我一下子觉乎着,铁头要说的,准保是大头和川子舅。我这心里慌慌得赶紧使眼睛问老叔:“这咋整?……” 1 K1 j! b" W6 T7 v3 B%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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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上) 63
/ O: w7 b/ x0 N/ O, m5 ^ 铁头还真就说的是大头跟川子舅的事……
5 l6 b4 W7 W% E8 @ “娘。”铁头说:“我爹还活着……”6 s; \; |, L& ~: X3 \
“啊?”师娘吓得一多唆。7 ]; k3 l; T" p" U
“师娘。”我赶紧坐师娘跟前,扶着她,说:“你听铁头慢慢说。”) b' v2 q# X7 l, j# _+ [4 r
“我拿烟去。”二倔子起身要走。
" @4 ]/ Q7 E$ O- j! ^% l% S6 ? “叔。”铁头叫住二倔子,说:“你别走,我说这些,就是要告诉你,好好跟我娘过日子的。我爹也是这意思。”1 K w1 J. Z' R" \
“儿呀。”师娘说:“那要你这说,阳历年站大道上那雪人,真是你爹?”1 s$ v! K; e( s! w$ N
“是。”铁头说:“娘,那年我爹给你出去买山楂,让人抓了兵。”
1 m1 G! r, }5 T 师娘说:“不是说,他给打死了吗?”
A h, Q3 l) o- l* {+ T* R 铁头说:“是打死过去了,他从万人坑里爬出来,还是给送上了前线。以后他投奔了八路军。组织上派他回沈阳做地下工作。他跟我何大爷在惠工那建立了一个党的地下联络站。”2 q, O8 e. j5 w. T! _
“铁头。”老叔说:“那我跟全子去找,人咋都没了呢?”
4 \2 z' l" c9 U: g) Z% e! G- E: i/ Q 师娘问老叔,说:“大哥。这事,你跟全子都知道?”她说:“那我可要怪你爷俩儿了。你说,你们知道大头跟凤香他爹在那,咋就不跟我说说,咋就不跟凤香说说,楞叫凤香那么眼巴巴地想她爹,想死了。”
6 w4 f# s2 `. H( X( F “凤香姐死了?”铁头问我:“全子哥,这是真的?”* u1 J+ V! T5 s7 c/ b6 p& G
“是。”我说:“凤香想他爹,得了肺痨。”
/ I X1 J6 U! d “铁头他娘。”老叔说:“我跟全子找不着人,咋跟你们说。”- e2 l4 a6 Z5 w
“这个缺了八辈儿德的大头啊,他可坑老人了。”师娘哭着说:“这日子还咋过呀?”
p d* d8 {* f0 r6 q “娘,你别哭啊。”铁头说:“我话还没说完呢。”9 A- G+ V& l- b& K. N* I: @0 o
师娘跟铁头说:“那你到是快说呀。”. b& @9 n6 R( r# d
铁头说:“娘。我爹残疾了,少了只胳膊。他知道你跟叔已经另成了家,就打谱一心干他的事,不回家了。我爹跟我说,咱干的都是脑袋别裤腰带上的事,都做好随时去死的准备,真就有家,也是拖累家。所以,我爹他叫你跟叔安心过。”
8 ], P/ G9 q/ q8 ~$ P+ p& h) I 老叔问:“那你爹跟你何大爷,他们现在咋样啊?”
/ U' v; |+ T# m6 {5 f+ G* A: ] 铁头问:“我何大爷一直没回家?”, i; e3 m: H% s/ V
“咳。”师娘说:“他要是回家来,你凤香姐能走吗。你凤香姐就是想她爹,才熬糟出病来的。”
1 s' X' q% u/ Q) @* Y “是啊?”铁头说:“那回,全子哥跟踪我到了惠工那个联络站。第二天,我们接到通知,说联络站暴露了,要我们赶快转移,我们就从惠工那搬走了。又过了一天,我爹接到指示,组织上让他进关,马上就走,可是手头没钱。何大爷就在工友那赊了一笔钱,送我爹去了关里。我爹走后,何大爷也要走,我问他去哪。他说要去山里,说他赊的那笔钱,是叫他去山里送货的定钱。我问何大爷,要去哪个山里?送的是什么货?何大爷不说。我爹跟何大爷走后,我就去了部队,跟着就到了黑山,再就是学习、行军、打仗,也就没了我爹跟何大爷的消息。”9 i0 v% L+ `/ V% p
这个铁头啊,也是个楞头青。你说他前不管后不顾地把话一扔,走人了,师娘跟二倔子紧跟着都蔫了。老叔就说:“铁头啊,到底还是个孩子啊。这见不着人的事,说了,还是个闹心的事啊。”我怕老叔跟着上火,就说:“兴许铁头是高兴的呗。”
`3 V; K( J5 B2 b* r 铁头是真高兴,一到星期礼拜就来家。再来,铁头可是全副武装,大沿帽,武装带,戴着肩章。来了就跟师娘耍贱,哄着师娘乐,也撩得家里几个孩子吱哇瞧叫唤;他把大沿帽扣小栓子脑瓜子上,把武装带绕两圈,扎小雪腰上,把带肩章的上衣套巴小材子身上,小虎子不干啊,就把铁头的大皮鞋套脚上,站炕上美。
& J: f( D3 c+ | w5 c7 t9 q 师娘就在一边叫,说:“妈呀,这咋还穿着鞋就上炕了嘞?”她叨叨铁头,说:“小铁头啊,你让娘省点心吧,啊。瞅瞅,把孩子整得都跟脦嘞兵儿似的。那你在部队上,也这打扮你那些兵?”
& B2 h z3 o) n/ D8 I8 B 铁头也不管你那个,他支着架子,跪在炕头那,叫孩子们站炕上立正、稍息。
3 r- s" o# u, U 小虎子小啊,铁头说稍息,他可是带不动那个大皮鞋呀,这一伸脚,身子一歪,压倒一大片。孩子们就乱成一团地叫,说你碰我脚了,他压我腿了。铁头叫,说:“天啊,这都是些什么兵啊?这哪能打仗啊。”这就又把孩子们一个个戳好,说:“立正。”小雪那说累了,要骑大马。这几个孩子,“嗷”地一声扑倒了铁头,是这个揪头发、那个骑大脖子地可炕上咕辘。师娘就拍着炕沿叫,说:“小铁头啊,你给我磕了孩子。”/ f. H' |5 z6 x: o) d, g
铁头在孩子们的身子底下也叫,说:“哎呀我那亲娘啊,你看这都把我压成柿饼子了,我哪敢磕他们啊。”
( u: V* l: S3 \- ~ 铁头跟孩子们这么一闹腾,师娘的心情也好多了,她叹着气说:“肚里这个,过了年就得生。冲孩子,我也得过。”二倔子不吭声,跟在师娘屁股后头,紧着打溜须。
s" d; O8 B9 I& r9 j 夜里,我拱在老叔怀里说:“叔,眼瞅过年了,师娘那边又要生了,我还得去上班,你说孩子咋整啊。”
" a) Y1 ~ k8 C. |; c" F “臭小子。你自己就没主意?”老叔说:“啥都问我。”
0 P, v2 M6 T# B. y: K2 p “不问你问谁?”我说:“小的听老的,这叫孝顺。”7 u5 a: Y9 _6 F, F; }) d3 p2 Z
“呵呵。你这臭小子。”老叔就胳肢我,说:“我叫你这么会哄人。我叫你这么会哄人。”( E* y2 e1 S0 j0 {: I
“再闹。”我撰着老叔的大枪,在他怀里扭着说:“再闹,我给你薅下来了。”$ N; U- D2 m2 ]3 x/ T
“哎呦,真薅啊。”老叔亲着我说:“全子,瞅这架势,这市面上能太平了。”
8 o( r0 F' j" c “我也觉着是。”我说:“就冲那警察跟当兵的那和气劲,能。”
* Z8 D* s& G( W/ ~5 V “只要太平,做啥都好做。”老叔说:“你也好好干。孩子没人带,咱就雇个人带。”4 l; W! j# H# V, O4 J4 n+ z
“我干啥事,都好好干。”我说:“我也没啥能耐。得对得起活儿,对得起自个儿的良心。”
; D) o, }; E6 h1 Q+ }. U “臭小子。”老叔说:“把我哄得嘀溜转,要再有能耐,你就上天了。”$ \, t9 X( Q6 N" x% a# o
我又薅老叔大枪。
. Q6 g- a* M' x' q! Y5 i “毛薅掉了。咝……”老叔拍我屁股一下,搂紧我,说:“说正经的。我就核计,从年轻到现在,我扑腾了这么多年,也没扑腾出个样儿来。你知道为啥不?”
$ D! o# r4 @% P/ |: X “这不挺好吗。一老本神儿地挣钱吃饭。”我说:“你还想咋样?”
& r) }. N3 c2 q+ x8 }& q “你没明白我意思。”老叔说:“你瞅见铁头没?你再听铁头说大头跟你川子舅,他们都跟时局大事联在一起呢。以前我也是像你这想,一老本神儿地挣钱、养家、吃饭,安安稳稳过日子,万事要对得起良心。可回头看看,这么多年,总是按下葫芦起了瓢,总是让人赶着撵着的,咱呢还总是躲啊搪啊的;就没有敞敞亮亮、舒舒坦坦地把气儿喘匀溜的时候。你看铁头那乐呵劲儿,那就是跟咱不一样。”4 n$ e/ I# q: @+ O; ?/ D
我说:“那你也想像大头、像川子舅、像铁头他们那样?”
$ Y! m' G" I* e6 ?# ? “那可不是一般人能干得来的。”老叔说:“照说,你川子舅有那胆儿。不像我,遇事前思后想的。我真是没有你川子舅那本事。”
( o# l5 _6 }( X' ]! P5 r “瞎说。”我说:“你瞅川子舅跟张飞似的,出马一条枪。我还就得意你前思后想的劲儿,跟你在一块儿,心总热热乎乎的地踏实。”8 E$ k& w, F- D# s. ~; p
“这些日子,报纸我也也没少看。世道是变了,真要是像报上说的那样,那是得换个活法了。”老叔抱着我说:“得,睡吧。明天还起早呢。”
. [" n$ _1 C& Z' Y9 ^( k# d0 l4 n “想裹裹。”我晃着老叔的大枪说:“一天裹不着就闹心。”
G0 [$ P+ f/ x “臭小子。”老叔狠亲了我一口,乖乖儿地躺平了身子。
4 n) w" M4 X. ~) u& V& J$ b& G 我钻里被窝,张嘴含住了老叔的大肉枪……
6 P) i! K# h9 C/ \ 铁头这一来家,家里又多了个小秃子。小秃子都15了,满脑门子粉刺,长得也跟个大老爷们儿似的;他一进屋,咱家就更热闹了。铁头扛着小栓子,秃子扛着小虎子,俩人满屋子地玩骑马抢将,小材子就满屋地跟着追,小雪扎扎巴能走了,也张着小手儿在屋地上转。我抱过小雪说:“雪儿,你是闺女。咱不跟他们臭小子疯。”
. L' A% r% G/ i6 `' E 秃子来找铁头疯,是有奔头儿的,那是看上了铁头那身军装。他缠着铁头就要当兵。铁头问他:“你为啥要当兵啊?”3 g/ f' @" l J2 F
小秃子说:“背枪往那一站,威风。谁也不敢欺负。”
2 b. \& r6 ^5 N S; K/ y 铁头就笑。他摇着头说:“就你这思想……”! C1 e+ G# l9 p' W7 E+ e& U5 w
“净整新鲜的。还整出个思想?”小秃子就去搬他妈。- w; U- |4 {$ S. \( I, x( @
秃子妈也求铁头,说:“大侄子,就冲我跟你娘咱老姊妹俩这交情,咋说你也该帮你兄弟一把啊。”她说:“那到了部队,能吃皇粮不说,也能叫部队管着点你兄弟不是?”她说:“你没瞅着秃子那一出一出的啊,就差上房揭瓦了。你说这半大小子,一天出来进去地正经事不干,学,学不念;是活儿,活儿不干。我是怕他在外头惹祸啊,你说你张叔那边吧,忙得两头不见日头,再说,他都赶你张叔高了,又是个后爹;你张叔哪敢说他呀。我呢,一说,他一卟愣。激眼连我一块骂,就说我不要脸。我咋不要脸了?我再下作,也是为了咱娘俩儿活命呀;我嫁男人,那也是为咱娘俩儿活命不是。气得我呀,肠子都拧个个儿,是一宿一宿睡不着觉。你说,咋的他也是我着当妈的身上掉下来的肉啊……”/ n1 w7 Q3 B3 |4 Y
铁头说:“他也不够岁数啊。”& e, d, c. A' b5 a. @7 N
秃子妈说:“你就给咱多说两岁呗。”, Y( @' j$ [# ^2 E% ]
“婶子。”铁头说:“叫我欺骗组织。那哪行啊。”
; k$ p1 W6 c9 }' C1 F, t “瞅瞅。瞅瞅。”秃子妈挺不高兴,她说:“跟婶子还‘组织组织’的?”
4 ^- V3 K( j2 [ “行行。”铁头“嘿嘿”笑着说:“有机会我跟首长说说。”' w6 ~( J+ B! n5 \2 Y8 O5 \& C ]
“这还不大离。”秃子妈笑了,说:“给婶子当回事啊。说成了,婶子给你说个好对象。”
7 k$ w: H8 w8 w “呵呵,我可不找那玩意儿。”铁头站起来说:“娘。时候不早了,我得回去了。”2 G- E' d; S9 B0 x6 x/ ~
师娘跟铁头说:“不吃了饭再走啊?你关大爷跟你叔,说话就回来了。”9 O0 U5 Q7 z- \
“娘,咱有纪律。”铁头说:“我又不是不来了。”这就戴上帽子回去了。/ r n3 `$ ~' w" \* x i5 ^
“哎呦。娘也不懂你那是啥纪律。”师娘说:“跟娘也纪律纪律地没个完。”" k6 A" C9 n! M5 k% Y0 [1 q
铁头一走,秃子妈坐炕沿那就跟师娘唠,说:“老姐姐。瞅瞅铁头,多体面,真给你这当娘的做脸。有20了吧?哪天,我真得给他张罗个好姑娘。”
/ N" _6 v# p/ F& o! U “哪呀,才过生日,19。”师娘说:“我看你还是给全子张罗个吧,他个大男人家带着孩子,真是不易呢。”
6 g0 a* ?8 R" Y# D “全子眼光多高啊,难找。”秃子妈笑着跟师娘说:“老姐姐。你说铁头这小子。这人不大,架子可不小。”* w' E! D2 B. D7 f) q2 S
“呦,他婶子。”师娘一听秃子妈这话,不乐意了。她冲秃子妈说:“咱铁头咋说也是官家人,你个当婶子的,就这说咱。要说架子大,你看看你家那瘸子,比谁架子都大。”
4 G& F7 f. i- F7 E0 E* |' W “妈呀。这还说不得了。”秃子妈刚要变脸,回头一笑,晃着师娘说:“我那老姐姐哎,这说秃子呢,你咋整咱家瘸子身上了?”5 u9 U3 ]2 v- C
“他婶子。”师娘说:“秃子想当兵呢,那是个好事,咱铁头虽说是官家人,可他也就是个跑腿听差的。你那小秃子,就说长了个大个子,可也没到岁数不是,再过两年也赶趟儿。”师娘这就换了话茬子,她跟秃子妈说:“大妹子,不是我说你,你得多嘱咐嘱咐你家那口子,你瞅这世面上,警察都不杵倔横瘴的了。你说你家那口子,就仗着他在关大哥的厂子里,当了个芝麻大的科长,说话咋那不饶人呢?”3 }! w( n* {* H: F% _
“师娘。”我抱着小雪,跟师娘说:“看你,说这干啥?”* r h" A8 ?9 t: `3 `0 v X$ ]! ]
“大侄子,没你事。我跟你师娘这说话,惯了。”秃子妈跟师娘说:“老姐姐,咱家瘸子当科长,那也是关大哥提拔的。你说那关大哥不怪是厂长,我咋就越看越体面呢,跟咱家那瘸子,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k( h: Y8 W2 w3 |7 Z% B
“你瞅你这娘们儿。”师娘说:“你这说,就不怕你家瘸子听见,撕你的嘴?”9 f% L3 j+ \4 h/ W! ~ E- y+ J
“他敢。”秃子马说:“老姐姐,那咱家瘸子他咋就惹乎着你了?你说说,我听听;回去,看我咋收拾他。敢惹咱娘们儿,还反了他呢。”
2 X9 v' P' ^; b8 B. ^( W “我咋那没深沉,遭他惹乎。”师娘说:“大妹子。我是说,你家那老张,他咋总跟老郎头过不去呢?老郎头那也是个挺老实个人儿,家还一大堆孩子,老婆也不利索,你说总熊他干啥?”
1 _. w P% A ?! e$ ^/ a6 x/ V2 d 我一听,这话茬子不对劲啊。就劝师娘说:“师娘,别说了。”
; w* p' |8 I& U+ k “咋不说呢?”师娘说:“说说,对谁都没坏处。”7 w/ E$ o. |$ n% w: s* L
“哪有的事?”秃子妈说:“我咋没听咱家瘸子叨咕呢。”
6 n4 F9 X8 v, s. @5 ?: T “你没听说。我可听好几回了。”师娘说:“就说上回,人家老郎头儿上咱家来看孩子。全子是好心好意地把你家那口子找来,寻思酒桌上让他们老哥倆近乎近乎。可你瞅瞅你家那口子,是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地,当那多人的面就损哒老郎头儿;就说老郎头儿是给关大哥打溜须。吓得老郎头儿是酒盅都不敢端,一个劲地说是来看孩子,来看孩子。我在一边听那话也不对卤子,那天,关大哥也没在家,老郎头儿是冲全子来的。你说他要是给关大哥打溜须,厂子里那大地场,他打去呗咋的,干啥还绕乎这一大圈子,非来家不可?那不是老郎头儿跟全子处得来吗。我就劝你家那口子,说老郎头儿不是那路人。你瞅瞅你家那瘸子,跟我还来劲了。你个张瘸子,你跟老郎头儿扎煞;行,咋说,那老郎头儿也是你手下干活儿的;那你跟我也扎煞?大妹子,不是我说你家那口子。你说这么多年了,他张保生是吃几碗干饭的,我还没数?”
$ p& t; Q5 \0 W9 z: f% k “老姐姐,咱老姊妹俩也别为那个老郎头儿伤了和气。不值当的。”秃子妈说:“我呀,也没拿老姐姐你当外人。我就跟你说句到家话吧,你说我咋一提那老郎头子,就有气呢。”
0 Z3 b l& t! j* V “咋?”师娘“呼”地站起来,说:“你要这说……”
! Y, l+ l7 H. B" o. m 我一看这架势更不对劲了,这不是要打起来了吗?我紧着劝师娘,说:“这是干啥呢?”也劝秃子妈说:“郎师傅那人挺好的,一点坏心眼子都没有。”
8 P7 M. A7 }: q0 z “他好个屁。”秃子妈一把推开我,冲师娘说:“那小疙子,打我跟了咱家瘸子,他就没叫过我一声‘妈’。还不都是他老郎头子鼓糗的。”1 b& b4 x5 ?9 K$ c/ D$ E1 A
“这话咋这说呢?”我也不愿意听,就对秃子妈说:“不能这么说。”
; n3 z% v8 ~5 S4 n7 X# v “天地良心啊。”师娘拍着炕沿儿说:“那老郎头儿给你们带着小疙子,这说话都好几年了。搁谁,谢都来不及呢。你咋这说人家?”
d$ `7 M ]) `, a “要不是他鼓糗着小疙子跟他叫爹,那小疙子能不回家来?能不跟我叫妈?”秃子妈抢着说:“小疙子跟谁叫爹,到不干我的事。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 ^9 B8 |0 H! f5 O# F0 R) ` “那老郎头儿吃饱了撑得?自个儿那边一大堆孩子,楞拽着你家小疙子。”师娘说:“咋说那你也是当娘的,就说是后娘;冲你家瘸子那面儿,你也应该问问老郎头儿两口子。你问不了,你叫你家瘸子问问,也是那回事。养活个孩子,吃了穿的,咱就不说了。你不谢人家,咋的也不能再挤兑人家啊。”
( l U6 K- L9 a7 t% H4 N0 ~( L, q “你咋就知道咱没问问啊?”秃子妈说:“那小兔崽子他死活不回来。你怨我?”. S# j, I" _/ j5 n& [+ V$ ?
“不怨你怨谁?”师娘说:“小孩子可不掺假,就跟那小猫小狗似的,谁待他好,他就跟谁。”
* N6 {/ ]8 w0 g4 O6 F “要叫你这说。我这当娘的虐待他了呗。”秃子妈一拧身子,说:“老郎头子领走小疙子那会儿,我还不认识他张保生是老几呢。怨我,怨得着吗?”7 _4 V6 i" O2 \2 A, }" l: H" j! v
“那你咋知道护着你家秃子?”师娘说:“哦,秃子是你亲生的,那小疙子就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是不?”
- T5 b# q2 w4 A2 y2 N4 S) O 秃子妈说:“我又没抱你孩子下井。你咋没事找事呢?”! b( e; S( i3 e/ N2 z' `
师娘瞪着眼说:“我看着气不公。”
# b; K4 v0 {: L: d. H4 O5 i- j+ T 秃子妈也不让份儿,她也瞪着眼叫,说:“瞅把你能的。气不公的事儿多着呢。”
4 V( M2 Y2 f8 r9 j. O$ m, z 这俩人啊,跟鸡斗架似的顶上牛了。再吵下去非撕巴起来不可,我这就抱着孩子赶紧挡。可她俩谁也不让谁,隔着我,你一把,我一把地抓,还是吵。孩子也给吓的哇哇哭,我还怕碰着孩子,多亏这功夫二倔子进了屋。
% M2 ?# D: f; C8 e! _# n9 S 二倔子进屋就骂,说:“这他妈的,还挠扯到家来了。这人还没死绝呢。都鸡巴滚球子。”- g6 m# o* g3 o, k
你看我那么劝、那么拦都没好使,二倔子这一嗓子,秃子妈倔哒倔哒走了。我这正要劝劝师娘,二倔子跟我说:“赶紧的,来客(qie)了.”
$ E/ h3 Z& x" l: J D( D. i “谁呀?”我抱着孩子到门口瞅。小材子“滋溜”一下子跑出去,搂住来人的大腿,叫:“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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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上) 64- W" T+ x+ k D
来人是李家纯,长袍马褂的,披着件皮大氅,戴着顶貂皮帽子,还那么富态。他抱起小材子,问:“你关爷在家没?”
5 \1 i$ D$ d9 I; b- U “李先生来了。”我抱着小雪迎上前,说:“快进屋。我叔这就回来了。”这就给师娘跟二倔子介绍。) V6 G: I' g8 O6 ]/ g$ {
“嘿嘿。来了。”二倔子跟李家纯点点头。
- o9 x& p+ Y5 s “赶情是李先生啊。见过见过,这有一年没来了吧?关大哥可没少叨咕你呢。”师娘说:“快屋里坐,外头冻死个人。”
% O3 n1 T# K% C* ~0 g9 \( b “哪呀。打春那暂,我还来过呢。来送小材子嘛。”李家纯跟师娘说:“见你那回,是去年阳历年我来家喝酒。说话这个阳历年都过了。是整一年了。”7 g+ Q, q- H' l2 o! s a
“可不是咋的。”师娘问:“家里都好啊?”
& p- I" g9 |( v8 u “呵呵。”李家纯笑着说:“马马虎虎。马马虎虎。”" f* L. G0 u i" S4 I5 e1 ~7 Y2 Y
“对了,去年你来家,瞅你那俊媳妇儿有了。”师娘说:“生的丫头、小子呀?”$ Z. [2 j7 c- p/ h3 t7 ]
“一对双,俩丫头。”李家纯说:“媳妇儿稀罕得不得了。”
, T4 X0 g# D0 j! ^ 师娘说:“你可真是福气啊。”
! I T; X6 j% G& v “爸。”小材子搂着李家纯的大脖子说:“我上学了。”
% L3 X/ }9 y0 @) l8 d* ` “好啊。”李家纯放下小材子,说:“好好念,给爸长点出息。”
) g! V O9 {3 J$ ~) a “爸,全子叔领我去上学。我跟全子叔一被窝睡。我关爷老抢、老抢,他一回来就把全子叔抢走,去说话。爸,我没闹。”# B8 Q! D2 s/ G9 M0 X' L
“这小子。嗑还挺多。呵呵”李家纯摘下帽子,坐椅子上,对小材子说:“闹就打屁股。”
. J, L! v$ N" |8 T$ ] “爸,我真没闹。不信你问全子哥。”小材子说:“我跟全子叔拉勾,说我关爷要不抢他去说话,得第一个先搂我睡,不搂小栓子。”
, a9 }* d9 w0 e' ?6 @: w9 O 小栓子在一边叫:“不搂你。”
" H# ]$ _& ]4 v “不搂你。”小材子也冲小栓子叫,说:“你尿炕,冲我好几回了。”
! k" |# k' ~" J$ U3 ~2 F “爸。你看我材子哥呀。”小栓子跑过来,抱着我大腿哭咧咧地说:“你管他啊。”
4 T$ ~7 ]: x2 H1 ~1 ?/ i “哎呦。哎呦。大小伙子了还哭。”我哄着小栓子,说:“材子哥没说你,他说爸呢。是爸尿的炕。爸尿的。”; a4 s1 @0 r7 n! Y
“这谁又给我尿炕了?”老叔说着话,进了屋。
. \5 e" K; [7 m* c “爷。”小栓子扑到老叔身上,说:“材子哥说我。我爸不管。”9 d; e3 v# s. V# ]
“呦呦呦。看我孙子哭的。赶紧的,爷给擦擦眼泪儿。”老叔抱着小栓子,说:“待会儿,爷逮着你爸,狠打,也打他哇哇哭。叫他不管我栓子。”回头,老叔冲李家纯笑,说:“你钻哪去了,咋老也没来?”$ J$ N8 l) H9 [/ \, N
“呵呵。”李家纯跟老叔说:“瞅瞅这孩子一个个叫你惯的,都会告状了。”! j8 T m! h& Q5 V
“哈哈。”老叔说:“你看这些孩子,没一个怕我的。连全子都算上,哪个我都得溜着啊。”" H& H$ |9 Q$ R/ C; y. K: V
“爷。你瞅着我呀。”这边小栓子伸着两小手,板着老叔的大腮帮子,说:“爷,你说的不对。叫我爸管我材子哥,不是管我。”
. W8 A. c% Y2 ~/ u# d9 D “哦哦。”老叔说:“爷说错了。爷说错了。待会儿爷管你材子哥,也打材子哥屁股,打两下。”
$ R" J2 Z0 w) F( u# z0 c/ a 小栓子叫,说:“打三下。”
$ o7 h$ W7 \- X2 q* I: s “行行。”老叔说:“三下。三下。”5 C; K; ], O. N5 [4 E4 N1 s
“没羞没羞。”小雪在我怀里,使小手指头划拉着自个的小脸蛋羞着小栓子。, N7 f( x8 X! Z4 F/ W
“哎,还是我雪稀罕人。”老叔放下小栓子,从我怀里抱过小雪,说:“来,爷爷抱抱。哎呀,一大天没抱着我雪了。”+ z% J1 w2 k. T9 G y# Z
“小崽儿,都过来。给我洗手。”师娘叫过孩子们,对我说:“赶紧张罗吃饭吧。”她对李家纯说:“李先生。也没提另给你做。别嫌乎,一块儿吃吧。”! L$ K# g# |9 k! }& h! ~8 l
二倔子要走。老叔叫住他说:“走啥?一块儿凑和吃呗。把酒拿来。”/ q+ c# t) ~6 z, E$ J# y
喝了一阵子酒,也说了一大堆话。孩子们也都吃饱,上一边去玩儿了。小材子抽冷子问了一句话,把李家纯问得眼泪唰唰的。; M' E, N- @1 l/ P
小材子说:“爸。你不领我走吧?”* ~! J3 b4 l4 @
李家纯看着小材子,眼泪就淌了下来。他咧嘴笑笑,对小材子说:“玩儿吧,孩子。今个儿爸不走了。”3 Y# F2 [! X7 B4 K) ]4 i) i
老叔一看这架势,就跟师娘说:“虎子他娘,你领孩子们上那屋吧。”
! _. d& j5 I- f/ q' z" k “走了。材子领你小弟跟我来。”师娘吆喝着,带孩子们去了她那屋。
4 f* P- ?8 e; @% [5 i+ ^3 o “李先生,你跟大哥喝着。我也得睡了,明个儿还得早起。”二倔子站起身,回了自个的屋。6 a0 x, S. t/ Z2 x
老叔对李家纯说:“瞅你,好好的。哭啥?”
# R$ t" k" A: O7 Y7 R- ] 我拿来手巾叫李家纯擦擦,说:“材子这孩子挺聪明。”$ _* p6 m, ]. ]( f& G% v
“关校长。”李家纯擦擦脸,说:“我呀,咳……”* ?- l% ]$ n% J; ^/ z. A A
“有啥话你就说呗,还值当得这样。材子那小玩意儿,可是一肚子心事。你这样不吓着他啊?”老叔说:“全子在这,我跟全子也总唠你,咱们可是患难之交,你说在梨树沟那暂……。到啥时,我也记着。”7 P/ {+ l! a+ U7 M$ v
“关校长,今个儿我就改口叫你‘叔’。马老师呢,就是我兄弟。”李家纯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递给老叔说:“这是我的一点意思,你无论如何得收下。”
2 \( u+ ~' n8 v7 A# n) Q 老叔说:“你这是干啥?”; v0 l, l' M V& n* C
李家纯说:“孩子在你这……”) p5 H) h% F ]) k3 U ]
“李家纯。”老叔说:“你要是这么看我,那咱们可就远了。你呢,还是叫我校长,也别认全子做兄弟。”
5 r/ y4 C9 n/ l' l. I “别别。我就叫你‘叔’了。全子也就是我兄弟。”李家纯说:“叔,我来沈阳,啥亲人也没有,是两眼一抹黑啊。咳,这也都是我自找的……”
) G4 C; k* q) K- |9 q4 v/ q4 F “别那么说。”我说:“你能从那山沟里来到沈阳,比我不强多了。”1 U" ]: R& r& V& z" x; H8 J
“家纯。我可没拿你当外人,也没冲你做了官,才把孩子留下。”老叔跟李家纯说“你要是叫我‘叔’,就痛快把这东西揣起来,咱有话说话,有事说事。以后,我真就有了难处,真还得你帮我。要不介,孩子你领走,我就是要饭,也得躲着你的门儿。”0 A" L* x' U6 W; c0 ?
“快揣起来吧。”我把布包塞给李家纯。& H/ `2 W) j( }. l9 l/ _
李家纯揣起了布包。) V: Z% W* K9 Q. d
“这就对了。”老叔说:“临放暑假,我还真找过你。咋的,你不在教育局干了?”- ]# [$ _$ {$ f: a W$ u3 |$ w" U
“关叔。说起来惭愧啊。”李家纯说:“春天,我来找你,把小材子扔这就走了。那会儿,家里一下子添了俩丫头,鞠翠芬她,咳……。我就想等缓缓,俩丫头能跟小材子玩儿一块堆了,就把他接回去。谁曾想啊,教师请愿以后,教育部门大清查。全子兄弟能知道这事,我还带人到全子学校检查过。可没出一个月,我成了异己分子;就因为在处理教师请愿事件中,我同情了教师。好歹的,翠芬托人、使钱,才保住了我这条命。沈阳没法呆了,就回了翠芬的老家。翠芬他爹在当地有点势力。当初,我从梨树沟来沈阳做事,就是翠芬闹着他爹给托的人情。”* T( E: g. s8 u3 d- j- u2 l0 \2 Q
我问李家纯:“那你现在做啥呢?”
$ g! C1 x% W( J \ w5 b 李家纯说:“我跟翠芬回乡下还没出一个月,他爹就叫政府政法了。我估计,我成了异己分子,跟翠芬他爹被政法也沾点边;呵呵,我是这么估计啊。老家也不能呆了,我跟翠芬这就又投奔她大哥这来,不远,林盛堡,城南三十多里。眼下,翠芬在家带孩子,我在大舅哥开的烧锅房做帐房。”
8 Y" |) y2 [0 U3 t. Y; { “来喝酒。”老叔说:“在官场也是提心吊胆的,自己回家干,也挺好。”$ z0 [) W! k @
“关叔。我这真是一步错,步步错啊。”李家纯说:“在梨树沟那暂,我是诚心诚意地要保住那学校,可是……。我是心灰意冷啊,寻死的心都有。也就在那节骨眼上,翠芬给了我希望,她哄我,也哄小材子,给咱爷俩做饭吃。你说一个大闺女,也不管别人说啥,楞跟了我,我这心情才算是多少好点。翠芬是打师道学校刚毕业分过去的,她也不想糗在那山沟子里,这就闹他爹。本来她爹是没看上我这个小白脸子的,可架不住翠芬闹。翠芬在家是老丫头,老的拿她当心尖儿,上头七个哥也都让着她。我这就来了沈阳,还仗着翠芬他爹进了教育局。翠芬理所当然地就高了我一头,她在家那打腰劲,就全往我身上使;再加有了俩孩子,我到行,咋说也是两口子,可我这小材子就遭了洋罪了。”: d1 Y" x) y/ @3 C/ V* c0 E* r
“也别那说。”我说:“等孩子大大就好了。”. c& A Q. K3 @6 S T: y2 s
“我也这想呢。”李家纯说:“全子兄弟,当着关叔我也不掖着藏着的了。那年,你去梨树沟找叔时,我呀是真有个小心眼儿,那会儿我是一扑心地想管住那学校,心里头鼓鼓涌涌地就怕你俩谁去……”
) ]6 V* V! d+ J “哈哈哈哈。你这小子啊。”老叔大笑着说:“怕我和全子跟你抢那,啊?那学校本来就是我的嘛,那是我一砖一瓦地盖起来的啊。哈哈哈。”
- Q5 B1 N0 \5 S) t7 E& Z “那年我去,也觉出你的意思了。”我也笑了,说:“李大哥,你能说这话,我真得叫你‘大哥’。其实,我跟老叔谁也没想再占那学校的意思。这话你不说,可能咱谁也不会点破这事,我也从来没跟老叔提过这事,咱还跟以前一样是好朋友。我也说句心里话,你在教育局那暂,我也看不上你那做派,老叔还直劲地说我,说,在那地场,就得那样。今个儿,你这一说这事,我一下子觉乎着,咱是比好朋友更近了一层。人和人,啥是近?不藏心眼儿就是近。”
. X) v8 v7 b. }4 [6 D/ H “对呀对呀。全子兄弟,你听我说。”李家纯说:“你知道我今天为啥要跟你和叔,这么坦诚地说话吗?我是让你们的心感动了,说真的,我李家纯不是个很大度的人,我没有为谁设身处地地多想过,往往是想自己的多。我把小材子送叔这来,想的就是叔一定能帮我,想的就是叔一定能解我的难。我是真的难了,什么事都仗着翠芬了,说话也就矮了三分,也就保护不了我那小材子。我想了一圈,翠芬那边,没有谁能接着我的小材子,再想我这边,能信得过的也就叔这快儿。我就没想想,叔,一个男人拖个吃屎的孩子,他咋整……” q4 b1 s- U$ o
“刚才那话,我挺爱听,咋又说远了呢。”老叔说:“家纯,就冲你信得过我这句话。来,再喝一个。”
3 v" g2 p& {8 { “关叔。”李家纯喝下酒,又去擦泪。他说:“全子兄弟,你说‘咱比好朋友更近了一层’;叔说‘他真就有了难处,真还得我帮’。我……,我呀……。我一辈子也不带忘的……”, b j( `7 S: i4 o- Z+ c+ V
“是。”我说:“我跟我叔说的都是实在话。”2 z& o( N1 U y$ [. v
“好了好了。”老叔说:“还真没见你哭回哩。哈哈。”7 {: V7 b8 j& _7 U' ~, O$ m w
“关叔。”李家纯说:“今晚儿,我不走了。”
2 M S* o( E, d “好啊。”老叔说:“好好跟你儿子热乎热乎。”
, G" c7 |1 ] N “关叔,全子兄弟。我敬你俩一个。”李家纯吱吱呜呜地说:“我呀,我这是……”- p* o5 N6 P: G# E8 s
“我看出来了,你心里有事。”老叔说:“信得过我,就说说。我也好给你出出主意。”) |: L% k9 @" X9 B
“关叔。”李家纯说:“真是张不开嘴啊……”( l, o' z; @, `" j
“又来了?”老叔说:“我就得意痛痛快快的。”
5 t7 h7 J: k8 V; W3 t: | 李家纯说:“小材子都上学了。换在我那,咳……”& P' W* ]7 H7 Q, f `. m
“咳啥?”老叔说:“你是不是想叫小材子还留在这?那就说话,你不说话,我还趁心你会想,我要跟你抢着孩子呢。哈哈哈。”! t6 x& r" H9 N9 G6 J
李家纯叫了声“关叔”,就要跪下。我赶紧拉住他,说:“这是干啥呀?就叫小材子留这,他还能给我哄小栓子呢。”
( z4 m% A- f O( w) x5 D. H “哎呦呦,你个李家纯啊。”老叔说:“就这点子事儿,还值当得你一跪?全子都说了,留这。明天全子还带小材子上学去。”
p: g- n& r/ p& M1 _/ A: K; P0 n% J 那天,李家纯在家存了一宿,第二天天亮,吃了早饭,老叔先上班走了。李家纯摸着小材子的脑袋说:“儿子,听全子叔的话。哪天,爸再来看你。” w/ j/ f R7 m0 R2 Z
“嗯。”小材子说:“爸,你走吧。我听话”这就躲着李家纯,紧着拉我去上学。瞅孩子那样儿,是生怕他爸带他走。0 m' V; E! }8 U0 H& e9 P* a5 O
天傍黑儿。下班回来,师娘给了我一个布包,说是早起收拾炕,在小材子枕头底下捡的。我一看,就是李家纯要留下的那个包。我把包给了老叔。
; g7 O3 u3 R2 ^# D. i7 G( L 老叔说:“这个李家纯啊。”
+ i1 E, E. z$ X' x c# c 腊月二十一,我刚放假几天,师娘添了个丫头,起名叫秀珍。二倔子急得团团转,说:“这他妈咋整。这他妈咋整。添小虎子那暂,都是我娘伺候的。我娘没了,月子的事,我也不会整啊。”他这就骂,说:“这死丫崽子,来的也不是时候。年根儿底下了,活儿正好的时候。净鸡巴跟着添乱。”- X- \9 R; o- R4 s, m! s0 g
师娘一听,也跟着骂。她骂二倔子,说:“就你那鸡巴不老实,你怨我闺女啊?”
2 d- ?! ]) Z$ k# q; o “快拉倒吧。”老叔说:“我还核计,珍这孩子来得正是时候呢。”0 g" x9 W; _4 a4 c
“哎呀,我那好大哥呀。”二倔子说:“都快把我难为死了,你还说风凉话。”
& P c+ T+ j% j8 C: {* f3 M “哪呀?”老叔说:“正好全子放假了,你拉你的车。叫全子在家,连带孩子再伺候他师娘都有了。对了,全子,还得给咱做饭吃啊。”老叔说着,还冲我孩子似的笑。
`( {" a5 r! {1 U! S2 Z “嘿嘿。嘿嘿。”二倔子也笑,说:“我看行。我看行。”/ R' n& |6 K" J* s# E+ E
“啊。你俩串通好了吧?”我说:“这就把我豁出去了?”0 |2 j3 Y/ R9 U0 z$ I. _" J" F
“有啥呀。”老叔还笑,说:“就洗洗褯子、做做饭呗。要不我留家,你去给我管厂子。”- Q9 V9 g; X" b( ^
“得。”我说:“那我还在家吧。”
l1 J6 @ D# a# @, h “好全子。”二倔子说:“师傅见天给你打酒喝。”7 U) j" @3 J: _! ~# l- r! r& {
“你是谁师傅啊?”我跟二倔子逗,说:“你跟我叫师傅还差不离。”
2 d) v6 W: |" x0 x “行行。你是我师傅。你是我师傅。”二倔子说:“只要大人孩子没事,我叫你‘活爹’都行。”
9 V- f; H2 Y1 u. Q* K# D3 } 还行,这一个月子里,我洗褯子、做饭,小材子也能帮我管着点那仨小的。换常儿,铁头也来。铁头一来,领着孩子炕上地上地满屋子疯,咱家就跟唱大戏的似的,就差挑房盖了。
$ ~: f+ {) v, C& [) p 出了正月,师娘也满月了,铁头来说,他又要走了。
0 j0 I; m5 o* \1 d9 ?8 J 师娘问:“这又要上哪啊?”$ f2 i6 [% ?+ G5 n. q9 t% ^
铁头说:“娘,有纪律。保密。”6 q2 a7 @0 }6 H2 Y
“我的天儿哎。”师娘就拍着炕沿哭,说:“这是哪个没心肝的出的纪律呦。跟娘也保密?那他就没娘吗?那他娘就不想他吗?”
0 Y) W3 ~4 }, `# A9 D# | 铁头就跟我说:“全子哥。你看我娘啊,咋整?”. T6 \2 R3 K4 j |- h
我也笑。铁头跟我说,他是去打仗,叫我千万不要告诉他娘。7 ~ M% g) k; G' T# _
我说:“咋还是打仗呢?”- K* B8 z2 ]# L3 @0 l; h; e+ N
铁头说:“是去剿匪。就是抓特务、抓胡子。”0 C) ]8 ~0 {1 f1 S/ W
我那会儿,我还不懂啥叫特务,可听说过胡子。我跟铁头说:“天啊。那可得加小心,都说胡子老狠了。”. J6 n9 G' }& b& b
铁头一走,把小秃子气得只翻白眼,他站当院子那,跳着脚骂,说:“郭铁头,我肏你八辈祖宗。你答应我好好的,叫我去当兵。说话不算话,一甩手,滚球子了。我记你一辈子。”9 k* I) N: z1 u! d9 `8 N
这小秃子也是的,有理说理,你骂啥人啊?再说了,你就看见铁头走了,你就在背后骂他?你咋没回头看看,师娘就蹲在井沿那刷碗呢。) D2 j, K" U6 R' b6 _, X3 u. r9 h+ ~
听小秃子这么大骂铁头,师娘“呼”地站起来叫,说:“好你个小秃子,你这一家伙肏得可不近乎儿啊,还肏咱铁头八辈儿祖宗,你咋不肏他十六辈儿呢?累死你个小鳖犊子。你那家伙什儿长成了吗?”
- U/ s6 ?; V# {0 ] 小秃子给吓得“哎呀妈呀”一声叫,一溜烟跑没影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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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上) 650 U* `* d/ \+ k! Y, V
打铁头一走,我觉着这世道真变了。街面上天天的都是红旗啊、标语的,天天是敲锣打鼓的。人们的穿戴打扮、说话唠嗑也都跟从前不一样了,做事的地场叫“单位”,同事之间叫“同志”,什么“老总”、“长官”、“老爷”啊,那些个称呼都没了。各个单位里都多了三件事:开会多,学习多,看电影多。动员会、报捷会、誓师会、报告会,周末还有集体舞会,大会小会地把这满脑瓜子灌得都是新词儿,什么“人民当家作主”、“保卫胜利果实”啊,什么“防奸防特,提高警惕”啊,什么“‘英雄’赶‘派克’”、“学习苏联老大哥”啊,连师娘跟秃子妈她们那些家庭妇女,也去街道参加学习;街道成立了居民委员会,秃子妈是那的积极分子。那会儿,都看苏联电影,小秃子跟电影里学,穿着哥萨克衫,蹬着皮靴在院子里晃。我跟老叔都不穿长衫了,我穿人民服,老叔穿中山装。时髦的妇女都学苏联老大嫂的样儿,穿布拉叽,再不就穿列宁装,双排扣的那种。学校里还成立了幼儿园,小栓子、小雪、小虎子都叫我整幼儿园去了,我每天上下班跟赶大集似的,嘀啦嘟噜地跟着仨孩崽子。% I: D" O. T5 a; v" q
抗美援朝开始那暂,各行各业都在支援朝鲜、慰问志愿军。那会儿,我刚从教师学校进修回来,学校正鼓励学生们慰问志愿军,我组织学生给志愿军做的慰问袋,在全市的中小学生中做了推广。老叔给志愿军捐献了五辆大卡车,我和老叔都参加了市里的群英会,戴着大红花站主席台上受奖,我跟老叔一人得了一本精装的“红星”日记本。老叔那本做了工作日记,我那本还没捂热乎,进家就叫小雪抢去了。0 o, b- U, x, U+ R
转年开春,小秃子年满18岁,也当上志愿军;他跑来跟我说:“咋样?没用铁头那小兔崽子,咱也照样当兵。”
- e6 `2 p- a: M* j; A 我说:“正好。有件事我还想求你呢。”, t7 z7 p$ l' B5 \% w
“啥事?”小秃子说:“好使。”
9 s. [; D7 ~8 w; y1 }2 m8 p/ E 我把小妞妞的地址写给小秃子,说:“你到朝鲜,要是有机会的话,打打听小妞妞咋样了。这是妞妞家的地址。”
* l- m) i9 f( X% {5 G “净整那婆婆妈妈的。”小秃子说:“我是去打美国鬼子,又不是串门子。”
1 s+ c: Y+ w* E8 L$ k" o" F: u4 ? 小秃子走那天,市里在沈阳站举行了欢送仪式,咱学校的学生也去了。欢送仪式结束,我正组织学生们排队要往回走,就听有人“全子。全子。”地喊我小名。我回头四处寻摸,见一个人站苏军烈士纪念碑那冲我招手。广场上人多,又离挺远,我看不清是谁;那人朝我跑过来。天啊,是玉良;魁魁实实的,也穿着志愿军的衣裳,可没有胸章,大脸盘子上还卡着个破墨镜。我高兴地叫:“哎呀。是你呀。”我问玉良:“你打哪钻出来的?咋在这呢?”
# o9 a; ^! D/ o! R. V/ l/ f( p5 E: g “我也是志愿军啊。”玉良说:“全国的志愿军都在沈阳结集。”他问我:“你当老师了?还真如愿了。哈哈。真想你们啊。”
* e# i' R1 \$ t/ J* x+ w “是啊。”我问玉良:“你也是志愿军咋没戴胸章啊?”
1 D( V* X5 N0 V2 N; c7 ^5 @3 l “逗你呢。”玉良说:“我们去朝鲜是去搞运输,明天出发。家里都好吧?”3 W+ T- L' f) q" B
“你这鬼东西,总这么神出鬼没的。”我说:“还知道有家啊?”
4 B2 w, u) U7 H0 |2 _ “嘿嘿。嘿嘿。”玉良说:“我正打算请假回家看看呢,晚上吧,晚上我一定到家。”
- v) c1 W4 i1 E- u1 C “那一会儿,我给老叔打个电话,叫他早点回家。你也早点来。”我咬着牙根儿冲玉良说:“这要没学生瞅着,真想给你一拳。”
- _9 ^5 l6 S% `( K1 e+ k 玉良说“哈哈。你可不一定能打过我。”( z5 X+ F7 s% }* ~
到学校,我给老叔打了个电话。老叔在电话里说:“哎哎。知道了。我这开会呢。”一下晌,我就核计,这个关玉良啊,就问家里都好吗,这都要出国去朝鲜了,也没瞅出来他跟老叔叫“爸”的意思。家里,凤香没了,川子舅也找不着了,你说你关玉良走南闯北的,啥没经过?就打你心里再别扭,都这么多年了,老叔都老头儿了,你也老大不小的了,就跟老叔叫声“爸”,你能少块肉?那不也是给老叔个安慰吗。再有,我这俩孩子都满地跑了,玉良也不知成家没?下班铃一响,我赶紧接上孩子,抱着小雪,领着小栓子、小虎子往家走。等我到家一看,玉良正帮师娘烧火做饭呢。
( B; L* m0 ?+ x+ S* w8 E0 { “哎呦呦呦。我看看。我看看。让舅舅猜猜你们都是谁。”玉良擦着湿手。蹲到孩子们跟前,搂过小栓子说:“你是,小栓子。还认识舅舅不?”3 b0 b1 k2 J) ~9 Y6 d& k
小栓子害羞地瞅我。% s9 y7 r, H1 {6 R6 h& d+ k
“快问舅舅好。”我跟小栓子说“这是玉良舅舅。”# V; O" |5 b0 ?: k' a9 {+ S
小栓子红着脸叫了声“舅舅好”,赶紧低下头。& G; z) O6 v# V) b& O+ f4 h, W
“这小子。跟你爹一个模子,林黛玉似的。赶明儿,非得叫你当兵锻炼锻炼不可。”玉良拍了小栓子一把,就去搂小雪。说“我看看这个小姑娘。瞅瞅,多俊。”玉良搂过小雪,说:“我也知道你叫啥名,信不?”
; x" v' w8 S. u% A: s 小雪呼闪着大眼,盯盯瞅玉良笑。
" a4 C0 k/ o' }) o2 V" Y' J “你叫……”玉良故意拉着长声说:“你叫,雪。对不?”- Q4 K, O: s1 T
“不对。”小雪瞅着玉良,两小手捂嘴一笑,说:“我叫小雪。大小的‘小’,下雪的‘雪’,我爷说,我妈生我那天是“小雪。所以我就叫小雪。我还叫马小雪。”* {! G. p4 K! b. H. f, g3 Z, N, y' H
“呦呦呦。瞅瞅我外女儿这小嘴儿哎,小刀子似的。真遭人稀罕。”玉良说:“舅舅可得记住了,我外女儿叫小雪,还叫马小雪。刚才舅舅猜错了,来,替你爸打舅舅一下。”这就抓着小雪的小手,在他那张刮得黢青的大脸蛋子上掴了两下。
9 ?" h, r# P5 D4 w 玉良又看站他眼前的小虎子,说:“这小伙子是肯定就是小虎子了。”+ O5 F) n$ C3 c: L) V* P) k
小虎子一笑,扭身就跑师娘跟前去了。( c$ e9 e! ~& H
就这会儿,小材子背着书包进屋了。! [" p3 [) n" q$ U) `; ~
玉良站起身,说:“呦,这还有一个?”6 j7 U& H9 a3 _- v$ U+ p
我跟玉良说:“这是朋友的孩子。叫材……”# f) x" ?' `; F# [# ]
不等我话说完,小材子冲玉良说:“我认识你。”
; F8 D% w2 P# _- v8 A “呵呵。”玉良就笑,说:“你咋认识我?”9 K, c' C6 N$ _) T" i& J
小材子拉起玉良就往老叔那屋拽,他指着墙上那张我跟玉良的大照片说:“那不是你吗!” w% i' y- a8 Q- f
玉良站那,愣愣地看着照片。过老半天,玉良扭头问我:“我爸咋还不回来?”
* y2 ~$ V$ P* Z! u e, A “你?”我像没听明白,问:“你问老叔?”
4 [; }, z/ A" |. f% N; E6 n) y “真是的。”玉良说:“我还能问谁?”
$ S2 a# k7 z3 P/ _$ m. _$ S “……”我心里一热,“呼”地抱住了玉良。真没想到,玉良跟老叔叫爸爸了,这可是比什么都叫我高兴的事。老叔啊,你听见了吗?你听见了吗?玉良跟你叫“爸”啦!玉良他认你这个爹啦!你不用再苦巴巴地望,苦巴巴地等了。这么多年的牵挂,这么多年的心血,你没白费。老叔啊,谁都有天伦之乐,穷的富的、高的矮的、胖的瘦的,人人都有自个儿的儿女,都有血缘之情;你也该有,你也该有儿孙绕膝,子孝孙敬的乐子啊!老叔,你有了,你该得到这报尝。我抱着玉良在心里说:“玉良啊,谢谢你,这真是老天有眼啊。”, l# s4 }1 w* l. }
“干啥?干啥?又疯疯颠颠的。”玉良推开我,说:“让孩子们笑话。”
9 n" ~! F* l( G 我转过身去抹眼泪。! c; ]+ ?$ k6 ^- }2 ~
玉良拉着孩子们说:“走,舅舅给拿糖球儿去。”
3 Z& a6 {! u; B6 V9 @! n 天全黑了,孩子们直吵吵饿,老叔还没回来。玉良说:“先让孩子们吃吧。”师娘就把孩子们都两她那屋吃去了。
- O4 o: Z8 c( D, Q6 w) v" } 我跟玉良一边唠一边等老叔。玉良说:“刚才你师娘跟我说了说。真没想到,这几年啊,家里出了这么多事;凤香姐没了,川子舅也走了。”3 D3 a7 |* v9 K: V& g
“是啊。”我问玉良:“你还没成家啊?”* H( T9 i% F5 \1 S+ M; U+ G
“哈哈,成什么家啊。”玉良说:“我老丈母娘还没出生呢。”
1 P1 z! [6 C7 B “净扯。”我跟玉良说:“你也是的,上回你来信,就写那么几个字,想给你回信,都没法回。你说你这离家也不远,也该回来看看啊。”
8 D( y( Q: u; ]! G$ I8 Z, H0 r. N5 ^ “我是想啊,就是没时间。”玉良哈哈地笑,说:“这不回来了嘛。”
3 l. u0 A* Z4 _- X E 我问:“这回去朝鲜,啥时回来啊?”
" ^4 K; Y- k) q: d) {6 d “那是我说了算的?呵呵。”玉良说:“你一说那信,别提了。”他说:“那信,是我在山洞子里写的。正赶上通讯员要进城,大伙都急呲呼啦地写,我也跟着急忙写了几个字。发出那封信,我就上战场了。先是打黑山,又打锦州。在锦州战役中我负了伤,昏迷了三天三夜才醒过来。那时候,脑袋里迷迷糊糊地都是你和老叔……”! b0 V# _" o- P1 e7 b, E$ J. w
“玉良,刚才你问我‘爸咋还没回来’,你知道我有多高兴吗?老叔也会高兴死的。”我说:“玉良,别犟了,这回你一定要跟老叔该口叫‘爸’。”
& U6 |# w/ p% e! H9 j+ `5 E “我是这么想的。”玉良说:“全子,打仗那会儿,我真没想到我能活到现在。负伤后我躺在病床上,都不省人事了,可就是总听见你和我爸‘玉良玉良’地叫我;而且,还是在安东刑讯室里,你被绑在刑床上,那么可怜、那么绝望、又那么心疼地瞅着我;我爸被绑在刑架上,眼里的感情那么复杂。说也怪,这些年,我没少摊事,日本人的监狱、国民党的监狱我都蹲过。在那里,我也是被打得死去活来的,可那时,我只有咬牙切齿地恨,就想破口大骂他们。我在监狱里,那也是生死攸关,一脚门里一加门外地踩着鬼门关,可那会儿,我没想到安东刑讯室,没想到你和我爸在安东刑讯室那时的眼睛。躺在病床上,你跟我爸的眼睛总在我眼前晃。醒来后,我就想,人啊,有的时候真是自己也把握不了自己,有时侯自己想要的,并不那么如愿地就能够得到;不想要的呢,还推也推不掉地找到你头上。你没上过战场,那炸得山摇地动的,容不得你去多想,等枪声一停,每个人的命运都可能改变。那会儿,我多少能看懂我爸眼睛里的东西了。”
3 e# N1 z, [% |9 g% a 我说:“怎么你们打过仗的人都这么说?”我就把铁头的事跟玉良说了。2 r: h$ O" V% G7 B6 K9 r
“呵呵。”玉良说:“你没经历过,没那个体会。战场上面对的就是死亡,人经历了那种时刻,世间上什么恩怨都不重要了。”
( I- I6 a) B; V+ o5 H 我还是觉着玉良说的话,有点儿叫人摸不着边的。可他能认老叔了,这比啥都强。我跟玉良说:“不管咋说,你总算认爸爸了。这就好啊。”; ?7 l' H# }+ F+ G0 K
玉良问我:“我爸还好吗?”( ~ I" Y" u% `. F: h. t
“挺好的。”我说:“他现在干得正起劲呢,去年‘抗美援朝’一开始,他就捐献了五辆大卡车。”
k1 n: K8 q9 J1 Q" n7 r1 C “是吗。”玉良说:“我爸还真积极哩。”" v7 k/ N& T, n9 V/ z b* a" ?& z4 U
“可不。”我说:“今年,老叔这又响应号召,主动把整个厂子归到国营厂子里。他说,他也要做一个社会主义新人,要跟大伙儿一样同工同筹,一样靠工资生活。”5 p2 d$ h0 q. L+ w4 n
“我爸行啊。”玉良搓着手说:“真看不出,这老头儿了不得呢。”
. _8 x9 |0 e3 J7 V+ Q' g 我说:“你没看把他忙得呢,成宿连轴干,礼拜天也不休息。上礼拜,一连七天没回家。前几天还说,厂里还来了苏联专家。”$ g! _% U) D% K K2 U
玉良转着磨磨说:“了不得。了不得。真叫人高兴。”他看了看墙上的挂钟,说:“快七点了,这人咋还不回来呀。八点之前,我还得赶回去呢。”
$ G" i+ G* D4 y3 D1 B3 c “你不在家住?”我急着说:“这好不容易到家了……”
( a# e3 Y* ]2 ]- t/ A2 \# H “你个小全子。”玉良说:“我大小也是个带长的,得带头遵守纪律啊。哈哈哈。” i: L$ Q; Q/ N: ~( I% |3 E/ |; t
“你说,你这不是胳肢人嘛。”我说:“你咋地也搁家住一宿,跟老叔多说说话啊。”
6 v+ O& T+ k D, G “得了,以后还有机会。”玉良说:“我也饿了,咱俩边吃边等我爸。”这就不等我说话,张罗着放桌子,端饭菜。# L0 T; h5 q$ ?% ?9 e3 L" b Y$ j7 p' q
吃着饭,玉良问我:“你当老师多长时间了?”
1 v. H1 O! N# ?8 d% A, h) w “三、四年了。打川子舅的车行给没收了,我就去了。开始是教小学,后来出了点事,才去教的中学。”我说:“还多亏妞妞他爷爷呢。”
+ g! x) v7 x; |8 R$ m% V4 q “妞妞。”玉良说:“对了,他们一家咋样了?” q5 L3 M( m3 M _3 |$ ]& R
我说:“沈阳解放前几个月,他们一家回朝鲜了。”3 `: }; [% B' s+ m
“是吗。”玉良说:“你有他们的地址吗?没准我还能见到他们呢。”' a( I# Q2 T7 U
“那到好。”我把妞妞家的地址给了玉良,说:“那一家人挺好的,有机会,你一定看看他们。”& s0 z& E/ C( `9 q& L
眼瞅八点了,老叔还是没回来。玉良说:“真得走了。”9 E: ]& S3 Q% Q# p" p! g) {- F! s
我说:“那我明天跟老叔送你去。”- {- w" ?) u* ~* \: U+ W' _
“别了。都挺忙的,工作要紧。”玉良说着,抱住了我。他说:“全子,这么多年净你照顾我爸了。”
) M2 r. s C# \3 s: d3 p# M6 t 我鼻子一酸,眼睛湿了。6 L K, [! w1 ?6 P0 |* E
玉良推开我,拍了我一巴掌。他眨巴着眼睛说:“好兄弟。告诉我爸,我是他的儿子。你和我爸都多多保重。等回来,我再孝敬我爸。”
, F, i( F1 u) ?- Q( k Y第三章(上) 66
: x. |* m* t6 K# r; K2 A 那天,老叔下半夜才回家。进屋他就叫玉良。我说:“他走了。”- ^" P3 _$ b7 b( G3 x4 F. k
“这扯不扯。我忙三火四地赶回来,他咋还走了?”老叔说:“你咋不留住他呢?”
7 S( T9 K; o1 d# R z. M 我披上衣服下了炕,把玉良的事说了说。问老叔:“你咋才回来。”$ P% k* y3 V% U7 Z- Q/ Q
“要不是玉良来,我就不打算回来了。”老叔说:“厂里赶着要出活儿,都加班呢。”
# m! A: W) W! A) _ 我高兴地跟老叔说:“老叔,玉良认你了。他跟你叫‘爸’了。”我说:“听他一口一声‘我爸我爸’地问你,我心里老高兴了。”5 F9 S1 S) a" Q1 L& H
老叔一听我说,也高兴地问:“他真跟我叫‘爸爸’了?”3 Z7 l& x1 @! W$ T
我说:“叫啦。叫啦。”我问老叔吃饭没。老叔说在厂子里吃了。这就洗了洗,上炕睡了。1 v5 N- T% G" z. Y3 a
那一宿,老叔抱着我睡得贼踏实……
3 l# S( _! F, g0 [: [, f 1952年暑假一过,学校不叫我带班了,说让我去“干校”学习,还得是要住校,礼拜天才能回家。那暂,老叔忙得干脆住厂子了,一个月也回不了一躺家。我就跟师娘商量说:“这咋整?”师娘说:“学习是好事呀,你咋还犯难呢?”我说:“孩子咋办啊?”师娘说:“你放心去你的。叫小材子领栓子去上学,小雪跟虎子去幼儿园,不还有虎子他爹嘛”我这就去了“干校”。0 U& F5 g% F4 O$ P+ b8 H. X/ j
大概过了没几天吧。礼拜六,我正在会议室参加小组讨论,有人喊我说:“马德全,外头有人找。”我出去一看,是二倔子。5 L0 M7 k5 ]5 y# }# f' [; j5 H
我问二倔子,说:“你咋来了。”+ ]. T- \% Y9 V, |
二倔子把我拉到一边,说:“全子,我看见何久川了。”
( @0 {: W& Q# ?, |6 [7 @ “是吗?”我问:“他在哪?我去找他。”
4 e) [+ L4 m( `( v" n “虎啦巴叽的,你上哪去找啊。”二倔子推了我一把,说:“他站会场那挨斗呢。”9 B0 s- p6 D( C
“啥?”我说:“咋有事儿啊?”6 r* B! S3 A3 k
二倔子说:“头晌儿,单位拉大队去灯光球场开公审大会。上台一溜人,戴着高帽,脖子上挂着牌子。紧接着又拉上来一排人,穿着黑褂子,低头冲大伙儿站台下头,他就站台下那排人里。这他妈给我吓得,浑身直突突。”+ V+ m8 l& z4 W: v5 V; r
“你没看错吧?”我说:“川子舅怎么会?”3 V' \; I( |. a
“没错。”二倔子说:“这事我敢撒慌吗?胡子拉茬的,就是他。”
; ?4 e+ H! T7 @8 y “不可能。不可能。”我说:“你肯定看错了。”
' `7 N! F/ [1 Q9 w+ ]$ G- W “你看。”二倔子说:“开会的人说,站台上戴高帽、挂牌子的,都是大土匪、大特务,是反革命,马上要枪毙。站台下的是争取宽大处理的,要他们低头认罪,老实交代。会儿一完,那些人都叮咣地装上车给拉走了。”! ~& H: s) R& d7 E2 {8 ], Q4 O) m
我说:“那他们给拉哪去了?”/ I2 {! }/ M( N! `
“这我哪知道啊?”二倔子说:“也不敢哪。”
0 h8 p8 @9 m+ L u 我也没了主意。心核计,这要是真的,那事可就大了。我跟二倔子说:“你先别跟外人说这事。”% P/ h: E7 f5 g7 A' V9 ] ~
“咳,这还用你嘱咐。”二倔子说:“你去找找你叔,让他给你拿个主意呀。”
/ t& @# ~; C1 z: ]2 S8 h 我跟领导请了会儿假,坐车就去老叔厂子了。
* ~0 m3 |1 c6 v, l2 H0 T2 o1 Z+ v 进厂子大门,大老远地就看见小疙儿推着一带车子钢条往房里走,我紧着喊:“小疙儿。小疙儿。”
- M& C% C2 u2 l @4 ? “呀,全子哥。”小疙儿跑过来拽着我说:“我师傅正叨咕你呢。”这就拉我去车间。
3 Q! `" H& r7 A, ]- w% I. t3 O) ~1 J 我说:“我来找我叔。他在哪办公啊?”* n) M; h o) o; o- Q0 U2 E
“就知道你叔。”小疙儿跟我说:“你给我来吧。”这就拉着我见了郎师傅。
/ |7 F( L1 t7 }# n! M: D “呦,全子兄弟。”郎师傅放下手里的活,就叫小疙儿赶紧送料去。说那边还等着用呢。1 q4 |5 J/ B: B9 j9 \# V' l( u o
我问郎师傅:“我叔在哪办公?”) r1 J' Z4 \$ o
“在大白楼,上楼第二个门。”郎师傅说:“俺正想找你呢,也没功夫。你瞅瞅这忙的。”
, T1 i. [8 Z3 B8 B+ m& O 我说:“有事儿啊?”
$ \0 B% N" ~2 Q+ u; e4 \* z3 N “全子。”郎师傅说:“俺跟你过心,这话啊,跟别人没法说。你有空劝劝小疙子。”
2 T% q/ f" |, T; F7 @1 i& h' E “他惹你生气了?”我说:“这小子,虎得着的,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 J' Z1 G9 s5 G6 ^8 N! d
“你是不知道啊。”郎师傅说:“也怨俺,打小就搂着,搂出毛病了。不撰着俺那屌就睏不着觉。这不,仗着他爸爸是厂里的科长,人家都是三、四个人一个独身宿舍,他自个弄了一个,是见天地拉着俺跟他睏。俺寻思,俺跟他捣鼓完了,也放出来了,就中呗。俺这也是稀罕他呢,就是他插俺那腚,俺也乐意。可你说说这个混小子,他说啥也得让俺搂着他睏,撰着俺那屌是不让俺走。俺是害怕嘞;你说说这在厂子里,万一要叫谁碰着,俺可得咋活哩。”2 [, k- Z6 {" f! l
我天啊。这事?这咋跟小疙儿说呀?说你别再缠着郎师傅了?我是知道我缠着老叔那股劲头子,得不着,心里抓挠得直冒火。谁要是那会儿拦我,我还不得跟谁拼命啊。川子舅凶吧,那他也没敢在这事上多说啥呀。这事没法劝。我就跟郎师傅说:“哥,这事,我要一说,都挂不住脸啊。”
! I. A" @- y; V6 D& _ “也是也是。”郎师傅说:“俺是没辙了。你快煞去找你叔吧。”
& w4 G1 q P6 d# a 我说:“哪天歇着,上咱家喝酒去啊。”8 A7 j& `/ _$ L! e4 k# a0 a0 c
“中中中。”, ?- x& P- b8 h
我没找着老叔,张保生说老叔上市里开会去了。张叔把我拉到他办公室,给我倒上水说:“有啥事,你跟我说吧。你张叔现在还行。”) ]7 z8 T$ C9 i1 R) C" U0 I: n$ h$ k
我说:“也没啥事。”
3 z! b9 H0 q0 I4 e4 _ “你拉倒吧。”张叔说:“没事,你大老远地跑这来干啥?”
( Y$ n% k( i2 f* x 我笑笑说:“真没事。”
* i7 W: e, ?; s0 l* G: T, \ “我知道你看不上我。”张叔说:“小全子,忘了求我的时候了,从抚顺来沈阳,可是我送你来的呢。”& A* z. @1 v6 S
“看你。”我说:“这说那去了?我咋能忘呢。”1 B# F4 q# Q+ t9 y( M. ]
“对了。”张叔跟我说:“全子,眼下防奸防特的事抓得挺紧,你在抚顺公署那事……”, I2 r3 C& D$ f% G r- }
我说:“咋的了?”: ]% {& V6 i. h- r6 X; I# v
“没啥。没啥。”张叔说:“我可没说那事,档案上也没记。真要是有啥事儿,你可别……”# z8 |, q& W- ^" N9 m \' H3 j* f
我明白了,张叔是怕我把他也说出来。我说:“张叔,你放心。真有啥事,我自个儿担着,不会说别人的。”( D {! S% K3 q t/ K8 @: y h
“那是那是。”张叔说:“我知道,你最讲义气了。呵呵”
4 @8 F) U3 d, T9 R& h+ Q 我说:“那我回去了。”我核计“干校”那边再有啥事,就起身往外走。
8 B& ~# k. J4 I" M, q! [, O 张叔说:“等你叔回来我跟他说一声。”
8 E3 D+ S, I, c! s/ }' S# B: K6 Q' K% | 那天正好是礼拜六,学习一完,我就要回家。同志说:“小马,晚上有舞会,你不去啊?”; A+ P# E$ E; u# ~6 }
我说:“不去了,我得回家看看孩子。”8 `2 E1 G6 x. x1 m; D* ?$ x
一到家,孩子们呼啦地围着我,这个叫那个喊地跟我告状,小雪说他哥不理她了,小栓子说小雪把他作业本给扯了。小材子说:“叔,你咋总也不回来啊?”师娘抱着小珍子说:“就知道你能回来,今个儿,咱吃捞面条。酱不多了。”我说我去买。孩子们也要跟我去,我说:“你们在家等着,我一个人去,快。”借买酱的功夫,我上那屋去找二倔子。) t' r5 m& _: W% y/ C' _: e
二倔子问我:“找着你叔没?他咋说?”$ u! L$ V) K8 o( t- W
我说:“他去市里开会了。我没见着他。”
7 W5 t' a" T! y1 c- s! c “这扯不扯。”二倔子说:“真他妈闹死心了。”6 h: A3 G, k0 Y s8 |4 y
“我也是闹心。”我说:“你说咱上哪找他去呢?”+ T/ t* F- A2 ~% R
“我还真跟单位的人打听过,他们也不知道。”二倔子说:“咳,先吃饭吧。”8 u z- |7 K8 l, i
等我端着酱碗再进屋,老叔正在屋里洗脸。见我进来,老叔擦着脸说:“啥事呀,还找单位去了?”
: C; }6 W6 w* ? 我把老叔拉到他那屋关上门,把二倔子看见川子舅的事跟老叔说了。老叔核计了一会说:“这事还真不好整。首先,咱得相信政府。但不管咋说,咱也应该去看看。”
5 N2 H, H/ I# v1 q7 N; Y 我说:“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上哪去找呢?这事又不能大吵大嚷的。”+ t% h( L7 _+ j/ Q
“我想办法打听打听。”老叔说:“吃饭吧。吃完饭我还得回厂子。”: R" l) _# W) E' t4 a; k3 |
我问老叔:“明天你也不休啊?” {* d3 `6 a4 B L! ^0 V6 t Q
老叔说:“休不上。”
7 Q8 z6 ?6 P! P C. r6 B. o( J7 J 吃了饭,老叔跟我说:“我进屋躺会儿。七点,你叫我一下。”差十分七点,我去叫老叔。老叔头朝里,躺炕上迷着。我叫了两三声,老叔也没动。我过去推推老叔。老叔抽冷字一抬身,一把我拽他怀里,抱紧了,就亲我嘴。他喘了口气儿,说:“臭小子,想死了。”我推开老叔说:“没插门。”这就悄悄下地去插门。
# B! T' k6 T! b. v1 c 我这插上门再看,老叔早把当硬的大枪从裤门那掏了出来,我扑过去,一口含住了老叔的枪……
^! }8 \- o8 h1 x 老叔说:“哦……。爸想啊”说着,两大手爪子就去解裤子……
9 v D2 h/ }7 }! ]" B& R$ l6 j 我爬到老叔身上,亲着老叔的嘴,说:“爸,我也想你啊。”我褪下裤子,说:“儿子给……”这就侧身躺炕上,把后门儿撅给老叔……
0 `9 K1 v8 k. h: z% L 老叔在我后门儿那抹了把吐沫,“呼”地就把大枪顶了进去,接着就抱紧了我,问:“儿子,再说一遍,想爸没?我乐意听。”7 q! J7 ?* k, O! N
我亲着老叔的大手,说:“想。想。儿子天天想爸,真想。”
1 j! y9 ^! Y( K( t 老叔说:“告爸,咋想来着?”5 }& T/ a7 o! ?5 B
“想你那一小笑,想你身子,想你的味儿。”我说:“想激了,就自个儿撸……”* I2 g7 `+ q9 G" Y& H/ {
“好儿子,给爸攒着。”老叔说:“爸要……”
1 U2 |! @1 Q( ?1 \; ^ “嗯。”我拽着老叔说:“爸,用吧。儿子都是你的……”
' s; z. t9 Q0 U l! F 老叔说:“爸求你了,别扔了爸,啊。”. g2 x2 `# s( R& V
我扭头亲着老叔送过来的大嘴,说:“爸,我不能没你。使劲用把,让儿子离不开你……”9 t. a6 E, e3 ~' L1 n
老叔一翻身,把我压在身下,两手撑在炕上,打夯似地狠捣……' }: G+ \7 S' j: t1 m1 g$ X' o
我在老叔身下紧哼:“好,爸。嗯……,要,要……。嗯……,亲爸。儿子知道爸想,嗯嗯……好,用,使劲,管够用。好爸爸。”
" n' C0 A, L( p' R4 W6 I) S' v1 ] 老叔喘着粗气,猛杵着我。他也哼:“嗯……,好儿子,跟爸好,听见没。哦……儿子,爸要来了……”
b$ x' K! m! I0 {+ T “爸,好……。来吧,快……,儿子要。”我回手抓老叔的大手。* X! ]5 `1 J9 G6 k' |
“哦!我的大宝子啊……。”老叔射了,大身板子猛地颤了几下,人就扑在我身上抱紧了我,射着的大枪还在我的身子里……
0 B" D& B; G) D9 w6 S3 Q7 W* Y 歇了一会儿,老叔躺在炕上,拽过我说:“来吧,好儿子,用爸嘴。给爸口奶喝。”这就把我拽到他身上,叼住了我鸡鸡……6 u# n. h- ?8 G/ f2 M; G
我骑在老叔大胸脯子上,鸡鸡一下一下地往老叔嘴里送……# O+ i* o# |8 B" {) V
老叔也紧着裹我送去的鸡鸡,直到把我裹射了……; p1 F4 Z' \* I9 m
我趴在老叔身上,嘴对着老叔的嘴,跟老叔一块儿,喝下我射出的浆子……- U; R9 G6 Z- ]( z, f
“真想这么一直抱下去。”老叔抱着我说:“宝子。爸还得走啊。”这就起身要下炕。4 p2 e; I8 { F* D" `
“别动。”我拦住老叔,下地端来盆子,给老叔轻轻地洗着大枪,擦擦,又亲了亲、含了含老叔的枪。9 `: z8 Y# Y- i
老叔提上裤子,一看表,说:“天啊。七点半了,真得走了。”他亲我一口,说:“好好等爸。”
[- Y |5 a$ E9 U “嗯。”
1 t m2 R. @. w) }/ K7 U0 n 老叔一走。我哄孩子们玩儿了一会儿,收拾收拾就跟孩子们睡了。夜里做了个梦,乱七八糟的。先是说我跟老叔急急忙忙的在道上走,好象还是林甸老家河套边那,说是去抓鱼;我还指着河套上那片青草地,跟老叔说:“我爹妈,还有那个小媳妇儿就满在那。”老叔说:“是吗。”老叔看着手表紧着说:“不赶趟了。不赶趟了。”再就是川子舅,他啥也没穿,光巴出溜地被五花大绑捆着,我问他:“你咋得了?”川子舅叫,说:“全子,那有刀,赶紧割绳子。”我刚把川子舅身上的绳子割断,就听二倔子在一边喊我,叫我快跑,说:“他手里有枪。”我扭头就跑。后边,川子舅就追,眼看就追上我了。我呵哧带喘地跑进了一个死胡同,心想,完了完了。我扭头看,见郎师傅站在那,裤子褪在脚脖子上,黑屌硬着,小疙儿蹲在那紧裹郎师傅的黑屌。郎师傅嘿嘿地笑着说:“真是的,你爷俩有啥可打的。”川子舅冲郎师傅说:“他祸害我闺女,我还不整死他?”这会儿,“轰”地一声,枪响了。我后心一热,抱住了老叔。老叔撰着我鸡鸡说:“没事。没事。”我问老叔:“我没死吧?”老叔说:“什么死啊活的。”这会儿,我就觉着,我怀里搂的不是老叔那个大身板子,撰我鸡鸡的手也跟小孩手似的。我一激灵醒了,睁眼看,天啊。是小材子拱我怀里,两小手紧撰着我鸡鸡。哎呀,这咋说的呢?小材子睡得挺香,我赶紧把小材子推回他自个儿被窝里,给他掖了掖被。
# N* f* e `0 c* j 一早起来,小材子红着脸,紧着围我转;我上厕所,他也跟着。我站那撒尿,他也站我身边尿,还探头看我鸡鸡。我转过身,不叫他看。小材子抬头看我,说:“叔,你的真大。”我吓唬小材子说:“再这样,我不要你了。”小材子脸一红,跑了。6 n7 D5 o0 ~2 ~( h9 M% [
小材子的事我到没咋核计,说心里话,小栓子刚冒话那暂,我还真核计过:我儿子可别随我呀。真像我这样,那一辈子可闹心死了。可又一想,一个小孩子,大人别撩巴他,也没啥。像今天小材子这出,当就是小男孩淘气,赶明儿这事避着他点就行了。我心里一直核计的是川子舅,就想咋样才能知道川子舅给拉哪去了,咋样才能找着他,见见面,说说话,也好知道他到底是咋回事啊。吃着早饭,我冷不丁想起来,朴炳哲临走时跟我说的话,他给过我一个名片,说有事就去找那人。没准那人知道的事多?那先找找那人问问是咋回事?我这就搁下饭碗,找出那张名片,一看名字,上面写的:“《东北公报》社 江铁铮”。可《东北公报》是沈阳解放前的报纸,早停了。我就去《东北日报》社打听,那天是礼拜天,报社值班的人问我找谁。我说我想打听原来一个在《东北公报》的人。那人看看我说:“还真巧了,我以前就在那干过。”他问我:“你要找谁吧?”我说:“我要找的人叫江铁铮。”那人说:“他呀?北市区政府,去那里找。”我谢了人家,连忙又去了北市区政府,可到那一问,人家说休息,叫我明天再来。3 k: d* x# i3 d
下晌,我回家,心里还是直闹腾,就找活干。我把后院煤棚子里的煤面子都撮出来,掺上黄土打煤坯。几个孩子可逮着了,跟着我前后地忙和,一个个满身满脸地全是煤灰,造得跟小鬼儿似的,师娘就叨叨我,说:“全子啊,你说那点煤面子,我还留着和湿煤压炉子呢,咋都给我打上煤坯嘞。你看看孩子让你给作践的,还能要吗。”这就赶紧烧水,又一个个地给孩子们洗澡。等都忙和完了,天也黑了。% j8 f5 v4 {3 i7 }+ w+ v; z1 a; C1 d
下晚,老叔回来了。他跟我说,他打听着关川子舅的地方了,好象是在军区后院。老叔说去军区,得有县团级的介绍信,一般人进不去。我也把我找人的事,跟老叔说了说。
2 a1 U3 z1 f7 M9 |, @- G9 U. N 老叔说:“那人要是在区政府,他要是真能帮上忙的话,能方便点儿。”0 O2 A( a k9 R+ {
我说:“那我明天先问问那人。”
0 S1 U2 B6 K6 h4 p4 d 老叔说:“你策略点问,别直巴楞蹬的。”
, ? {7 t+ A2 E% n6 @: _/ p! f- r 我说“知道啊。”+ g0 N0 X1 I0 ]/ ~3 j
第二天上班,我给北市区政府打了个电话,我问他们有没有一个叫江铁铮的人。电话里说:“请等等。”嘿,有门儿。
d! N- B1 f0 z, ]# d/ _ 过了一会儿,电话里又有人说话,他问:“哪位?什么事?”
- x" D$ t; i6 _, d8 @- V 我对着电话说:“我找江铁铮。”
8 A8 y+ |' y0 u2 ^/ A4 a# S: p “我就是。”电话里说:“你哪位?”0 o/ M+ G4 g2 [6 z9 x
我说:“我姓马。朴炳哲先生让我找你。”
8 h" `0 I# ^8 N! U “哈哈。”电话里说:“你是小全子吧?”
% v! j4 \, Y: ~2 t" _0 [: C 我说:“你咋知道我叫啥?”
8 h! _5 k1 a; n3 j* s “我正要找你们呢?”电话里那人说:“赶紧给我过来,我等着你啊。”" z/ O/ v5 u3 T, ]
放下电话,我请了假,就骑车去了区政府。进门一看,我的天啊,真没想到,这个江铁铮就是大头…… , \$ Q( t! ^, |. K' {# Z* J8 f/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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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 E, M( d7 [; @第三章(上) 67
8 K0 T1 x- _( U$ f, b# g' y: G9 ?" ^ 大头晃荡着那个空袖子,咣地给我一脚,说:“臭小子,可把我想死了。”
' {7 A& p8 i% d* \. x5 ` 我说:“你咋改名了?”
0 x1 A. S0 _3 j9 Z! \3 t 大头说:“不行吗?”这就倒上水,拉我坐下,问:“家里好吗?孩子都大了吧?”* G8 j. W8 y/ O) V4 H. B
“都好。”我说:“就是凤香没了。”
6 ]. x! ?6 _$ b “你说啥?”大头问:“凤香没了?啥时候的事啊?”2 i; l, t- r5 {5 e1 [# F
我说:“那年,我去惠工找你们。回来不长时间的事,肺痨。”
& v7 D" g' F% H' ^# q# z. H 大头问:“你爹知道不?”
) Z/ w8 ?# w5 {9 n9 b2 D9 L4 g, `. S “凤香就是想她爹想的。”我说:“我也找不找你们啊。”( |1 R5 }* v5 b {) T7 g9 b
“咋的?”大头问:“你爹一直没回家?”
4 w. D& h: q8 g1 K9 U 我说:“你也不知道川子舅的事?”
% c3 d2 s/ e; j) m+ r “咳。”大头说:“那年,你去惠工的第二天就出事了,你爹给我筹了一笔钱送我去了关里……”
( i; D/ E( e& W$ Q: ^ 我说:“这,铁头都跟我说了。”
. J% D3 }2 C! t+ S( R “嘿,你小子也见着铁头。”大头说:“铁头这楞小子干啥呢?”$ A7 b8 Z1 X3 e6 ]) c, i) E+ ]
“哦天啊,咋都这样呢?你们干的是一个事,咋还谁也不知道谁在哪啊?”我说:“沈阳解放那天,我看见了铁头。他在锦州打仗刚回来,转年,出了正月,他又走了,说是去剿匪;这一走又是三年没信儿了。”
8 d: @$ I0 F5 x, y% u( f; K4 ]$ }6 W “哦。那你一点没你爹的消息?”大头说:“这几年,我也是关里关外的摇哪转。这不,才从长春调来两多月。”
: s5 U$ U7 [ X( J, }) T3 }1 d" P “我来就是要跟你说说川子舅的事。”我说:“他被关起来了。”4 P8 c- ]3 [/ U/ B' F' q
“啥?”大头说:“关哪了?为啥关他?”* \- \5 k, H. }8 @4 [% I
我说:“我哪知道啊?我跟我叔摇哪打听,昨天我叔才听说,他被关在军区后院。”我这就把二倔子看见川子舅挨斗的事,跟大头说了说。2 p. B7 [+ C" N* C1 H
“不可能啊。咋会有这种事?”大头核计了半天,说:“等我侧面问问看是咋回事。军区里,我还有几个老战友。”8 v2 S' v: `- E. c, V
我说:“你说啥也得问问啊。”
. G/ L/ X$ o/ e. G0 X6 r h “你看你,我跟你爹是咋回事,你还不知道吗?”大头说:“你把你单位的电话号码留给我。明天我给你打电话。” V. {% q+ J9 Y3 D( ?- _) Y! I2 u
我说:“我现在是在‘干校’学习,没回学校。”我把“干校”的电话号码留给了大头,说:“我是请假出来的,得赶紧回去。”
. S. J, R- _# K4 D. G$ x “行,你明天等我电话吧”大头说:“对了,你师娘过得咋样?”, _* j4 j0 V- p
“挺好的,都俩孩子了。”我说“铁头回家,把你的事都说了,他也认了娘,跟二倔子也叫了叔。”
: F- W) T8 C4 H% E “是吗。这个臭铁头还真不善。”大头说:“回去他们要问,就说我在外头又找老婆了。叫他们好好过。”
( N" X' }: F, Z( ^( A& G/ U 我问他:“你真的又找老婆了?”( |9 u# D) F. r! j3 m! H
“找你个腿。我还一直等着你爹呢。”大头又给了我一脚,说:“快走你的吧。”
3 z/ P7 k j! l- |5 u 回到“干校”,我给老叔打了个电话。我说:“你猜我找的那个江铁铮是谁?” M6 _. W1 s. F4 y- Q
老叔就乐,说:“你糊了?江铁铮就是江铁铮呗。”
) }4 U. O8 T8 x7 }$ Q5 b3 b “哪呀。”我说:“那人是大头。”' |# Z$ I) d2 z! {
“大头?”老叔说:“你师傅?铁头他爹?”
4 A% |4 Y8 Y" q) J5 T- X “对。就是他。”我说:“他叫我明天听他的信儿。”
3 w# [# o- ^, A+ X “太好了。”老叔说:“有信儿了,可得告我一声啊。”2 s/ W+ E* p3 h7 x4 J$ H4 N
第二天下晌,我接到了大头的电话。大头说,他已经查到了,正在办。叫我再等两天。我急了,说:“等啥呀,我还想看看他去呢。”
8 i, P- W& p2 A" q% U! m “这事正涉及到我。”大头说:“叫你再等两天,就再等两天。”这就把电话撩了。
/ a! ]! Q0 T: O$ f, ` 我这个气呀。* w' P, c+ R$ {
跟着,老叔又来电话,问我有信儿没。我把大头的话跟老叔说了,老叔说:“那就再等等。你也别着急。等有信儿了,就告诉我。”) y! X$ l9 L+ S0 y2 W' R
礼拜六下午,“干校”看电影,这边我刚要走,就听有人喊我接电话。我刚拿起电话,电话里头就叫,说:“全子吗?赶紧过来。”
, o1 [7 Q1 \. j; L. n 我一听就是大头,我说:“有信儿了?”2 f) ^, k" \% S$ c0 k; k
大头说:“你赶紧过来吧。”& k5 t$ m! j% |& j- _! [, H
我把电影票给了别人,就去了大头那。
- t; Q7 _0 K- ~! p# E9 p 到了大头那,他二话不说,拉着我就往外走。我问他:“上哪呀?”4 k, k- F+ D3 j$ p
“你不是要看你爹吗?”大头说:“咱这就去。”
d$ K/ e9 v& d! J0 W “真的。”我说:“那我得告诉我叔一声,他还着急要看呢。”
4 m0 m. {* D5 F6 B6 D5 O. U “这有电话。”大头说:“赶紧给你叔打一个,叫他也过来。”# C4 e7 U6 l$ M# n
我打通了电话,告诉老叔这就能见着川子舅。老叔说:“你等我,我一个小时就到。”7 c2 Z7 P9 n0 @# e. A8 y
“咱俩先走。”大头在一边冲我说:“告你叔,叫他在‘医大’门口等着。”
1 t) Q# ^& s( K# ~# Z) k S( @! l8 q 我把大头的话告诉了老叔。等我撩下电话,一个小伙子进屋来,给了大头一份材料说:“科长,这个区长等着要呢。”5 Q0 u/ P. E# t
“哦。”大头跟我说:“你等我一下,那有报纸。”这就拉着那个小伙子出去了。# Y; N) Y! C7 t2 H# X! @1 _+ l. w
我坐那看了会儿报纸,大头回来了,他看了看手表,跟我说:“时间不早了,咱俩先去接你叔,走吧。”% |6 Y3 z7 t- `9 [' K6 y8 K
路上,大头问我:“你叔现在干啥呢?”
: J$ K y: w& q4 T5 R' e “在工厂里做副厂长。”我急着看川子舅,就问大头:“我爹他还被关着啊?他犯啥罪了?”
, Q2 _+ U I$ L1 w1 p “这事是个误会。”大头说:“等一会儿到家了你听他跟你细说。”* g+ i& i7 o9 ~6 S; R
“到家?”我问:“到谁家?”
5 j. X% z( e& u2 A5 x+ p. D “到我家呗。机关分给我一间房子,我这就又有家了。”大头说:“这一个礼拜我算没白忙和啊。昨天下午我才把他接回家,咋的也得先洗洗澡、换换衣服啊,要不那胡子拉茬的还不吓着你。一会儿你见了他,还得好好劝劝他呢。” [5 ]6 O. f' ]: {0 ~
我问大头:“他没事吧?”
, a) A/ I/ u3 O6 N “咳。”大头说:“要不说是个误会呢……”
0 ^# A# a/ r5 S; B! p/ z 这正说着,就听老叔在马路那边喊我。我跑过去,把老叔拉到大头跟前,说:“叔,这就是江铁铮。”% |- C, u, l f# R) k$ }3 @
“你就是全子的师傅,铁头的爹。”老叔跟大头握握手,说:“咱们可是没见过面的老相识了。哈哈哈。”
; L' G- w2 N7 ~& m “是啊是啊。关大哥。”大头说:“我带全子干活那暂,全子跟他爹去监狱看你,回来总叨咕你,我是相当敬佩你哩。”
3 c1 R- b( u7 l+ S- Z( G “哈哈。”老叔说:“那年你站在雪地里,楞把全子他爹给勾走了,我跟全子找了大半个沈阳城,你这老哥俩儿是转着磨地跟我和全子藏猫猫。”/ z* S! f$ J: }( D* @5 J, T
“哈哈。”大头说:“山不转水转,咱有缘分就是隔不断啊。你看,这不见着了吗?哈哈。”
8 N- |7 P: G* p “你这些年还好吧?”老叔说:“铁头都跟我说了,你们可都是老革命了。”
1 v' D0 P( J d2 s' r7 [ “我不就这样嘛。”大头拍了拍他的空袖子,说:“就是丢了只胳膊,哈哈。”8 O9 b# G; E' w$ U1 s2 x3 L/ u
“你们肯定吃了不少苦。”老叔说:“久川咋样啊?”
$ ]6 {" }8 t7 `. [' P2 S; p0 C “咳,他是又遭罪了。”大头说:“待会儿,你们见了他,可要多担待着点啊。他现在情绪不咋的。”, g- v1 D F, w2 \, n2 O9 \
大头家在“医大”对面的那片小日本房里。小屋挺敞亮,上台阶是换衣间,进屋是客厅,客厅里有沙发茶几,墙上还贴着《我们爱和平》的宣传画。咱几个进屋时,客厅里没人。大头推开左手那门,我见川子舅正斜楞个身板子,脸冲墙在那张大床上躺着。大头走到床跟前,给了川子舅一巴掌,说:“起来起来。看谁来了。”% n! G" V4 A/ G
川子舅坐起来。他瞅瞅我跟老叔,冷着脸说:“来了。”
" x3 B* r, ]9 b! L) d% R- e 我急忙走过去问川子舅,说:“爹,你没事吧?”
+ k8 Z: D. y; `0 `( B4 K “嗯。”川子舅哼了声。我看川子舅收拾得挺利整,新剪的头,脸刮得黢青,一身洗得发白的军装,没有领章、肩牌啥的。就是脸阴着+ W" k4 s7 }' N# ~+ s( t. Y
“这说话好几年没见了。”老叔看看川子舅,说:“只要人没事,比啥都强。”这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2 G/ i/ Y6 _- ^* ? K
“还等着拽啊?”大头推了川子舅一把,说:“快去吧。”; G5 \; k. E/ U) n
川子舅拖拉拖拉地走到客厅,坐另一个沙发上,跟我说:“坐吧。”
# K, V& @$ S( k& G. w! U! m “人我都给你领来了,还跟我沤气啊?”大头说:“我这不紧着给你赔不是嘛。”
( {- Q1 T- t( `7 Z3 x" X 川子舅瞥了一眼大头。他低着头,点了根烟,把烟盒递给老叔,嗡声嗡气地问:“凤香真死了?”) ]: C) Y: f- k, f4 b) D
“咳,咱不说那不高兴的事。”大头说:“我去整点吃的,咋说咱几个是大难不死,又团聚了,真得好好喝一顿。”
, h& @' n3 n' } 老叔拦着大头说:“说说话吧。”( V) f+ J- Z* _) w
大头跟老叔说:“我听老哥说,你可是好酒量啊,咱哥俩儿今天得好好较量较量。”他回头问川子舅:“是不?老哥。”
% Y8 w3 U8 D& O6 U9 Q! C 川子舅一扭脸,没理大头。
5 Q. z# g5 k+ Y! L" c “师傅。”我跟大头说:“我去吧。”( [2 ?& B! W c6 q9 Z
“你找不找地场。”大头说着,出了门。
2 y- K+ R. o3 a# W 大头一出去,川子舅瞅着我说:“问你话呢。凤香咋死的?”4 }) |6 R Y8 k8 y' [
“肺痨。”我说:“那年,我去惠工找你,你说回家,也没回。跟着我出了点事,凤香就起不来炕了,老叔就把她送进了医院,等我赶到医院,没几天,她就……”! ?$ Y9 \7 X5 [
川子舅一声不吭,光抽烟。
0 ?' X: |6 [" p7 T9 [ 我说:“凤香临走,还说你没戴帽子就走了,怕你冻着……”2 G+ q3 X! H" v+ g9 |; n
川子舅脸扭一边,看墙。闷老半天,川子舅说:“孩子咋样?”
& g; w' G( i& k 我说:“都上学了。”% n4 |1 F+ S) r ^. Y% e
老叔问川子舅:“你咋样啊?”: {; z0 ~- R# `2 K' |9 D
“我他妈的又死过两回了。”川子舅又点上根烟。
. a8 {3 E7 x* b, l “二倔子看见你挨斗。”我说:“我跟我叔这就紧着找你。”$ B; m) q$ e: k6 H5 s. I& V$ w
“久川啊。”老叔说:“这是咋回事啊?你不是做了地下工作吗?”7 u* M. m$ J8 d: J. [9 N/ u
“他妈的,别提了。这个倒灶的大头啊,可把我坑稀了。”川子舅跟老叔说:“那年,全子找我,就说凤香不舒坦。我都核计好了打算转天就回家看看。没曾想摊上了事,还要马上去关里。手头没钱,我这就搁我在‘同合’家的一个朋友那赊了笔钱,把大头送走了。可那钱不是白赊的,讲好了,钱先赊给我,完事,我得去半拉门送件东西。我也没问是啥东西,拿人家的钱了,就得听人家的。我拎着朋友给我的皮包就去了。到了镇上,一个人见了我,说要领我见大当家的。把我眼睛蒙上,坐上马车就进了山。睁眼一看,我明白了,他妈的是个土匪窝,我送的是大烟土。”
* @! K' u9 l+ s; k) j# Q 我说:“那你咋不赶紧离开那啊?”7 q- Q! E, p @6 @$ K
“我也走得了啊?”川子舅说:“那大当家的是个白面书生,一看见我,眼睛直发蓝,就叫我给他做压寨的二爷。那我哪干啊。这帮兔崽子,也不打,也不骂,把我扒光了,绑大树那喂蚊子。给我咬蒙了,就拉进山洞,那大当家的是撒着欢儿地干我。我肏他个血妈的,白天不给衣裳穿,圈在山洞里,有端枪的把着。我跑,就是一顿砸巴。下晚儿,大当家的先整,跟着就是十来个人轮着番地干,都是些憋红了眼的叫驴子,干得我后头直淌血。为这,还把铁头给搭了进去……”
* {9 a* w9 `1 Y% ^) P9 I3 C “啥?”老叔说:“铁头?他咋……” y* S3 E2 `! c3 [. x" g e" k/ W
川子舅说:“……那天刚过了晌午,扑楞推进来三个小伙子,血呲呼拉地也是一丝不挂。三个人里边就有铁头一个。我呼地坐起来,盯盯瞅铁头,心说,这是咋回事啊?怪就怪那铁头不该叫我啊!他叫了我一声‘大爷’。那大当家的逮着铁头这句话了,就叫铁头说我是干啥的。铁头不说。大当家的咣地一枪,就把铁头脚下崩出个坑。他跟铁头说,两个条件:一个,要铁头承认是‘共军’探子,再就是叫三个小伙子干我。铁头就骂那王八肏的。大当家的又是一枪,撩倒了一个小伙儿。我急了,就要跟那王八肏的拼命,我手给绑着,就扑过去使脚踹,给一枪把子砸倒了。那王八肏的就再问铁头,铁头还是骂。又是一枪,那个小伙儿也给撩倒了。这枪,就顶住了铁头的脑瓜子。我疯了,扑到铁头跟前,撅着,叫铁头干我。铁头骂我,说我‘混蛋’。那大当家的也真鸡巴他妈的毒到家了,他吆喝那几个土匪,两人按着铁头,叫铁头看几个土匪轮番干我,说是要教教铁头。接着,几个人把铁头按趴下,那大当家的就当着我面干铁头。我疯了似的骂他们不得好死。那王八肏的嘿嘿一笑,说:‘我就是要你爷俩不得好死。’。你说,我肏他个血妈的。他拔出刀子,一下子就把铁头的命根子割了下来。我当时看傻了眼,眼瞅着铁头‘嗷’地一声叫,就躺那没气儿了。不到天黑,铁头就死了。临死,铁头睁眼看看我,他淌着泪跟我说:‘大爷,我没怪你。’就歪我怀里咽了气……”
6 }* S$ N8 @, g; Z* W 我听得浑身打哆唆。铁头,那么好的兄弟就这么没了。! m$ P I5 H+ n9 H. ~. a5 q' p; w/ |
老叔问:“大头知道这事不?”
! s' K/ `) C! _- L2 i7 S) b “铁头不在的事,我跟他说了。”川子舅说:“咋死的,我能跟他说吗?”" [( [1 g- x5 W! V' P
老叔说:“那你是咋跑出来的?”
- W& F! F- H, g1 C8 e( [2 @8 w 川子舅说:“半夜,山洞外有枪响。那帮土匪给我套巴上衣裳,押着我逃跑,结果,都被解放军俘虏了。一审问,他们都说我是送烟土的。我是咋说也说不通。解放军叫我找证人,我领他们找到那个山洞,可铁头早死了。我说,沈阳我还有证人,他们这就押我回了沈阳,可那个叫我送货的人也给镇压枪毙了。再有能证明我的人,那就是大头跟朴炳哲了。可这两人在哪,我也不知道啊。”0 Q& v# D( C* w9 f* T
大头回来了,进屋他就叫我帮着他搬桌子、摆吃喝。倒上酒,大头跟老叔说:“关大哥,咱这也是团圆了。来,为我老哥平安回来,咱干一个。”
& {7 s; M' B1 m# |6 _. O 川子舅不端酒,还是坐那抽烟。我心里也呀快大石头,心说,这个大头啊,还有心喝酒?铁头没了,他就一点儿不核计?
7 L. [& _% P0 V7 |+ ^ 老叔端起酒劝川子舅说:“久川啊,你能挺过来,我就很佩服你啊。别难受了……”5 j# _: g9 a1 M) D# w# ]
“你是不知道啊。”川子舅对老叔说:“肉皮子那点事,我到能挺。那铁头眼睁睁地死我怀里,我这心啊。就说这也行,谁叫咱摊上了。可我就整不明白,你打、你骂、你关、你压,这都成,你别拉着我摇处去陪斗,摇处去糟贱我啊。”3 e- s- K: A" s( i4 Z0 B9 H
“老哥。你也别这说。”大头说:“我丢了只胳膊,是为了革命。铁头剿匪牺牲了,也是为革命。你遭的这些个罪,那还是为了革命啊。革命真就不是简简单单的事,你说当时就那么个情况,难免会有点误会,这你也应该正确理解。”4 u6 K" J' C$ s; `
“你两片嘴唇子一叭叽,没事了。”川子舅说:“换你,试试。”
" ~" O* P+ [5 o& _. j “久川啊。”老叔说:“你是遭了不少罪,一般人是受不了的。可铁头没了,郭师傅他也不好受。”
4 V5 S% P) o- K. V. O! r. Y2 d% o. Q “关大哥。”大头跟老叔说:“你是不知道,我老哥能明白。我们做地下那暂,都是单线联系,我老哥的关系,只有我,我再通过朴炳哲。这回,老哥这事,我还真得谢谢你跟全子。要不是你俩给我信儿,我还真不知道。这一个礼拜,我一直跑这事,还给在朝鲜的朴炳哲打了电报,他也给老哥出了证。总算把事情搞清了。”# `/ y* c1 W: G2 u# l
“多亏了你啊。”老叔又对川子舅说:“久川啊,你看事就是这样,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这事情都搞清楚了,你还是堂堂的革命者。你看我是这想的,事都过去了,咱就想以后的事,打起精神,该干啥干啥。找个事做,以后会好的。”
5 M" K* h$ o8 Z0 U+ Y. n 大头说:“组织上已经安排了。老哥明白车,下月就到我们机关去开车。”
6 s3 q- J) Y7 _9 ^. Y/ s! _0 a “那好啊。”老叔对川子舅说:“啥时回家看看你那小外孙子、小外孙女啊?那俩小玩意儿,贼遭人稀罕。”
) T3 a( [2 d/ E4 G& F0 v “咳,我这拉拉个老脸,还不吓着孩子?等等再说吧。”川子舅端起了酒说:“大头这,就他一个人。”" s* ~1 L) _" Z/ m+ t D* B
“行,我老哥还知道我一个人冷清。”大头说:“为这,今个儿我得多喝点儿。”
" M+ X) X$ F0 h4 A8 C. l “你寻思我在这陪你呢?”川子舅对大头说:“我得再多骂你两天,好好泄泄我这火。”
% v0 q s1 j5 K2 Z# N2 K “行行。你咋的我都行。”大头跟老叔说:“关大哥,哪天我跟老哥一块儿去你那,把铁头的事也跟娘说说,叫他娘,跟二倔子煞心过日子。”3 C9 T) M3 }- q+ t* U% d& H/ O5 q
“好啊。”老叔说:“说好了,啥时去?酒,我管够。”8 s( _' Q3 J+ {& |
“爹。”我跟川子舅说:“明天就去吧,正好我休息。”: c0 S5 s; g& {' q8 H
“先喝酒。”川子舅说:“我这又活了,时候有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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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o& m7 Q% }6 u; x- M* m第三章(上) 68
, Z6 ]* i8 k7 q: R 还别说,第二天大头跟川子舅真来咱家了。我这个高兴啊,就上大道对面小铺那打电话,叫老叔赶紧回家。这大头一进家,师娘可麻爪了,她是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就剩下哭了。大头挺大度,他逗师娘说:“哭啥。铁头没了,那你还是‘烈属’呢。哈哈。”回头,他就跟二倔子碰着杯说:“好好过日子。”
' X {# U9 `, m 这一说起“烈属”来,转年,秃子妈也接到个通知,说秃子在朝鲜战场上牺牲了,她也成了“烈属”。秃子妈把秃子的奖章挂自个儿身上,逮谁跟谁说:“我儿子是战斗英雄。我儿子是战斗英雄。”师娘盘腿儿坐炕上骂,说:“这死老婆子,疯了。”& _$ N0 @ O: ~' v6 e" R$ n
秃子妈满院子吵吵他儿子成了英雄那暂,“干校”的学习班也结束了,我没回原单位,组织上分配我到教育局基础教育科去上班。头一天下班回来,老叔进屋就跟我要酒喝,我问他:“有啥喜事,咋这高兴呢?”
7 c, {$ ^. k; }& s+ Q: E “玉良给我来信了。”老叔说:“玉良跟我叫爸了。”
- |; t. L8 Y& U+ P+ ^( z “我说:我不跟你说了嘛,走的时候他就跟认你了。”; |4 ~/ E3 h! h) `' }" r
老叔跟我犟,说:“走的时候,他叫我。我听着了吗?我听着了吗?”这老叔啊,咋又像小孩儿似的呢。4 R1 t8 x9 w3 N! K- g; J3 N
我急着问:“他信上说啥了?”
. Q7 L, s0 Q1 T! [9 v- [7 L 老叔把信扔给我说:“自己看。”这就倒上酒,喝了起来。
* r5 R9 m! s8 e. z; B! ]9 l. R9 Z 玉良在信上说:抗美援朝结束了,大部队都在返回国。他们还要在朝鲜留一段时间,说是要帮助朝鲜恢复建设。他说:他已经有了女朋友,说等回国后,就请老叔跟我参加他的婚礼。我看了信也挺高兴,就跟老叔说:“我也喝点。”
- j2 j8 `9 d" ?6 Y P, N" ~6 O 老叔说:“还有好事呢。”2 j5 j$ N) }: e1 P/ r) ^ r" V
我问老叔:“还有啥好事?”
% ~ S4 e d1 Z 老叔说:“你去了教育局,不是好事?”
% ?: Z% g- l Z, g R; } “这算啥好事。”我说:“一个工作调动呗。”
; u; t5 ?1 @ u7 y6 b* H! S “这还不算?那我再跟你说一个。”老叔说:“组织上派我去苏联考察进修。”( M8 v; }; k2 D; {, e% ?' [
“是吗。”我说:“这可真是个大好事。啥时去?”
3 I% s Z/ M! D; t1 ? “月底就走。”老叔说:“先到北京学习一个月。”# C1 O# o$ n' W+ S4 q* S3 t% ? r
我问老叔:“去苏联得啥时回来啊?”
2 a0 U0 x. ~0 K$ H, l 老叔说:“两年。”( N% C7 C3 q1 `( w- g
“啊。”我说:“这么长时间啊?”
. y- x" b. E. y( @& {. S S$ \ “咋的了。脸拉拉那么长?”老叔说:“来,咱俩喝一个。”# Y/ ]% ?5 Z9 @9 u! n9 v! y
夜里,我抱着老叔说:“一走就是两年。人家想你,咋办啊?”% }" j% S, n8 _5 W8 l6 a
“臭小子。不就两年吗?那人家牛郎织女还不活了?”老叔亲着我说:“你也好好干,人总得往高处走啊。”
9 E4 u- B. q+ \2 ]# c9 W “谁没好好干了。”我说:“就是一想,你不在我身边了,抱不着你。这两年,人家可咋过啊。”( Q6 M; I+ A: @
“还可以写信嘛。”老叔说:“我在信上多亲你两下。”+ y: b1 \& p6 }: v
“我要你现在就亲。”我说:“亲三下。亲五下。”, R9 h. _7 V/ I
“好好。现在就亲。”老叔呱叽呱叽,一气儿亲了我十来下。他说:“多好。我有你这么个好儿子,还有玉良那么个亲儿子,又有小雪和栓子。等玉良成了家,我还能多个大孙子。”老叔说:“这几天再忙,我也天天回家陪你,天天抱着你。你可劲收拾爸。爸就带着你给爸的舒坦去苏联。回来,爸给你唱苏联歌。”
' C% K. k% W/ L “嗯。好爸。”我抱紧老叔使劲往他怀里拱。, q/ Q; H2 y! G, U/ i( \8 W
老叔抬起身,叼住我鸡鸡可劲裹。裹硬了,他转过身,躺炕那,说:“来吧,大宝。爸可你用。”- `6 o; N$ ^# @7 a% M9 k7 A
我扑在老叔大身板子上,狠亲老叔的大嘴……
! y) m& n! p$ R 老叔在北京学习要结束时,我去了躺北京。老叔领我看了故宫,游了北海,逛了颐和园,蹬了八达岭。我还跟老叔在天安门前照了个合影照片。接着,就送老叔去了苏联。赶送老叔回来,也就秋天了,你说这秃子吗也不动哪跟筋了,是走马灯似的来咱家给我介绍对象,大姑娘小媳妇儿地都往咱家领。我就跟师娘说:“哪天你跟秃子妈说,谢谢她的好意。我不找。”& f) l* ~& U% n! [# E+ y( V6 m/ D
“秃子妈也是为你好。”师娘说:“那你咋就不找呢?”
" c) E; B1 l8 U 我跟师娘说:“有小材子,小疙儿在那摆着。我说啥也不能叫小雪跟小栓子遭那罪。”
& o$ x: T* i% I! ^7 J$ ] 二倔子就说:“你要真这想,哪天秃子妈再来,我就把她骂出去。”
5 ^6 }: T- B) f" v “你这老东西啊。”师娘说:“你好好说,骂人家干啥?”/ E6 k5 t0 l" z( N3 [- r
你说那边挡住了秃子妈,这边还有个小材子。这小子啊,盯我盯得越来越邪虎了,整得我上厕所都跟做贼似的,偷着躲着地不敢叫小材子知道。他一知道我上厕所,就紧跟着,是歪着小脑袋紧着看我鸡鸡看。夜里不叫他跟我睡一被窝,白天他就扎我自行车,就往我鞋坷儿里撒尿,再不就往我兜子里偷偷塞个赖蛤蟆啥的,冷不丁吓我一身冷汗。那天我上班,一打开兜子,“噌“地从我兜子里窜出个红眼珠子的灰耗子,吓得旁边几个女同志“妈呀”地叫着去找领导告诉,说马德全搞破坏。说人家都在除四害,他往单位带老鼠。领导就找我谈话,说:“你得抓紧学习,提高觉悟啊。可不能做那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我这个气啊,你说这小材子又不是我亲生的,打又打不得,我就好好劝他。我说:“材子啊。你是大小伙子了,叔不能搂你睡了。”我跟他说:“你看栓子,小雪,都不叫叔搂着睡了。你是哥哥,是红领巾,要给弟弟妹妹们做个好榜样啊。”8 x0 d+ p0 o. K. Z7 I' m. m
小材子一拧哒,噌楞一下子跑了,这就说啥也不理我了。我核计,不理就不理吧,一个小孩子,过几天就好了。可谁曾想,没过几天,我下班回家,刚进屋,“卡呲”一下,一个老鼠夹子实惠儿地正夹我脚面子上,疼得我是抱着脚直蹦高。小材子躲一边笑,小栓子气得用眼睛剜楞小材子。我小雪比我栓子茬楞,她不管那个,抄起扫炕条帚就打小材子,说:“你调理我爸干啥。”这俩孩子就撕巴一块儿去了。我就赶紧去拉,小材子就说我拉扁架。这咱家里就呼嚎地乱了营子。师娘过来问咋回事,小材子就说我是大坏蛋,说我不要他了。我气得也叫,说:“你再胡说八道一个。我咋不要你了?”$ p- Q; G( c' B* q' [9 \# p6 ?
小材子说:“你就是不要我了。你要要我,我能夹你吗?”
$ y. m. [. @% b% n# a# W$ l1 C 二倔子一立眼,站那骂,说:“妈了个巴子的,都给我老实儿的。”他说我:“没事净瞎撩孩子。”
# v/ A5 Z7 |1 ~ “是我撩孩子吗?”我冲二倔子叫。心核计,再咋的,我也不能撩孩子啊。
6 e0 F+ y4 D3 R- i 二倔子拉了我一把,紧给我使眼神。他冲小材子说:“他不要你,还管你饭,还供你念书。就这一回,下回你再这么治你全子叔,看我咋治你。”
- T7 p$ e0 }4 _5 C 打那儿,小材子说啥也要走。师娘问他:“你上哪呀?找你爹去?”
% G0 U: F p q& \8 C5 M2 ~4 O: m “我才不找他呢。”小材子说:“我上苏联,找我关爷去。”. J8 e) F: g C/ w) r+ C
“呦,妈呀。看把你能的。”师娘说:“那苏联也是你去的地儿?”) R, M* o/ _5 W" ]
我真是没辙了,就去找川子舅。我一去,川子舅马溜给我倒酒、整吃的。我哪有那心思啊,就跟川子舅说:“爹呀,你说这咋整啊?都愁死我了。”我就跟川子舅叨咕小材子的事。6 ]6 E! J) h. p) j7 u8 E. ^
川子舅捏着酒盅,眯缝着眼,问我:“他看着你的了?”$ a: @7 F7 _* y- w1 m
我说:“我上厕所。他紧跟着,盯盯瞅。”/ O. F) o: _" A6 b
川子舅问我:“他摸着你的了?”
8 w! y8 E1 i9 P) s0 L 我说:“不叫摸。半夜我睡着了,他偷着摸啊。”' c2 w c% r4 K3 z" f
“完了。完了完了。”川子舅喝了口酒说:“这事啊,甭管是大人小孩,都他妈的一个模子,真要稀罕上一个人,没看见,没摸着还好。真要是看见了,谁也没整。那小孩子更鸡巴邪虎,他小啊,就一个心眼子,不像大人还顾点脸儿,多少能板着自个儿点儿。你这还叫他摸着了,那更没整。就像我那暂,要真没看见你的那大家伙,熬熬也就过去了。这一看见,一摸着,是转着磨磨早晚想整到手啊。”
* G& s. T8 v3 R4 |6 T “爹,我这不是没辙了,来找你给出个主意嘛。”我说:“你说,他还是个孩子。再说,我咋的也不能对不起我叔啊。”
0 X! O* l4 A& } k/ a+ W “你个小全子。”川子舅说:“你没事净瞎鸡巴撩。”
+ C) X. v) ? M4 z( I) a “爹呀,你看你。”我说:“我真没撩他。是他自个……”5 A. m- v. S# n7 k+ N( J
“你快给我拉鸡巴倒吧。”川子舅说:“你说把你贱得啊,你没事搂个孩子睡啥?你说你难受了,自个儿猫被窝里咕捣出来,你也得背着点孩子啊。那年,我跟铁头那出,你也不是不知道,那叫我多没脸见人啊;你就没长点见识?那小栓子也眼瞅大了,咳。你说你呀,你长那么大个鸡巴干啥?”
6 ?; ?# Q5 O. ~7 w “这跟铁头那也不是一回事啊,是小材子缠我。”我说:“爹呀,你一说小栓子,我这心里扑腾扑腾地直犯嘀咕,这话我跟我叔都没敢露过。瞅小栓子那样,我是真怕他也跟我一个毛病,你说真要是那样,可闹死心了。”; |1 y1 j+ o+ P
“嗯。”川子舅说:“我也看出来了,那小栓子蔫了巴叽、羞羞哒哒的,跟你还真一个体性。我说你呀,真遇见小栓子要核计这事了,就牢牢往死里消他,给他打老实了,叫他不敢再想这事。再呢,就早早给他说媳妇儿,他也就没了这念想。那小材子楞头楞脑的,我倒没看出来。”8 _, F, u+ q/ I0 d
“爹呀,你没看出来。我也没曾想啊。”我说:“那他就死活缠着你,整得我这……”
* G0 n0 i# |# }, ^0 i9 o “得。”川子舅说:“不行,你把小材子整我这来吧。”8 u! l/ X4 f& _ v* ?
“送你这来?”我核计,就川子舅跟大头在一块儿,再带上个小材子,那不更热闹了。我说:“还是别给你添乱了。他来了,多碍事儿。”
7 J% z! W" g6 `* Y3 e) [ “得了吧。我明白你想说啥。”川子舅叹了口气说:“我跟大头也快到头了。”这就掏出根烟。' h9 a% ~8 W3 {* ] D
我给川子舅点着烟,问:“咋的了?”" w' h$ Z' t% J: n3 J
“瞅见没?”川子舅指了指客厅墙边,说:“大头也正闹心呢。”3 ^3 |" b7 x( K# K
我这才注意到,客厅墙边那多了张床。我问川子舅:“我师傅他不跟你一块堆睡?”4 y# O( r* M7 C; u w" g1 i3 w
“他敢?”川子舅说:“咳,他不是功臣嘛。组织上给他说了个乡下大姑娘。”/ }. }5 b. a' s1 J1 i% m" u* G/ M/ x
“啥?”我说:“爹。谁家好好个大姑娘能跟啊?”
! P* p" b; R9 ] “组织给找的。他不要,咋说?”川子舅说:“那姑娘我瞅见一回,有点儿斜眼儿,人憨得跟个老爷们儿似的。你说这又能进城,还能跟上个国家干部,就说大头少只胳膊,那他妈的也是打着灯笼都找不找的好事。我瞅那姑娘,就在乡下也没人敢要。”
& \+ b, T3 E( A8 B3 E0 u 我问川子舅:“那我师傅是啥意思?”( F2 p* E! L2 p7 W. ?, W/ u
“我也没鸡巴细问。”川子舅说:“我就等着他,看他咋整呢。等他有了谱儿,我再跟他掰扯。”- e7 u! P$ C: S/ |) L
“爹。”我说:“要不,你回我那去吧。”2 e2 S. q& F( D/ r# d0 N2 N! k
“回你那算咋回事?”川子舅说:“你叔这才走半年,你小子就痒痒得熬不住了?叫我回去给你解馋,是不?”
* n% w, m0 u5 Y9 P “爹,我这跟你说正经的呢。”我使劲跟川子舅叫爹,我说:“爹,你是栓子、小雪的姥爷,是我爹啊。”& h, d5 [( _0 k# s6 ^3 U4 S) I
“那是不假啊。我呢也没跟你逗闷子。”川子舅说:“你这臭小子,打一进门,就一口一个爹地往死里叫,叫得我心里这个麻酥。你叫我那是啥意思,我心里明镜儿似的。你有你叔,我是不能再缠巴你,我也明白,爹跟儿子不该整那事。”他说:“全子。经了这多的事,你爹我一点都没糊涂,反到更透亮了。凤香没了,我呢,也没算绝户,有栓子,有小雪,还有你这么个姑爷子。我也不管你乐意不乐意,就冲你对我这份心思,往后啊,我就拿你当儿子了……”% C0 U2 Y0 j. R/ j1 L( s7 b/ s
“乐意乐意。爹,我乐意给你当儿子。”我说:“你跟我回家吧,栓子跟小雪,也乐意姥爷去。”- F4 U) m5 S* K- u% U' `8 x: h0 x
“儿啊,爹还没说完呢。”川子舅说:“爹是啥心思,你也知道。打那年我冒着大雪从家里追出来,我是铁了心跟着大头了。我到不怕他大头找老婆,咱有后,铁头又没了,那就不兴人家大头也留个后?我是要看看,大头他到底对我是啥心思。”
" L0 j% H, R, T9 H 这正说着,门一响,大头回来了,身后还真跟着个大姑娘。我的妈呀,瞅那姑娘,孙二娘似的,大腰板子能毁我两粗,跟大头的腰不差上下,梳两大辫子,那大脸赶洗脸盆子了。
* R' i4 n: ~: h 大头进屋就叫,说:“好啊。你爷俩,不等我回来就造上了。”, ]$ c7 l( m2 S) d
川子舅一扭脸,给大头个后脑勺儿。% \/ i$ n) e/ @; j1 {0 E1 C$ t
“叔。”那姑娘冲大头说:“你快坐,俺给你倒酒。”6 h: R( N, J; X! k
我站起来瞅大头,也瞅那姑娘。我跟大头说:“师傅,这是……”
& ]6 [! X- U4 i6 X% Q) d 大头笑着跟我说:“全子啊,没办法,委屈你矮一辈儿了,这算是你姑吧。”他拉了那姑娘一把,说:“咋还叔啊叔的。嘱咐你多少遍了,叫我老江。”+ c* d& ?: S* T2 B+ |. O9 [
我核计,大头说的这是啥话啊,还“就算是我姑”?
1 T: P; c! B) H2 J2 q; e% O 大头指了指川子舅,对姑娘说:“这是我哥,要叫……”# M7 P& m1 _ R
“俺知道。”姑娘给川子舅行了个礼,说:“大爷,俺给你老请安哩,你老身子骨真硬郎,俺家四大爷,看着没你大,早柱棍儿了。你老得有60了吧?”/ h# f5 Q" e0 J
我天啊,这姑娘说话咋这瓢啊。% k. n7 N- {3 r+ l' s2 T0 i/ d
“这可要血命了。”大头对那姑娘说说:“这是我哥,你要叫大爷,不是叫哥。”
* B2 C! M( G+ R) {: e “你看看你。”姑娘说:“那俺不是叫他大爷哩。”
m7 F7 U2 A" c+ X9 I9 O! L; [' N 我是使劲绷着,才没笑出声来。
& K7 [! M9 R2 O% X “我的天老妈啊。给我都整糊涂了。”大头说:“这是我哥,不能叫大爷,要叫大哥。”& }& y) p/ ^8 q3 I$ P/ x8 F# f
“俺叫他哥就中了呗。”姑娘说:“还用得着你叫爹叫妈地了。”
( J- z t/ Q' r& {8 e! } “得得。”川子舅也憋不住笑,他叫那姑娘坐下,说:“吃饭吧。”
2 ~- c& Q& A8 Q5 w% F* R/ \8 S “哎。”姑娘痛快儿地坐桌子跟前,拿起双筷子。 H8 m5 ^# G: B
我赶紧给姑娘盛了碗饭,搁她跟前。大头在一边洗手,也笑。姑娘刚要夹菜,扑楞又站起来说:“俺还没洗手呢。”这就要去洗手。& ?$ u; j. K2 V3 D
大头叫,说:“再换点水。”
( a& a, c! R: \# b “哎,俺知道。不用你说。”姑娘端着盆子去到脏水。
7 Y7 o, Z4 g! {" V: q 川子舅把大脑瓜子凑到大头脸前说:“你咋整家来个宝啊?”这就又笑。
\' k5 i3 B( ^; d& U" ?8 ^+ Z 我也笑着拍了大头一巴掌,说:“师傅,这就是你要……?”
4 e. O: d, q0 J" ?( o2 T “哎呀。”大头说:“你俩就别跟着起哄了。”说着,大头自个儿也止不住“嘿嘿”地笑。0 s8 {- N7 y$ \% @' V1 i8 d9 K
姑娘洗完手,坐那大口大口地吃饭。川子舅问姑娘:“大多了?”
3 T u/ E8 P1 Y. w, T8 w+ E, j “过了年,虚岁正30。”姑娘说:“俺属牛。”* D q7 y, V8 k2 h% {; d @9 ]
川子舅问:“叫个啥呀?”
( p/ d+ X* D' e6 H% {; i 姑娘说:“芝儿。”
8 B$ G% H/ f. A( P* c 大头说:“她姓齐。就叫她小齐吧。”( [. s) l7 C& n
川子舅问:“老家哪里啊?”( R3 l# L$ d" p' J
姑娘说:“齐各庄。”" s _. y7 y# y3 z
大头说:“她家是河北的。”
( v6 p) i7 K; d# J' q “没问你。”川子舅还问姑娘:“爹妈都好啊?”! Z+ D; V y& C" T3 H
“俺没爹妈。”姑娘嚼着饭,瞅瞅川子舅,说:“俺跟俺四大爷过。俺四大爷跟你似的,也是个大脸,胡子蕻黑。他不要俺了。”' p( j7 [" Z# q
川子舅问:“你成过家没?”; L% s# T9 O& M f. m3 \7 C
“啥?”姑娘瞪大了眼,看川子舅。6 |5 m! {. q0 ~! e1 t
我寻思姑娘是没听明白川子舅说的啥,就说:“他问你,你找过男人没?”
! K3 G8 E0 q: Z, V3 |' \1 s “叔。”姑娘叫大头,说:“你看看,你看看。他这问的是甚么话嘞?”7 L$ a5 ]$ `% i7 \# ]0 v
大头说:“叫老江。”: J' x% R; I! ]4 m% W
“啊,老江。”姑娘说:“你跟他说,俺可是个大闺女嘞。”说着,姑娘把碗里的饭划拉干净。她站起来对大头,说:“俺吃饱了。老江,你那个埋汰衣裳哩,拿出来,俺去洗。”8 Y1 n) S$ A4 @' o5 M, q) t
大头说:“你先歇歇吧。”
% L3 S* |) w! S. n3 O3 | 姑娘急了,说:“俺不白吃你的饭,俺甚么活都能干。”
8 P! E3 Z7 J* N \1 `7 U" m 大头摇摇头,说:“那你去厨房,把锅擦擦。”
# d2 s+ e4 G f6 d* C2 C9 n “中。”姑娘拿着她用完的碗筷去了厨房。
0 _9 h2 f) P r4 W 姑娘一走,川子舅直着眼地瞅大头。
% d& A' M, J6 l+ G9 u7 U8 | 大头说:“你瞅我干啥?”这就又憋不住笑。& d( D, d0 z* n" e( l
川子舅也跟着“嘿嘿”地笑。2 H6 Q* e' {' l k: D9 p; g* y. v1 o$ E
我跟大头逗,说:“师傅,这要是叫我师娘知道了,她还不得拍着炕沿骂破了天儿啊。”
5 w) U+ I4 S# A “臭小子。你咋哪壶不开提哪壶呢?”大头搥我一杵说:“赶紧倒酒。”
2 J' G( \6 Z9 B/ G2 z7 a 喝着酒,川子舅问大头:“你到底是咋打算的?全子可是来接我的啊。”
; @7 [ A- p% U( A" I7 y2 a& p, } “接你?”大头说:“接你上哪?”% W# o r7 u0 b1 U# w: `
我说:“回家啊。”# b- }6 G3 p( r8 C5 E
大头噌地一下子站起来,说:“咋这样呢?”他在屋地那,跺着脚转了一圈,关上厨房门。回身,他拉把椅子,坐川子舅身边,搂住川子舅的大身板子,大脑瓜子蹭着川子舅胡子拉茬的大腮帮子,说:“哥呀,咱不走,行不?啊!”说着,他又站起来指我鼻子说:“小全子,今个儿你真把你爹给我领走了,我恨你一辈子。”( s- T2 T* J/ W7 s- E Y# D
我就笑。
6 l9 K. A! y: }- }8 H. S0 }6 q$ V5 m “你瞅你。”川子舅拉大头坐下,说:“有话慢慢说呗。急哪门子啊?”
) ]8 J; g* `% T3 T9 _ “哥。”大头坐下,跟川子舅说:“你真走,那就毁我了。”
. h1 ?# l% C: y" ]/ W( W1 q: o" T: A 川子舅笑,他冲厨房那一仰头说:“跟她过,不挺好的吗?”
7 ^! q1 r% M" U3 }! Z- o+ W2 @ “你就别再难为我了。”大头说:“这几天这火上的,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说,那组织上的话,我能不听吗?这不,当着组织的面,我也跟小齐说好了,咱先试试看,那两窝鸡崽子到一块堆儿,还得叼巴几天呢,何况俩大活人了。我就说,先不办结婚登记,吃、喝、住在我这都行,等真觉得合适了,再说。组织上也同意了,他们说,我这人他们信得过,可就是一个姑娘家,在我那住了,要我对姑娘负责。”
8 e g8 N( U( N% Y1 Y8 X% B “你跟组织是这说。”川子舅说:“那你跟我也这说?”
4 b y. f& O4 u- a8 }+ C “哥呀。”大头说:“咱这么说吧。咱哥俩是命中注定,就该这么过。我呢还就粘上你了,你想甩了我,费点事。”3 x0 D: }+ ?9 _& H1 k
“师傅。”我说:“我爹他就等你这句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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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u% f$ Y: M6 D第三章(上) 69; _7 m1 t9 ~2 f: O4 g5 |
等我再回家,你说这小材子,跟换了个人似的。不调皮了,也不缠着我了,是天天地给我打溜须,吃着饭也拿眼睛溜着我;我这刚吃完一碗饭,他赶紧站起来抢我饭碗,给我去盛饭,整得我心里直没底儿。夜里睡觉我更加小心了,我打兑几个孩子躺下,就上老叔那屋自个儿睡。那天下半夜,我起夜回屋,忘了插门。睡得眯眯糊糊地,就梦见在一个小河边,老叔跟我坐在草地那说话。好象还是在苏联,能听见手风琴声嘛。河对岸不远是工厂,树阴遮着要落下去的太阳。老叔看着缎子面似的河水,说:“我还学了不少苏联歌呢。”# q; B5 [- E4 R# W1 k5 `
“是吗。”我缠着老叔说:“唱一个。唱一个。”
" Y3 M. ] l5 b& P 老叔就唱了个《山楂树》。
8 W% c' Y% E B9 k 我依在老叔怀里听。
# Q/ u7 ]' D9 T3 T 老叔唱完了,他抱过我,亲我,也摸我鸡鸡,说:“想死了。”
/ |# J! V* Q. U$ h) @3 {1 R “这旮瘩真好。”我跟老叔说:“对了。老叔,大头要结婚了,是一个挺老胖的乡下姑娘。”. {9 E6 Z2 w& j, P) M
老叔说:“那我也结婚,给你娶个苏联‘玛达姆’。”
8 Z* |* b6 L8 G7 d% q% Y “啥是‘玛达姆’?” 我知道“玛达姆”是俄语里姑娘的意思。我是故意问老叔。! `1 E m4 n9 P/ r' R! f1 a" @7 q
老叔就笑,说:“大狗熊。”
) P- s0 b0 o6 o9 I* a' S$ Z" } 我扑倒老叔,骑老叔身上叫,说:“我看你就是大狗熊。”
7 U/ Q, o7 p1 I 老叔翻身压在我身上,扒着大嘴,说“那我就吃了你。”( f1 C2 |' l( e
“叔。叔。”又一个声音在我耳边叫,不是我的声,也不是老叔的声。我睁眼看,我的天啊,是小材子,紧搂着我躺我身边,嘴贴着我腮帮子,小手撰着我鸡鸡。/ o% A8 G* w( J
“醒醒。醒醒。”我推醒了小材子,说:“你这孩子,回你屋睡去。”. l8 l$ j( x0 f3 m# s. N# W
“叔。”小材子还是抱着我不撒手。
1 ~0 O, y/ X n$ l( `1 M 我起身给小材子披上衣裳,撵他回去了。
1 A! \2 |5 [! w4 g3 i5 p; N" L2 x9 U 过了年,老叔来信了,说他参观了苏联的工厂和集体农庄,也看了克里姆林宫,说他现在正在学习,一切都好,不用挂念。老叔还给孩子们寄来好几张苏联电影明星画片。画片是挺好看,男的女的都有。我故意把画片扔桌子上,叫几个孩子自个儿挑,谁喜欢哪个,拿哪个。我看,栓子拿了一张演《乡村女教师》的那个女演员的那张,这叫我心里挺高兴。小材子是哪个也没看上,他一张画片也没要,剩下几张全叫小雪划拉走了。+ O5 C) O+ w2 \7 @% v! [
十一之前,我正在班上写材料,川子舅来了个电话,说玉良来了,叫我赶紧回家,还说玉良急着要走。这个关玉良啊,总是跟急屁股猴似的,我说,我写完这个材料就回去。等写完材料,再给科长看完,都快四点了。我急急忙忙赶回家,川子舅说:“你咋才回来啊?”5 w( k c ^8 S" d+ G) s1 N
我问:“玉良呢?”
/ e" p# H$ r. [( ?0 d4 L “走了。”川子舅说:“他赶四点半的火车。”
4 s% z* C; y: W/ |! \1 T “哎呀。”我说:“这好不容易来家了,咋就不等我呢,就不能在家多呆两天啊?”
! R: D( [9 b6 x5 s “你问我呢?”川子舅说:“你师娘给我打电话,我这就着急忙慌地过来了。你瞅,工作服都没来得及换。”
7 k# J0 ?( A. r; u1 M9 s 师娘也说:“我跟你爹那么留他,都没留住。”
: H! R t/ T: y3 l2 Y “在组织的人都这样。”川子舅说:“他能来看一眼,就不错了。”
5 [& X9 N! F& n8 Q. {4 c+ p 我问川子舅:“玉良他是打哪来,又去哪啦?”
0 @3 {$ N3 A( R4 O “他从朝鲜刚回来,回锦州。有新工作等着他呢。”川子舅说:“这小子,出息了。当领导了。”
- q( R3 x( T! r9 C; r 我说:“是吗。”, G4 f6 r! x% n, E3 Q
“还有好的呢。”师娘说:“他要结婚了。”4 j! Y- S9 p7 z3 Z0 a3 F; |, G4 B( U
我问:“啥时候?”% U; s# n' X; m1 V8 c1 `: Y
师娘说:“国庆节就办,还叫咱去呢。”
/ L' l4 I9 ]: P: N7 J% z “那我可得去。”我说:“哎呀,就是我叔回不来。”
( F/ Q+ F a* o, }: U “我都跟玉良说了。说你叔在苏联学习,这小子高兴得直搓手。”川子舅说:“玉良也跟我说了,你叔就是他亲爹。”, ~: a% J4 {: z6 D' N& k
我说:“他跟你说了?”
* B- E+ k+ p+ ` “你早知道,咋就不跟我说呢。”川子舅骂我,说:“你还有啥事瞒着我?你个白眼狼。”
+ {7 `, I& l6 G# S$ n- r6 y# N “十一”,我跟川子舅带着小栓子,小雪去了锦州。俩孩子头一回坐火车,高兴坏了。小雪抢着要坐靠车窗的座,小栓子蔫蔫地紧着让小雪。到有个哥哥样儿。
3 V) U6 S4 C$ o; J( o 玉良的婚礼挺简单,一间小房一张床,两铺盖卷,墙上贴着毛主席像。来了些个同志,撒了把喜糖。拜天地也换了新式的,先给毛主席敬礼,再给同志们敬礼,再给川子舅和女方的父亲敬礼,没有了夫妻对拜那一说。拜完天地,大家伙儿笑着喊着,叫一对新人说说恋爱经过,玉良红着脸说:“都一个单位的,全认识,没啥说的。嘿嘿。”
) U( O! ?& J! r/ ] “那也得说。”一伙子人不依不绕地还叫。
+ V `% y9 P+ u4 K “嘿嘿。”玉良说:“我看上她了,就给他写信。她就跟我好了。”3 I1 V; m. \ `# C
一伙子人就叫,说:“太简单了,让新娘子说。”
. ~& c/ M5 {1 i+ Q" ? 新娘子挺大方,她甩了一下扎着蝴蝶结的长辫子,红着脸一笑,说:“我给大家唱个歌吧。”这就亮开嗓子唱起了《我们年轻人有颗火热的心》。新娘子是挺带劲,腰板拔直,戴个白色眼镜,一身列宁装,一看就是个有文化的人。 p3 R% [- @8 k- |# z- p' G$ a
新娘子唱完,大伙儿也叫玉良唱,玉良跟大伙儿求饶,说:“真不会,真不会。”这就紧着给大伙儿捧瓜籽儿。大伙儿磕着瓜籽儿,嘻嘻哈哈地又唠了会儿闲嗑儿,婚礼就完了。
7 v$ ? W6 @; U; ] 天还早,新娘子拉着小栓子跟小雪,跟川子舅说:“舅,你们先说话,我领孩子们去玩会儿。”( B1 [: |3 @. q, |5 K# j
“这咋说的。”川子舅对新娘子说:“你也该歇歇呢。”9 k1 {6 P: N) n3 O
玉良说:“没事啊,叫他们去。”这就忙和着去买酒,说:“高兴。咱喝点儿。”) Q7 W& V0 s! d
不大功夫,玉良整来了酒、菜,往桌子上一搁,又找来三个大搪瓷茶缸子,倒上酒,说:“喝。”
o( S0 o- A7 [1 J7 \- w* K “我天呀。”我说:“你要吓死谁咋的?”& q2 O; C. c! ] X, v& U: m
“嘿嘿。”玉良说:“凑和吧,以后就好了。”
$ X- \: I! E1 `8 U" @. |, k" t8 X 川子舅跟玉良说:“30了,得赶紧要个孩子了。像你这大,人家都三、四个了。”
/ R% x1 D4 ^9 ^5 r/ O+ H) x “赶趟儿。”玉良说:“这要是我爸在这,多好。”$ r! ]" i- I2 S# r# a8 [
我说:“明年他就该回来了。”( s9 }, X& D5 E Y; H
“哈哈。”川子舅说:“等明年你爹回来,你能叫他看见大孙子,这老家伙还不得乐疯了啊?”2 A' V5 L1 W' [5 ^& T- \9 c4 Z
“那到是。人到了岁数都希望儿孙满堂。”玉良说:“我就不想多要孩子。全子,你知道那个朴炳哲吧。”
, \0 Z. u! W% s8 j' Y* p 我问玉良:“你见着他了?”- w0 ^! M- J7 j3 V
川子舅问我:“谁呀?”' U. {2 M! j( y7 o! a6 o2 D; f
我说:“妞妞他爷爷。”8 H9 `. C- a8 k0 \ [6 J3 P
“怪可怜的。”玉良说:“我写信没跟你们说。在朝鲜我们做的是车辆调配和运输工作,那时候随时都有美国飞机轰炸,夜间行车不能开车灯。道黑,那些朝鲜小姑娘就穿一身白衣服,站路边给汽车当路标。有一天夜里,我就看见妞妞正站路边那。我喊她,她也认出了我。当时有任务,也不可能停下来说话。过了几天,谁知道她是怎么打听到我们车队的;她领着她爷爷来看我。见面,还是一顿感激的话。朴炳哲瞎了……,”
8 w/ c& F# F: F1 }$ |* m d “是吗?”我急着问:“咋瞎的?”
* g# P7 {& w! ]: \ }* Z. [ “朴炳哲跟我说,妞妞的父亲牺牲了,母亲去了担架队,也没回来。他看妞妞是个孙女,就一心在想要个儿子。”玉良说:“妞妞的父亲是52年牺牲的,那时,朴炳哲都55了。你说他,为了要个儿子接须他家的香火,楞娶了个30多岁的寡妇,到底要了个小子。”! y N/ d* _1 G- M
“咳,少见多怪。”川子舅说:“那有啥新鲜的。78还打种呢。“! ~0 ]/ H) E* B
“你听我说啊。”玉良说:“敌机轰炸,炸塌了他的的房子,他去救小孩,结果,房梁掉下来,烧瞎了他眼睛,那小孩也死在他怀里了。”0 @& B) r. c# w8 K1 u4 j( F$ ^
“咳,打仗,哪有不死人的?”川子舅说:“死人,你就怨生孩子?一点儿都不挨边儿的事。”/ ?7 R, _3 e+ {+ B+ p' x& p
“要说人也怪,争来斗去的干啥?”我说:“大伙儿都和和气气地多好。”) g& o) V! U) b& @. u
“你想得美。”川子舅说:“从古到今,哪朝哪代都是这么过来的。想踩着别人过好日子的,还正经不少呢。”
/ V+ n8 x( X4 [ “呵呵。”玉良说:“你看咱这是说哪去了?好日子就是打出来、斗出来的,不然,敌人也不会老老实实地投降。”; V8 q: F; A! A, ]6 f( n. _
玉良那住的太紧巴,再说,也不能耽误上班。第二天,我跟川子舅就领着孩子回了沈阳。回到家,我给老叔写了封信,告诉他玉良结婚了,还给老叔寄去一包玉良带给他的喜糖。可两个月过去了,老叔一直没给我回信。怪事。
8 f* a3 Z( ? H 12月6号,我到铁西去办事,回来的路上正路过老叔他们厂子,一想,那天正是老叔他们开资的日子,就梢脚把老叔的工资领回来,也省得再叫张叔往家送了。在厂门口,我看见光荣榜上贴着郎师傅和小疙儿的大照片,胸前还挂着大红花。1 t- B2 k, }& P3 j$ [2 L9 h% r L
在财务科,我听他们说,苏联那边给厂里来信儿了,说老叔他们学习提前结束了,这月底就能回来。我心里一阵高兴,核计这下总算有盼头了。取完工资,我刚从财务科出来,就听走廊上有人吵,听说话声好像是秃子妈。我还核计她来这吵啥呢,就看一个领导模样的人推着秃子妈,一边劝,一边往楼梯那走。我不想和秃子妈照面,就顺脚去了躺厕所。
% u- S# F9 @& i! S/ d2 G2 U 从厂办公大楼出来,我核计,挺长时间没看看郎师傅了,就又顺道去了车间。小疙儿一身油渍麻花地跑过来,他把我迎在车间大门口,嘻皮笑脸的说:“视察来了?”
3 P* a P q" @8 p+ ~ 我说:“你师傅呢?”
: |9 k8 t) d9 W" `: Q( e; W 小疙儿说:“光问我师傅。就不说问问我?”1 K- y1 q' h4 I2 S& Q* m2 A
“臭小子。越来越油嘴滑舌的了。”我给了小疙儿一拳,说:“我来领我叔的工资,正好看看你们。”5 @9 T+ f5 t: q" J3 \8 Q
“啧。你能看我?”小疙儿说:“我给你叫我师傅去。”人就跑进了车间。
& `, G$ G9 F" R# j& ?! K1 M 不大会儿,郎师傅擦着油乎乎的手,嘿嘿地笑着,走到我跟前,说:“你咋来了?”3 k* g" @ n# p6 N) Y; n9 H" l
“我来铁西办事,正好把我叔的工资领回去。”我问郎师傅,说:“还那忙?”$ j3 K: n/ k9 G
“可不。”郎师傅指指车间里,说:“你看看。恨不得一人当两人使呢。”, v2 _# `9 ^2 O
“大家都在忙。”我跟郎师傅说:“我看见你跟小疙儿上光荣榜了。真好。”
. Y' a6 ^& x7 K, L" \' L3 {) r% P “咳,大伙儿选啊。”郎师傅说:“俺说俺不上那玩意儿,咋的都是这干。多让让年轻人。小疙子上了,俺是比啥都高兴哩。可这个小疙子啊……”
+ L% W; j# [4 p* T 我问:“咋的?”5 |2 q$ X! l% S) k; q: r, {
郎师傅岔开话茬子,说:“对了,你叔他们快回来了。”
; w( m8 l) ^, z- |: E “我听说了。今年咱家能过个团圆年了。”我说:“到时候,你可要上咱家喝酒去啊。”& y( c4 S- p# ]+ c4 L9 S& M6 s K! u' n
郎师傅说:“能去。能去。”1 S; u; B x7 `2 O2 A: D' C5 V2 N
我问郎师傅:“刚才挖我在办公大楼看见秃子妈了。她来干啥?”
2 Z7 o! \7 O* O4 N) N) @ “咳,你是不知道啊”郎师傅说:“秃子妈就说老张跟厂里女技术员瞎搞,来闹好几回了。上回在厂子大门口都抓挠起来了。咳。张保生也是的,都这么大年纪了。你说那小疙子也跟着掺和。” F% K8 k. E- n& W
我说:“大人的事,他跟和掺和啥?”- |* C4 z' O; C0 K
“谁说不是呢。”郎师傅说:“要说往常呢,这小疙子还真就看不上他爹,要不他也不能不回家。可这真到了节骨眼儿上,还真是骨血关系呢,就说他后娘来厂子跟他爹闹扯,一个搞破鞋的事,你个小孩子就眯着呗。他不,他跟他爹一块儿在厂子门口抓挠他后娘。你说说,丢不丢人。回头,他娘一走,他又跟他爹骂起来了。这可真是的。”% o5 y. G3 A; L ]
“哦。”我说:“小疙儿还那么缠着你不?”
' x( N; a: @( D; Z# ]/ ] “强多了。”郎师傅说:“这不当上先进了,积极着呢。咳,全子啊,这也不全怪小疙子啊。你说俺一上来那劲儿,心里也是闹腾啊,还真就上赶着找他几回。完事呢,还后悔,真是的。”6 w4 n7 V$ | f& I7 I. w, z- ]
我说:“你俩好好的就行啊。”/ Z( V+ y" x6 z4 _, S
“咳,好啥呀。”郎师傅说:“全子,俺有话不瞒你。你说打小我搂着小疙子,稀罕得跟块宝似的,到今个儿,在那事上俺还是稀罕他,稀罕得不行。可这孩子大了,俺咋就觉着这小子越来越不跟俺一个体性呢。”
3 M0 ^' C0 [) S4 o “咋不一个体性了?”我说:“他不得意你了?”$ _+ g* i X9 j" r! e
“哪呀。”郎师傅说:“得意地更邪虎了,都有点儿没边了。俺总觉乎着这孩子太咬尖,想做的事,下啥手也得够着。那哪行呢?那世上那有都那么多和你心思的。”: N) h- M z' ?! F5 J4 z+ Z5 Y9 ^8 m
“积极上进是好事,只要他不做坏事就行呗。”我说:“家里都好吧?我老也没过去。”
# a3 c9 M0 T" F 郎师傅说:“大丫头搞了个对象,想明年‘五一’结婚呢。”% l* c* l) v: F4 i; y! ]6 M5 a
我说:“那好啊,到时候你别忘了叫我啊。”" E) t9 l X7 D( i5 v
“哎哎。忘不了。”郎师傅说:“俺早早给你信儿。”) P$ K% B3 X5 `! `! |
我跟郎师傅说:“你这也挺忙的,我就不耽误你干活儿了。”
7 ]# s$ j0 i/ o% w 月底,老叔真的回来了。我跟川子舅上车站去接,一见面,老叔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咵呲给我来了个实实惠惠的拥抱,整得真跟外国人见面似的,还要去拥抱川子舅。川子舅说:“哎哎哎,别老不正经的。你还真成苏联老大哥了咋的?”这就把老叔给拦住了。老叔就笑,说:“在那边,都这样。”* {4 d* J4 J5 N. H& i
把老叔接回了家,川子舅跟老叔就唠开了,他跟老叔说:“你这老哥啊,玉良是你亲生的,你咋就不跟我说呢?这小全子也瞒我。”老叔说:“玉良告诉你,不是更好嘛。”老叔就说苏联的新鲜事,说苏联那就是共产主义了啥的。川子舅说:“咱这日子也不错嘛。”就叫老叔哪天去锦州看看玉良。俩人这嗑就越唠越多,从吃下晚饭一直唠到下半夜,我都插不上嘴。那天川子舅也没走,第二天就是阳历年,川子舅说要在家过年。& ]/ l5 h& k6 [, ^2 _0 }* k
第二天,咱家来了一屋子人,师娘一家子、郎师傅跟小疙儿、张保生跟秃子妈,都来了。师娘就紧着劝小疙儿,叫他跟突子妈叫声妈。小疙儿是说死也不叫,也不正眼瞅秃子妈;跟张保生还行,一口一个“爸”地叫。秃子妈也不在意,她拿出小秃子的奖章给老叔看,说:“大哥,瞅见没,这就我儿子小秃儿的奖章。我小秃儿是战斗英雄哩。”
8 h. I% ?6 v. \& h' y" H0 G “你快拉倒吧。”张叔在一边说:“人家铁头还是英雄呢。谁也没像你这得瑟。”7 c3 K, a9 F: X# p% |. H5 F
“我得瑟咋的?”秃子妈白了张叔一眼,说:“我得瑟我自己个儿的儿子,比你在大姑娘跟前得瑟强。”
: ?4 k$ d3 E0 Q5 P% k2 C& I 张叔说:“我在大姑娘跟前得瑟,你看了咋的?”9 i7 m. i% O5 _ [' b
“我是没看着。”秃子妈指正张叔的鼻子,说:“差点没叫人堵被窝里,你敢说没有?”" i8 ?+ C9 A1 H1 T+ ~
“哎,有没有的,你瞅着了算。”张叔说:“你这在我鼻子底下,就跟老爷们儿得瑟,我可是瞅真真的。”; u& [9 j0 U+ L5 `
“那你还别眼气。”秃子妈说:“姓张的,我还真跟你明说了。大以前,我还看上了何大哥呢……”
6 z+ E7 ?7 B! [& d6 ]! V3 Q- u! v “这他妈的,咋说话呢?”川子舅毛扎扎的大脸,一下子红到了大脖根儿,说:“扯上我干鸡巴啥玩意儿。”# V0 M( F( E' _, F' J, u. |' z
秃子妈也不在乎川子舅说啥,她跟川子舅说:“何大哥,没事儿,我吃不了你。”这就又跟张叔说:“我跟老爷们儿眼前得瑟,那是我乐意。眼下,我还就看上了关大哥,不信,你问问关大哥,他要是乐意,我立马嫁给他……”
$ q6 S9 \: t' m' D. r “啊——呸。”张叔说:“真不知道寒碜多钱一斤了。”$ z7 j d/ B) }" W- d% {( m
“哦天啊。这咋越说越没边儿了呢?”老叔站起来要躲开那地儿,他回头跟张叔说:“老张,咱这可是过年啊。”
4 {( I+ S& K0 O( N5 W “哎哎。”师娘拍着巴掌冲秃子妈跟张叔叫,说:“你们公母俩这是唱二人转呢?”
, H* B* X0 P' N! J" T" V7 j “嘻嘻。”秃子妈拉师娘一把,说:“老姐姐,你说咱孩子英雄了,咱这当娘的是不是也跟着光荣啊?” q6 y- I( Q+ o& Q
“光荣。光荣。谁说不光荣了?要不介,大伙儿咋能选你当居民组组长呢。”师娘说:“你说说,这屋里老的老、小的小,你俩就不怕孩子大人地笑话?走,跟我做饭去。”这就拉着秃子妈做饭去了。
/ J! j( h1 b$ l: S 闹哄了一天,天黑了,人都走了,也打兑孩子们睡了。我赶紧洗了洗,急忙钻老叔被窝里。老叔呢,坐那抽着烟,瞅我。我就叫,说:“还抽啊?”老叔就笑。我说:“笑啥呀?”老叔绷不住了,他扔掉烟头,就扑到我身上,说:“臭小子,都给我想死了。”这就捧着我脑瓜子一顿啃。啃够了,就劈拉扑噜地脱溜光,咵呲钻被窝里抱住了我。
, Q4 V' I! I, i5 D, o 我疯了,翻身压在老叔大身板子上,抱着老叔大脑瓜子,逮着老叔的嘴就吱吱带响地亲。
4 w0 J- ^9 Y; _4 x# b 老叔两大手爪子抹擦着我后背,也捏我屁股蛋子,把他的大肉舌头伸进我嘴里。/ p" L Q U# o
我含着了老叔的大肉舌头,轻轻地唆溜,再使劲地裹……3 Z* u3 q1 u S) |, t0 X# d0 a
老叔给裹疼了,他“哼”了一声,缩回舌头,亲我嘴……7 q v$ D8 g' j1 X
我亲着老叔嘴唇,也亲老叔腮帮子,亲老叔眼睛、亲老叔叔的大肉鼻子。我亲老叔脖子,亲老叔耳垂。我拱进被窝亲老叔喳,我含住老叔的喳,裹裹裹……
7 N' }8 }5 z4 l1 w+ X/ e 老叔“嘶嘶”地哼……
1 t: r. u& q. ]4 a. u' k 我推起老叔的大胳膊,钻老叔胳肢窝那,闻老叔的味,使舌头搅老叔的毛毛……& E$ t0 w9 n+ X3 Y
“臭宝宝,哦……。”老叔轻轻叫着:“好好收拾爸,哦……。爸想坏了。”
t5 S2 X# R/ z 我啥也不说,就是在老叔的身上亲、舔、裹。我舔老叔的肚子,舔老叔叔的软肋,舔老叔的肚脐眼儿,3 P0 k( n/ \2 D+ q: @' g
老叔的大枪早硬了,生生顶我胸脯子上。
, R, p# b/ T$ v0 d% m2 X+ v 我还是舔老叔,舔老叔的黑丛林,舔老叔大腿根儿……
/ V% G/ ?0 |& P% _ “哦天啊,嘶……”老叔哼着,叉开了腿。8 I* {0 ^0 S/ ^. K0 A
我使手轻轻握住了老叔的大硬枪,伸着舌头舔老叔大蛋蛋。天啊,老叔蛋蛋那温乎乎的,那股我得意的闻叫我浑身直打颤儿。我含住了老叔的大肉蛋,两个一块儿含不住,就一个一个地含,含住了就使舌头挑着,让大肉蛋杂在我嘴里来回骨噜……; C* G" \& P0 O" T
“哦……,大宝啊。真好……”老叔抓着我的头发,大肉蛋直劲在我嘴里动……) d. z) G; O- x) e
我抬起老叔的大腿,舔老叔的后门儿,使舌尖在老叔后门儿那一圈一圈地转,也往老叔后门儿里顶……
: G$ b0 X. B0 [, _ “哈,嘶……”老叔一哆唆,叫着:“小祖宗,要爸的命了……”
3 o5 [9 r s& m( i* i& P 我放下老叔的大腿,再去舔老叔的大肉蛋,顺着肉蛋一直往上舔,舔到老叔的大枪柄,舔到老叔的大蘑菇头。我舔老叔蘑菇头下的沟沟,舔老叔冒着水儿的马眼……
5 p& v1 a$ M6 O8 q! `5 @ 老叔哼着叫:“哦……,好宝子,好儿子。爸爸都是你的。”
# k7 G9 m6 N* c" F+ P( g$ o 我呼地含住了老叔的大肉枪,哦,我有尝到老叔大枪的味了。我使劲把老叔的大枪往我喉咙眼儿那顶,顶住了,就使喉咙慢慢蹭老叔的大蘑菇头,叫老叔的大蘑菇头顶进我的喉咙眼儿……
5 \2 g1 x- L9 S1 b+ u 老叔的大枪硬得当钢钢的。
. k: g# \1 n& a& t I' | 我捣蒜似的裹着老叔的大肉枪,让老叔的大枪在我的嘴里可劲出溜……! e* A9 ~: L! V0 A9 L
“哦……,嗯。嘶……”老叔全身都绷紧了……5 g7 i Y/ N- h9 l
我在老叔的大枪上多留了些口水,抬身蹲跨在老叔身上,手扶着老叔当当硬、水淋淋的大肉枪,对准了我的后门儿,慢慢地慢慢地坐了下去……。“嗯。”我疼得,也是高兴得叫了声“爸啊”,整个人就扑在老叔滚烫的大身板子上……3 u/ b8 _9 h0 C# V3 ~8 x, ?3 G
老叔抱住我坐了起来,他拽过被子包在我身上,亲我的嘴……* ]5 J3 I, E: \% s( p
我也拽过一条被子抱老叔身上,亲老叔的嘴,也使舌头撬开老叔的嘴,含住了老叔的舌头,身子上下地紧动……。$ a0 C3 c/ x# r3 g B3 F: Y6 f
老叔的大枪齐根儿全都在我的身子里,在我身子里动……
, |8 M3 e1 o( K4 F: w: t s+ ~. s “要。要。”我亲着老叔叫。
: }( I% P: w$ g; o( v “爸给。爸给。”老叔抱着我,托着我的屁股帮我动……
, U/ E. h% H) P; M5 L2 b7 \. V5 |% \ “爸。”我说:“好爸,要爸的口水。要……”
/ E9 h# r7 T$ I4 h5 ^2 a [ 老叔亲着我,含了一口口水送给我。* ~1 f4 E) e5 |1 q% N: L# J
我紧动着身子,吃着老叔送给我的口水,屁股一上一下地动,当硬的鸡鸡也在老叔的肚皮和我的肚皮上蹭着……。我问老叔:“爸,你得劲不?”) J8 G" u6 ~# d) J6 v
“爸得劲。哦……”老叔哼着,叫:“好儿子,爸舒服死了。”
7 k- b9 a' b9 z( k, U, }9 } 我亲着老叔叫:“好爸。就想你。”身子紧着动……' G( q% {% Z$ |
“哦……。”老叔喘着粗气叫:“快动,宝子,哦……爸要来了……。快呀……”
! H& i L% { ]9 q- _; U7 ]! C: r' V1 m “爸。撸我。”我也要来了,紧着叫:“爸,快撸我鸡鸡,儿子也跟爸一起出……。”
+ y# o- R/ r" \# a: p 老叔腾出手,抓住我的硬鸡鸡飞快地撸……" x9 ~2 @; w& l' z
“哦……”
+ [, A, Q* I c; { T- H3 s “哦……”
/ g: b1 ?5 X9 w" H" |; o. B+ X “啊,我的好儿子……”9 Y5 V2 L: c, @
“爸。亲爸……”6 c X0 T8 {% R
老叔射了,全射进我的身子里。大枪在我身子里一动一动地跳。' T; O/ Y' U% p! o e# d
我也射了,窜老叔可肚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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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上) 70; G) K: a% i& @# A
过完阳历年一上班,我就瞅老叔像是不通快,就问老叔:“咋的了?”老叔:“说没事。”这就跟我说,他想把师娘在咱家的事给辞了。我说:“好好的,为啥呀?”老叔说:“现在是新社会,这还雇着人,不像话。再说,你、我跟大伙一样,都是拿工资的。”我明白老叔的意思了,就说:“行吧。反正孩子都大了,再说,我下班回来也能做饭。”. ?4 m) M# Y5 k% i! r& X
那天傍黑儿,师娘炖了一锅酸菜,老叔拿出酒,叫二倔子跟他喝两口,也叫师娘也带着小虎子和秀珍跟咱一块吃。吃着饭,老叔跟师娘说:“铁头他娘,你瞅咱家,我跟全子俩光棍儿带着仨孩子,还真多亏了你老两口子帮衬呢……”4 Q# b% V- T. ~7 j+ G4 x
“呵呵。”二倔子就说:“关大哥,我可是知道打光棍儿的滋味儿,老他妈难受了。哪天,叫铁头他娘给你张罗一个?”他跟老叔说:“秃子妈那屄娘们儿不行,你别听他瞎屄屄,我都没看上……”
- ~- \- @ m1 L7 [- a: n “这还没喝呢,就说酒话。”师娘推了二倔子一把,说:“都不挨边儿的事儿,你胡咧咧个啥?”
# j! O0 A4 g5 a4 A1 j6 r 我也紧搥二倔子,说:“当孩子面,瞎说啥呢?”) K9 A; I5 O0 i7 C
二倔子就冲我笑,说:“要不就是你想老娘们儿了。”$ Z# C6 I1 ]0 O( K5 h$ y6 Y5 r
我说:“不是那个事。”
i" z }+ R4 \) c7 m0 L% l& `* X “我这都老头子了,不找了。”老叔笑笑说:“现在,我核计的,就是这个家。”
1 t# E% v7 U) X2 \8 \1 M: Y* C: E 我知道老叔这是想说师娘的事,就跟老叔说:“叔,咱家的事你打谱。”; ]( y7 I6 J& v2 D% n7 |
“啥你家,咱家的。”二倔子像听岔了我的话,他说:“那咱两家就差睡一铺炕了,不就多他妈一道墙吗?”
" x" |. k3 R5 D \ 师娘也说:“栓子他爷爷,今个儿这话,你说得我直纳闷儿。那咱家你也知道,就靠虎子他爹这点工钱过日子。我带小雪、小栓子啥的,那不也是连着带我虎子、带我小珍子都有了?我做饭,也没少在这吃,还拿着你的工钱,该说是你帮我们这一家子才对呢。”
1 J* G' D3 s% ^! Z( l* r 老叔就低着头叹气,说:“咱俩家,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咋回事,心里都明镜儿似的。我是本打算就这么梱着过呢,可是……”5 e" s Q% g5 t3 E
“关大哥,你准保有事。”二倔子就说:“我可是拿你当哥,有啥话你就照直说。没事儿。”2 f3 p" U. q# j, Y, w( T
“是呢。”师娘也跟老叔说:“你准有啥事,敞亮地说。我不糊涂。”% b: y9 O1 `* g/ D; U; }" o
“那我就直说了。”老叔说:“孩子们大了,都上学了。铁头他娘也该喘口气了。”" O0 K: q2 n3 F
“咳,我听明白了。”师娘说:“栓子他爷爷,你不说,我还想跟你说呢。我这正跟虎子他爹紧着核计呢,说咋跟你张这个嘴呢?这不嘛,街道成立了生产组,要把妇女们组织起来,说也为咱社会主义建设出份力。秃子妈都来拽我好几回了,我也核计想去呢。”0 e. v4 w, M+ O0 c* D( X; t
“那好啊。”老叔说:“参加工作,比在家强。”
# L0 @1 m! ~/ R3 i& | “栓子他爷爷,你就尽管放心。”师娘说:“生产组离家近,孩子回家吃晌午饭的事,还是我包了。”
6 x: H: m. M5 f8 i “行。”我说:“师娘,我跟老叔加一块儿的工资,过日子足够。以前咋给你,往后,还咋给你。”
, f% @& r# L l- I0 R “那咋行?”师娘说:“要那的,我成啥了?”
4 \/ K+ E: c' \ j+ |5 x) } 老叔说:“你是全子的师娘,就算全子孝敬你的,成吧。”# {) p, l5 X/ g7 G
快过春节了,老叔说,趁春节放假,他想去看看玉良。我说,要去,最好先给玉良写封信。老叔说,行啊,就叫我给玉良写。我照玉良给我留的地址写了信。可半个多月过去了,也没见玉良的回信。到了年初二,我接到了一封信,看看信皮,还是我邮给玉良的那封啊。细看看信皮,上头盖着“查无此人”的大红戳子。这可真是奇了怪了,地址也没写错啊,咋就会查无次人呢?老叔也挺纳闷,就叫我再写一封。可这封信,都快到五一了,还是没回信。
: d/ U! t2 m0 r. r5 m “五一”放了两天假,1号那天,我跟老叔都去参加郎师傅女儿的婚礼。当天晚上,老叔就拿着玉良留给我的地址,坐夜车去了锦州。第二天傍黑儿,老叔回来了。我问老叔:“见到玉良了没?”老叔光叹气不说话。我说:“你到是说话呀。”老叔就忙着给孩子们份带回来的吃喝,我再问他玉良啥的,他就跟我扯别的。吃了饭,老叔说累了,说要进屋躺会儿。我收拾完家什儿,也去了老叔那屋。老叔没躺着,他在那闷头抽烟。我问老叔,说:“到底咋的了?”
! k4 ]$ H( F$ s; ]/ H" p6 Q 老叔没应我,反到问我,说:“你单位咋样?”, E, g4 u& b$ } h
我说:“单位挺好啊,学习抓得挺紧的。”! R) {: C& H2 I
老叔说:“咱单位换领导了。说是要搞大运动呢。”
$ q) f6 `" ?# A4 Z: T “你看你呀。”我说:“我问你玉良呢。你总跟我扯别的。”: ?; A7 k: j7 {2 Y) f A+ Y. |
“咳。”老叔说:“我这不是怕你跟着上火嘛。”
/ n" `9 S5 D5 B# P! C9 |- A “怪了。”我说:“出啥事了?”
- x1 I9 y& r+ }0 Z$ q 老叔看看我说:“我说了,你别给别人说。也别往心里去。”1 Y6 P1 C# k6 H0 ]4 i
“你说你急人不急人啊?”我问老叔:“到底咋的了?”
( o" X& \2 p/ f4 B3 p: @ M8 } 老叔说:“玉良被隔离审查了。”6 Y$ E1 {, P- f# ]
“咋的?”我说:“为啥呀?”
! Y" Q" y) j$ c+ o “还没最后定性,说是有反动言论。”老叔说:“跟谁也不能说啊,听见没?”7 ~$ A+ I m' D: h
我急着问老叔,说:“你看见玉良没啊?”1 w0 {# s1 R8 B5 q# ?
“人都关起来了,不让见。”老叔说:“我见了他们单位的领导。他们说玉良的问题很严重。”& e# g" P E# v! ?' l
我问:“那他媳妇儿呢?”
! {6 w7 V- } v: U9 {# ] 老叔说:“离婚了。”
; |$ H s; y9 L) ~( L& u “啊!”我真不能相信,玉良咋会反动呢?他是个老党员啊。 T% ^6 k; ^0 ?6 n/ D0 i
开春,老叔不咋加班了,话明显地见少。每天下班回来,除了跟孩子们玩玩,再不就是关在自个儿的屋里,插上门,戴着老花镜写材料,问他写啥,也不说。晚上睡觉也不像以前那样见天地跟我疯了,就是紧紧抱着我,生怕我跑了似的。我就变着法地跟他闹,我胳肢他。他板住我的手,紧搂着我说:“好好的。爸只有你了。”我给他讲笑话,他干巴巴地“嘿嘿”一下,还是搂着我说:“爸只有你了。爸只有你了。”我就跟他激眼,我说:“你这是干啥呀?有啥事你就说呗。”他也不急,还是搂着我说:“爸错了。爸错了。”我说:“你咋错了?”我故意气他,说:“是不是搂我搂错了?后悔了?我拖孩子带崽子的,连累你了,是不?后悔你就痛快说话。”他一把抱紧我,说:“好全子,爸唯一不后悔的就是有了你。”
4 g. V* n# Z% r* ]0 h: y( @, D( w 快过“五一”了,见老叔还是也不乐呵,我就去找川子舅。川子舅说:“这个老东西啊,等我去收拾他。”
4 L( j7 @ [2 `# d- m% `. X7 c2 j- K “五一”那天,川子舅拎着两瓶子酒晃晃地来咱家了,进屋就砸老叔那屋门,说:“大白天的,插门干啥?藏着大姑娘呢啊?”, j9 K# K6 t7 d! [$ |- p" v x
小雪扑到川子舅跟前叫“姥爷”,说:“我爷写作文呢。咱老师也叫咱写作文,我爷说要跟我比赛,看谁写得好。”
: k! x& T0 G( }! L “哎呦,我的乖孙女哦。”川子舅抱起小雪,说:“你爷那两下子呀,姥爷比谁都清楚。他可赶不上我小雪。”) p, j6 n; H1 \+ g% `
“呦,久川来了。”老叔从他那屋出来,强笑笑。) j- z- u, |- n2 O
川子舅没瞅老叔,他冲在一边看小人书的小栓子叫,说:“好你个小栓子,姥爷来了,也不叫姥爷。”1 x6 L$ f* [" B' h/ A& X* }8 {) J! p
“姥爷。”小栓子脸一红。
# s7 i2 d9 P& U |: ? “臭小子。”川子舅叫着:“今个儿,我非扎叫唤你不可。”这就把个胡子拉茬的大腮帮子往小栓子脸上蹭。
d- T6 C$ f$ e$ M+ J 小栓子呢,也不叫。他红着脸,擎着川子舅使猪鬃似的胡茬子扎他的小脸儿。3 Y" i7 u# u; R' w# w8 t
川子舅扭过脸说:“姥爷再扎扎我小雪吧。瞅她叫得准保好听。”这就要去亲小雪。5 F* q, I# f. |: I
小雪把两只小手往自个儿的小脸蛋上一捂,躲着川子舅伸过来的大腮帮子,冲老叔喊:“爷。你看我姥爷呀,他又要拿胡子扎我啦!”% O. Z" {% Y( K& b7 X+ ~5 m/ R; }
“哈哈哈。我就乐意听我孙子这叫唤。”川子舅放下小雪,掏出两毛钱给小雪,说:“姥爷给的。去,跟你哥买糖球儿去吧。”6 R. j6 }" S+ J
小雪赶紧去拽小栓子,说:“哥,走啊。”这就急着忙慌地往外跑。) R. B: A4 i4 y e- X
我冲俩孩子紧着喊:“别跑远了,一会儿回来就吃饭了”9 e0 J+ F: d3 x6 \
俩孩子拉着手早跑没影儿了。/ I c, G' Y0 R+ X2 I; i/ C2 w" M; @
川子舅问我:“小材子呢?”! g* T2 w: o1 L- k; ~* W8 U" G7 e8 h6 B
“上公园过队日去了。”我给川子舅端上茶,也给老叔倒了一杯。
% u+ l) x& z4 y4 }$ j8 B; ^ 川子舅端过茶杯,喝了一口,对老叔说:“咋的,不高兴我来啊?阴着个大脸。”0 s0 t! z8 v5 e9 q5 S+ o; d) P) \4 |
老叔笑笑,说:“今个儿咋这闲着?”这就叫我赶紧整点菜。
8 [& n4 n% J+ S+ v; }! n3 Y- U) [ “嗯,这还差不离。”川子舅叫我,说:“有大葱没?我这还带来点干豆腐呢。”- E1 v: m7 d2 t( [* c
“有。”我说:“我叔最爱吃干豆腐了。”7 o& ~ l0 f- l! i
“再整点酱。”川子舅说:“干豆腐卷大葱,是越吃越冲。硬起来,钢钢的。哈哈哈。”% S; k( X" H" u( O% R# Q
老叔把烟扔个川子舅说:“有点老丈人样儿,当着姑爷面,啥都说。”) C' Y {& |* [' b3 }& Z$ I- P
“谁是我姑爷?全子?”川子舅点上烟,抽了一口,把洋火往桌子上一扔,跟老叔说:“咱都说好了,全子也是我儿子。你不知道?”他抻着脖子叫我,说:“儿子,你没跟你叔说啊?”
/ G; I) A7 B! V! |) _ 我在厨房炒着菜,说:“说了。说了。”
5 N' @% z$ [+ E8 r- `" W* D) c5 g “好好好。”老叔也点上烟,说:“全子是你儿子我也高兴。”
# E. v/ |+ {3 O" z; R) I. {4 H “看你,别生气嘛。”川子舅说:“那我儿子活呲拉地叫你老哥给我楞抢走了,该生气的是我呀。那你咋就不乐呵呢?”
+ ?) E' c3 u- v! I: Q 老叔说:“我这不是挺好的嘛。”
1 O% D f' z1 P0 K% g “你快给我拉倒吧。”川子舅跟老叔说:“老哥啊,不是我说你。你不就去苏联转了一圈嘛。咋的,这就了不得了?你就成了大知识分子?就成了革命干部了?就打你捐献了大卡车,也把厂子交了公,咋的,你还指望一辈子给你敲锣打鼓,一辈子给你披红挂绿呀。别的咱不说,你就说我在土匪窝子里遭的那罪,那是一般人能擎受得了的吗?不是,可那也得他妈的挺啊。换你,咋的?你还不活了?你呀,我咋看你,你还是那个见酒就呲牙乐的关凤翔。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主儿……”
e9 @4 { X, u( Y) Y" ?0 s 天啊,川子舅说的这是啥呀?土匪窝子那一出,老叔跟我,还有玉良都经着过,可不能这说老叔啊。我听川子舅这话说得有点冲,生怕老叔抗不住,这就赶紧端着炒好的菜搁桌上,紧着给川子舅使眼神儿。我跟川子舅说:“我叔可能是累的。从打厂子交了公,也没捞着好好歇歇。”
& ?8 L) H' R- R$ i5 g1 G 川子舅瞥了我一眼,说:“呆着你的。赶紧整菜去。”这就跟老叔说:“老哥,就咱俩这交情,我也不怕你跟我掉脸子。换个人,人家兴许还捧着你唠呢。我不,我是看你这样,跟着着急,跟着上火。你说你总这的,给小全子整得鸡巴直麻爪。你说伪满那暂,你在监狱里,全子急得是火燎腚啊,我那么擎着他,都拽不住他的心,他是一个心眼儿地惦记着你,气得我他妈的直翻白眼儿,那也是白啊。你从监狱出来,没影儿了,全子满世界地找你,差点没鸡巴落毛病。这回你去苏联,一走就是二年来的,全子是一封信接一封信地挂挂着你。你说有这么个傻小子铁了心地搂着你,你还有啥不乐呵的呢?那咱不是图稀这口嘛……”
. B1 K5 X, ]' l2 L1 x 老叔不吱声,就是一个劲地抽烟。
* ~/ L& m* X$ A1 b" M 川子舅还是说:“……这话我是不该说,可我还是说了。是,全子带俩崽子,熬扯你也有年头了。我这个老丈人呢,又他妈的不做脸。咳,要说俩崽子我也有份。那你说说,我真要是把俩崽子给鸡巴整走,我到是能养活,可那不是抓你俩的脸嘛。老哥啊,叫你说说,我说的是不是掏心窝子的话?”
' k$ s5 ^% l2 J0 ` Q- p 老叔说:“看你,说哪去了?”
7 |8 \( `& n% ^1 s2 k% I “你还真别跟我辄。”川子舅说:“就说阳历年,你刚从苏联回来那暂,瞅你乐得,跟个刚出洞房的新郎官似的。这也就放屁的工夫,还没出几个月呢,你瞅瞅你,你自个儿照镜子瞅瞅你那小老样儿,花镜也卡上了,脑瓜子上也有白毛了。你这是咋的了呢?哦,不就去了趟锦州嘛,咋就跟换了个人似的呢?咋的,在锦州看上哪个相好的了?嘿嘿。”$ A {) V) F; T9 K3 Z4 S
老叔就笑,说:“胡说八道。”( {" n# a$ n/ j! S" ^ u/ T+ C7 |
“嘿嘿。”川子舅也笑,他说:“我听全子叨咕,玉良那儿,小公母俩挺好的啊……”
9 N' M0 D& Y" [1 R% C7 R 哦天啊,这又要说玉良。你说我也是的,明明知道老叔是为了玉良上的火,可玉良的事又不能说。真跟川子舅说玉良的事,不又多了一个闹心的吗?再说了,我也明白老叔的心思,玉良的事不好整,这跟川子舅挨斗那出还真不是一回事。你说,这压根儿就是个叫老叔张不开嘴说的事,我咋就跟川子舅瞎嘞嘞了呢?我跟川子舅说了,川子舅能不着急吗?川子舅说了这一大堆,是没一句贴谱的,可那也是川子舅的一片心啊。你说这事叫我整的,整个一个鱼刺扎在喉咙眼儿,是吐,吐不出来;咽,咽不下去。我这就端齐了菜,摆上了碗、筷、酒盅,赶紧辄。我跟川子舅说:“爹,我叔就乐意跟你喝酒呢,你跟他多喝点,他就乐呵了。”
* C I" ^$ Z& {' o2 s- T “咱老哥俩还真是有日子没在一块儿喝酒了呢。”老叔倒着酒,问川子舅,说:“郭师傅咋没来啊?时间长了没见他,还怪想的呢。”* c* _/ g3 [, A$ C; L3 {+ k! f
“来给你扛脸啊?”川子舅端起酒盅掫了一口,说:“这老小子也正闹心呢。”
5 n1 M& S6 e% Y$ T 老叔说:“他在机关里挺好的。闹啥心啊。”
, z4 U2 x2 l0 P# r: } 我跟川子舅说:“你俩又打仗了吧?”4 H0 ~9 W A# v* r, j+ A4 c: V% B
川子舅摇头笑。
3 J# r3 v0 B; G- z# G6 a 我说:“那又是你气我师傅了?”
; t( k) p# {8 f/ G1 z- i 川子舅跟我一立眼,说:“死小子,我是你爹。你咋就不跟我说点好听的呢?”1 f; J2 ^( [* K) R
老叔闷头夹着菜,不吭声。
' i3 w, }7 ]0 O/ C7 Z0 p 我就嘟囔,说:“他闹心,你跟我撒啥气呀?”& W* V' l r6 d9 p: L2 E( |) d
川子舅夹着菜,自个儿“扑呲”又笑了。这就端起酒盅说:“来,咱仨先整一个。完了,我真得跟你俩细说说。”2 S K7 |: y) c$ N1 X
我说:“不喝酒就不能说了?”8 s3 y. F" q3 [! m2 Z8 h* R
“啧。”川子舅瞪我,说:“哪那么多废话。喝。”
( J' I8 Q- k% P; S+ W 喝了酒,搁下酒盅。川子舅跟老叔说:“老哥啊,我这心里也熬糟着呢。”
6 t: k$ W0 M1 O 老叔眼一亮,说:“刚才还说我呢。你又咋不顺心了?”3 K+ C" F* `5 J% M
“你看看。你看看。我就知道你瞅我憋屈,保准来神儿。”川子舅说:“这事啊,是又叫我来气,又叫我憋不住笑。”
! T7 M8 L0 e( k7 g “你就别卖关子了。”老叔说:“信得过我,就说说。我跟全子都盼着你跟郭师傅顺顺当当的。”
" k" c, q8 \& M9 T _ 川子舅说:“领导上不是给大头说了个乡下大丫头嘛,都要笑死我了。全子没跟你学?”
, s( @' I9 e7 Y3 [2 C$ j- C+ Z “说了。”老叔说:“那有啥好笑的?”# ~" N! @7 k! Q6 }7 Z8 ]5 ^" {( O+ G
我倒着酒,跟川子舅说:“他俩不是没登记结婚吗?”
2 f* J" K4 N' W9 L& |; a 川子舅又喝了口酒,说“那大丫头怀上了。”
A6 Z- |+ T- }; p5 n( p( F: c “怀上了?”我问川子舅:“谁的啊?”
( G7 R4 A0 `: ?' ?6 N7 E; z “大头的呗。呵呵呵呵。我看大头这老小子鸡巴咋整。”川子舅说:“这回你再看那大丫头的腰,赶地缸子了。”% ?( ]3 X" K1 I4 p4 N. R. \7 ]" b, C
“咋回事啊?”老叔说:“他们还没结婚,就……”
1 t) q( D7 V3 J1 x! T9 ]. R4 V “大头他妈的还瞒着我,不跟我说。这事儿能瞒得住吗?眼瞅就趴窝了。”川子舅说:“去年‘十一’,我跟全子不去了趟锦州嘛。回来,机关下屯去‘社教’,用车,就叫我也跟着去了,一走就是一个多月。大头说就那暂的事,说是他喝多了,叫那大丫头给上了。我就骂大头,说:‘就你,还叫个大丫头上了?你就鸡巴那老实?’是,放着个大活人在你眼巴前晃悠,搁谁也抗不住。这也行,都是鸡巴喘气的,干柴烈火的,谁也保不齐一辈子没个偷鸡摸狗的事儿。再则说,铁头又没了,大头他能留个后,也是个好事。这话我也早跟全子说过,那咱有后了,就楞霸着人家大头,叫他绝户一辈子,那也不对……”$ z$ S4 s x f
我还是没明白,就说:“这也不是早头了,没结婚,就生孩子?”+ z) K+ Q# a( y
老叔也说“郭师傅是革命干部,他这么整,是要犯错误的啊。”6 l) G G) L" x8 u. E/ _
“要不说他咋直劲闹心呢。”川子舅说:“这有一个来月了,大头一个劲地磨哦,说:‘咋整啊?咋整啊?’我就故意气大头,说:‘你个花和尚,掐着个鸡巴惹出事了,这才想起来找我了?你舒服那阵儿咋没想着我呢?’大头是哭也不是,乐也不是,是一口一个‘哥’地叫我啊,看我看得蹬蹬紧,见天下晚儿钻被窝就缠巴我,生怕我一甩际子走人了。我一瞅他那样熊儿,还怪心疼的。其实我心里明镜儿似的,那大头是成心要我。就打他要找老婆,要留后,我是不能串拢他,那也不能拦他。可你真要找,也得找个差不离儿的啊。哦,就你大头栽楞个膀子,啷荡根儿袖头子,再跟个二虎巴叽的娘们儿配了种,那下出的崽子得啥奶奶样儿?还不得三虎四虎啊?可这话,还不能这说。你说这生米都做成熟饭了,你都给人家卯上了,咋整?还能咋整。我跟大头说:‘再磨叽,孩子都生出来了。赶紧登记去吧。’大头哼呀咳地又磨叽了好几天,瞅着那个不情愿啊。这边大头还磨叽呢,那边组织发话了,说叫大头注意点儿影响。你说都住单位宿舍,那乡下大丫头挺着个大肚子出来进去的,谁瞅不着?没辄了。大头这才耷拉着脑袋跟那大丫头登了记。”- v, d8 Y! n! ^
“他们结婚了?”我说:“那你咋整。”
; h. e+ ^9 \1 g$ z/ W% f2 O “我?”川子舅说:“本该我走,我一个老光棍子,哪去不了?单位就有独身宿舍。可大头是死活不叫我走啊,还就当着那大丫头的面,明睁眼露地搂着我睡。咱就说是隔道门,那大头捣咕我那劲头子惊天动地的,门外还就躺着个大活人。你说我这心里啊,是要多不得劲有多不得劲……”
# w* N: t" w/ o# _2 A 我就笑,心说,你快拉倒吧,这事摊在老叔身上,他不得劲,我信。就你川子舅,还能不得劲?跟我捣咕那暂,隔炕琴,就躺着你自个儿的闺女,我看你也挺欢实的爹呀妈地叫。
& {3 W, l+ [( f, k# Q “臭小子。你笑啥?”川子舅在我脑袋上划拉一巴掌,说:“咱咋说也是经过组织教育过的了。”
, r# t8 s0 s9 l; W: _/ ^ 老叔说:“那光这得,也不是长事呀。”
; C1 j2 i. n" }1 b! z “谁说不是呢。这他妈的。”川子舅跟老叔说:“老哥,咱老哥俩可是过心的。你不乐呵,我瞅着,着急。那我这不顺心,你也准保不能站一边看笑话。我也知道,我是没你那两把抄。全子在咱家那暂,我明白你是咬着牙走的。可摊上我了,你说我他妈的,咋就拔不动这条腿呢?”2 U( X9 [" T& ]2 l* ?! `& i$ L
“来,喝酒。”老叔端着酒盅跟川子舅碰了一下,喝了酒,夹着菜。老叔问川子舅:“孩子啥时生?”* P/ l! o% I) T' n/ K
“也就眼巴前儿的事。”川子舅说:“你说真等小崽子来了,我这老公公不老公公,大伯子不大伯子的,算哪头蒜呢?”4 n" L- z) l" s
老叔说:“要不,你就先搬这来……” h7 q2 v( G z: e/ c7 @4 M. q' V
“你快别呵硶我了。”川子舅说:“我来,你就不怕我跟你抢全子?”
0 Y" ~! A0 R0 e* q3 Y8 w* A0 {# Q “抢我?”我跟川子舅说:“你当我是啥了?”, L5 q. r) p( T7 w& c* r
“呵呵”老叔开心地笑笑,说:“全子是我的,谁也抢不走了。”
* y3 ?4 x* p4 @7 y2 C 老叔这话,说得我心里热乎乎的,这就赶紧给老叔夹菜,也给川子舅倒上酒。可就说是心里高兴,嘴上我还是撑强,我说:“我又不是个物件,可谁抢,就抢啊?那也得看我自个儿乐意不乐意。”
. v7 f* n: k P# Q “这臭小子。”川子舅拿筷子敲我的头,说:“就没一回顺着我说的,看你再求着我的。”
/ y6 H, `4 j! ^+ l1 M' `, c, [ “嘿嘿。”我跟川子舅说:“爹,要不,我去找我师傅说说。”# k/ m& l8 }& l6 c1 H* K
“说啥?说叫他放我走?”川子舅说:“我真要走,还用得着说。”( W5 t6 ~- e$ m% A- o9 e
“叫你留那旮儿吧,你闹心。走吧,你还舍不得。”我说:“那你到底是啥意思啊?”
8 C y# X6 K) {: C “咳。”川子舅又倒上酒,说:“大头啊,救过我两回了。头一回,还是伪满那暂,我从笆篱子里出来,那也就跟废人差不多了,大头是豁出脸来,应了我,把自个儿的家巴什儿都搭上了;那咱还不明白,老爷们儿的家巴什儿是啥?那是命根子。二一回,我这又摇处去陪斗,要不是大头,我还指不定啥样儿呢。眼下,见天下晚儿,大头把家巴什儿搁我身子里,使一只胳膊抱着我,热乎儿的肚皮挨着我后心。你说我这心给揉搓的,也说不上是啥滋味儿了。要说以前呢,是我够着够着拽大头,大头没看不起我,啥都依了我,连自个儿的身子都可我使。这回是他拽着我,你说他孩子老婆都没了,他就得意我这口儿了,我咋能伤他呢。咱做人不能迷链心。”: R/ X8 [3 p4 {
老叔说:“久川啊,你这话说得我直要掉泪,真呐。从日本人的监狱里出来,我离开了全子,心里也是苦,跟你这阵儿一样。可话咱得这说,这事谁劝也不管用,上来那劲儿,自个儿都整不住自己。你看别的事都好说,惟独这事,那就得自个儿挺。老哥我说这话,不是要看你的哈哈笑,这是……”
+ z# K7 t- Q$ s; e7 h! b “这扯哪去了?”川子舅抬起大手爪子,抹擦把脸,吸溜了一下鼻子,说:“老哥,我明白你是啥意思。这也就是跟你叨咕叨咕,我心里能敞亮点儿。你说我不跟你爷俩说,还能跟谁说,也就得自个儿憋闷着。”
% t0 f9 y0 j9 r7 Z D' M: Z+ W# g0 x- a 老叔递给川子舅根儿烟,又划着火点着,说:“人啊,最大的坎儿就是自己。郭师傅闹心,你闹心,我也闹心。呵呵,就数小全子乐呵。”. S0 e- |0 R2 a/ _& A* r9 D
我抢白老叔,说:“那光闹心,也得有时有晌啊,还没完没了?”
0 `- F& ^% G9 U( a. h2 t 老叔没理我这茬儿,他说:“咱都闹心,都是没过得了自己这关。”
- m8 _( d0 o; B" F, h “你看看。你看看。”川子舅一拍大腿说:“我说你这老哥哥啊,你这不是挺明白的吗?明知道你是没没过了自个儿这个坎儿,那就想法子咋过去,也省得叫小全子抓心挠肝地没着没落了。”% I! ]( o1 K+ J3 Q3 ^
“也是。也是。”老叔给我夹了口菜,跟我说:“儿子,给你爹倒上酒。咱爷仨碰个带响的。”
# P) t1 r. u. Q, _- O! E 天啊,老叔跟我叫“儿子”,这可是我跟老叔在被窝里的话啊。老叔从没大天白日地这么叫过我,我真想扑老叔身上,抱着他狠亲两口。可当着川子舅的面,又磨不开。我站起来,抓过酒瓶子,给川子舅倒上酒,也给老叔倒上酒,端起了酒盅。我冲老叔叫了声“爸”,再冲川子舅叫了声“爹”,我说:“真高兴!来,干!”: T. i, ?# m9 I# d) ^
“哈哈。”川子舅大笑着说:“好你个小全子,你可是不嫌多,一下子整了两个爹,都可你一人美了啊?” w. q; H' `* S- A- ]" \$ Y
这工夫,小材子一手拉着小雪,一手拉着小栓子进屋了,他给老叔打了个队礼,叫声“关爷好”,又给川子舅打了个队礼,说声“何爷爷好”,这就紧着给我告状,说:“他俩跑公园去了。”
8 w2 V/ w3 ]- A9 X. h “哦天啊。我说咋这长时间没回来呢。”我就问小雪跟小栓子,说:“谁叫你们跑那远了?”7 D; S5 g% f* g
小栓子低着头不吭声。
# M6 o( P1 x2 ~ f, P( x9 U' o “我。”小雪扯脖子冲我叫,说:“我带我哥去的。我跟我哥跳板帐子进去的。我哥胆小,不敢跳。我掫他跳过去的。我没用掫,我自己跳的。”' u( P( b2 `6 p1 V
“我的天啊。”我再瞅小雪,头绫子也散花儿了,裙子也撕个大口子,小脸上淌着一道道泥汤。我拉过小雪说:“我的小姑奶奶呀,你还有理了,你瞅瞅你这一身儿,还像个小闺女不?还不快洗洗去。”
' Q. S6 x+ `6 t) |( g* t 老叔就在一边笑,说:“久川,瞅见没?这小闺女,跟她娘一模一样。”' Q: l+ Z! p% |# T: J- {
“哈哈。”川子舅说:“这才是我孙女呢。”/ t8 T3 T4 a9 s
我回头冲老叔跟川子舅说:“你俩还笑,这孩子都叫你们给惯上天了。”我气得有冲孩子们叫:“下回再自个儿跑那远,狠打。有一个算一个。”
1 @/ H i3 R' g: {2 a: N" q 这会儿,川子舅就叫小材子,说:“来来来,小伙子。何爷爷有话要问问你。”
0 r/ E# ]# i' J6 U F% S 我心咯蹬一下子,心说,川子舅这又要唱哪出啊?当着老叔的面,可别把小材子缠巴我的事,给说露兜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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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T# q9 `' ?; Y第三章(上) 717 N/ O1 z# n8 M. X: C+ ], B
川子舅叫过小材子说:“个子不小啊。上几年了?”* G( L9 J2 d7 b0 G
小材子说:“初一。”5 p: B+ }9 Z: G/ B
“都上中学了。”川子舅说:“你是大人了,懂事儿了。没事多带着你小弟小妹点。”, F: M2 K: m6 U6 j5 w$ y% ]
小材子点着头说:“嗯。”4 W+ \; o% a4 j# R
川子舅说:“去,洗手赶紧吃饭吧。”% Y) @ L" c/ I `/ i7 e, G
还行,川子舅没提小材子缠巴我那茬儿,我这算是松了口气。
' R$ [. x6 j: r 打川子舅来过后,老叔多少有了点笑模样,礼拜天在家,抢着干活,我洗衣裳,他就劈劈柴,我去挑水,他就张罗做饭;没事儿,还帮小材子做飞机模型,帮着小栓子、小雪做功课,就是不提厂子里的事。院子里,秃子妈招呼一家出一个到居民组去开会,老叔也抢着替我去。可在家,还是话不多。我估摸,老叔这样,一个是跟玉良出事有关,再就是他在厂里肯定是有啥事。我就背着老叔给玉良单位的领导写了封信,也找张保生想问问老叔厂里的情况,可张叔老躲着我,就是真跟他聊几句,他也跟我打官腔。我更觉着不对劲了,就去找郎师傅。郎师傅跟我说:“咳,俺本应该去看看你叔啊。可,咳……”) F E0 i9 r3 T" I
我问:“我叔在厂里出事了?”1 ]9 C. k5 N' ~' h8 x7 {) W6 f
郎师傅说:“打从苏联回来,你叔就不当厂长了。厂里的大喇叭没点名地批判他,说他交代啥问题……”
% l' W: Z* U; d1 x# Y1 Z2 v# P/ V 我问郎师傅:“要他交代啥问题啊?”
B0 Z. u9 n% n “会上没明说。”郎师傅说:“听那话的意思,是说你叔干私方那暂,还有啥财产没交代,说你叔跟组织不诚心。”
: x$ ~6 I9 V8 Z' @/ L 我说:“这不是没有的事吗?我叔把整个厂子都交出去了,咋还说他跟组织不诚心呢?”; d7 L. I2 |9 W/ v. e
“就是啊。”郎师傅说:“你叔那厂子,打一开工俺就跟着他干,俺心里有数。张保生也知道俺跟你叔一块堆儿干过,就叫俺揭发你叔。”
* f" j5 [+ k5 O2 ]/ \6 a “还有这事?”我是真不敢相信,老叔黑天白日地搁厂里咕轳,咋还说他跟组织不诚心啊?还有那张保生,你叫郎师傅揭发他啥呀?老叔打年轻就跟你有交情,这些年,你张保生是咋过来的,别人不知道,那我还不知道吗?郎师傅也清楚啊。 g; B, a* g% b) P9 |# A$ V
“咳。”郎师傅说:“兴你张保生不义,可不兴俺不仁。俺哪能干那事呢?再说,你叔俺是知道啊,那可是个仁义到家的人,你叫俺揭发他啥嘞。这下可到好,俺也成落后分子了。”
5 k8 V! M' B3 @3 \) V$ ~( ~) W, B 我满脑袋直发蒙。回到家,我不再问老叔厂里的事了,下晚儿,我搂着老叔,净挑老叔爱听的说,我说在林甸那暂,我跟老叔的头一回,我说那年春节,我去玉良家拜年,老叔把个大脚丫子伸他大哥的衣襟里。白天,赶上老叔休班在家,我就叫孩子们缠着老叔出去玩儿。) `0 s; ]& ?, T; V T# C4 `
没出一个月,大头添了个大胖小子,起名叫小铁子。小铁子满月那天,大头请了满屋子人,我跟老叔都过去了。小铁子那孩子白白胖胖的,不缺胳膊不少腿,两大眼珠子叽拉轱噜地摇哪瞅,精得要命。大头高兴得裂个大嘴,直劲地劝酒。一伙子人就逗大头,说:“江科长,这孩子是你孙子呢?还是你儿子啊?”大头就笑,说:“这话问的。我撒的种,不他妈是我儿子,是啥?”喝完了满月酒,我把拽川子舅一边,跟他说了说老叔的事。川子舅说:“这事还真不好整。”他说“现在都在搞运动,咱也得跟上形势啊。”; @6 l& G2 |: W8 o
“那都是没影儿的事。”我跟川子舅说:“我叔是啥样人,这些年,他做的这些事,都是明摆着的,也没有跟组织掖着藏着的啊。”
8 P) \) ]# z; N “我估摸,组织上能整清。”川子舅说:“回去,你多哄着你叔点,有空我也常过去。摊上这事,最他妈的想有个人近乎近乎了。”3 ~8 `2 B/ b9 Q6 z7 q- l Q
“我也没少哄他。”我说:“再咋哄,事整不明白,我叔也乐呵不起来。要不,我去找他们领导去。”
* u e3 Q2 W% v2 z “别虎拉巴叽的。”川子舅说:“你去说,说啥?那不更鸡巴添乱吗?你叔本来就不想叫你知道这事,他就怕你也跟着上火。要是你叔知道你去找他们领导,你还叫你叔活不活啦?”. d% }4 L8 P) W, ]) I! ?' W
“那就这么干挺着?”我说:“你不知道,我叔总这样,我这心里老难受了。”' p2 @" A. U8 ?5 Z7 o4 u/ X
“屁话,我他妈也不是傻子,啥不知道?”川子舅说:“你叔能把这事说清楚的。你咋还不信你叔了呢?”
( v9 G3 a* F/ v+ _1 N& t5 f0 { “不是。”我说:“我可真有点挺不住了。”
& w* \, e6 k* u0 x. \ “瞅你那点出息。还没叫你枪林弹雨呢,就鸡巴拉稀了。”川子舅说:“咋的?你叔出了这事,你不稀罕你叔了?”' l* U+ V) X ^2 a
“你说的是啥呀?不稀罕,我能跟你说这些吗?”我说:“我这不是没辙了嘛。”/ L; x! T. p9 p; C3 _
“听我的。”川子舅说:“你叔这老东西,我太明白了。他不像我,遇事,鸡巴老屌地骂一顿,叫唤几句,气儿也就他妈的出了。你叔是有深沉的人,你得求他……”
/ X; Q# E( _7 f3 v “求他。”我说:“咋求?哦,‘叔啊,我求求你乐呵乐呵,别不高兴了。’这话我也不是没说过,拱他怀里粘扯着他说,不顶用。”9 V; s( l. K$ f7 q
“傻小子,要不咋说你死螃蟹呢——没沫。”川子舅说:“你叔从咱家跑了那回,你咋鸡巴闹扯他来的?”
# [+ G( j, Y# c7 q6 r A7 ]' _/ E “啊。还跟他掰脸打仗,那不更叫他上火吗?”我说:“你这不是叫我逼他吗?”
" X" \0 H# U s: ?1 R, `$ p: O “傻蛋,你喝那点墨水,都跟着尿道跑了咋的?”川子舅说:“我是谁?我是你爹。我还能给你耗子药吃?你瞅那天我去,再咋劝,你叔是比谁都明白,就是不晴天儿。我这一说大头的事,你叔立马来了神儿。你叔啊,是怕没事,不怕有事的人。”( M) J8 U2 f2 r# N4 r. \
我问:“这话咋说?”
3 A- I, a' E4 l$ ?& s* t1 ~ “你叔啊,别看他五大三粗的,他还就见不得别人耷拉头,见不得别人有难。只要别人一难,他保准脑袋削个尖儿去帮。再则说,你是谁呀,你可他的心尖子。”川子舅说:“你叔是个要脸的人,你有事求他,他保准乐得屁颠屁颠的。”. v: |+ q; {) l- I* o% D
“我有啥事求他啊?”我说:“替他着急还来不及呢。”
2 F' E2 W* Y# m& R* j/ |' M 川子舅抽冷子来一句,说:“小材子的事,你就敞亮地跟你叔说。他保准支楞。” x8 A7 Z3 Y# {# @
“啥?”我瞪眼瞅着川子舅,说:“那不是火上浇油吗?”
! H4 t! L9 }- U' O# p “啥个屁。那天我就想说,一瞅你吓得要尿裤兜子的熊样儿,这到了嘴边的话,也就咽了回去。”川子舅说:“你信我的,没错。小材子的事儿,早完是个事儿;早说早敞亮,明说比将来出事儿了再说强。”7 Z( T o5 u/ w) c6 C
“那也到是。”我说:“这个小材子,还是逮机会就半夜偷着摸我。给我整得也直上火。”% B- Z7 |9 c+ S; p2 C2 W
川子舅说:“小材子的事你真跟你叔说了。你叔啊,就能把他死钻牛角尖的心思,多少分出来点儿。到那会儿,你再瞅准机会劝劝他,不就鸡巴啥都有了。”
6 J: t6 _5 m5 ~. y* D 我说:“这能行吗?”' [; P" s- ` x' y( S
川子舅说:“咋鸡巴不行?”( S- t( _, g& F% \. J
“那小材子的事,我也张不开嘴呀。”我说:“一说小材子,那边还连着小材子爸爸呢。”3 {# C, \* K( F T; |
“那个李家纯?”川子舅问:“你说小材子他爹?”
: D+ k+ b9 A' U9 U/ c. x/ A “可不。”我说:“咱冲李家纯也不能难为孩子啊。”4 J- z9 @# Q. H: H8 k; ^
“谁叫你难为孩子了,你叔他也不能难为孩子啊。”川子舅说:“你说这个他妈的李家纯,人模狗样的,把个崽子扔这就不管了。就说你怕老婆,叫老婆辖住了,你到是过来问问,过来看看啊。那孩子眼瞅中学毕业了,以后咋打算,他这当爹的就不着个急。”+ C) m/ V: Y" X
“你可别这说人家。”我说:“李家纯不离儿就过来,小材子上初中还是他给孩子拿的主意呢。”
9 G0 p0 f$ R$ ` “这咋扯鸡巴李家纯身上了。”川子舅说:“你叔是大事,你赶紧忙和你叔是真格的。”这就问我:“玉良那边儿有信没?”
4 ?% W7 i5 j5 H! y2 ` “没有。”我没跟川子舅说,我给玉良他们单位写信的事儿。# g" b- i2 C, e. g4 I) L; q! ? @
川子舅就撵我,说:“快去找你叔去吧。一会儿他该找了。”
6 S, l" t: d' M- h& T7 p1 k 我核计,小材子的事我还是没法说。就跟川子舅说:“爹,小材子的事,我还是张不开嘴说。”
7 Q4 g; b5 o, @( p5 b “能惹事不能搪事的货。”川子舅说:“哪天我去说。”. y% N8 M2 [0 N& ~: \
这边还没等川子舅来家跟老叔说小材子的事呢,我单位那边出事了。锦州来了两个人,要找我谈话。书记把我叫到书记办公室,见了一高一矮两人。那两人都挺和气,见我进来,站起身挺客气地跟我握握手。书记给那两人介绍说:“这位就是马德全。”也给我介绍说:“这二位是关玉良的领导。”
$ S6 {# X6 } C3 k4 J0 R: f$ O( W 啊,玉良单位领导?我急忙问:“玉良他现在咋样了?”- I+ s7 m1 L" d6 E" B' J
谁也没回我的话。书记叫我坐下,说:别激动。“我一瞅几个人的脸,觉着这有点不对劲儿。几个人坐下后,矮个儿那人绷着脸冲我说:“你的信,我们看了。关玉良是你什么人?”书记在一边跟我说:“别有顾虑,有什么话如实的跟领导同志讲。”
, }8 A! {# y& u2 Z5 h/ ` 我说:“关玉良是我朋友。”% ~; C4 i$ y$ [) @' c |, t) P
高个儿那人挺不高兴地说:“你在信中,不是说你是关玉良的弟弟吗?”矮个儿人说:“关玉良个人档案中记载,他的亲属只有一个父亲和一个离了婚的妻子。”! \- I/ C) P! _/ W+ L
“哦。”我说:“打小我跟关玉良一块儿上学,我们处得挺好,一直是兄弟相称。”- h7 V, j2 @; Q
矮个儿人问我:“关于关玉良,你还知道些什么?”4 w, B c# l& R0 n. g: k+ G, k Y
我说:“他从林甸老家出来后,一直做地下工作,还进了日本人的监狱,以后又参加锦州战役,还参加了抗美援朝……”, _) B9 |1 _) p: |( B2 {7 W
“这些我们都知道。”矮个儿那人说:“你们最后见面是什么时候?”
1 C/ X/ o' q& S. K ^4 X 我说:“去年‘十一’,他结婚,我去参加他的婚礼。”这咋听,咋有点审问的劲儿呢?. E. }$ v/ S1 @ A: i/ _3 a
矮个人还是绷着脸问我:“以后你们就再没来往吗?”
" ]+ {) S3 E* o* [& j# x 我说:“没有。”/ p, h- H$ ?! i2 g
矮个儿人问:“也没通信?”
9 D, I+ h3 k7 s' k$ H$ z. }9 _: [ “写过一封。”我说:“被退回来了。”
8 n( ]) C) Y$ ~3 Y 矮个儿人问:“信是什么时候写的?”
+ L/ i X: J) r2 U4 I 我说:“春节之前。”
; z1 L7 l y, t9 b! `! _ 矮个儿人瞅瞅那高个儿那人,高个儿冲矮个儿点点头。矮个儿人说:“你的档案我们也看过了。你在抚顺伪区公署替日本侵略者做事时,关玉良他在干什么?”
6 L& |+ v9 X* j+ ] 这话咋这问呢?啥叫替日本侵略者做事?我挺不高兴地说:“你们既然看过玉良的档案,也看过我的档案,应该知道。那时,玉良在营口,在日本人的监狱里。”
! b) @( H) i+ n1 @8 _& L 高个儿人指了我一下,瞪着眼说:“我们现在是代表组织跟你谈话,你要端正态度。”
' g2 ~* W2 `0 e8 C9 E% C' j “我咋不端正态度了?”我说:“什么叫替日本侵略者做事?那是生活所迫。”8 n1 M5 Z( M" h! N
“你还狡辩?”高个儿人冲我瞪眼睛。4 Z( p8 L/ q2 T9 M
矮个儿人挡住高个儿人,跟我说:“关玉良的问题很严重,你应该跟他划清界限。我也跟你们领导谈了,希望你以后要积极配合我们搞好清查关玉良的工作,不要给我们的工作制造混乱。”
. J& H: A6 a2 K4 h- }& K2 S 我不服气地看看矮个儿人,说:“你这是什么意思?”" s/ d. Y7 q$ ^: i! \
“小马。”书记挡住我说:“你冷静点。”
0 e6 e- ~" _& } S5 p 紧跟着,过了不到一个月,我被调离了科室,去机关食堂上班。为啥?我也不明白。领导跟我说:“炊事员、司令员都是为人民服务。革命同志要服从组织安排。”我说:“我不是说炊事员这工作不好。我想知道为啥……”领导拍着我肩膀,说:“马德全同志,你要经得起组织上对你的考验哦。”+ p* X. \ [2 j" P
这话说的,考验我啥呀?我工作好好的,就因为给玉良单位写了封信,问问玉良的情况,咋的?就错了?错了,你到是告我错哪了?可没人告诉我,我只有乖乖地去食堂。食堂是大倒班,上十二,歇二十四。我刚去,管理员没给我排班,叫我上正常班,早八晚五,星期天休息;活儿呢,也就是择菜、切菜、刷大碗、擦桌子、扫地啥的。累倒是不累,我就是心里憋屈,就是想不通,人一下子成了瘪茄子,整天耷拉着脑袋高兴不起来。这一整,老叔话到多了,成天瞅我眼神儿行事,天天没话找话地问我这,问我那。你说老叔的厂长都给撸了,他自个儿还闹心呢,咋的我也不能再叫老叔替我上火啊。我就有一句没一句地搪老叔,去食堂的事,也就没跟老叔说。下晚儿,老叔抱着我说:“是不是看我不高兴,你趁心了?”
+ z6 p2 o5 z0 e0 E! c 我说:“没有。”
. I) |+ b, s r- n 老叔亲着我说:“全子,除了玉良,你是叫我最挂心的。有啥事儿,你可别瞒着爸呀。”
: c2 O9 q1 s$ l% ~! i, G/ z8 Q' A 我直想哭,可还是忍住了。我使劲搂着老叔说:“爸。我真没事儿。”
9 Q1 m8 D" ]8 i* W2 M1 S1 |: m. G 老叔说:“爸老了,心也娇。可有你在我跟前,我心里头就踏实。往后,你就是爸的依靠。你要是这样,爸心里不好受。”
$ V. K5 p; X, z- Y( `7 y& Z2 w “爸。”我抱住老叔,眼泪还是淌了下来。我说:“好爸,不管出了啥事,咱俩总这样抱着,行不?”
0 W: p5 @* S7 {! L% g: e$ R, y9 B “嗯。爸知道。”老叔说:“爸不是早说过吗,叫你到啥时候,也别把爸爸扔了。”4 B% e4 K: P' T8 t
“不扔。不扔。”我亲着老叔嘴,说:“你别扔我,就行。”5 F" @8 I/ u' p( J: H$ n
“爸亲还亲不过来呢。”老叔推开我说:“来,爸给裹裹。”这就慢慢地含住了我鸡鸡……2 |/ U3 j0 N4 j1 v
礼拜天一大早,刚吃了早饭。川子舅骑着车,驮着个收音机来了,他把收音机往桌子上一搁说:“给你们带来个好东西,说书唱戏的,敞开儿听,我看谁还给我撅大嘴。”
9 r M; u$ b2 A0 L “呀。戏匣子。”小雪跑过来叫,说:“姥爷,你搁那整的?”这就摸着收音机看。
' C' V- P, r$ H% @6 F. d4 @ “哈哈。死丫头,这玩意儿你姥爷可整不出来。”川子舅说:“姥爷给你们买的。”
4 h7 m( L* k: } 小材子挤过来说“啥戏匣子啊?是话匣子。”1 Z) s; n' F% k3 I' |
小栓子站一边,小大人似的说:“是收音机。”
& k8 p+ H4 a9 H4 k) b. U+ }. u/ W$ |- r “哎。”老叔说:“还是我栓子说的对。”
; d/ t' h/ G9 J0 O3 Y, ]$ X 川子舅这就叫我,说:“全子,快插上电,听听有啥好玩意儿。”+ R1 D; K7 \- d: F$ {. s/ c& }
“爸,快点。快点插电啊。”小雪紧着拽我。+ ^) O$ e9 `! L! ]
我接上电源,小雪抢着打开收音机,可他不会整,咋也开不开。小材子也跟着小雪忙和,还是没打开。小雪叫老叔,说:“爷,这咋开呀?”小栓子挤过来,轻轻一拧开关,收音机亮了,他再拧拧另一个旋扭,收音机里传出了唱戏的声:
7 S# G; D1 r! y1 J- \9 z 小河(那个)流水啊,哗啦啦地响,
z+ n# j# i, P4 o! o 河边的柳树,还是(还是)那么样地弯……
* d9 v7 }2 r$ g& | “《小女婿》。”小雪紧着叫我,说:“爸。《小女婿》,多好听。”4 l/ F% b; u' N" H, `; l
“好了好了,一会儿回来,再叫它唱。”川子舅这就吆喝,说:“走,咱上北陵去。”% e9 J3 j! }% I3 L
我说:“上北陵干啥?”
7 i2 @$ S+ }6 @/ v; B7 L2 D% k7 X “玩儿呗。”川子舅扯嗓门子说:“总在屋圈着,不怕圈出痱子来啊。”+ {2 x: r3 @7 U) m) i2 v5 H
孩子们呼号地蹦高儿要去。+ d: g0 y T; I5 \' Q7 h& u% F D
“还真有年头儿没去北陵了。”老叔说:“这天多好,走,咱都去。” 2 `" ?. P( l, X& e. S/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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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z7 }% n% l4 `2 ~; r; K1 _第三章(上) 72, S" j2 F2 p: I# v
从咱家到北陵公园不远,过爱群医院,骑车也就不到二十分钟的路。我跟老叔、川子舅一人驮着个孩子,就去了。进了公园,仨孩子就撒欢儿地疯,我紧着喊别跑远了,就跟老叔和川子舅说湖边草地荫凉那看风景。老叔跟我说:“你去给孩子们几瓶汽水,一会儿看跑渴了。”
7 o7 c4 d. w& q( s5 Q# B/ q* } 川子舅叫,说:“没酒啊?”% }9 C# i! {) H. N9 B" E! L
我跟川子舅说:“有啊。”这就买了一包子吃喝回来。
$ V9 b# u5 a7 ]5 M1 c5 x$ A, { 川子舅用牙咬开啤酒瓶盖,说:“这玩意儿,一点都鸡巴不过瘾。”
, Z3 N6 X! W: F1 q* h8 q “你是喝白的喝惯了。”老叔也起开啤酒,喝了一口说:“你没看苏联人,拿这当水喝。”# F0 Z$ I4 x) e5 M+ ~! e8 p
“哈哈,要不苏联人咋都大肚子呢。”川子舅说:“就鸡巴喝这玩意喝的。”2 ~$ Y- D% n( m1 b- c; T( p, d( |
我也没吱声,坐一边数着花生米吃。$ g4 h. S; ^" w1 D
川子舅搥了我一把说:“你这又是咋的了?咋不喝呢?”" l6 W9 p; d9 ?- A: q5 O
“咳。”老叔跟川子舅说:“久川啊,这都怪我,我这心情一低,惹得全子也不高兴。”
. y3 t7 n! N: B1 c, Q* G' i- s- ^ “没有。”我说:“我没事儿。”5 H. G9 V/ R% k3 |& q
“咱这是出来玩儿,都给我乐呵的。”川子舅跟老叔说:“老哥,你寻思全子耷拉着个头,是为你啊?他那是鸡巴自个儿惹祸了,怕你臭白他。”
# ~! F* p% m: g/ a- J “咋的?”老叔说:“惹啥祸了?”) f- A. y. x9 F3 r
我明白川子舅这是要说小材子的事,这会儿,我哪还有心思核计小材子的事啊?就说头些日子,川子舅是想叫老叔精神起来,想用小材子的事分分老叔的心。可眼下是单位的事叫我不顺气儿,这也真就应验了川子舅那话,我一耷拉头,老叔还真的打起精神来哄我。那小材子的事说不说也就那么地了。我现在是替老叔丢了厂长着急,是为我不明不白地给发配到食堂着急,是替玉良那边着急,可这些还都不能说。得,川子舅要说小材子的事,就叫他说吧。反正我也是顾不上了。
3 t6 C6 X" Y" Z0 u# F2 G8 ~ 川子舅瞅我,美巴叽儿地笑。这就点搭一点我脑瓜子说:“你这臭小子啊,净给你叔找事儿。”
- C) c5 A; [& {& W0 ~. \ 老叔说:“又啥事儿啊?”2 K1 b7 ~; U* i3 x
川子舅说:“你问他自个儿。”
6 \% e$ U2 `7 g# f' p 老叔对我说:“你这孩子,说话呀。”
8 }% l: B, j' H6 c8 ]; n4 r/ n+ g 川子舅说我:“你说你是有那么根大屌,那你就好好在裤兜子里揣着呗,这个得瑟啊。”# y4 C$ ~" e3 F$ {3 I% [, i# ?
老叔急着问:“咋了?”: m8 ^: g6 [: T" N
我还是不吱声。% S/ y) M7 b! j: ^( a
川子舅跟老叔说:“他叫小材子摸着了。”1 n: D) J# T b8 O7 m2 b! e
“啥玩意儿?”老叔问我:“你跟小材子?”) ]% q+ x7 l+ }, J: _
“不是。”我说:“我上厕所小材子跟着我,瞅我,下晚儿黑睡觉,趁我睡着了,他偷着摸我。”6 v: M% F: ?& K) _3 L
“啥时候的事?”老叔说:“几回?”
- I* T0 w. H; ?: ] “好几回呢。”我说:“就你去苏联那暂。”
1 w0 R- z9 j6 ~. w* Y- C" R1 ^+ p 老叔“呼”地站起来就要走,我赶紧去拉住老叔。老叔一甩搭我,说:“离我远点。”这就走出十来米,站湖边那,点着根儿烟。
6 D: t: g) i: \' t 完了,老叔是真生气了。我激激歪歪地跟川子舅说:“你看你呀,偏说偏说。”
A1 k- i; n' Q$ |8 H. V' j “我天爷啊。”川子舅说:“我也没曾想,这老东西,醋劲也忒大了。”
3 {+ }4 V; f2 K 也就这工夫,小雪满头大汗地跑来,说渴了。我给小雪擦着汗,说:“哎呦,我那傻闺女哎,这咋玩儿起来就不要命了呢?”接着,小材子也跑过来要水喝。我赶紧给打开汽水塞他俩手里。我是生怕小材子看出来这边正为他的事戗茬儿呢,就撵俩孩子一边玩儿去。
7 _+ _. W( z- F) o* ` 川子舅也冲小材子叫,说:“光你喝,给栓子送一瓶去。”
7 [) C' Z+ ?, n |& ?2 ~. P, } 俩孩子捧着汽水又跑了。
' G9 g' f1 w6 G) c, a 我跟川子舅叫,说:“还说我净整二赶子事呢。”这就跑过去拽老叔,我说:“叔,你别生气了。一会儿叫孩子们看见多不好。”! t1 U, P- K% b
“咋的?”川子舅在那边叫,说:“你个老关头儿,我这话还没说完呢,你就跟我翻槽子,还有点老的样儿没?”: o( h1 v2 c b8 z- H% r
“叔啊。”我也紧跟老叔说:“咱这在公园里,不知道的。还寻思咱咋的了呢。等回家你再揍我,行不?”4 J7 B' m4 u3 }5 r0 k- w7 {9 {7 ]# ~
“我还敢揍你?”老叔瞪我一眼。他甩开我,走到川子舅跟前,说:“走,回家。”" Q2 e1 N0 P3 j* |# D
“呦喝,关凤翔,你还真跟我来劲了。”川子舅说:“行,你跟我掰脸子,我认了。可你得叫我把话说明白。我他妈的是为了啥,还不是为了你爷俩。”
. E1 P: G. ~: q8 [ “叔。”我紧拉着老叔,说:“川子舅真是为你好。”
* o+ s p! }% z0 I) a, I9 ] h) t' o* f “哼。”老叔又甩开了我。* r+ g$ j) b6 j) t+ F
“你能坐下不?”川子舅冲老叔说:“能坐下,咱哥俩就再喝一口,你呢,听我细跟你唠。不能,你立马走人,我鸡巴要是拉你一下,那就是你养的。”! N6 ^) u6 i, B6 g8 E( X% ^9 W+ P
老叔一屁股坐下了。
% f7 C7 k" U3 w/ P3 T 川子舅抓起酒瓶子,说:“来,喝。”2 K: N- u1 J+ O/ `/ |
老叔没动,甩手扔掉手里的烟头。
( Y( Y" H0 w" u' Y( y& R+ j 川子舅“咚咚咚”喝了有大半瓶子啤酒,这就把酒瓶子往地上一墩,说:“真就不给我面子,哈?”
9 P; Z# e! ]5 E4 T& z 我说:“叔啊,你真的别生气,你听我说……”8 B5 Z: R# |0 [* A% x$ g
川子舅拦住我,说:“你给我住嘴。”这就扔给老叔根烟,自个在嘴上先点着一跟,再把手里的火伸给老叔。; e# _9 J( b2 n/ B* q5 N
老叔瞥了瞥川子舅,夹起烟,叼嘴上,把头伸向川子舅。: Z& _( C, Q( O4 a
“哎,听人劝,吃饱饭。”川子舅扔点洋火,盘腿坐那,跟老叔说:“老哥啊,你说我认识你这么多年了,你这真还头一回跟我使这大脾气。得,都是我的不是。可我还得说,你说你去苏联两年来的,全子遇上小材子这事,就毛了丫子,也没地儿说,就找我来叨咕叨咕,问我咋整。小全子吓得是上茅房都跟做贼似的,得躲着点小材子。全子跟我说,咋的也不能把小材子带坏了,说那样的话,就对不起你,也对不起李家纯。可你瞅你,这话还没等我说全乎呢,你这就翻盘子了……”
4 i/ i( w6 M4 B7 v 老叔扭头问我:“你到底是咋想的。” N) T, {# |7 s4 ?& q& X$ ~
“他是个小孩子。”我说:“那压根儿就是不可能的事。”
( v) Z4 ^3 R0 U+ ^; l3 m; E “老哥。”川子舅说:“我是个鸡巴直肠子,心里有啥就说啥,你也不是不知道。全子跟我说这事那暂,我骂了全子。我也问全子,是不是他妈的心里头痒痒了,撩孩子。全子跟我急,急得瞪大眼珠子跟我直蹦高儿,他说他就等你。我就叫全子躲着小材子点……”
F2 p# Q9 z' g- j& o$ ~( c$ K “咋躲呀。”我我跟老叔,说:“都一铺炕上,我还不敢哏哒他,怕那俩孩子听着。我哄睡了小的,就自个儿上你那屋睡。他半夜偷着钻进来。”
7 f: }. n7 }4 \5 q; e0 F7 W; h5 } “你少说话。”川子舅截住我,跟老叔说:“……我跟全子说,这事就埋着吧,叫它鸡巴烂肚里,等你回来,也别跟你说。事儿就是这么个事儿,又不是心里乐意的,你说说,真说了,像今个儿似的,是越描越黑。可这些日子,这不是瞅你不乐呵嘛。问你,你到现在也没说出个子午卯酉。全子就干着急,这就又找我,叫我给他拿个主意,说咋能叫你乐呵起来呢。我就想了这么个招子。那你是啥人,我心里有数。我是想,把小材子的事跟你说说,这小材子这事,也是叫全子上火的事儿。我核计,全子要是一上火,你准保的为全子着急,那样,你俩也就着急一块堆儿去了。你爷俩儿要能想一块儿去了,那我瞅着不也就踏实了嘛。”
% \3 F X1 `6 C6 B* j “哼,你可真赶诸葛亮了。”老叔一笑,说:“馊主意。”
9 ], E5 W6 ~5 G$ H: f4 Q “是。我欠蹬儿,我老糊涂了。那我也是瞅你上火不是。”川子舅说:“不管咋说,我这偶是为你好。你就说那小材子,那李家纯是把孩子过继给你了?还是就把孩子扔你这旮儿,叫你养着?孩子眼瞅大了,他到是有个痛快话儿呀,咋的?还打算叫你给小材子娶媳妇儿……”
# L" y' D; x; T2 R 川子舅这话刚说了一半,小栓子呵呲带喘地跑过来,不是好声地叫我,说:“爸,快呀,小雪掉河里了。”
* s( w8 `1 o2 z6 ~% x “啊。”几个人这就啥也不顾了,赶紧跟着小栓子跑。远远地就看见小材子在河里直扑腾,岸上有两个游人也正脱鞋要下水。小栓子一边跑一边跟我说:“材子哥去救小雪,叫我快喊你。”我跑到河岸,甩掉鞋就跳进河里,老叔也紧跟着跳了下去。你说我也不会水,这一下去,就沉了底儿,跟着,喝了几口汤子,人就蒙了。等我再睁眼,见一个当兵的正嘴对着我嘴地给我吹气。我扑楞一下坐起来,看见我旁边躺着浑身净湿的小雪和小材子,几个游人正忙和着人事不省的俩孩子。川子舅站河边那紧着喊:“这边。这边。”小栓子也站河边叫:“爷。爷。”这会儿,小雪睁开了眼,她扭头瞅见我,叫了声“爸”,就爬我怀里大哭起来。帮忙的游人叫,说:“好了。好了。”那边的小材子哇哇地吐了几口水,也坐了起来,他扭头瞅瞅我,又低下了头。我抱着小雪,喊小栓子,说:“你爷呢?”
. o% {: d4 H$ Y6 h 俩孩子跟我都没啥事,惟独老叔进了医院。老叔是把我拖上岸后,再回去救孩子时,戗的水。我在医院守了老叔一天一宿。
2 j: D- r8 \% @3 C 半夜,老叔咳嗽了一声,醒了。他睁眼就问:“几点了?”
' c! f9 }1 }$ ^ 老叔昏迷不省那阵儿,我光顾着急了,是一会儿摸摸他手,看还热乎儿不;一会儿又趴他胸脯上听听,看还有气儿没。这会儿,见老叔醒了,我哭了。我撰着老的手,盯盯瞅着老叔说:“叔啊,你都把人吓死了。”
4 S# t. I' p7 P3 J 老叔抬手,弯着手指背儿,抹着我脸上的眼泪,说:“哭啥?”他问:“孩子呢?”
5 y/ W$ y% V/ r5 x- V5 x “他们都没事。”我说:“都回家了,有师娘看着呢。”
! H8 j; e1 `: y6 s* [9 D' ? 老叔说:“饿了。”
7 l9 x) d0 @/ ?; l. a “哎哎。”我赶紧去拿槽子糕,说:“川子舅买的,还没动呢。”这就倒上开水,掰着槽子糕,一块儿一块儿地喂老叔。还真不善,老叔一气吃了三大块槽子糕,又喝了半茶缸子水。这就跟我说:“咱回家吧。”
% e, p r; o3 g& ^; h) y5 F* Y “嗯。”我说:“等天亮,咱就回家。”见老叔那有气无力的样儿,我真觉着,老叔是老了,有了白头发不说,脸上也有了皱纹,腮帮子上的肉也有点往下堆。我瞅着老叔的眼睛说:“再回家,家里活儿,啥也不用你干,你就给我老实儿呆着。”! L: G2 B( a5 s3 v0 n! M$ j# N, n2 V; X
老叔笑笑说:“那我不成白吃饱儿了?” + W9 m- S& h0 k3 B% q8 C( }+ a
我说:“叔,我这条命是你给的。”; u% L. K# B; a A" Y9 W6 r
“傻小子,我哪有那么大本事啊。”老叔把腿往床边那挪挪,说:“睡会儿吧。躺我边上。”
Y; F9 k& c5 x% Z3 l0 G5 T 一早儿,天刚亮。老叔就起来了,他够着鞋要下床。我说:“你要干啥?”
" X/ Q9 ~' p# } “尿尿。”老叔说着,穿上鞋,就往外头走。5 D8 J: q0 \6 F# V% ^* ]
我拉住老叔说:“你看你,我给你接呗。”
8 Q- O% ^) ~) L. h: M “我又不是木头人。”老叔说:“全好了。”这就出了门。我赶紧跟着老叔往外走。老叔撵我,说:“上厕所你跟着干啥。”等老叔从厕所回来,洗了把脸,说:“得赶紧上班去啊。”1 G& v$ }: i) ^0 @4 C6 }2 S
我说:“上啥班呀,歇两天再说。一会儿我给你厂里挂个电话。”" U2 Q5 O! L5 L7 ?6 `
老叔说:“这也没事了,不上班干啥?”, G- \3 M+ a2 V' f0 S" f9 b: G5 k
“不行。”我说:“咋的也歇两天。”: y0 Z: D1 R+ G. n" Y
我这整跟老叔犟着,川子舅来了。我跟川子舅说:“你瞅瞅,这还没好利索,他就要上班。”' q) d O0 i" k8 d5 P6 g
“哈哈。你爷俩还掐呢?”川子舅说:“听我的,这能下地了,咱就家去。”
! c* B, V9 N5 d" t4 L) s# Q 我说:“对,回家。”这就叫川子舅跟老叔先走,我去把医院的手续结了。
; \/ @) b9 h K% x “你快拉倒吧。”川子舅说:“这大早起的,算账的大夫还没上班呢,下晌儿再说吧。”我这就跟川子舅押着老叔回了家。到家,川子舅把老叔往炕上一按,说:“给我老实呆着。我可跟铁头他娘说好了,看住了你。”( l- F7 e+ ^8 z8 d: k! L5 e
“好好好。”老叔说:“我就老老实实呆着,你俩就别守着了。该上班上班去。”+ T" \0 W. X% }7 }4 ]% \( j# j
“班上还真有事。”川子舅说:“得,我先去。你得在家等我,我下晌儿就过来。” 1 m) \- m4 z5 J: x1 r
老叔说:“都挺忙的。”
" \6 o* g# N' g# e4 t “啧。”川子舅说:“等我过来,咱包饺子。”这就叫我,说:“全子,面,你和。馅,我买。听见没?”+ \! p# v: B7 {
“嗯。”我说:“包芹菜馅的。”
; I5 g7 G8 s {: p( Z “芹菜干啥。”川子舅说:“咱就他妈包,就包一个肉丸儿的。一兜肉,一咬一冒油。香死拉鸡巴倒。”
. k' u- x" D$ J6 s 老叔就笑,说:“不过了?”
8 w2 P: m9 I- A7 m9 ]% Z, \$ X “老哥。”川子舅凑老叔跟前说:“你说咱这一下子捡了四条命,还不得他妈的庆贺庆贺?哈哈哈哈。”
5 x6 i) @( C I& i* g+ l 老叔跟川子舅说“快忙你的去吧。”这就叫我,说:“全子,你也赶紧上班去。”4 N. ^) ^# L, l, ?7 X5 t
我寻思,叫老叔自个儿在家歇歇也行,省得旁人在,他歇不踏实,这就拎上兜子,上班去了。
8 v- W; M/ E9 I 下晌儿,我请了会儿假,先去了趟医院,把账结了。等我回到家,家里锁着门。我就上那屋问师娘。师娘说:“你叔九点多钟就出去了。咋拦也拦不住,问他上哪,也不说。就说想出去走走。”
g' W5 H; M$ K2 E! ?& w 这个老叔啊,不好好在家歇着,没准又上厂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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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b' v# b a( M& l* D第三章(上) 737 K; ]; z2 p y$ e* S1 ]1 q
我瞅瞅表,三点多了,就寻思川子舅要包饺子的事,这就张落着和面。我这刚把面擓上,老叔进屋了,手里还拎着芹菜跟肉馅。我说:“你上哪了?”
- e5 @7 w% w) S$ ~5 j' o 老叔说:“买菜去了。” 0 Z' y$ s5 C" c& N1 b5 ^9 |
我说:“买菜买一天啊?”) z# l% L. e# @- O1 l" i
“呵呵。”老叔说:“我上趟林盛堡。”* q0 x. f- A3 t/ U" H) |
“啥?你去找李家纯了?”我说:“这叫啥事啊,好像我撵材子走似的。”' D! j3 G6 K& y( Z
“我就那么没脑袋?”老叔脱了外衣,一边收拾着菜,一边说:“我去看看李家纯。小材子说话就要初中毕业了,我寻思叫李家纯拿个主意,是叫孩子往上念啊,还是咋的?”% Y0 c* I9 b! O4 ~
我问老叔:“那李家纯啥意思?”
3 x# {! n4 l' }/ `$ v9 j “咳。”老叔说:“你没看见李家纯造得那样儿,就是个乡下小老头了。四个孩子叽拉咕噜的,顶小的小子,5岁了,还不会说话。那鞠翠芬也造得没模样了,趿拉个鞋。家里是盆朝天碗朝地。”
s2 `8 m, N& N$ |8 E/ N, d “李家纯不是在队里当会计吗?”我说:“原先,他挺利整啊。”
: ~, x0 {5 @# J. L# o9 |0 j “当啥,也架不住孩子多啊。”老叔说:“我跟李家纯商量小材子的事。李家纯说,还念啥呀,赶紧找个工作得了。我说,那哪行,小材子初中毕业才17,也没人要啊。李家纯说叫小材子自个儿拿主意;他说,要不就叫小材子回家,上生产队干活儿。”
' h/ s5 G0 K! q! r “上生产队干活儿?”我说:“就小材子那样儿,打死他也不能去。”
% P# m0 r1 ^2 e% O3 l9 T0 T “再说吧。”老叔说:“等有空,我再跟小材子唠唠。”
1 P1 J% W; D/ V2 X7 p: q% c g3 u0 f 面和好了,饺馅子也拌好了,我跟老叔就包饺子。这饺子都包了一半了,川子舅才来,后头还跟着大头。川子舅就叫,说:“你俩可真积极啊。我这菜都买来了。”
; B/ u) _7 I0 l1 U 老叔说:“等你。黄瓜菜都凉了。”这就跟大头打招呼,说:“你今个儿咋这闲着?你那小儿子呢?”
5 J* V6 k- K+ _5 Y- i- m2 T “我来看看咱这大英雄啊。哈哈。”大头说:“小崽子就叫我扔托儿所了。长托,礼拜六回家。”
0 l' A T& N( n( w2 z! J" `3 c 老叔问:“他妈呢?”
5 A( x% I' J7 J. b) y; J( W “哈哈,不提这个。”大头说:“我干点啥?”
% M2 d) s7 X1 t, y6 W+ U% I 我冲大头说:“师傅,你就等着吃现成的吧。”
" K/ O: Q+ u1 Y6 v) o, w9 p 川子舅把带来的肉馅,还有酒往桌子上一搁,说:“来,把这肉馅掺饺馅子里。”. e3 w$ K$ g) R% e) c) k$ v/ T
“得得。”老叔说:“眼瞅就包完了。”: M1 \* M8 f& g; f
我拿过肉馅说:“我去给你们露一手。”
+ U( o& ^, x+ N3 i* `1 V# J8 { 川子舅洗了手,就跟老叔包饺子。 f8 y! g# M- ]5 }5 q
老叔紧跟我叫,说:“多炒两菜。”; q6 I1 ^/ v- x j% z
“知道啊。”我去厨房做了四个有拳头那大个儿的四喜丸子,又炒了个土豆丝儿,拍了个黄瓜,拌了个洋柿子。大头就忙着下饺子。煮好了饺子,孩子们也都回来了。我在孩子睡觉那屋放上炕桌,先给孩子们端上饺子,也给他们拨了点菜,给他们留了两个四喜丸子,叫小材子领俩小的在这屋吃。回头,我再回客厅,老叔他们已经摆好了酒、菜。
, J% @9 w/ T% V! h 川子舅端起酒盅,说:“来,今天咱看谁先趴下。哈哈。”
2 Z. j6 e$ U1 [; J2 j 几个人这就开喝。
' H' o" q3 [8 b# J 大头跟老叔说:“关大哥,你说你还有啥不高兴的。孩子大人都叫你从阎王殿里拽回来了,这叫啥?这叫福份。”& H# t1 W( L X/ K0 g. T2 w
“咳。”老叔说:“还得感谢那些帮忙的人啊。”! h @* D. g8 h. R y6 ~4 _# O
“那到是,好人还是多的。”川子舅说:“你说昨天那出,一瞅孩子大人都搁河里扑腾,我他妈也蒙了。”& A q$ f: e" d( z$ \
“我也是。”我说:“我抱着小雪,见我叔没上来,人都傻了。头晌儿,我打电话给老叔请假,正好是张保生接的,他也说咱家是万幸呢。”
5 n& H* `% w2 l4 Z) Z 川子舅一拍脑瓜子,跟我说:“对了。去,把你张叔也叫来。”8 q2 C1 P0 R( J, |1 c3 d9 J
“别。”老叔赶紧拦住我,说:“别叫了,都挺累的。”; {1 I, U, ^+ N' g2 r8 `" ]
“咋不叫呢。”川子舅跟我叫,说:“叫去。”$ `. S z- y$ ~4 f: |, k% C
“我叫你别叫,你就别叫。”老叔说:“咱消停儿地喝咱的吧。”这就又端起了酒盅,叫大伙喝。
/ g; {1 t. Q: D. } 怪,老叔一直是挺好客,今个儿他咋的了?咋还不高兴呢?( g0 F3 G$ e* e) r/ c- g1 ~2 o
“老哥啊。”川子舅跟老叔说:“别的都是瞎扯,咱这孩子大人都好好的,你也该乐呵了。这又是咋的呢?”
, _9 R# _. g. T( k( S 大头吃了口四喜丸子,说:“嗯,不错,”这就问我:“全子,哪学的这手艺?跟饭馆子做的似的。”6 R7 `/ C! M k, z i& a% z3 N" H
我心咯蹬一下。心说,这扯不扯,整我头上来了。四喜丸子是我到食堂后学会做的,可真这说,老叔不得刨根儿问底地问啊。在科室干好好的,咋上食堂了呢?那我咋说?说我给玉良单位写信了,说玉良单位来人找我谈话了,说打那我就去食堂了。那老叔不更上火了。不能说啊,我这就辄。我跟大头说:“师傅,这还得感谢你呢。”
/ c) M0 s0 D% s4 o' ]5 G$ Y “谢我?”大头说:“笑话,我又不会整这玩意儿。”8 i- l% v& v, Y6 P% J* B1 P$ r
我说:“我跟我叔上你那去喝小铁子的满月酒,就吃着那四喜丸子香。我呢,就偷偷问了问你请来的那个做饭的大师傅,这就学会了。”
7 J1 s8 o$ S* \2 z: J4 E1 u/ b “你还别说。那大师傅可是我们局里的一把勺啊。也就大头吧,换个人,还真鸡巴请不动。”川子舅这就叫老叔,说:“对了。老哥,我跟呢说说大头的事吧。没鸡巴把笑死我。”他说:“昨天就想跟你说,可一看你们都下河了,就他妈给往一边子去了。”
. N* p& U% V) i 大头也笑。他跟川子舅说:“呆着你的吧。”
, V2 S0 J1 G8 _% w' ^+ n “咋的?纸里还能包住火啊?”川子舅说:“这回我看你还美不美。”- m9 z$ {/ M1 {1 S/ V# t$ \* b
老叔说:“郭师傅添了个大胖小子,好事啊。”
! i* \+ t( Q0 s1 r- [* M “嘿嘿。”川子舅说:“好事。你叫他自个儿说,还真是鸡巴好事。”0 e0 ]* T: G1 w& S2 B
“可不好嘛。”大头说:“没给我闹死。”6 u& m3 h* r& |: W* o2 t
“就得鸡巴闹你。”川子舅说:“要不你都不知道自个儿姓啥了。”
5 y R( T7 E1 e, V2 a: u: y “呵呵。”大头还是笑。他说:“组织上这不是给我说了个乡下大丫头嘛,本来我也没打算跟她咋咋的。可碍着领导的面子,就想,拖拖兴许也就拖黄了。可谁曾想,我这没搂住火儿,给人家种上了……”
* b8 [2 l+ ?9 E R3 u1 L. M “我肏,今个儿才说实话。”川子舅说:“你不说,是大丫头上的你吗?”
7 W) c# N% o& Y- R% m “别没整型儿。”大头说:“叫那边孩子们听见,像啥?”
- m6 R& U# ~$ x4 j “呵呵”川子舅说:“这孩子都整出来了,你还怕像啥?”/ b6 I0 h2 g2 f9 T& H# }; f- Z
大头跟川子舅一立眼,说:“你叫我说不?”
& x' X4 I4 i: ~8 `0 m8 P8 U# Q& i “好好好。”川子舅说:“你说。你说。”这就“嘿嘿”地喝酒。
6 s1 e, O: f& |1 M) P 大头也端起酒盅跟老叔喝了口酒,接着说。他说:“……我一看,这都怀上了。没办法,这就硬着头皮跟那大丫头办了结婚登记。还行,我哥呢,也没跟我闹……”+ z; Y( r6 ~5 y6 a& B8 |$ Y4 O# K
川子舅说:“我鸡巴稀得跟你闹。”
2 }2 @. M2 E% W; ~5 \3 ]$ s “臭嘴,总鸡巴老屌挂嘴边上,就你长那玩意儿了?”大头瞥了川子舅一眼,说:“没看我这跟关大哥说话呢?”
) a( `& i# ~+ ~1 y# T 老叔说:“不是过得挺好的嘛。”
$ h. j7 e& J$ ^7 d0 @& }; L: \ s “嘿嘿嘿嘿。”川子舅跟大头说:“还觍脸说呢?”1 v2 l/ z# j" T" u) Y( j+ s
大头没理川子舅。他跟老叔说:“这说话也就上个月的事,来了仨老爷们儿,要吃人似的;还领着个十来岁的半大小子。进屋,那半大小子跪地上就跟大丫头叫娘。我拉起那孩子,问他们:‘你们是谁呀?打哪来的。’一个老爷们虎眼一瞪说:‘俺打河北来,找俺老婆回家。’说我要不放大丫头走,就告我强抢民女罪。我这就明白了,回头,我就领着他们找我们领导。我可不管那个,冲领导我就骂。我说你们整的这叫啥二赶子事?那大丫头是有主儿的。领导说:‘不对啊,我们调查好好的。’那爷们儿跪地上就给领导磕头,说:‘俺祖祖辈辈是贫农,俺娶个媳妇儿可是不易哩,这孩子都大高高了。’这就叫领导给他做主,说是要领不回去大丫头,他就碰死在领导眼前。领导一听也傻了眼,这就连哄带劝的拉起那爷们儿;就问我啥意思。我是巴不得那大丫头赶紧走人呢,可当领导面我也不能那说啊。我还是跟领导吵吵,我说,我这枪里来雨里去的丢了胳膊不说,这回老脸也搭进去了。你说机关里上上下下,谁不知道我老江领回家个大姑娘,还跟人家有了孩子,这可到好,我成了掏地沟的了。领导这脸啊,就红一阵白一阵地挂不住,这就还是叫我自己拿主意。我核计见好就收吧,一个是,咱也不能欺负贫下中农不是。再呢,咱咋的也得领导个台阶下啊。这就办了离婚手续,叫贫下中农把那大丫头领走了;可是,我跟那老爷们说,有一点,孩子得给我留下,咋说那也是我的种。那老爷们手一摆说:‘你硬给俺,俺也不要那个野种,俺回去自个种。’你说他妈的,我到成了野汉子了。得,我也不咱贫下中农治气了,孩子留下就行。回头,我又找领导,我说:‘这事你们得给我恢复名誉’。领导也为难,说:‘得了,老江,这名誉咋恢复啊?机关开个大会,说你是明媒正娶?那不更成西洋景了。’”# q- ]; N% E/ m2 U& b
“哈哈哈哈。”川子舅就笑,说:“你鸡巴没事儿,趴被窝偷着乐去吧。”他说:“领导给你提了个主管科长,那还不是给足了你面子?”- v4 l4 L: ?: b; D
“呦。”我跟大头说:“师傅,你又升了?”
# R7 c: V, h- ^# S" O/ o: ^ 大头冲我说:“别跟着瞎起哄。”他叫老叔,说:“关大哥,我跟你是有啥说啥。你说就大丫头这点子事,给我这心揉扯得啊。起初,我是又核计,咱不能不给领导点儿面子,还核计,咋的能哄住我这破马张飞的哥哥……”这就拍川子舅的肩膀子。+ {* f, V1 j1 r
川子舅就笑。老叔也跟着笑。
) W" V; |) Z, T: z3 ^- ~7 z 大头跟老叔说:“关大哥,我这一点都不带掺假的。你说那小铁子这一落地儿,我是又高兴有了个大儿子,还又害怕我哥不乐意。这就见天瞅他眼神儿,一进家,我就跟他屁股后头滴溜转,啥啥都听他的,是紧着溜着他啊。那大丫头走,走就走了,我真没在意她走。我就是怕我这驴哥哥跟我犯驴啊,你说他要是一甩耙子走人了,那我可就真傻了。我也是的,好喜上这口了,你说我这就贱的啊……”
2 @' K+ U, O7 b4 ~9 Z7 w “你少在那旮瘩儿放闲屁,连点味儿都没有。”川子舅给了大头一筷头子,说:“打那大丫头一走,你又他妈的一个拽爪子。你说说,他妈的哪个礼拜不是我夹着小铁子,上托儿所给你鸡巴又接又送的。”
% b1 p+ I, `( y- _6 L/ ^5 H “嘿嘿。抱屈了?”大头冲川子舅说:“那你不是他大爷嘛。”1 p2 N0 N$ a2 h! p( A$ u) A! T7 `
川子舅吭呲给了大头一句,说:“听你说话就没味儿。”这就又“嘿嘿”地端起酒盅,叫大伙喝酒。搁下酒盅,川子舅跟老叔说:“老哥,你说我这老了老了的,咋他妈的还变体性了呢?瞅着小铁子那小模样儿,抱怀里跟个大肉球子似的,小脚拇丫子一蹬哒,那就是他妈的一条大鲤鱼啊。那脸蛋子,胖得打嘟噜,小胖胳膊、小胖腿儿,还有那小屁股,拍一巴掌直颤悠,贼他妈遭人儿稀罕。你瞅我这老脸,胡子拉茬的,换个孩子,瞅一眼还不得鸡巴吱哇瞧叫唤啊?可那小玩意儿,见我就裂嘴笑,能鸡巴笑出声来了。我一瞅小东西跟我笑,心里是翻着个儿的舒坦,是咋稀罕也鸡巴稀罕不够。星期礼拜把臭小子接回家,就我抱着,下晚儿也是我哄着睡,你说那小胖手在我身上他妈的一抓挠,那小拇脚丫子在我肚皮上一踢蹬,我这心里头啊,真就鸡巴没魂儿了。要说小雪、小栓子小那暂,我也没贱成这样啊?”
; `' ]4 f3 z& T9 c. {0 f5 c “还没呢。”我跟川子舅说:“忘了扎孩子哇哇哭了?”2 t! d/ H' L. e: @: K
“还别说,那暂喜欢真赶不上现在这劲头子。”川子舅说:“我就得意小不点孩儿,胖乎儿的、白净儿的,瞅着就得劲儿。半大孩子就鸡巴不行,厌,也他妈的贼拉地淘。”) U. ?: n1 ~9 p9 M H& \. y" B
这边正说孩子,那边小雪跑出来了,说吃饱了,就往外头跑。我进孩子那屋看看,见小栓子趴炕里在看书,小材子在收拾碗。我跟小材子说:“一会儿我收拾吧,去看着小雪点。”也叫小栓子,说:“别刚吃了饭就趴着。去,出去玩儿会儿,消化消化食儿。”。俩孩子这就去找小雪。
4 ~# ^+ v4 ]+ k6 a, _ 川子舅在这边还是跟老叔说孩子,说:“你瞅瞅。一个个都一人来高了。”
0 [3 n+ m+ N8 z* L$ q7 L. G “可不。”老叔说“孩子们都大了,咱也老了。”3 X& g+ m2 y5 K' z1 ~/ _6 H% u
“那你还整天哭丧个脸干啥?”川子舅说:“趁着能动,就得好好地乐呵儿活着。”
9 D4 b4 H! Q0 c “是啊。”老叔说:“昨天那一出,我躺医院就想,苦啊累啊都经过了,冲孩子也得好好活着。你瞅郭师傅,都扔40奔50的人了,还抱了个大儿子呢……”) R+ m& g; O/ W
“哎呦呦。”大头说:“快别这说,我这张脸啊,都叫人家秃噜好几层了,你关大哥就给我留点面子吧。”
( c8 ] X/ R7 Y$ b7 Z1 |7 D) M% ` “我这也是实在话。”老叔说:“真是替你高兴呢。”
. u+ g8 [9 Q/ W “还替啥?”川子舅说:“你瞅着,过了年儿,玉良准保能给你生个大孙子。爷爷抱孙子,你不照样美?”
$ f1 j% q6 z- G" l8 \2 o* y 哦天啊,川子舅这是喝潮了,咋哪壶不开提哪壶呢?老叔就是为玉良的事不乐呵,这一说玉良,老叔能高兴吗?
& k# T& w4 o# F0 W' b+ s 就这会儿,小栓子在外头喊:“爸,我郎大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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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上) 74
( ?5 N( x, s4 y2 I4 f( n 听小栓子在外头喊我,我推门出去看。见小材子紧往屋里推郎师傅,我就笑说:“大哥,咋还叫孩子推呀,快进屋吧。”
5 ?( M( @# e: x& _ 郎师傅说:“俺听孩子说屋里有客(qie),就核计改天再来呢。”
: L h! K6 x% v# e “瞅你这外道啊,又不是外人。”我把郎师傅让进屋,给川子舅和大头介绍说:“这是我叔一个厂子的郎师傅,也是我大哥。”
, I/ n' O/ u4 z4 q9 f 大头站起来说:“快坐吧。”
) m. V" J3 A# x! z) ? “这咋说的。这咋说的。”郎师傅紧着说:“正赶你们吃饭。”7 m* K3 [3 H5 t- t/ E, s6 o
“赶吃饭不正好吗。”我拉郎师傅坐下。指指大头,给郎师傅介绍说:“这是我早头在车行干活时的郭师傅。”
0 C) Z: o' g7 m$ y* H “哎。哎。”郎师傅起身跟大头点点头。
6 K' w f' ~2 Z; ], t 我又指指川子舅跟郎师傅说:“这是我爹。栓子他姥爷。” B# n% R+ \. F9 W" Q" c1 T1 u& |
“哎呦。哎呦。”郎师傅拉起川子舅的手说:“是孩子他姥爷啊。赶情你有这么个好姑爷哩。”这就把手里的一个纸包推给老叔说:“关厂长,俺一直想来看看你,知道你稀罕喝个茶。”& D9 I, h1 R& S4 a. A5 F3 ]3 a
老叔说:“你看你。带啥东西啊。”
) s- R }: Q2 C$ O( y- C4 a4 S6 M 我看着,郎师傅这一进屋,老叔的眼神有点不对,好像害怕啥似的。哦,我明白了,刚才川子舅叫我去找张保生,老叔死活不叫我去。这郎师傅一来,老叔又心神不定的。老叔是不想叫别人知道他在厂子里的事,不想叫别人知道他已经不是厂长了,他是怕别人为他着急。
0 g7 a5 o. A9 W5 N* }) I9 C0 ^ “全子,去再拿个盅子来。”川子舅拉着郎师傅坐下,说:“坐一张桌了,咱就是一家人。”这就给郎师傅倒上酒,说:“来,一块儿整口。”" _* G: O! Y- R) l8 H1 ~( X, |
“哎呦。哎呦。这咋说的呢。”郎师傅说:“俺是搁下饭碗,才来的。”# T; l0 E. s" F7 B, h
“哎。来了,那就是有交情;咱就实惠儿的。”大头跟郎师傅说:“别看这桌上都不一个姓,那亲得就差穿一条裤子了。哈哈。”
' h$ P5 g$ I0 R; q 我紧瞅老叔。老叔也端起酒,跟郎师傅说:“喝吧。”
5 x( s, P) U- `/ q6 w “这咋说的。这咋说的。”郎师傅端起了酒,说:“那俺就不外道了。”
3 k, f) C" S! A4 v" k* @ 放下酒盅,老叔跟川子舅和大头说:“我在这屋开厂子那暂,郎师傅就在这干,真没少给我出力。”/ G* Q* I( }" n3 i8 v# v
“咳,关厂长,快别提那个了。”郎师傅跟川子舅和大头说:“他姥爷,郭师傅。俺是个粗人,也不会说个甚么,可俺心里不糊涂。俺跟关厂长在这屋干那暂,他吃甚么俺就吃甚么,不带两样儿的,遇事,就那么和风细雨地跟俺商量,跟俺从没隔过心,换别的当家的,不呲哒出你屎来?俺那老婆子闹病,关厂长提另给俺钱,叫俺给老婆子扎咕病,这俺就不说了。就说那年,张保生使错手把俺打了,关厂长使上钱送俺住医院,全子兄弟守了俺一天两宿,你说那拉屎拉尿的,那埋汰,全子兄弟都伺候俺……。哎呦,你看看,你看看,这吃着饭呢,俺说这……”
0 w7 O/ M" F. }5 P; b p/ G& J “哈哈,我是听明白了。”大头跟郎师傅说:“郎师傅,那你跟我关大哥也是患难之交了。哈哈。”
$ D9 d3 |/ S8 B: ]: u/ r' e “谁说不是呢。”郎师傅说:“冲他爷俩儿对俺这个好法,俺呢,就跟全子拜了把子。可就说拜了把子,俺可是知道俺是个甚哩,俺就是那干活儿的……”
: v: q0 n# A( q2 B+ [ “大哥。”我听郎师傅跟老叔一口一个“厂长”地叫,核计,这郎师傅兴许也明白老叔的心思,他不能说老叔在厂子里的事。我这就逗郎师傅,说:“还说你不会说呢,这都赶上说书的了。”$ h9 J# G0 m1 r8 W- m& E' b
郎师傅说:“看俺兄弟说的。看俺兄弟说的。”4 ~" l) d3 x( n D2 D& E
“吃点菜。”老叔跟郎师傅,说:“全子做的四喜丸子,你尝尝。”
9 n) {; r; e/ H: t- |/ c% j* H 川子舅说:“把子,就得过心啊……”* _$ w0 x4 G1 u2 x G6 t
我看川子舅这话说得有点阴阳怪气的,生怕川子舅再整出点啥不好听的,那郎师傅就更磨不开了。我截住川子舅,说:“菜凉了,我再热热。”: I" `9 m2 X3 t4 v) c
“兄弟。”郎师傅叫我,说:“快别忙和了。”
) E" G' f! B _* ?9 y- c4 G" \ “去,把饺子热热。”川子舅冲我说:“饺子就酒,越喝越有。哈哈。”
1 q3 C1 S7 c3 B) b" c) k 我去厨房热上饺子,回来,就听郎师傅在跟老叔说话,他说:“……头二日,你是厂长,俺呢,总寻思你整天忙的是大事,俺也就别给你添乱嘞;再也是忙呢,也就没咋往家来。照说,俺该来呀……”
1 }3 n8 `, n4 f3 [& o2 T3 N 坏了,郎师傅到底还是说了。那川子舅跟大头都蹦精蹦灵的,啥话听不出来?川子舅有点坐不住了,他像要问郎师傅啥。大头挡住川子舅,朝郎师傅那呶呶嘴,跟川子舅说:“听着。”3 b; c$ d: ?2 _& X
我这心里直打鼓,核计,郎师傅这说话,怕老叔戗不住,就赶紧跟郎师傅说:“大哥,在家,咱不说厂子的事。”回头,我就瞅老叔。
' b- ^* g: A7 J “全子,俺那好兄弟嘞。”郎师傅说:“你得叫俺说,要不就得把俺憋闷死嘞……”; I( [! e5 L+ ]+ M8 D( v Q
老叔长出了口气,笑笑,说:“郎师傅,你说吧。”
5 m9 V: f) T5 Z8 a) s. _! L 得,瞒不住了。我这心里就替老叔委屈。
; V0 f8 K. _0 o2 T+ d( ]0 k 郎师傅说:“……他姥爷那话,俺听得懂。关厂长,俺是想嘞,你那好好的时候,俺不来,也就不来了。你这是落了难了,咱再不来,那成甚么哩,那就是忘恩负义嘞……”
2 ^2 Z$ M. |$ e& ? “郎师傅。”老叔说:“你不来就对了,要不,会连累你的。”. | o) y; u+ ?" i) X
“俺一个干活儿的,那俺还有甚么怕连累的呢。”郎师傅说:“昨个儿俺一上班,就听说你跳了河嘞。你说说,俺那心嘞……”: J% e j: A7 p7 {4 j
“啥?”一桌子人就笑。
$ x! H4 W* _) p5 }0 t “你看看,还笑。”郎师傅说:“……又赶上加班,夜里,俺就没来上。今儿,是说甚么俺也得来啊。俺是知道落难的那个滋味儿,是恨不得有个人说说话儿嘞。俺就说,你关厂长,这么个明白人,怎么就犯起了糊涂呢?那谁还不是三穷三富一辈子嘞,不就厂长不当了嘛。不叫俺当,俺就不当,干甚么还不中?还值当得你去寻短儿?俺说话是不中听,那俺也得说。俺说了,你好好核计核计。你瞅瞅你这个全子多好,你瞅瞅你那个孙子、孙女的多好,冲这,你就是干点儿甚么,心里头也该舒坦不是……”
0 B2 t. x8 ]# Y; t “呵呵。”老叔跟郎师傅说:“不是那么回事。”% j( x' P. o+ h: V! b+ }6 y6 Z% ^7 C) f
郎师傅说:“怎么不是嘞?”/ o+ i7 m% l v9 c1 m3 I2 N k( u
“你俩这是打啥哑迷呢。”川子舅急着问:“到底咋回事啊?”
% ^6 Q5 v, s8 m; s) E/ r “得,看来瞒也瞒不住了。”老叔说:“我被停职审查了。”6 @5 n `5 e* \5 A9 J. g
听老叔这一说,川子舅就叫,说:“啥?”. G+ ?9 Q( H w! q$ |' Z
大头也紧盯着老叔,问:“怎么会?”3 c( ?1 \! F0 j7 U0 M; q6 _
我赶紧劝老叔,说:“不就这点事儿吗?郎大哥说得对,干啥都是干。”# i" @' \+ ?5 K. Z
你看我嘴上是这说,可想想自个儿,干得好好的,给整食堂去了。我是明白老叔心里头那滋味,是想不通,可再想不通有啥法儿?还是得挺啊。
. C/ d- T" }9 T. C: t7 t1 Z+ W- H u3 ~ 老叔瞅瞅我,说:“你都知道了?”
# ^+ W2 H9 E. y8 u9 z 郎师傅说:“前阵子,全子着急。来找俺,俺就跟他说了。”他见几个人都问老叔,是一脸的磨不开,紧着说:“你看看,这咋说的。关厂长,俺真是不知道,你一句也没跟家里说?”
; H! H3 H# Q& `- ~ “郎师傅。”老叔说:“这不怨你。”; g+ l8 i) h, q
川子舅瞪眼骂我,说:“你这个熊玩意儿,知道了不早跟我说,叫我鸡巴这绕着大圈地白磨嘴皮子。”
0 s) G% w I3 o+ g& x" A/ m! B 大头问老叔,说:“现在运动抓得正紧。关大哥,你是啥问题?给你定性了没?”
2 T) S" A& |* `( f “还没最后定。”老叔说:“组织上得到了群众检举,说我还有私人财产没交公,而且把财产转移到了安东。这就派人去安东调查,结果,在安东那边他们没找到兰佩锦。说是教堂解散了,兰佩锦在1947年就随那个法国嫫嫫去了国外。这就又叫我说清楚,……”* P+ ^) J/ O9 x# d
川子舅问老叔,说:“老哥,你跟哪个兰佩锦不是一直没见面吗?”( p: i' n5 a3 V o8 \8 T
“是啊。”老叔说:“从1942年我进了日本人监狱以后,就再没见着她。”
# }6 V) l# q& ~. f 川子舅问老叔,说:“那你还真有啥玩意儿藏兰佩锦那咋的?”
/ Q% F+ }2 |, a “看你说的。”老叔说:“我要是真有,1945年我从监狱出来时,还能去金店给人当腿子啊?”
: i* _5 r# x9 u; {& q& e# u% @ 我就说川子舅,说:“你也不相信我叔?”我说:“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那年,是我给我叔从安东老婶那带回来的钱,他才开了厂子。现在厂子都交公了,我叔还有啥?他现在跟你我,跟大家伙儿一样,都靠工资生活。”
- \, J! W& {$ {5 e0 R7 O, E “这事也别急。”大头跟老叔说:“关大哥,我还是那句话,不管咋说,咱得相信组织,事儿总能弄明白的。”
% P- ?; ]/ A: j% U2 B' D “就是。”川子舅说:“老哥,你也别嫌我说话不好听。瞅你不乐呵,我他妈的是真着急,也为全子着急。这些天,我是有的没的说了不少。你就捡有用的核计核计,不这边儿的呢,你就鸡巴当耳旁风。我他妈的把话搁这,就你,不管摊上啥事,到啥时候你还是我老哥。你的为人,在我心里搁着呢。”2 m- n% R |" N% z: i0 @! ?
“呵呵。”老叔说:“大伙儿这么劝我,郎师傅冒着风险来看我,这都是为我好,也为我跟全子这个家好。你说,我要是再不开窍儿,那还叫个五尺高的男人吗?我这也是50多岁的人了,有全子这么疼我,有你们大家伙儿这么护着我,我知足了。郎师傅说的对,干啥不是干。”这就端起酒盅,说:“来,喝酒。”
- T- ^) P3 C& M( S8 w4 ~6 p) x/ \ “哎。哎。”郎师傅说:“这就好。这就好。”3 K6 {9 N- r# o/ T3 h
那天,老叔喝了不少酒。下晚儿钻被窝,老叔脱光溜地抱着我,话就多。老叔说:“臭全子,爸不是厂长的事你都知道了,你也没问爸一个字,是怕爸心里头不好受,是不?”他说:“……我的好全子啊,爸心里委屈啊。你川子舅说我,厂子交公了,就洋暴儿了;捐过汽车,就不知道自己姓啥了,不是那个事。爸也知道,你川子舅说的是气话。爸委屈的是,跟组织爸没藏着掖着,爸相信组织。打从解放到现在,爸是一扑心儿地跟着组织干,听组织的话,爸是打心眼儿里高兴这么干啊。白天,你跟你川子舅说:‘我叔还有啥?他现在跟大家伙儿一样,都靠工资生活。’你不知道,你那话说得爸差点没掉眼泪瓣子……”他说:“全子啊,爸愿意人人平等,谁也不熊谁,愿意大家都一样,乐乐呵呵地过日子。别说是厂长,就是工资没有了。爸也不在乎,爸还有两只手,靠两只手咱也能吃饭。知道爸怕啥不?爸就怕没了你……”
1 Z2 F& X. J8 ^- l 我一口接一口地亲老叔。我说:“爸,我早就是你的了。我瞅着你,替你着急上火,你还没明白?”我紧抱着老叔,说:“爸,我就是要饭,也养活你。”$ ^& M `6 [: r6 O
“好全子。”老叔呱叽呱叽亲着我腮帮子,说:“臭小子,爸咋亲你好呢?”/ l) V: i' U+ s4 w2 @2 \+ K
我说:“要爸亲嘴。”
6 s* W, C. `! C( E) V% U “好好。爸亲。”老叔就使劲亲我嘴……
- h E+ g- @- i& W 我说:“要爸撸鸡鸡。”" ?! ^ u8 U2 S7 }+ }# {+ t
“哎哎。爸撸,爸撸。”老叔亲着哦嘴,大手撸着我鸡鸡……- m, b* C) t/ W: z- ~
我鸡鸡当当硬,两手搂着老叔的大脖子,吱吱带响地裹老叔的大肉舌头……( S$ k5 S* Z$ s+ E7 Z; @ a6 B
“嗯。”老叔哼着抬起身,大身板子就望下拱,大舌头顺着我身子一直舔到我鸡鸡根儿那的毛毛,这就呼地一口含住我的硬鸡鸡……
* Q7 v. }0 U o' b' G$ s2 o “哦,好爸爸。裹吧,咝……。好,撸……,爸,亲爸。嗯……”我扭着脑瓜子,闭着眼紧叫……7 B F. b: L% p% |2 O6 ]2 R1 c3 K% ?
我抬身,去看老叔裹我。我的鸡鸡太长,老叔那大手掌,一拳撰着,还露着长长的一大截。
) [; g' W J: W8 {0 b$ g 老叔跪在我两腿中间,一只大手撰着我鸡鸡跟紧撸,大嘴含着露拳头上边的那一大截鸡鸡紧裹,眼睛也紧瞄着我……
- p9 l7 t- } \# O$ g7 @ “哦……,爸,好爸。儿子都是你的,裹吧裹吧,给儿子裹叫唤。”我看着我鸡鸡在老叔的大嘴里出出进进,看着老叔火辣辣地眼睛,心都要蹦出来了。9 ~) C# p) J7 H' y: J8 k! U5 h, E' A
老叔在使我鸡鸡头揉他的嗓子眼儿……
" ?" C! c" R% n4 _: R `( U “哦。爸,热。”我看老叔把我大半根儿鸡鸡全吞进嘴里……
* n/ m7 ~6 `% k* D+ p; P& h 老叔拿开了撸我鸡鸡的大手,托着我的蛋蛋揉。他低着大脑袋压我鸡鸡……! C3 x7 ]* d/ @
“天啊。爸爸……”我挺身半坐了起来,两手拄在身后,擎住我身子。
/ G# t) W% C0 s \ 老叔把我鸡鸡全没根儿地含进大嘴里,鸡鸡穿过了老叔的嗓子眼儿……
5 P) V2 G5 A5 Z* A# K 我坐起身,抱住老叔的头。鸡鸡从老叔的嗓子眼儿里滑了出来……/ F6 i% {& o7 X2 j
老叔一转身,头冲我脚,跪趴在我眼前,说:“好儿子,用吧,爸给。”
, E( q# l+ @# L7 T- { 我跪起身,抱住老叔的宽大的屁股蛋子呱叽呱叽地亲,再掰开老叔的两掰结实的大屁股蛋子,伸出舌头舔老叔劲草丛生的后门儿……8 w% \0 \# b, b# S& Y
“咝……”老叔一叫,把大脑瓜子埋在两手里。2 ?+ b5 a, T2 d/ \& P$ ?9 I
我展开舌头舔着老叔冒火的深沟,也使舌尖在老叔一收一缩的后门儿那划着圈……
% Y" a; ]# z) w “哈……,咝……,爸要飞了。快点,爸要……爸给……”老叔抓了把吐沫回手抹在后门儿那……
0 |6 l5 R) l; J5 C$ H+ g& M' T “爸,儿的太大,疼。”我抱住老叔的屁股,伸手抓住老叔的大枪…
: ~/ D5 I7 g% c9 K 老叔的大枪在我手里硬得直打颤,他哼着说:“别急爸了。好儿子,爸给。叫爸记住我儿。给爸插疼了,爸就不叫儿着急了”这就回手拽我鸡鸡……+ W* B! e* ^$ J* \' ]
我怕老叔疼,先使手指点开老叔的后门儿……
; c4 A: k; A: n# p2 @0 W “嗯……。进吧。儿子。”老叔捧着大脑瓜子,紧哼……# e- h. ?" @" X! T! \ F; q" I, r
我还是怕老叔疼,一根手指,两根手指……,三跟手指一块堆儿钻开了老叔的后门儿……5 W0 _9 L- c! r/ M& }2 S7 w
“嗯……,快呀,好儿。”老叔回头看着我。
5 H4 p3 W* b: B Q0 c% { 我底下头,从老叔跪着的两腿中间,拽过老叔钢钢硬的大枪,含在嘴里,上上下下地使嘴紧撸……
4 D4 z0 T5 b; s8 D+ ]+ l “哦……,老天啊。”老叔叫着:“好大宝,爸真要飞了……”/ I* i: b2 |, v# S. P" N1 Z- s. p
我放开老叔的大枪,听老叔的大硬枪“砰”地弹在他肚皮上,这就端起我鸡鸡,跪直了身,在我鸡鸡上摸了把吐沫,慢慢得把鸡鸡头顶在老叔的后门儿上,我使鸡鸡头轻轻地划拉着老叔的后门儿……
" p+ G! G; D1 x/ b9 G. j# p6 f “宝子。好儿子。”老叔晃着大脑瓜子,说:“听话。快饶了爸,救救爸。哦……,爸受不了……爸给你跪着呢……爸要……快用爸”
) o9 C M2 S. o3 \0 N S; C0 C! u “爸,儿子听话。”我慢慢地再使鸡鸡顶老叔的后门儿……2 ~. h5 y9 x' s
“嗯。”老叔的后门儿一紧……
- d, e2 c: j" e 我心疼地叫了声:“爸。”鸡鸡没进去,人就趴在老叔的大后背上……! c8 R, M9 }0 r- ^' g+ [4 l
“小坏蛋。”老叔说:“你就坑我吧……”这就把肩膀子擎在炕上,抬高屁股,回过两大手,掰着自个儿的两瓣儿大屁股蛋子……' u! Z8 C( [" D" I& N" }* }! z: r
我亲着老叔的后脊梁,亲过老叔的后腰,亲着老叔的大屁股蛋子,再伸出舌头舔老叔的深沟,使舌天钻进老叔的后门儿,也在老叔后门儿那多留了点儿吐沫。这就跪起身,端着当硬的鸡鸡,往上撸起鸡鸡的包皮,把鸡鸡包皮裹在鸡鸡头上,顶住了老叔湿淋淋的后门儿,慢慢地往后门儿里使劲。这回,整个鸡鸡头滑过包皮,钻进了老叔的后门儿……, i8 Q$ p$ \3 w3 K8 z
“哦……,进来了。”老叔抓住我胳膊叫:“小祖宗,别动。”; c' u1 u2 N: n0 R: i+ X5 t
“爸。”我俯身趴老叔后背上,亲着老叔的大后背……4 @. T' E) {1 u: T/ n5 Q+ `, }, h
老叔喘着气叫,说:“好儿子,叫爸喘口气。嗯……”不大一会儿,老叔回头亲了我一下,身子紧往后挺,说:“来吧,儿子。”
% o+ \' u% Z$ [0 c0 i* f; ^ 我刚要抬起身子,老叔的屁股往后一靠,我鸡鸡滋溜一下钻进老叔后门儿里一大截……
) p P% z1 X0 I; f5 H “嗯……。天啊。”老叔跪趴着,大身板子一下一下得往后挺,两个大肉蛋也跟着前后地直晃荡……
) i4 {& S5 c4 z 我迎着老叔的大身板子,跪直了身子,扶着老叔的腰,一下一下地往前送,哦天,我那三拳来长的鸡鸡整任儿钻进老叔的身子里。我跟老叔说:“爸,儿的太长,你伸直腿,趴着吧。”6 I/ h: e! H8 ]1 ]
“嗯。”老叔伸手扶着自个儿的大硬枪,后门儿夹着我鸡鸡,平趴在炕上,说:“宝子,进吧。”
; |3 s! K; h* V4 _ 我也趴在老叔的大后背上,拱着鸡鸡慢慢地使劲。有老叔的大屁股蛋子挡着,我的大半根儿鸡鸡滑进了老叔的身子里……. O7 L t, l2 Z# u+ }% E0 }2 u
“动,好好给爸动。”老叔说着,抓过我的手,把我的五根手指全含进他的大嘴里。
l( n8 M7 d) X, }- ]. o$ L9 w/ E3 s) t 我抱着老叔,趴在老叔那么宽、那么厚、那么热的大后背上,屁股一撅一撅地动,鸡鸡在老叔的身子里一抽一插地捣……
$ }3 W$ P3 T3 J. c0 F* D! m/ {0 Z' n 老叔含着我的手指,嘴里“呜呜”地紧哼……
3 L7 H* p" X$ z 我把鸡鸡塞老叔身子里,左右晃,四下转,问:“爸,得劲不?”
/ n" ?4 i) S& Z “得……嗯……得劲,得劲死了。嗯嗯……,”老叔从嘴里拿出我的手叫,说:“揉死爸了,哦天爷啊。快给爸里外动。使劲,狠点儿,戳死爸爸。哦……,爸要来神儿了……,儿子,救爸……”
- c( g* ^ S9 F) J/ @7 p3 k 我抬起身子,说:“好爸,儿叫爸高兴。”0 d6 L* _# [* a _1 q3 L3 r
“嗯……嗯……。。”老叔叫着说:“爸高兴,爸高兴我儿要爸。快点,嗯……。快好好疼爸……”/ b' R* l+ Z- E# Y$ r' \" {; S% L/ G
我使两手擎住炕,脚指头也顶炕上,人整个就悬了起来,只有中间的鸡鸡连在老叔的身子里。我憋足了气,身子一起一落,大起大落,做俯卧撑似的捣着老叔,疼着老叔,嘴里疯了似的叫:“爸,好受不?爸,我喜欢你。爸,亲爸,我也好受,好爸爸,儿子好好伺候爸。呵……,嗯……”9 } K2 s3 e8 e- d+ x% X
“嗯嗯……,我的好儿子啊,爸叫你爹吧。嗯……。爸这辈子都是你的了。”老叔叫着,大身板子一挺,吼了声“来了”,身子就一抖一抖地颤了起来……% [) W$ \+ @4 J/ ]! I1 l% W
我卯足了劲儿,上上下下,一抽一送地紧着疼老叔……6 |) p2 x4 f0 @$ @4 j
老叔的后门儿一收一缩地紧夹我鸡鸡,那后门热得烫着我鸡鸡,也像孩子嘴似的死命地抽着我鸡鸡……5 a, ]6 K: P# ^; L
“哦……,亲爸爸。”我腚沟那一紧,从脚底板那往上撺出一股热气,我叫着说:“儿也来了。”就趴在老叔大后背上……9 K4 Y+ m! ^# J/ R+ D6 @& U" ~: y, A
也不知道过了长时间,我从老叔大后背上翻下满是汗水的身子,四脚叭叉地躺在炕上。老叔一伸手,呼地搂住我,也一翻身,把我抱在他水淋淋的胸脯子上,两条毛乎乎的大腿一叉巴,咵呲缠住我身子,两大手爪子紧搂着我后背,亲着我说:“活祖宗,爸稀罕死了。”+ r4 ]8 ~8 @0 ?5 P. h, d# w* X
我趴在老叔大身板子上,蹭着老叔粘乎乎肚皮,说:“好爸。这辈子,儿就是你的了。”
; h0 @" H1 d& ]1 ]2 ?4 u “嗯。谁也抢不去。”老叔两大手爪子在我屁股蛋子上抓了一把,有“叭”地拍了一下说:“走,洗洗去。” ' C+ ^. Y! z. y' y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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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上) 75
( {. D) }5 e5 Z& C" R 我光着腚跳下炕,蹲水盆那洗鸡鸡,也洗后后。老叔也当啷着大枪走过来。我抓住老叔的大枪,说:“我给你洗。”老叔乖乖地蹲水盆那,冲我笑。我撩着水,洗老叔的后后,再撩着水洗老叔的大枪。老叔的大枪真粗,撰在手里贼肉乎儿。我拿手巾擦擦老叔的后后,再擦老叔的大枪,我看见老叔的草从中有几跟白毛毛,就捋着那几根白毛毛冲老叔笑。老叔也低头看,说:“老了。”我一张嘴,含住了老叔的大枪,吱溜吱溜的裹……
' j' d9 q" n4 ? t9 ^ 老叔的大枪在我嘴里一跳一跳地又硬了。他从我嘴里拔出当硬的大枪,在我脸上摇哪噌,也晃着身子,用大枪“啪啪”地打我脸蛋子……
|# z3 `% B- }4 Z 我含住老叔大肉蛋,伸手抓住老叔的大肉枪,一下一下慢慢地撸……
5 k8 y$ i% S! ?0 X% \" H6 \$ V, a 老叔一哈腰,猛地把我抱得四脚离地。我就势搂住老叔的大脖子,双腿缠在老叔身上,整个人就进了老叔怀里。老叔就这么抱着我,在屋地那晃,直挺挺的大枪正贴我屁股沟沟那。他抱着我一晃一晃地走到炕沿边那,把我往炕上一搁,板着我身子,叫我脑瓜子仰在炕沿下边躺炕上。老叔站在炕沿边那,叉着腿,使大枪撬我嘴。我闭上眼,张开嘴,擎着老叔的大枪一下一下往我嘴里送……
* |- ^* o1 L1 }. U# f “呵……”老叔一哈腰,拽着我两条腿,搭在他的厚肩膀子上。哦天啊,我两腿叉在老叔肩膀子上,屁股蛋子挣开了,后门儿也就见了天。我倒挂在老叔身上,大鸡鸡紧贴老叔胸脯子那,嘴含着老叔的大枪,两手紧抱着老叔的大毛腿。老叔紧抱着我腰,用毛扎扎的下巴顶我的后门儿……
, n& C0 J' M! Y" ?8 i, N “呜……呜……”我含着老叔的鸡鸡叫不出声,就使手掐老叔的腿。老叔不用下巴顶我后门儿了,也不用胡子扎我后门儿了,他用大肉舌头舔我后门儿……0 w* h- V; T( k. x2 @
“呜……嗯……”我后门儿那,沾老叔舌头就热,离老叔舌头就凉,那舒服劲儿就甭提了。老叔就那么倒抱着我,舔着我的后门儿,在屋地那一圈一圈地走。我含着老叔的大肉枪,使舌头一圈一圈的转老叔的大枪头。老叔的大枪更硬了。他走到炕沿边再把我搁下。我急忙掉过身子,双手搬起大腿,躺在炕沿边,支楞着屁股,冲站炕沿边的老叔说:“爸,要。”老叔扑我身上,就亲我。我晃着脑袋叫:“爸,整我。儿子想叫爸进。”老叔直起大身板子,抓了把吐沫抹在我后门儿上。他扛着我两条腿,一挺身子……) x _* [; h* l x! [
我叫了一声:“哦,亲爸啊。”
- C8 @3 i+ ?9 k3 L 老叔的大枪进来了。我还叫:“爸,都进来。都进来,整根儿都进来。”我又想说脏话,使劲板着,才没说出口。老叔也叫,说:“好儿子,爸好好伺候你。”抱着我两条腿往他身前拽了拽,这就站在那一下比一下急地紧往我身子里搥,嘴里还不住地叫:“说,爸好不?”我应着老叔说:“好好。爸,好。爸好,爸人好,爸大身板子好,爸大舌头好,爸毛毛好,爸味儿好……”
* E9 g% ?/ n0 r4 [) T “再说,爸乐意听。捡爸爱听的,快。”老叔呼呲呼呲地猛撞着我,又粗又大又硬的大枪“咕叽咕叽”地插出了声,大肉蛋子“叭叭”打着我屁股蛋子。我被老叔撞得身子直往上窜,人都飘了起来。就叫,说:“爸,压住了,别叫儿子跑了。好爸,嗯……嗯……”9 n! u# c9 M8 Q( c& M; N
老叔一哈腰,捧起我头,狠亲了我一口。他搁下我头,两大手爪子抓着我脚脖子,往两边一举,一叉。吭呲吭呲地使大枪往我身子里搥。嘴里还是说:“再说点爸乐意听的,说爸白天听不着的。嗯嗯……,越说爸越硬。好儿子,爸求你了。”我就又说:“爸好,爸人好,爸大脑瓜子好,爸胳肢窝好,嗯……嗯……。爸,可劲肏吧……”
2 z- `6 g# h1 v4 E0 T$ o0 G. M “再说。说呀,臭儿子。”老叔撞地更猛了。他叫着说:“说,叫爸咋的?”! @2 M1 `& b# G6 Z. `/ Y
“叫爸肏。肏肏肏……”我被老叔撞疯了,到底说了脏话。老叔深插着我说:“再说爸乐意听的。好大宝,爸听着就来劲。哈……嗯……”
5 O% N0 [9 y9 K3 K' ~ 我心一动,哦,老叔也跟我似的,也乐意听脏话。老叔插急了,也抽急了。有一下,老叔的大枪出了膛。我伸手紧够着老叔叫,说:“别出来啊。”我拽着老叔大胳膊,直着眼儿,说:“爸,肏吧。别出去。”老叔脸上淌着汗,挺着大硬枪,照直,扑地楞刺进来;再一拔,大枪又出去了。接着,又照直,楞插进来……% |: y2 u3 Z- x7 T: W
我求着老叔,说:“哦……。爸,好爸,进啊。都进来。”老叔就那么使他肥大的枪头,出来又进去,再出来再进去地咯肢我。老叔的大枪头太大,跟个大蘑菇帽似的,猛一出猛一进的,咕叽得我后门儿那直出声儿,我觉着后门那有什么淌出了来。老叔举着我两条腿。低头看着我后门儿那,说:“儿子,听见啥声儿没?爸给肏淌水儿了。”天啊,老叔也说脏话了。我晃着头,闭上眼,说:“是肏儿子的声儿。好爸,求你了,好好肏我。儿子要爸的大鸡巴肏。”' |1 ]) j+ d) e' `
“我肏……”老叔狠撞着我,“呼”地把大枪全没根儿地一插到底儿。我叫着,说:“哦……,太深了。好受,爸,儿子好受。”老叔没再把大枪拔出去,他挺着大枪在我身子里浅浅地快动了十来下,紧跟着,猛一深插,说:“给爸数着点,几个深的。”# f8 P% X! Q; A$ `+ r! t+ K) A
“嗯……”我衡着,数:“一。”% ^) x: g+ b0 x
老叔再浅浅地快动了十来下,还是猛一深插。我接着数:“嗯……二。嗯……三。嗯……四。嗯……五。嗯……六。嗯……七。嗯嗯嗯……”我叫着:“亲爸啊,儿子好受死了。嗯嗯……吧真好,把的大鸡巴真好。嗯……插到底儿了。”
. o) U9 C! w/ ~, Q “说,爸哪好?呵……呵……接着说……”老叔不再深深浅浅地插了,这就又像刚开始那样猛撞我,大肉蛋蛋也急着打我屁股。我叫老叔插得浑身直颤,嘴里紧哼:“嗯……嗯……嗯。哦……哦……哦……。爸爸,肏死我吧”我两手搬着自个儿的两条腿,可着老叔使劲地撞。老叔把我两腿搁他肩膀子上,腾出两大手爪子,抓住我手,叫我撸我自个的鸡鸡。我双手握住我鸡鸡头,哼哼叽叽地紧撸,老叔也使两手挨着我的手,撰住我硬得滚烫的大鸡鸡,跟着我紧撸我鸡鸡,一边撸,一边疯了似的挺着大枪狠撞我,也看着我露在一对双拳外头的大鸡鸡头,嘴里紧说:“这大鸡巴,稀罕死了。”我眯眯瞪瞪地叫着:“爸,撸吧。肏吧。儿都是你的,嗯……。天啊,别扔我了啊,爸。”0 y% b2 f) a. ?
老叔呵呲带喘地紧着撞,紧着插,也紧着叫,说:“快呀,接着说爸的鸡巴。呵……呵……。爸爱听,呵……呵……,爸哪好?爸鸡巴……呵……呵……,大……鸡……巴……好不?”我夹紧后门儿,夹紧老叔的大枪,撸着我自个儿的鸡鸡叫,说:“爸的大鸡巴好,爸的大卵子好,爸的鸡巴毛亮,爸的大鸡巴粗,爸的大鸡巴硬,爸的大鸡巴头肥。”我身上冒火了,不知道我在说啥。我说:“鸡巴鸡巴鸡巴……”我说“爸的大鸡巴把儿子肏蒙了……”我说:“爸的大肉鸡巴,是儿的命根子。”我说:“大粗鸡巴大肥鸡巴大红鸡巴大硬鸡巴大鸡巴大鸡巴……”
& s1 B- X i, [3 s. F1 A' j “啊!爸出火了。”老叔大叫一声,劈开我两条腿,猛地抱起我头,亲住了我嘴。我腾出撸着鸡鸡的手,紧抱住老叔的大脖子,两条腿也缠住了老叔后腰。老叔的大肉枪在我后门儿里猛地一跳,一股热浪射我心上,又是一股,再一股……
0 O7 D* j5 [( D2 Q( m+ B% Y) ~+ F 老叔死亲着我嘴,滚烫的大身板子在我身上一动一动的猛颤,大枪也在我身子里一波一波地跳。我整个人都僵了,鸡鸡硬得硬直突突,真得意老叔这暂的劲头子。我后门儿那一紧,鸡鸡在老叔的肚皮那,也在我肚皮那突突地喷着火……
3 d0 C) d6 U# ^6 P) s! h/ q$ e* l 歇了一会儿,老叔慢慢抬起身,也慢慢地从我后门儿里抽出他的大枪,在炕上横着推推我,叫我躺好。我要坐起来。老叔按住了我,说:“别动。”就又张嘴裹我还没软下来的大鸡鸡。他裹净我鸡鸡里外的精水,这就端过水盆轻轻洗我的后后;接着,又拿块湿手巾擦我脸上身上的汗,连后背都擦到了。等老叔自个儿洗完再上炕,我抱着老叔说:“今个儿真好。”
" i# O5 _0 K9 A- r; e7 E “好吧?”老叔说:“往后,咱俩就这样。”, O) i% f" _! A. [% E/ K" J# q
“爸。”我说:“我说那话,你真乐意听?”, t! ]; `. _2 M7 Q4 X! W
“傻儿子。”老叔说:“那阵儿,越疯越上劲儿。”
1 H- P3 s/ w9 o+ Q “好爸。”我说:“赶明儿,一带那阵儿,我就说。”; |+ t3 f* l+ R0 b4 `: k
“爸也说。”老叔抱着我说:“累了吧。半夜了,睡吧。”
. B" q B, _$ x “我不。”我亲一口老叔说:“就想跟你说话。”# |3 T# l1 O4 c# I1 Y: | a
“臭小子。”老叔说:“明天不上班了?”
& I/ d. U1 A$ F8 y7 w- ~* ]& v “爸。”我说:“咱俩总这样多好。”) u, B: h7 K7 X9 Z
“臭小子。”老叔说:“不吃饭了?不上班了?”
" {; D2 x4 i2 E- D2 v; h4 ? “吃你,就是吃饭。”我撰着老叔肉乎乎的大枪,抖了抖,说:“摸它,就是上班。”
3 ?; c% a, p1 e( i5 ]( K! _ “我活吃了你得了。”老叔抱紧我,在我脸蛋子上轻咬了一口,说:“儿子,爸在厂里的事你都知道了,也没问我。爸这心里头啊,是更稀罕你了。往后,再有啥事爸也不瞒着你了,咱俩死活就这么摽着。”
# m3 y* W+ C( f- Q2 w “嗯。你摽着我,我摽着你。”我说:“反正我是赖上你了。”( O2 _9 W% M, P3 R& O$ ?
“儿子。爸也是赖上你了啊。”老叔说:“爸心里不痛快呢,就可劲抱着你。你要是心里不得劲儿呢,就拱爸怀里,捶爸一顿,咋捶巴都行。咱俩就是一根儿绳上的两个蚂蚱,死活都在一块儿咕轳了。”# |# ~$ W$ X& t1 ?
我又抖抖老叔的大枪,说:“那我就捶它,使嘴捶。”; w- s8 g. O/ ^. Q! c
“臭小子。又给爸说硬了。”老叔说:“爸搂着,睡吧。”
1 J& T1 H( O p& u5 j7 W2 H/ g 我两手撰着老叔的大枪和蛋蛋,拱在了老叔怀里。5 F- c% W7 c' E( G8 T. S
小半年过去了,我看老叔一直乐乐呵呵的,虽说有时还是闷在屋里写材料,可歇着就领孩子们上街玩儿,见天下晚儿也抱着我疯。疯够了,我就问老叔:“厂子里咋样儿了?你的事到底整明白没?”& x8 a0 H. h6 |. M' D
老叔说:“整不明白,就接着整呗。”
8 R! h5 {) j, a) }9 s6 a# K( ? 我问老叔:“给你安排工作了没?”& O' a7 E3 X4 ^; G. ^, {+ S3 [7 x, j
老叔说:“安排了。看仓库,挺好。”& O6 T9 }5 T) j
一听这话,我心里还是替老叔委屈。你说,这么不明不白的,就给打发看仓库去了,咳。可嘴上我还得跟老叔说好听的,我说:“看仓库,省心。”, D1 ~/ X1 A m3 d& V/ t
老叔领孩子们上街去玩儿,是专往书店里奔,还专给孩子们买小人书,什么《枪挑小梁王》、《我们是姊妹兄弟》、《诛魔记》、《俞伯牙与钟子期》,逮啥买啥;买回来,跟几个孩子抢着看。我就笑,心说,这老叔啊,都50好几的人了,看起了小人书,真实返老还童了。小材子不稀得看,说那都是小不点孩儿看的。小栓子可乐了,他就得意书,闷呲闷呲地逮本书能不动窝儿看半天。小雪厉害,老叔买回来的小人书,得紧着她先看,要不,她就吵吵,逮谁说谁;看完了,往旁边一撇,这就趴在收音机跟前听戏。小栓子仔细,看完的小人书,都收拾利整的,还一本一本地编上号,搁他抽屉里。一来二去的,架不住老叔总买,小栓子的抽屉也就搁不下了,老叔就把他那屋装衣服的那个小箱子腾出来,给小栓子装小人书。我拦着老叔说:“干啥呢?”老叔挡开我说:“可孩子。可孩子。”8 Z/ U3 U$ e+ y. [" p
过了阳历年,小雪、小栓子要放寒假时,食堂管理员找我,说食堂人手不够,也说我这一段表现挺好的,不叫我打下杂了,叫我顶班上灶,也跟着上十二,歇二十四。这一整,我上食堂的事也就瞒不住了。回家,我就跟老叔说:“我调食堂快半年了。”
: w& J, z4 a9 t0 L+ e9 @7 P 老叔低头抽着烟问:“为啥?”
7 b: n+ }9 F) X6 E, {8 L “我也不知道。”我说:“可能是工作需要吧。”) m& ^) O z G+ m- q J8 f
老叔说:“我知道咱单位上你那外调了。”
% V3 f* ]. }* v9 k+ C+ o “是吗?”我说:“那我可没听说。”
1 o) P6 [; c( f1 R% L% {+ A& n “都是因为我呀。”老叔说:“你说这点子事,咋说就说不清了呢?”
: B- d" X0 c1 o# |5 ?' k, W; ~ “不是。”我说:“玉良单位来人了,找我谈话。”
) c& D4 ^. ~9 A+ N6 A2 {( Q m" ` “啥?”老叔说:“玉良单位咋知道你呢?”
; u+ I1 _5 Z9 F) K+ m$ m 我就把给玉良单位写信的事说了。
* ]2 }1 z8 n! R; }2 Y “你呀。”老叔说:“这事躲还躲不及呢。”
4 R+ N8 J; @- |3 H; O% K# X( R “没啥。”我说:“去食堂更好,这回,上一天歇一天,师傅娘那边也能歇歇。”
* ~8 T' a( W- {& E+ g0 B 天暖和了,那天我正赶上休班,打兑孩子们吃完晌午饭,小栓子、小雪都上学走了。我这边正整忙着收拾锅碗瓢盆,这小材子就磨磨叽叽地围我转,我这心里就直打鼓,也紧着跟他说:“到点了,一会儿该迟到了。”
7 G& f) B3 A" i9 v/ `1 X* U; N 小材子一屁股坐椅子那,紧盯着我,不说话。* g6 \9 E' F- t# `, y. F$ R, k: {. P
我扭头看,说:“赶紧上学去呀,又坐那干啥?”* B! [0 M, Z q5 v+ w+ ^
小材子抽冷子来了句,冲我说:“臊茄子。”
) g2 C9 u6 f: s4 i$ V “这孩子,从哪学的这话?。”我说:“赶紧上学去。”
( s/ f) R1 _* Y& F “你跟我关爷睡一被窝,别当我不知道。”小材子说:“这学我也不上了。”. L6 t z9 S6 c' a, M8 K; z/ a
“混蛋。”我气得心直突突,冲小材子叫,说:“你不上学去,要干啥?”- Q; E9 O/ e! c' j
小材子叫了声“你管不着”,人就跑出了家门。小材子这一跑,我这心又悬了起来,心想,可别出点啥事啊。这就放下手里的活儿,带上门,追了出去。可我摇哪找了一大圈儿,也没见小材子影儿,心里就更不落底了。我回家锁上门,就去了小材子学校,寻思这孩子要是到学校了,也就没事了。到学校,找到小材子他班的教室,我扒门看,还真看见了小材子。这小子坐在那,根本也没听老师讲课,正回头跟后边那个同学说笑。我当过老师,最烦的就是这种上课不听讲,还影响别人的学生。就核计这不行,等回家,我得跟老叔说,叫老叔好好管管他。我这边刚要转身走,教室的门开了,刚才讲课的女老师问我:“你找谁?”
" W- M, @; _- D _/ _ 我叫着小材子的大名,说:“我是李栋的家长。”; k" r2 R9 g9 ]9 r! \% w) ^: w
“李栋的家长?”女老师说:“李栋说他没家长啊。”" m/ W+ p+ Y$ c4 \; {
我说:“我是他的……”% b4 g: @1 E/ g6 |* q
女老师没听我说话。她回头冲教室里说:“学习委员,你先领大家把课文读一下。”这就回身走出教室,关上教室的门,跟我说:“从我接这个班,李栋就说他没家长。他说他是在一个亲戚家住。”7 p' G6 P+ l, m" x2 T
“我就那个亲戚。”我这就把小材子到咱家来的前前后后,跟女老师说了一下。2 ~: G1 S9 v) P0 |, q/ n
女老师说:“哦,是这么个情况啊。他家长在乡下。”2 k5 [, b8 f; `+ g3 s
我问老师:“这孩子在学校表现怎么样?”8 f' _) Q( P/ o3 O& F, a
“忽冷忽热的,前一段时间表现不错,这一段……”女老师说:“这孩子好象跟其他同学不一样,净说些不该是孩子说的话。你虽说不是他的家长,有空,最好叫他家长来学校一趟。最近这些天,我发现这孩子不爱学习,还旷课。”
1 n% u' M% ]. A3 i 从学校回来,我就核计,小材子这事光跟老叔说也不行,老叔也没法儿深说,应该去找找李家纯。小材子大了,跟我还摽上了劲,还总旷课,这没啥事到好,真要是给人家耽误了孩子,那就不好了。我一边做着下晚饭,一边核计,等老叔回来,跟老叔好好商量商量,看咋整。7 D/ W$ R; `4 Q# j. O, ?
那天,老叔回来得还挺早,等孩子们放学一进屋,我也没说啥,这就赶紧张罗着吃饭。吃着饭,小雪就吵吵,说:“我哥又得奖状了,学校大喇叭都表扬我哥了。”这就跑过去,从小栓子书包里翻出奖状,递给老叔看。0 R3 K3 L+ |, Y0 R9 ?
“好好。”老叔说:“你也得向你哥学习呢。”
K, ^& m1 C7 h6 L/ Q2 d, o/ `7 [& r$ d 小雪叫我,说:“爸,星期六咱班开队会,老师教咱做手工。咱家还有红纸没?”8 b6 {+ ?# H p6 m
我说:“没了。”
- d+ T; x( G/ d4 M! L. s 小雪说:“那你得给我找。”/ ^8 K* P }9 a5 J; C* Y7 r3 z
“行。”我说:“明天,爸给你买一张。”/ j: n# m7 z/ m5 m5 o
老叔跟小雪说:“你爸要没空,爷给你买。”) U4 u* k* O7 ?$ U; g% j
吃了饭,我这还没把饭桌子收拾利索呢,就听屋外有人可嗓门儿喊:“关凤翔,出来。”
, k, W8 \6 u6 H2 B$ |& t 我一听那动静,心核计,这是谁呀?还叫上老叔大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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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5 H# q3 s% z! \4 q第三章(上) 76$ A, c, O7 \) L9 }; X; x, R
听屋外叫得不是动静,老叔说:“你们谁也别出去,都在屋好好呆着。”这就起身,披上外衣出去了。
- O) |! X9 E9 w i1 [# y) y4 X 我觉着不对劲,就跟孩子们说:“都好好写作业,谁也别出门。”这就赶紧跟了出去。
3 R+ I% Q# s$ `. c7 V 到门外一看,见六、七个妇女在冲老叔叫,说:“关凤翔,赶快去参加学习。”5 ~2 u% O) |- G$ c- M3 D1 v
老叔系着外衣的扣子,说:“学习是好事,也用不着这么喊啊。”
+ l4 e3 w- z+ S5 e2 e3 E 我瞅着几个妇来势汹汹,咱也不认识,就站老叔身后问她们:“你们是哪的?”
) j2 j& x; y( N9 C/ q6 } 嚯,我这一问不要紧,几个人好悬没把我吃了,叽抓地都张嘴抢着说:
B; [) r! d8 b+ H1 c “我们是街道的。”
$ X. d2 H7 k$ R4 t0 a1 n “你有什么权问?”
0 `+ e3 x& g* W+ i3 ] “咱是居委会的。”; ?1 D8 p) K8 f9 m# G( z
“俺们是革命群众。”4 @ T# d" O! L- G. I9 ~& B5 K% _4 Z4 [
“什么态度?”
$ E; D7 i; Z0 g" ` “你问得着吗?”8 j1 X2 c0 {9 j& C- B& S e; j
“……”5 O+ A0 [9 A$ s$ [3 Q# s
老叔回头瞅我,冲我一立眼,说:“你出来干啥?回去!”这就跟着那几个妇女走了。
+ y3 v4 Q1 s* R g) N 那我哪能放心啊。心核计,她们要把老叔带哪儿去啊?我“呼”地想起来,师娘就在街道生产组做事,这就钻师娘家去问。二倔子见我急三火四地进来,问我:“咋的了?”+ ~" i8 x% v" w& z c5 t& k" x5 o2 k/ C
“师娘呢?”我问二倔子:“你没听刚才外头叫唤啊?”4 f/ F# r, {0 y3 l
“谁呀?”二倔子也问,说:“叫唤啥呀?”
& `8 _' t/ ?9 I) H" c$ r3 H J 我说:“一帮老太太,把我叔拽走了。”. W& l# V+ S) G! r7 G
“老太太?哪的?”二倔子问:“拽你叔干啥?”& N+ F- t7 h) E0 l5 o* y
“他们说是街道的。”我说:“师娘没在家啊?”
+ ^& `) H7 y4 t6 d- d6 m 二倔子说:“她叫街道叫去开会了。”
! ~% O) p( ]. a1 b7 A1 z/ A 我急着问:“在哪?”
9 g) h9 w- n+ f$ q/ J* G “在爱群医院那吧。”二倔子说:“撩饭碗就去了。”
) L- l1 n- } e+ S8 S' j 我跟二倔子说:“你把俩孩子领咱家去,替我看着点咱家那几个孩子,叫他们哪儿也别去。”我这么说着,就急忙往爱群医院那奔。
0 _3 N- H4 N9 o+ |3 R) k 那阵儿,爱群医院早黄了,前脸儿大楼里和后院儿原来住院处那一大排平房都上了人家。爱群医院的后院有两个篮球场那么大吧,院子中间有个花坛,花坛中间有假山;凤香在这住院那暂,假山上还有喷泉,能喷水,打医院黄了,喷全也干了。我到爱群医院那会儿,挺多人都挤在院子里,有坐小板凳的,有抄手站着的,也有几个半大孩子在人群里追着闹。人群里,有人在用大喇叭叫:“谁家的孩子,看紧点。”我往前串了串,远远地看见假山那竖着个竹竿子,竹竿子上挑着个大灯泡。灯泡锃明瓦亮地照着花坛边上的人,一个妇女手拿着大喇叭在冲人群说话,两个戴着高帽子的人,低着头,站在花坛水泥台上。我看清了,左边那个戴高帽子的就是老叔。我心直哆唆,心里在哭。我不住地在心里唸叨:“老叔是好人。老叔是好人。老叔是好——人——。”
: L2 r) O" w3 R: x! Y# n- X1 q0 \! x* P 拿着大喇叭的那个妇女大声说:“现在,继续控诉大地主现行反革命刘金贵和大资本家大军阀关凤翔的滔天罪行……”: C, O* h6 x" h2 \
啥?老叔是大资本家、是大军阀。老叔开的也就是几个人的小厂子,那是维持生活、吃饭的;还说老叔是大军阀,那也不沾边啊。老叔在奉天讲武堂时,就是个教员。这都哪跟哪啊?我不忍心看下去,转身要走。就这会儿,有个人叫了声:“我说。”我听着,那声太耳熟了,就扭头看。见秃子妈走到花坛跟前,她拿过大喇叭对着人群高声叫着说:“我要控诉大资本家大军阀关凤翔……”
7 c [% I' j# T( \( y- G. g 秃子妈?我咋也没想到,秃子妈要控诉我老叔?我到要听听,她到底能说出啥好听的来……
8 Y# H/ I, f n 秃子妈拿着大喇叭叫着,说:“大资本家关凤翔,我问你。解放前,咱家男人给你当奴隶,白天黑夜地给你干活儿,没死没活地干,一年三白六十五天,吃的是猪狗食,干的是牛马活儿,是天天受你的剥削,受你压迫。脚差点没压折,到现在还一瘸一拐的呢,你敢说没这事?”$ l: z! b0 H( }( h
我看老叔挺直腰板儿,低头站那,不吱声。
& l" p# }# b/ w( q “关凤翔。你这个杀人不眨眼的反动军阀。”秃子妈还在说:“在那万恶的旧社会,咱穷人吃不饱,穿不暖。你给你爹出殡,一下子就摆那么大排场。我问你,你哪来那么多钱?那都是咱穷苦人的血汗钱。你的良心叫狗吃了?”
# p8 P/ p3 O) Q8 F 这叫什么话?赵爷出殡,老叔刚从监狱出来,身上一分钱都没有。# Y7 |# M& F, _ ?- C9 N" V- u
秃子妈冲人群叫,说:“革命群众们,大资本家关凤翔,仗着他当过军阀,一贯耀武扬威,欺男霸女,为非作歹,一身的匪气。到现在他家里还使唤着老妈子,他还压迫咱阶级姐妹,咱阶级姐妹在他面前都不敢说话,连大气儿都不敢喘。解放这么多年了,他还欺压咱穷人,欺压咱的阶级姐妹。在那万恶的旧社会,咱穷人是房无一间,地无一拢。就是眼巴前儿,咱劳动人民也都住得挤挤叉叉……”# i4 i% T8 X) i, S8 b+ g0 h
站旁边的一个人冲秃子妈,说:“说话注意了。”+ @" h, E& X: Z, ^# a+ _ z4 T n
“哎哎。”秃子妈卡了个壳,又接着叫,说:“可是关凤翔,你这个万恶的大资本家,你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大反动军阀。到现在,你还心安理得地住着那么大的房子,还强占着咱劳动人民……”
' B9 F: z* A4 u/ x 老叔抬起头说:“我家没什么老妈子。房子的事,我已经跟组织说过,也正准备交出去。”
$ _+ X5 c# i2 o* D5 b. x* D 站旁边那人冲老叔叫:“还不老实?低头认罪。”
f5 G) i: k3 \6 Y 老叔又低下头。- u/ t! b# b. S5 l9 k4 m& i
“你敢说你家没有老妈子。她现在就在这旮儿呢。”秃子妈这就冲人群里叫,说:“铁头他娘——”) x/ a ]0 R/ y6 W
啊,师娘也要控诉老叔?这是咋的了?我使劲往前瞅心里头有一万个不明白。我看见了,师娘就站前头的人群里。哦天啊,师娘身边还站着小材子,这死小子,我告诉他好好的,不叫他出来,不叫他出来。他啥时跑这来了呢?5 s9 h2 D- W6 O* V6 j% x* f
秃子妈又叫:“铁头他娘。” t4 m) V1 {; J L# ]; g
我见师娘一转身,说了声“我上茅房”,这就拉着小材子,要往院子外头走。也就这功夫,小材子挣着师娘,回头冲花坛那喊:“关凤翔跟他侄儿睡一个……”
2 w& p$ K1 D$ T1 G/ N8 U9 s 师娘“叭”地一巴掌打小材子脸上,说:“我叫你胡吣。你个没良心的玩意儿。”
8 |) Y6 c7 D/ h 小材子捂着脸,挤出人群,从我身边跑走了。我正要去追小材子,就听秃子妈在叫,说:“好你个死老婆子,敢打革命群众,想破坏咋的?”
9 p b' O# y# M# P. O4 m 一个人在叫:“把她揪台上去。”$ n5 `- J+ z, `/ v. |
“不用揪。”师娘走到花坛前,转身冲着人群一站,说:“怎么的吧?”
0 s( g, a0 g- n1 a$ w% v0 U6 h 秃子妈问师娘:“你刚才骂谁?”5 J5 U2 a5 R) u. v$ i- y
“骂畜牲。骂不是人的牲口。”师娘说:“你心惊了?”6 U% [# r' j0 S q2 t7 D. F
“老姐姐。”秃子妈跟师娘说:“我这可都是为你好。你瞅你屁股坐哪边儿了?”
8 a E- B; }7 |) L+ Z$ c3 c “我坐咱家炕头上呢?”师娘说:“咋的?我自己个的屁股,坐我自己个儿家的炕头上,你也管?”
2 U" `9 A3 `9 V 秃子妈说:“你别不识好歹。”
* ~' A j7 E7 {5 j7 f/ a! w/ Q% H “呸。”师娘说:“放你娘的罗圈屁。”7 \/ V; v. [( |( D' l. t
旁边有几个人在叫,说:“这也太猖狂了。”这就要去抓师娘。
~6 `/ U* X" w Y: x3 j4 C “敢。”师娘拍着胸脯说:“我一个老婆子,娘家是雇农。我老头子是拉洋车的,是堂堂正正的工人阶级。我儿子是战斗英雄,是革命烈士。看谁动我一手指子,我要不赖上他,那才怪的。”8 J7 p& c% E1 Y% h; E7 C7 f
旁边有个人冲师娘说:“大娘,你先下去吧。”
) u" x9 W$ |$ _' ]4 U$ ?$ d 师娘一甩走,走进人群。
e2 ~( |6 G9 Y( ] 旁边那人冲人群说:“请革命群众,保持会场秩序,提高警惕,防止阶级敌人乘机捣乱破坏。好,现在,继续控诉大地主现行反革命刘金贵和大资本家大军阀关凤翔的……”' T) `6 Q" C% d1 w
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这边会儿还没完,就耷拉着脑袋回家了。进家,我问二倔子:“小材子呢?”% O; l9 K5 g( a! s7 b
二倔子说:“我来这屋,这小子就不知鸡巴蹽哪去了?那几个孩子都叫我整睡了。”他问我:“你咋一个人回来了?你叔呢?”
- D% D& h) E: }8 I" ?9 M 我把在爱群医院看到的那出,跟二倔子说了说。
3 X$ X0 l5 O1 ~- ?* o1 u% J, C 二倔子没吱声,坐那抽烟,光叹气,也说:“秃子妈那屄娘们儿,咋那样呢?从哪说,她也不能他妈的坏良心啊。”
+ e6 k0 P9 a; `1 q7 a. r" h3 Q7 ^/ R 不大功夫,师娘呵呲带喘地回来了。我赶紧扶师娘坐下,问:“师娘,我叔呢?”5 v# F4 q1 ~1 I9 D1 {; p u
“后头呢。”师娘在椅子上把腿一盘,气乎乎地跟我说:“全子,给师娘整口水喝。”这就颠着屁股骂秃子妈,说:“这卖大炕的臊娘们儿,我还寻思她是啥好货呢。这回,我可真知道啥是戏子无情、婊子无意了。你说这个千人骑万人进的,她咋就那没良心呢?也不怪小疙儿那孩子不认她,真是认不得呢。你说,她咋不出门就叫汽车嘎喯儿一下子压死呢?天底下还有她那说话的?瞪着眼说瞎话,眼皮儿都不带眨一下的。那不做损吗?”2 q( v6 q* `* w7 g: \0 u4 u) S
“得了,老婆子。”二倔子给师娘端过水,说:“你就消停点吧。”$ j/ h/ F7 c& Q% ^: x8 b( z
师娘喝了口水,还是骂,说:“你就说你老头子砸了脚,那我还不知道?那也你自个儿干活,心没在肝上,才砸着的。人家给你使上钱,送医院守着你,给你扎咕,还给你照样儿开饷钱,咋的?还错了?就说给他赵爷出殡、下葬咋咋花钱,咋的?你就没老的?你就是那石头坷里蹦出来的?怪不得逮谁叫谁上呢,那就是石头坷蹦出来的,真是爹生娘养的,谁能像她那样?还有那小材子,这个小王八蛋,他也翻腾他爷。咱这不是整个养了个狼崽子吗?赶明儿再大大,还指不定咋祸害人呢。全子,跟你叔说,赶紧打发那小兔崽子痛快儿滚蛋,你不撵,我撵。”/ v# j3 }- ?* S" S; h
“你快拉倒吧,我的活祖宗哎。”二倔子跟师娘说:“关大哥,人不是没事吗?”$ R0 T# r8 |2 {9 U1 h
“那还得咋的?”师娘说:“可屎盆子往脑瓜子上扣。那么大岁数了,可着瞎话叫人活糟践。还想叫人咋的?”4 z& M2 `- |& I" v! h( `: X. F8 w
“你看你,这紧着劝,你还紧着鸡巴来劲。”二倔子说:“我是说呀,那谁他妈摊上这事,就够鸡巴上火的了。你这还紧着叨叨,关大哥听着,你还叫他活不活了?”
! J% t+ s' b; o7 { “妈呀。”师娘说:“我这都是叫那臊屄娘们儿气的。咋说,那最窝心的还数栓子他爷爷。”师娘这就叫我,说:“全子,听师娘的话,天塌下来有大个儿的顶着呢。呆会儿,你叔回来,咱谁也别提这事,都笑嘛滋儿的,就当没这回事儿……”
0 P0 G' L) ~+ E: f# t& P9 L 师娘这话还没说完,老叔进屋了。我上下左右地看老叔,眼泪在眼圈里直打转。老叔躲过我眼神儿,冲师娘跟二倔子说:“呦,你俩都在这儿?”
; b. U1 E. @3 D9 B( \3 k5 c “哎哎。”二倔子扒拉开师娘,跟老叔说:“坐会儿。坐会儿。”这就把烟盒往桌上一扔,说:“你也来一根儿。”0 v$ w2 F( u( {" X U" ^
老叔脱下外衣,坐椅子那。他拿过烟盒,抽出根儿烟点着,说:“呦,抽上‘大生产’了。”" _4 e; c! L0 l. d
“嘿嘿。都说这烟儿还行,我就鸡巴买了一盒。”二倔子也坐老叔对面椅子那,问老叔:“你抽着,是不还行?”3 r8 T' ^# o( @- \" b" a) J
“不错。”老叔说:“赶明儿,我也换这牌子。”" a. h: R D1 y0 b
我端了杯水,搁老叔跟前。瞅老叔那样儿,跟没事人似的,就好象刚才被批斗的不是他。可越是这样,我心里越难受。
8 C; K6 P5 \/ k4 s7 b& v6 j 老叔瞅瞅我说:“对了,全子。小雪要的红纸,你可别给忘了。”
( N1 L! Z! e1 x; p: N/ i* l. a% P 师娘捂着嘴,生怕哭出声。她转身去了孩子那屋,不大工夫,领者眯眯瞪瞪的小虎子跟小珍子,推门出去了。
7 K* S+ e2 f9 u a, F1 f* o9 ` 屋里人谁也没吱声,就听墙上的钟表“嘀哒嘀哒”地走……% x! c8 B5 D- ^$ R( v! N d
过了一会儿,二倔子叫我,说:“全子,天都这暂了,叫你叔歇吧。咱俩得出去找找小材子啊?”
( k: D; E2 C/ i9 R5 E “不去找。”我气得叫,说:“叫他死在外头。”. d1 d5 x; }' L1 R* E
老叔急着问:“小材子没回来?”
6 y' c/ y6 ]4 C% d “可不。”二倔子说:“功夫可不短了。”% V% a- q* V: y, E% H, v; J% M
老叔扔下烟头,使脚一捻,就去穿外衣。
# N6 t# {2 K* @" C2 g: T0 ?% y 我拦住老叔,说:“找他回来气你啊?这个白眼狼。”
/ G: m7 M7 o3 D3 d- l+ M “他还是个孩子。出点啥事,咋整?”老叔推开我说:“不用你去。我去。”
; k8 {+ v* K- p" F) L8 o U 我使劲地挡着老叔说:“你也甭去。”
" d! x, ^0 [+ [8 K. f! k “全子。”二倔子呲呲哒哒地叫住我,就跟老叔说:“大哥,你歇着。我去。”这就扔下烟头,出了家门。
D! J/ @0 S6 |- z3 e- k 老叔瞪着我,跟我吼,说:“还不快跟着去。想急死我呀?”% r4 x1 p6 J0 \+ |$ _: ?' r
我倔哒倔哒地去追二倔子。
) P1 I9 c4 i" z) T4 N 出了家门,我就看咱家窗户跟前那大树下,黑黢黢地蹲个人。二倔子在我前头,走到那人跟前,踢了那人一脚,说:“妈了个巴子的,在墩着干啥?赶紧给我家去。”甭猜,这准是小材子。我懒得看,转身又回到屋里。紧跟着,二倔子推着小材子也进了屋。二倔子拽了一把小材子,说:“快点,赶紧给你爷赔不是。”. p! {) B6 x3 Z4 w# V' Q$ n
“得了。”老叔拦着二倔子说:“一个孩子。”0 C) L: B* U- [8 S7 |" B
“他妈的,真没见过这路孩子。”二倔子跟老叔说:“那你歇着吧。”这就叫我,说:“全子,整点热水,叫你叔烫烫脚。”1 {8 Y' N# H$ U V4 b3 I% z
二倔子走了,小材子还低头站那不动,我也没稀得瞅他。老叔摸摸小材子的头说:“去睡吧,明天还上学呢。”% F% Z7 o! k; s0 @
小材子这才耷拉着脑袋去孩子们那屋。
$ d& ~- I$ H4 d “全子,你也早歇着吧。”老叔跟我说着,就推门进了自个儿那屋。
6 r" c) f; \+ a( U2 g2 W 我倒了盆热水,又加了点凉水,试试水烫不烫。这就端着水盆进了老叔那屋。老叔闷头坐炕沿那,又抽烟。我把水盆搁老叔脚底下,就去解老叔的鞋带儿。老叔一哈腰,要去自个儿解鞋带儿,说:“我自己洗吧。”我没瞅老叔,拨开老叔的手,脱掉老叔的鞋,拽了一下老叔;也往上撸撸老叔的裤腿子,就把老叔两脚按在水盆里。我撩着水,摸挲着老叔的腿肚子,眼泪就滴哒滴哒地往水盆子里掉……
7 k. P4 F& V3 i! q/ S* C 等我给老叔洗了脚,倒了脏水再回屋,老叔已经躺被窝里。我脱了衣裳,轻轻地掀开老叔的被,趴在老叔身边,抱住了老叔。老半天,我跟老叔谁也没说话。
3 ?* I2 e9 U4 L' z c+ \9 E 老叔睁着眼,仰脸瞅着房顶。
! S% {3 e ~5 p5 a2 R “爸,我知道你心里憋屈。”我搂着老叔胸脯子,说:“我信你,你是好人。”
- ?3 V, l6 y* x+ n/ [* r6 ?8 v “你都知道了?”老叔还看房顶。
5 T. @# S. n, H0 a% k3 o “嗯。”我说:“我看见了……”) G" \8 i$ i7 d- j/ v
老叔没吱声。他平躺着,眼角那淌着泪…… 2 T8 J' e7 ~' A9 I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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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m8 B/ t( T, x第三章(中) 楔子
* j8 p+ F0 L8 S& |& y5 I 朱晓东跟师傅马德全说,师傅,昨天你讲的那是啥呀?都给我讲睏了。马德全刷着茶垢老厚的茶缸子,说,睏了,你今个儿还来?朱晓东“嘻嘻”地跟马德全笑,他说,师傅,你是不是在瞎编啊?你说的那个秃子妈,冷不丁的就跟你老叔反目为仇,人家那也叫阶级觉悟,是革命群众对运动的支持。还有你那师娘,一个街道生产组的家庭妇女,就那么厉害,敢跟无产阶级专政叫号?
5 t, g! E4 I( q& E. J 瞎编,你就瞎听呗。我也没硬扯着你耳朵往里灌。马德全也不瞅朱晓东,他嗡声嗡气地说,你啥鸡巴也不懂,还大学生呢,赶紧别在那旮儿给我丢人了。朱晓东就笑,他扯着马德全的袄袖子晃,说,不是。朱晓东说,师傅,人家想听你第三个爱人是咋回事儿,可听了一下午,也没见她的人影儿。马德全甩开朱晓东,故意气哼哼地跟朱晓东说,想媳妇儿了?想媳妇儿,别在这粘扯我。朱晓东也不知是咋的了,还就愿意瞅师傅马德全给他绷脸儿这股子劲,这就又抱着马德全的胳膊晃,说,好师傅,人家求你了还不行吗?马德全刷好了茶缸子,往里屋走,也跟朱晓东说,你看看,你晃我干啥?
! Q' L" m& }: B2 X1 F4 B! g 进里屋,沏上茶,马德全说,我个老干巴头子,经得住你晃了?可任你马德全咋说,朱晓东就是不撒手,他拽着马德全的胳膊,跟着马德全进了里屋,也一直晃着马德全搁下茶缸子,坐床边儿那。这就拱马德全裤裆那,解马德全的裤子。马德全说,你这臭小子,又闹腾我?朱晓东哪还顾得上马德全说啥啊,他掏出马德全那么长的大鸡巴就是一顿裹。裹硬了,把自己的裤子一脱,转过身,“咵呲”又把马德全能搁七根儿火柴棍儿的大鸡巴,全没根儿地坐进自己的菊花里……
8 S' t$ y# O8 t) X1 x& i 朱晓东一直在想,师傅马德全给他讲的这事,其中是有很多不和情理的地方,比如刑房里的性虐,比如故事里那么多的男人喜欢男人的人,比如那么多的巧合,再比如故事里的女人不是悍女,就是泼妇。这些都把这故事整得叫人有点生疑。但是,他朱晓东还是爱听,听着,心里头就会有一种特殊的感觉,那是一种不能在光天化日之下展示,又板也板不住的欲望,就像那些被窝里的话,那些叫人难以启呲,听着就人心里发麻的话,众人面前,你会说声下流,可人背后,那就不好说了。也许这也就是人的一种心理,一种窥视的满足。就像人们特别喜欢探听人的心里是想的啥,像前一段要人们深挖第三层思想似的。7 W1 c9 }/ r) y# Y( h- x
自从朱晓东听了师傅马德全的事,也想把马德全的故事写成小说后,他就一直在想,小说应该是什么?在他朱晓看来,小说不是新闻,不是市井故事,也不是异域緋闻;小说应该是心灵轨迹。教科书上说,艺术是真美善的展示挖掘创造,或是满足审美等等,那么审美是什么?老师们说了,审美是愉悦。那么朱晓东听着师傅马德全的故事,也产生了一种从没有过的愉悦。他要是把马德全所讲的,都原封不动地形成文字,那么看到这些文字的人兴许也能和他朱晓东一样,也会产生愉悦吧。当然,就朱晓东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初的思想状态而言,朱晓东是这么想过,但他还是绝对不敢把马德全所讲的,都原封不动地形成文字落在纸面上。他还是考虑怎么把师傅马德全讲的事,怎么再卫生点,怎么把男人喜欢男人的事处理成常人所能接受的男女之情。朱晓东是想,即使写出的东西不去发表,当然,他也没指望能发表;但起码能达到那样一个效果,就是看到这篇东西,他就能想起师傅马德全,能想起与他朱晓东有过身体接触的师傅马德全所经历过的男男性事,还能借师傅马德全经历过的那些个性事,扩展一下他自己在男男之情中的想象,充填一下他的饥渴,慰籍一下他的焦虑。而在别人看到这篇东西时,只会说,哦,不过是篇不入流的乱爱故事而已。这,他朱晓东也就知足了。
+ ~4 y/ r. {$ a' P& U0 {" e/ e 再说这马德全,自从有了徒弟朱晓东常来抱着他,给他泄火,他马德全像似又回到了年轻时,回到了老叔的被窝里。几十年的那些个事、那些个人都电影似的一幕幕地在他眼前过,梦里也时常梦见那些他想忘也忘不了的人在跟他说话,老叔还是光着大身板子抱着他,说,好儿子,别扔了爸啊。川子舅虎着毛扎扎的大脸,说,你个小全子,就他妈没一句顺着我的。师娘拍着炕沿叫,妈呀,小全子哎,你没把我急死。朱晓东叫他讲这些个事,他正巴不得呢,这些个事搁肚里也是烂着,又不能跟别人说,这跟能摸鸡鸡的徒弟说说,他马德全心里也舒坦多了。说的时候呢,马德全也知道,他是有点添油加醋的了,可唱戏还得有过过门儿不是,你看那电影里,人一高兴了立马就有花啊草啊的在你眼巴前晃,人一悲伤时呢,就有狂风呼啸惊涛拍岸啥的,连李玉和上刑场,还有个大松树跟着呢;真事里,还大松树?拉鸡巴倒吧,荒郊夜外的,一个枪子,叫你嘴啃泥。撮把土埋了你,那叫对得起你。朱晓东说他瞎编,那不对。那叫啥瞎编?那就红火花得要绿叶扶。是,他也承认,他马德全是添油加醋了点儿,叫人听着有点儿悬。可事就是那么个事,那年头,啥出奇冒泡的事没有?出个事,就整得你尿裤兜子。小年轻的,你没经过就说没经着过的。再说了,那讲故事,谁不捡自个儿趁心的讲?你说我讲得没女人,还没好女人;我不得意那个,讲那鸡巴不得玩意儿干啥?你说我讲的男人都是跟男人扯咕的人,那咱不是喜好这口吗?就乐意看男人,也乐意听男人跟男人扯咕的事。你朱晓东不也是这么个货吗?还跟我装什么大尾巴狼,你瞅瞅一讲着被窝里那点事,这小子那熊样儿,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鸡巴紧跟着硬,手紧捅咕屁眼子。你不就愿意听这事吗?那就别跟我说那倒灶的话。当然,他马德全也知道,现在的年轻人都乐意赶个时髦,看了《追捕》,就学那日本老爷们儿的样,把袄领子也那么一竖;看了《车队》,也卡个蛤蟆镜,满大街晃。你要说啥,那就跟你反着说,显着你比别人高。可也是,谁年轻那暂都乐意赶个时髦,他马德全年轻时不也拉着玉良去看新潮电影嘛,那李香兰、韩兰根啥的也看得劲劲的。兴苏联老大哥那阵儿,也跟着跳舞,也蹬着小马靴满街窜不是。啥也别说了,哪朝哪代都一个鸡巴味儿。
2 N, |* W3 V6 f2 @0 i% ~ 朱晓东背坐在师傅马德全的身上,菊花上下吞吐着马德全的鸡巴,自己把自己撸射了的时候。马德全也紧哼了一声,把自己的上半身平扔在床上,说,天爷啊。也颤抖着身子,射了。师徒俩虚脱般地在床上无意识地躺了一会儿,然后,起来洗了洗。马德全狠亲了徒弟朱晓东,说,你个要命的鬼。这就端着茶缸子喂朱晓东,说,趁热儿,暖暖心。
|+ y' X3 ?+ e- _7 b0 d 朱晓东喝了口热茶,抱着马德全的老腰,说,师傅,你这一喂我喝热茶,我忽然想起个事来。2 }! V7 D0 P) `/ d$ h2 @ v8 _$ b
马德全嘿嘿地笑着说,啥事儿?
( S& u9 X1 g, N% j% d: I 朱晓东小心眼子一转,说,你给我再给我讲一段儿,我就跟你说;而且肯定你爱听。 b4 l" e: I# f- f
马德全说,你个臭小子,跟我还讲上条件了。这就又接着讲…… % a$ z: r- T8 m7 Z& R/ w/ v- d* g
《乱世三章》第三章(中) 77
! V, c& M `2 O; Q8 ^ 第三个老婆来,是栓子上初三那年的事儿,正赶上挨饿。你说那暂也不知是咋的了,粮食也是按定量供应,可就是不够吃,树叶子都撸光了。咱家还行,小材子走了,老叔也不在家住,就我一个人带俩孩子;换常儿,川子舅也能帮我一把。川子舅跟大头俩没饿着,小铁子送机关幼儿园长托,他俩一天三顿都在机关吃,也就星期礼拜能在家开把伙。我这边,再加上我在食堂上班;当班,我三顿饭都吃食堂,下班回家,还能省一口带回家给两孩子。师娘家就不行了,你看我那小栓子、小雪,吃饭都跟个猫儿似的。那小虎子跟小雪同岁,也15了,那楞小子比我都能吃,一个人就赶咱家那俩孩子,还带拐弯的。好在晌午这顿儿,都在咱家做,我上班,就师娘做,我休班在家,就我做;做好了,咱这两家四个孩子都一块儿堆吃。那年上秋,正赶上家家该渍酸菜、下酱、淹咸菜了,可哪有菜啊,市场上一个菜叶都见不着。那天我在家休班。早起,这脑瓜子就有点迷迷糊糊的,等打兑栓子跟小雪上学走了,我和了点湿煤,摊了几块煤饼子,寻思起早引炉子用。到了晌午,俩孩子回来吃了饭,又都走了。这脑瓜子就跳着跳着地疼,我就趴小栓子那炕上眯了一会儿,正这功夫,就听屋外头有人叫我,也有马叫的声。我爬起来,推门一瞅,是李家纯赶着挂大马车到了家门口。7 \) ?7 E! k1 k& U0 U
“呦,你咋来了?还赶上车了。”我跟李家纯打着招呼,就往大车上看。车上装五、六个鼓鼓曩曩的大麻袋,还躺个女的,那女的精瘦,灰裤蓝褂,小脸一条条,煞白,也不睁眼。李家纯跳下车,就往屋里捞麻袋。
" t6 G+ C6 U$ ~* _& @8 s5 n 我问李家纯:“啥呀?”
4 Z* s9 {) G. t ^ 李家纯吭呲吭呲拽着麻袋,说:“生产队上扔的萝卜缨子,烂在地里,怪可惜了的。”他说:“别看乡下没人吃它,你们城里人还真吃不着。”( V+ h5 R& y7 W6 A. ?* a( g
我帮李家纯拽着麻袋,说:“咱家也用不了这么多啊。”这就又往师娘那屋送。师娘一听说是萝卜缨子,说:“妈呀,这可真是救了急了。”这就腆着个大肚子,紧着要给李家纯整水喝,嘴上也不住地谢李家纯。师娘又怀上了,估计也就年根儿底儿的事。师娘在井沿那接着水,一帮老娘们就逗师娘,说:“你这死老婆子,总叫你老头子填得满满的。没准又是个小子啊。”师娘也跟那帮老娘们儿扯,说:“这回我生个大胖小子。完事,我还得再要个丫头,俩儿俩女吃啥都得儿。”旁边的老娘们儿就叫,说:“他婶子,还是你老头子有本事。换那不打籽的老黄瓜,挂那也是个摆色儿。”师娘说:“不打紫的,我要他干啥?可这话又说回来了,他就是再能打籽,不结瓜,那也是白搭。那咱这块儿地呢,还就种啥收啥。跟那不会下蛋的,可是两码子事;光会撩骚,骚地直嘎嘎。”秃子妈蹲井沿那洗着衣裳,一听这话,把盆里的水一泼,拧哒拧哒回家去了。这一帮老娘们这就你推我、我搡你的笑。你说这帮老娘们儿啊,啥都说。1 z3 b; R# R4 a
麻袋搬屋去了,我也紧拉李家纯进屋,李家纯指着马车上那女的说:“这还有一个呢。”
% i+ ?$ `; _; W7 M& a7 G; Z “这谁呀?”我看看那女的,跟李家纯说:“叫她一块儿进屋吧。”: y) G; }2 A# S* p! l* D
李家纯说:“她要能进,那还说啥了?”
2 p* r! V/ ?2 y& W 师娘也跑出来看那女的也不睁眼,就问:“她这是咋的了?”
) U2 X; N2 t' u% {6 E 李家纯说:“啥也别说了,赶紧上医院。”
0 m" X5 ?" g" A' ^* H* ?% G 那暂,咱家门口那条道,铺了柏油大马路,叫黄河大街,说是国际马路,可真一点不含乎,南头跑火车的高道口修上了桥洞子,还通了3路、6路大辫子无轨电车,3路往南,过“医大”直到浑河边儿的砂山,往北,拐过辽宁大厦到北陵;6路往南,过中山广场通到南站,往北到松陵飞机厂的三台子。朝鲜的崔镛健,还有那个会写歌的亲王西哈奴克来沈阳,都坐着敞蓬“红旗”轿车,从黄河大街这上辽宁大厦。要说黄河大街那大马路,就是气派,光溜溜地并排能跑四、五辆大汽车;马路两边有马路牙子,也有花池子;新种了两大溜杨树,直溜儿齐刷的。就在咱家马路对过,还盖起了三层楼的沈阳市第四人民医院。. `0 |/ G& ?1 Y$ C9 U4 c
一听李家纯说要送那女的去医院,我这就跟李家纯架着那女的往“四院”那去。李家纯跟我说:“生产队上叫我给铁西3505厂送菜,捎脚,我就把这些个萝卜缨子给你带来了。送完菜往这走,半道儿,我看这人趴路边那不动,就停下车问。咋问,这人也不说话。旁边的人还寻思我跟这人是一家的,就说:‘赶紧整医院去吧,再磨叽人就交代了。’我问那人:‘哪有医院?’那人朝北一指,说:‘眼前就是。’我一瞅,这不就家门口嘛。这就把她整这来了,咳,反正也是顺脚的事。”# Z) C4 ?: d' v# t
到“四院”,大夫扒开那女的眼珠子瞅瞅,又摸了摸脉,说:“饿的。回家吃点东西就好了。”大夫还说:“第一顿别多吃啊,少喝点稀的。回去吧。”
+ j) I, g$ e, ~ 李家纯站那旮儿蒙了,说:“这咋整?”
' W0 Z6 Y: J3 E; M0 O; l3 M4 } 我跟李家纯说:“别傻楞着了,回家再说吧。”这就又架着那女的回了家。师娘赶紧上炕拽出枕头,叫那女的上炕躺着。
- T4 {/ B# F3 X0 v, `3 G8 Z 那会儿,老叔早把原先买下来的房子交公了。咱家只住着老叔那屋,还有原来客厅那屋。跟别人一样,也是拿房租住房子。我跟老叔住老叔原来那屋,可栓子跟小雪都大了,也得掂量咋住着合适。我就跟老叔在客厅那屋又盘了铺顺山炕,也像跟凤香住安民街那样,中间整个炕琴一隔。这下儿,俩孩子谁也不影响谁,都有了自个儿睡觉的地儿。这客厅呢,也就又是孩子睡觉的屋,又是吃饭的屋。原先孩子们睡觉那屋,通客厅这道门砌死了,在外头另开了个门,分给了郎师傅一家。郎师傅老伴死了有两年了,二闺女也找婆家,出门了。他带着三丫儿、四丫儿俩闺女,一直住在老道口那小板房里。这回,老叔的房子一交公,单位照顾他,就叫他搬这来住了。这也挺好,跟郎师傅成了邻居,也近便了。郎师傅也挺乐呵,他也跟咱家学,把那屋原来那铺小炕也改成顺山炕,也使炕琴一隔。俩闺女睡炕琴那边,他守门口,睡炕琴这边。9 R4 L# {4 {# _5 \: e! P
师娘在这边忙着给那女的熬粥。我这就跟李家纯坐下说话,也问问小材子咋样了。
( j) X: M/ F& {3 Y6 m 至打那年在爱群医院大院的批斗会上,小材子跟老叔整了那出后,这小子是说啥也不搁咱家呆了,老叔咋哄咋劝,也是不行。白天上学还好,一到下晚儿吃了饭,他楞钻郎师傅家去睡。一来二去的,他跟郎师傅整得也挺近乎儿,干脆放学直奔郎师傅家,还在郎师傅家吃上了。我这心里头就又多了快石头。嘴上还不敢深说,怕老叔听着上火。师娘当然是看不上小材子了,她可不管那个,是想起来就摔锅摔盆儿地叨叨,说:“留这么个狼崽子,等着砸你锅揭你瓦啊。祸害完这家,再去祸害那家。”二倔子就紧着拦,说:“活祖宗,你就不能小点声儿?咱不瞅别人,就冲全子他爷俩儿,还不行吗?你说你着又喊又叫的,叫关大哥咋整?”师娘说:“找李家纯。全子爷俩儿磨不开找,我找去,叫李家纯赶紧把人整走,我一看这小子就有气。”二倔子说:“你这老娘们儿啊,那是你说找就找的?谁他妈的没个脸?”师娘说:“肝儿都给掏了,光个脸,顶个屁。”% x5 ]$ Q2 d a, N- `) p5 |
我一瞅,师娘这话也在理儿。你说总这样,真也不是个事,这不是咱给郎师傅添累吗?这小材子也是给我伤透透儿的了,再说学校那边,老师也有话,说他总旷课,就这事也得跟李家纯说说。我这就背着老叔找了李家纯,除了小材子缠巴我的事儿,我没说;那几出事儿,我都一五一十地跟李家纯说了。我跟李家材说:“小材子不进咱家门儿,我叔心里也上火,就觉着对不住你。”李家纯说:“这话不能这说。”他说:“正经是我对不起你们呢。”我说:“那郎师傅可是个老实人,他一个人养活俩闺女,跟我和老叔俩人带着孩子可不一个劲儿。”李家纯说:“容我跟他妈核计核计,转天我就过去。”/ x9 A) m7 G. Y4 R, g% D6 {( W
李家纯来了,他叫小材子自个儿拿主意。小材子说:“我哪也不去,就在郎师傅家住。”他说:“我都跟郎师傅叫爹了。”李家纯说:“叫爷爷也不行。”就又问小材子学校的事儿是咋回事儿。小材子说:“那书我压根儿就不想念了。”李家纯说:“不想念,就跟我回家,上队上干活去。”小材子说啥也不回,他说:“我已经自个儿考了技校。暑假一过,我就住技校去。”他说:“两年毕业,就能上班。”李家纯也干没辄,就依了小材子。为这,老叔还跟我干了一仗。那年暑假一开学,小材子就上学校住去了。两年后,小材子从技校毕业,分到苏家屯煤矿上班了。+ b) F; t; Y& |& k3 R* R, ~
听我问小材子,李家纯说:“别提了。一提他,这心就乱蹦。我都叫这孩子气魔症了。”
& o1 D9 s9 B e2 ?# h7 N$ B 我说:“他在矿上,离家那么近,不离儿也能回家看看吧?”7 q0 Y0 P- S# b# T/ E2 W
“得,他不回家到好。他一回来,咱家就春秋战国似的。没整。”李家纯说:“这不,他就是吵吵还要上沈阳来找工作。依我,在矿上干不是挺好吗?别人想去都去不上,都老大不小的了,再过两年,娶个媳妇成个家,不就得了。可他也得听啊?气得我,也不稀得管了。”' U; Y4 [! m. Y* J* G' T7 Y
“可不,都20了。”我问李家纯:“家里嫂子跟那几个孩子都挺好吧?”. p0 k! O d, ~; Z, v" s% W4 Z0 O5 \
李家纯说:“那几个还行,就是睁开眼睛就吵啊。你说一窝丫头蛋子,再加上他妈也跟着闹,咱家是整天就跟唱大戏的似的。瞅我造得这样儿,都叫她们给我磨完了。”$ _! F/ u3 N& i& H7 Y) m! I9 a" X
“呵呵。”我说:“你在队上干着会计,这干好好的,你咋又想起来赶大车了呢?”6 T- U0 _) s9 A% O- _
“你看会计那活儿好?我看不咋的。”李家纯说:“我瞅赶车比那强。大鞭子一甩,离家远远的,我还能有个活动气儿。下晚黑儿,回家一睡,省得她们在我眼巴前晃。眼不见心不烦啊。”这就问我说:“再没看看你叔去?” " I7 A8 F7 d- l6 u,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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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中) 78
) L+ t! _; g$ Y& D 一提老叔,我这心就翻个儿。那几年,老叔那罪遭的啊,别提了。56年老叔挨斗,叫老叔交财产。可厂子早交了,房子也交了,单位也上安东去调查老婶,老婶也早去外国了;老叔也真没啥可交的了,再交,就得交他自个儿的工资了。这就还是叫老叔写检查,还是拉这老叔去挨斗。那天,老叔回家,我看老叔脸上整个一个乌眼青,就问老叔:“又挨打了。”老叔点点头。我问老叔:“打得厉害不?”老叔摇摇头。我看老叔裤腿子那有血,就叫老叔赶紧上炕把裤子换换。老叔不敢落炕。我扶老叔趴炕上,慢慢地给他扒外裤和秋裤。这一扒下来,我一瞅,天啊。裤衩子通红,都粘屁股上了。再看老叔后屁股,整个都成了紫茄子色,屁股子肿老高,渗着血。瞅外裤跟秋裤都好好的,一看就是给扒了裤子打的。到下晚黑儿,老叔趴在炕上,是连吐血再拉血。我就知道,老叔屁股上,那是轻了,他八成是有了内伤,我这就赶紧拽老叔上医院。老叔说啥也不去,他说,他心里有数。就那样,第二天老叔还得去上班。我拦着老叔说:“不行,这班咱不上了。我能养活了你。”老叔苦笑笑说:“不是那个事儿。”我心里这个难受啊,就核计,写检查,挨斗,这就够熬糟人的了,这再加上隔三差五地就打一顿,还往死里打。老叔到底是犯了哪一条啊,你要财产,财产都交上去了,你还叫咱咋的?我这就上老叔厂子里去找,开始,厂子领导还见我,也冷着脸跟我说,要我配合组织多做老叔的工作,要老叔早早把问题交代清楚。我说:“那不都说了吗?”领导听我这一说,就再也不见我了。我就去找张保生。张保声也不见我,就是见着了,也跟我打官腔。4 s7 W& \0 }1 A$ Q! l
下晚儿,老叔抱着我说:“好全子,听爸话,别再去厂子找了。”, N( S0 A3 ?; e) |! d8 @ b
我说:“我看不下去,这一晃都快二年了,到底算咋回事儿啊?”/ H# m$ x$ A: Z
老叔说:“到底是咋回事,我也整不明白。这二年,我翻来覆去地写检查,没人信我,惟独你……”他搂紧我,在我后脊梁那摸唆着说:“我就想,为你,爸也得活着……”
/ I: _1 u6 m$ e& W 我听老叔这话说得挺森人,赶紧捂住老叔的嘴说:“爸,你千万别多核计。我信你,川子舅跟大头信你,郎师傅信你,师娘跟二倔子也信你;长眼的人都知道你是啥人,除非他是瞎子,除非他是故意刁难人。”
6 n4 B$ z8 M* d7 Z8 n" x 我说:“好爸,你可千万别往短处想啊,我还指望着你呢,没你,我咋整啊。”
A; i- N: t- k. \* C 老叔说:“好全子,别人我到没多想,刁难我,我也认了。唯独你,叫我舍不得……”老叔抱紧我说:“儿呀,爸在外头再受难为,回家,只要一抱着你,就都解了。”
4 J3 ^/ e# s6 O* U 我真想哭,心里是又难受又高兴,难受的是,老叔就这么不明不白地受难为,你说他这都奔60的人了,他做的那些个好事,他辛辛苦苦这么多年,咱就不说了。再咋的,也不能这么折腾他,也不能撕他的脸,扯他的心啊。这高兴的是,老叔这么难,心里还挂挂着我。我就核计,要是我能替替老叔,多好。我拱在老叔怀里说:“好爸,再受啥难为,你别老这么憋着,就拿我撒撒气。打、骂、甩脸子,咋的都行。只要你心里头能好受点儿,我……我就……”我哭了,说不下去了。. ~$ C) f6 {" d6 E
“哦哦。咱不哭。咱不哭。”老叔哄孩子似的拍着我说:“有你,爸啥都能忍。”
1 Q- |. D4 G7 V, F$ q' m* F+ r 我哭着说:“爸,瞅你……你一句埋怨……怨的话都不说,一句气……气话都没有,呜呜……,我心里头……比……比看你挨打……挨打……都难受。呜呜呜……”
4 e' s0 J2 X3 f6 l# V 后来,郎师傅也跟我说,叫我别再去厂子了。我说:“咋的?”郎师傅说:“你去一次,你叔就多遭一次罪。”转年开春,老叔又从反动资本家变成了右派,没出一个月就被发配到黑龙江克东县一个农场去劳动。克东离咱林甸老家不远,也就200多里路吧,那里老早就是个兔子不拉屎的地儿,冻天能冻死个大活人。老叔走的那年春节,我跟川子舅商量,想去克东看看老叔。川子舅说:“该去看看。”他说:“光听他信上说,那说得赶他妈的天堂了。你信?咱都是打北边出来的,你叔也不是不知道。北边啥鸡巴样儿,哪像他说的似的,撒尿都得预备个打鸡巴棍儿。”川子舅这就骂,说:“肏。这个老东西啊,撒谎都不会撒。”
A0 W# W3 r& [0 Z 我说:“看看,心里踏实点儿。”
# I; z9 f, C, W* j& V 川子舅说:“是呢。去看看,也能知道他缺啥,不缺啥。也省得光他妈挠炕席,使不上劲。”
+ M% `% s: l% p' G1 P. g 我说:“我就是想看看他。哪怕看一眼也行。”9 _$ I& O5 z! e% D$ _$ Z, M
川子舅说:“这我鸡巴知道,谁不想?不想,那是假话。”0 Y" r( E& M+ h6 D( z, p
川子舅说要跟我一块儿去。可那阵儿,小铁子才刚满3岁,大头从区政府调到了市里,上班远不说,他一只胳膊,也整不了小铁子;孩子上幼儿园,礼拜六下晚儿、礼拜一起早,都得川子舅接送。我就没叫川子舅去。川子舅给我打上车票,又塞给我50斤全国粮票。我不要,川子舅就哏哒我,说:“啥鸡巴也不懂,拿着。我这也不是他妈的给你的。”8 K) g! N0 U5 n0 A- k5 ^
我低着头没了话。* }5 X3 n, V# H, `4 n; h
“妈了个巴子的。”川子舅就骂我,说:“你叔一个人在外头,又他妈的那样儿,容易吗?你寻思那像咱在家呢?咋鸡巴都好对付。那他妈的叫‘劳改’。你个生瓜蛋子。”: E; @) H/ I; ?7 ?3 M
听说我去看老叔,二倔子叫我拿上他穿的那件老羊袄,给老叔带上,说这玩儿比啥都抗冻。郎师傅也给老叔买了捆烟叶子,是说啥也叫我带上,我跟郎师傅说:“你看你,你花这钱干啥?”郎师傅啥也没说,他眨巴着眼睛,搁下烟叶子走了。我打了个电报给老叔,这就去了克东。
5 q9 ?* ]0 @$ n k5 d$ x 我是腊月二十四给老叔打的电报,年初一大早儿,上的火车,第二天到的克东。下火车,天刚蒙蒙亮。我还没出站台,就看老叔裹着件棉大衣,戴着棉帽子,一手拎着个布口袋,在站台门口那叫我:“全子。全子。”9 Z2 O) Y m! d8 Y8 x
我背着个包,手里拎个大包袱,急忙往老叔那走。我看老叔真老了,脸黑瘦黑瘦的,还添了挺多皱纹,胡茬子也白了,眉毛上挂着霜。我走到老叔跟前,叫了声:“叔。”这眼泪就跟断了线似的往下掉。5 m, I% w: C3 G7 W! ^/ X
老叔笑着伸出干瘦的手,给我擦了把眼泪说:“哭啥?看皴了脸。”这就拉着我出了车站。
" e# P6 d0 ~) `4 W: U 克东站不大,也没几个人下车,再加上这冰天雪地的,还是一大早,街上根本就没几个人,几家数得过来的店铺也都没开门。在这旮瘩,就这大冷的天儿,没啥事,这功夫都在被窝里猫着呢,咋的也得等十点多钟,才有人出来走动。我问老叔:“这离农场还有多远?”
. f% N: _3 W5 a% z% `; T9 P 老叔说:“三十里。”2 B! V7 F9 ?0 F9 W5 d9 I2 {! l
三十里?我说:“那你咋来的?”7 _$ }% S- J+ p9 _& O
老叔瞅瞅我,说:“走来的呗。我又没长翅膀,还能飞来啊?”
3 ?. R4 S4 c0 _" m0 H 我这心里就核计,三十里,还是走来的,就这没脚脖子的雪,深一脚浅一脚的,三十里还不得走三、四个钟头啊。那老叔得下半夜两、三点钟就得往这赶;下半夜两、三点钟,那可正是鬼呲牙的时候,一般人是抗不住那个冷的,难怪老叔眉毛上都是霜。我这心里头就又多了份心疼。心说:老叔啊,老叔。我又不是小孩子,又不是找不找道。你说这风天雪地的,何苦你大半夜地来接我啊。
8 X5 u( F3 X2 C' x# d9 `, a 老叔好像没在意我在核计啥,他一边往前走,一边紧着往街两边寻摸。我跟老叔说:“找辆车吧。”老叔也不理我。见路边有家挂着“跃进旅社”招牌的窗户里亮着灯,老叔拉着我去敲那家的门。
. f! ] X# M7 D, F$ s 开门的是个老头儿,穿着件白工作服,手拿一大串钥匙。他瞅瞅我跟老叔,问:“住店啊?”
! g5 g) P. k" ]9 Q' h* W5 c: V “是啊。”老叔说:“刚下火车,想歇歇脚。”( G0 b5 v w* R
老头儿把我跟老叔让进来,关上门,说:“介绍信。”! w7 t2 r4 G! g/ Y6 C' L* _- z4 J
临从沈阳来时,还多亏川子舅提醒我,叫我在单位开了张介绍信,这还真用上了。我赶紧跟老头儿说:“有。有。”这就掏出介绍信,递给老头儿。
) S* |; ~7 T# X/ c! P* z 老头儿带上老花镜,在登记薄子上写着什么,把介绍信还给我;这又抬头,隔着老花镜瞅老叔,问:“你的。”
( {0 N4 k: Y2 @/ K; @! o 我抢着说:“他是我叔。我从沈阳来看他。”
3 t5 r) R0 x) }& G E4 x* _) e3 ` 老叔赶紧掏出烟,递给老头儿说:“老师傅,你看这冷天巴地的,还有三十多里路呢,又没个车,寻思在这歇歇脚儿。”0 l+ ^' M! H' d2 U
老头儿挡开老叔手里的烟说:“咱这是国营旅社,不兴这个。”! V f: B3 `8 Q! `" b ^4 C
老叔说:“老师傅,你看这孩子在车上咣当一宿了,我这也怪心疼的,就寻思叫孩子歇歇再赶路。你老就行个方便吧。”% g1 v- e0 k$ `8 D( z
老头瞅我,问:“他真是你叔?”) `. B# q0 z+ ^
我说:“嗯。”- Q8 F% P1 _: b! A
老头儿笑了,他跟老叔说:“叫啥名儿?哪单位的?住几天?自个儿写。”他说:“十二点之前算半天,十二点以后算一天啊。”这就把登记薄子推给了老叔。等老叔写完了,老头儿拿上那一大串钥匙,说:“来吧。”这就把我跟老叔领进一间小屋里,又说:“大过年的,都放假了,就这间还烧点火。我这就把开水送过来。”% q6 o7 v; H; R* k
老叔把手里的不袋子往地上一搁,对那老头儿说:“那谢谢你老了。”) s* Y: L" Z' {0 ~7 J$ [$ z
我也把手里的东西搁一边,瞅瞅这屋。小屋挺利索,一张桌子,两把椅子,一铺炕。炕上卷着四个行李卷。不大功夫,老头儿送来了个暖壶,还有两个杯子。老叔又给那老头递上根儿烟,说:“费心了。”这回,老头没客气,他接过烟卷,夹耳朵上,说:“街口拐弯那有个小馆,得十点来钟开门吧。这还早,先叫孩子眯一觉,待会儿我来叫你爷俩儿。”说着话,老头带上门,退了出去。
( l d1 }- {$ c2 X# i* `5 N 老头儿一走,老叔插上门,拉上门帘子。他摘掉头上的棉帽子,敞开棉大衣的衣怀,一下子就把我裹在他身上,嘴里叨叨咕咕地说:“全子。爸的好全子。我的好儿子……”
8 p" T! c% I$ X3 D$ W 我紧抱着老叔的身子,闻着老叔身上的热乎气儿,老叔这才走了几个月,我咋就像似十好几年没见着老叔了呢?我粘在老叔身上,啥也说不出来,嘴里就是一个劲儿地唸叨着:“爸。爸。爸。爸。爸……”% k' w8 Q* J. N+ t
老叔抱紧棉大衣,生怕我冻着,生怕我丢了似的,严严实实地裹着我。他亲着我的头,问:“告爸。想爸没?”
4 r9 [! O: N* o, ?" _; B; e7 r) H “想……。想……。想爸……”我抱着老叔,说话都直哆唆。; l) R& w; @3 e# t1 O
老叔捧起我头,也不管是鼻子眼睛还是嘴,呼呲呼呲地一阵疯亲。边亲边说:“爸也想。爸也想……”
% e* E! R' }& }, u3 D 我闭着眼,由着老叔亲,说:“儿想爸,才来看爸的。”9 I8 s1 S0 P0 l) p5 u. F
“知道。知道。爸知道,爸知道我全子想爸。”老叔亲着我说:“爸想活吃了你。我的好全子……”
. i' y$ H7 V, R/ b “好爸。你都不知道,我这心里头……”我心里酸得不行,直想掉泪。3 i! w9 P3 A2 h9 c$ [
“爸知道,爸啥都知道。”老叔把我的头搂在他怀里,说:“爸的好儿子,爸知道你想爸,爸知道……”
% W$ q4 H4 [' @, Z1 y" R7 k+ n 我抬头逮着老叔的嘴,亲了上去……8 W" b0 x3 i! L4 o; Y5 A
老叔哼着:“嗯嗯……”
# V) x' Z. T. N* F 我亲着老叔的大肉嘴唇,使舌头舔老叔的胡茬子,也含住老叔的舌头,轻轻地裹……
5 `9 J* D- T$ B1 X4 ] 老叔抱紧我,下身一下一下地在往我身上顶……
. h6 s- W4 n/ S) r1 J/ h% q. {% e 我知道老叔的大枪硬了,就捧着老叔的腮帮子,盯盯瞅着老叔说:“爸,儿子给你裹裹吧。”! O% F2 t, Z q9 B' Y. k
“好儿子。”老叔松开了我。他仰起脸,冲我挺着下身。
+ n; v: m; U2 Q3 g$ e `: _ 我蹲下身,解开老叔的裤门儿,慢慢地掏出老叔的大枪,用手抚摸着这个我看也看不够,喜欢也喜欢不完的大肉枪。我抬头冲老叔说:“爸,看着儿子裹。”6 ~6 a0 n3 |9 H8 S" Q6 J$ z
老叔低下头,两手扶着我脸,不眨眼地紧瞅……9 h- q+ R4 v* i1 J- z4 v* M
我张大嘴,慢慢地把老叔的大枪全没根儿地含进嘴里,一直叫那杆大枪杵进我嗓子眼儿……! }/ U M' e7 ?4 k- W8 ]. C
“哦……”老叔哼了声,又仰头。, P. Q& O- |; g" D
我顺老叔的大枪从头到根儿地轻轻地唆溜,再含紧了,吸奶似的紧裹……: S6 ]8 w1 L+ m9 S0 l2 U
老叔再低头看,看那杆大枪在我嘴里一进一出,一出一进,进进出出……
; h6 M5 r# C* u0 y* a 我裹着老叔油光光水淋淋的大枪,也仰脸看老叔……
# u9 G) K) S- u' d$ s' ?1 _ 老叔跟我四目以对,四目以对……。& v/ b M0 J4 G# f, T
我瞅着老叔,盯盯地瞅;鼻子也跟着一阵阵发酸,心揪揪着……
6 j0 N! V; ]2 `( ~. m 老叔眼圈红了,眼泪就在眼里打转转……( C- }! Q3 @ _" w
我一下一下地裹着老叔的枪,眼泪忍不住淌了下来……1 ?# U8 ~1 W; g( ~
老叔叫了声“我的好儿子啊……”,就哈腰抱起我,把我整个人抱得离了地。, E8 |5 {5 c0 l" l
我抱着老叔的大脖子,脸紧贴着老叔的脸……
8 j! j# L1 k0 c7 z! r+ I: o5 T. g5 F 老叔把我抱在炕上,解着我的裤子说:“爸给裹。爸跪着裹。”这就抓住我鸡鸡使舌头舔……( G' n' w6 q5 ^) j+ q
我坐炕沿那,鸡鸡叫老叔舔得当当硬,也看着老叔撰着我鸡鸡,往他嘴里紧杵……$ B& h$ L# Q9 R" Q; C
老叔被我的长鸡鸡杵得噎了一下。他一哕,眼泪出来了……$ z% [/ q9 j, L% g# D
我知道,这不是哕出来的眼泪。这是老叔心里的泪,是老叔的心在淌泪啊……。我摸着老叔的脸,说:“爸。好爸……”
: ^" Q, L, H5 w7 j5 ^+ {1 p* r1 f 老叔裹着我鸡鸡,一直盯盯瞅我脸。他喘了口气说:“儿子,爸跪着给你裹呢,看见没?你看见没啊……”( V' ?6 ~" K; F
我摸着老叔头上花白的头发,心里难受透了,在家那暂,老叔也就几根儿白头发,这才几个月,差不多一下子全白了。我心在哭,我替老叔抱屈,我心在说:“老叔啊,你咋那么倒霉啊?你在农场肯定遭不少罪吧?”
; E% ?0 }0 F/ d. J; I$ Z" d4 t 老叔脸上挂着泪,还说:“爸跪着呢。儿子,你瞅啊……”
9 U$ e: V7 g( ~9 X N0 |; A 我一把抱起老叔,一仰身,把老叔拖在我身上,搂紧老叔,叫他重重地压着我,嘴里叫了声“爸”,头紧贴在老叔的脸上哭了起来。我哭着跟老叔说:“爸,儿子知道……知道你……你难受,儿子……知道你……你委……委屈。好爸,儿子……儿子这辈子……这辈子都……都……想着你……。儿子也没……没能耐,也……也……也不知道……不知道咋能救……救……你……”
% {( x0 S- b3 s4 [/ w 老叔压着我,大脸在我脸上紧蹭,也使舌头舔着我脸上的泪水,说:“不哭,好孩儿。爸的好孩儿,爸不难受,爸也不委屈。好孩儿,听爸话,咱不哭……,咱不哭……,不哭。呜呜呜……”老叔这么说这,自个儿也哭了起来,眼泪就那么劈啦啪啦地掉我脸上……
; k) G0 Q6 ~* E+ e1 A& t+ } 我使劲绷着,不叫自个儿哭出声来,擎着眼泪就那么淌……
6 g X1 y* W$ n 老叔趴我身上,搂着我,憋着声哭。他把脸紧贴我脸上来回地蹭,由着泪水淌我脸上。1 n1 Z2 E0 r- Y4 u% D6 t
我脸上,满是我跟老叔俩人的泪……
9 U1 m7 |; V8 Z& U3 X& W* j! M3 z《乱世三章》第三章(中) 792 w' X4 ]2 b0 y4 J$ i. G/ c ]
那天,我在老叔怀里睡了一小觉儿。等我被老叔推起来,见老叔已经把吃的喝的全都摆巴好了。一大碗饺子,一碗白菜炖干豆腐,一碗酸菜炖血肠,一碟花生米,两咸鸭子儿,还有一瓶子白酒。我眯瞪地问老叔:“这咋还要喝酒啊?咱不着急走了?”- D/ |( i+ E+ T: M& [
老叔拉着我坐桌子跟前,说:“喝点。喝点。”
5 k9 L# ~8 L1 @ 我说:“眼瞅十二点了,过十二点就收一天的钱了。”8 j* m! P/ d' ~2 ~4 E, \8 G
“哎呀。”老叔说:“既来之则安之。赶趟儿啊。”这就把筷子递给我,又给我倒上酒说:“先吃口菜。”9 B- d% s5 N( a1 b# S
吃了口菜,我就瞅老叔。老叔自个儿喝了口酒,说:“瞅啥?”# a8 m7 c' c" B6 L, {
我说:“叔,你老了。” R9 z" c) x+ A7 B, ^: u/ U
“啧。”老叔给我磕开个咸鸭子儿,说:“今个儿就咱俩,咱俩这就全当是在被窝里。叫爸。”
8 m) {: I& \1 W) q- l “爸。”我叫着老叔,说:“在家,你还没这多白头发呢。”0 ]& W! o$ \7 S1 d
“呵呵。眼瞅60了,再年轻,不成妖精了?”老叔摸了把脸,说:“今个儿高兴,咱不说不痛快的。”
9 ~, J2 D" _' d' _9 K b4 c 我端起酒碗,说:“爸,我敬你一个。”; e* L! d- H, E3 a6 ~
“行。”老叔这边说着,把刚端起来的酒碗又搁下了。他拉过我说:“来,坐爸身上。”这就搂我脸冲着他,骑坐在他大腿上。' u' i- k; |+ U
我端着手里的酒碗,紧着说:“整撒了。”' _' K4 c, P, b: \: v' L
老叔拿过我手里的酒碗,说:“来,爸喂。”这就把酒碗凑到我嘴边说:“大点口儿,别咽。”
2 N# f9 n; ^2 h 我没明白老叔是啥意思,可还是照老叔说的,喝了一大口酒,含在嘴里没咽。. _) w y# {1 n& V
老叔搁下酒碗,说:“来,喂爸。”这就张着嘴,含住我的嘴。6 M! B: `- b, a9 B3 F) n
我心里一热,慢慢地把嘴里的酒,送进老叔嘴里。
% D0 \) t0 t" I. V 老叔含着我喂给他的酒,没急着咽;他还是亲着我的嘴,把他嘴里的酒又送我嘴里一半儿,这才咽下留在他嘴里的那一半儿酒。
: M" C) ^0 K0 r/ b' R+ A 你说这个臭老叔啊,他还会这招儿?我心里头一阵高兴,也把老叔送我嘴里的酒咽了下去,就抱着老叔的大脖子猛亲老叔的嘴。2 {$ n! i! F1 d& i# M( t
老叔推开我,拿起筷子,夹了个饺子,跟我说:“张嘴。”这就把饺子喂我嘴里。
3 o7 T/ v5 r3 d" n 我嚼着老叔喂我的饺子,又抱老叔大脖子。- T& c4 g4 ~( a; a8 e
老叔捧起我脸,嘴迎着我嘴,说:“好儿子,喂爸。” i# }! P F, p! m. S7 h3 P( r: @
我心一动,瞅老叔。心说:“这也喂啊?多……”, \3 \6 H; m+ j
老叔说:“快,爸的乖儿子,爸要。”这就张着大嘴,等我喂。
0 x. O7 m- _: ?1 q) o 我一下子亲住老叔的嘴,把我嚼过的饺子喂给了老叔。, b+ C' d* m: @7 T1 Z- M) @9 O
老叔吃着我喂的饺子,说:“香。”
( R2 k' [ ~- W$ f! n 我抱着老叔的脸,亲着老叔的腮帮子,说:“爸,好爸。”
1 b+ Y# S! K# e, B, y8 q “哎哎。”老叔拍着我后背,咽下饺子,说:“来,爸也喂一个。”这就端起酒碗,含了口酒送我嘴里,也是送一半儿留一半儿。咽下酒,老叔又夹个饺子给我,再夹个饺子扔自个儿嘴里。我跟老叔就这样你喂我一口酒、我喂你一口酒,你一个饺子、我一个饺子地吃,不大功夫就把那一大碗饺子全造了,酒也下去了大半碗。老叔搂着我腰,脑门儿顶着我脑门儿,紧瞅着我说:“告爸,香不?”% k; {8 L# i9 A8 D. `4 {3 }$ I% A
我摸着老叔干瘦的脸,心里不是个滋味,原先老叔脸那么大,白里透红,光溜儿的,摸着贼喧乎儿。瞅瞅这会儿,这一脸的褶子,眼袋也出来了,腮帮子那,大骨头也支楞着。再看老叔的手,原来多肉乎儿,多光溜儿,多细发儿,厚得跟熊掌似的。可你瞅瞅这会儿,这哪还是老叔的手啊,干巴巴地能拉巴死个人,还净是口子。我撰着老叔的手,亲着,说:“爸,你遭罪了。”这眼泪就又掉了下来。
" F$ Q9 X/ V! f6 }7 y4 z* D$ J “看看。看看。憋回去。”老叔给我擦把眼泪说:“你来看爸,爸打心眼儿里高兴。总叫爸给你擦眼泪,那还行了。好孩子,听爸话,不哭了,啊。”. @; w: l: z. z/ I
我抹了把眼泪,这就又去搂老叔的大脖子。
, q& C6 q* _2 I; R, V% @; q. f “对了。”老叔扶起我说:“你瞅爸给你带啥了。”这就推开我,从棉大衣的兜里掏出个巴掌大小木马给我看,说:“爸给你削的,好不?” S3 ^$ L6 }2 D* }0 D5 h1 d
我接过小木马,点点头2 t) @, k0 e6 Y4 ~! ]5 g* N
“臭小子,这就是你啊。”老叔刮了下我鼻子说:“爸削了俩,这个给你;还一个,爸留着呢,想你了,爸就亲亲它。亲亲我的臭小马。”他指指地上的那布口袋,说:“那是秋天我捡的松籽,你带回去,给大伙尝尝。”3 p, e9 n8 h( }' w# {! N
我心核计,老叔这是啥意思啊?我这还没到农场呢,还没看看老叔他吃的住的是啥样儿,干的是啥活儿呢。他咋把东西拎这来了?我就问老叔:“咱不回农场了咋的?”2 p8 S1 F5 M$ h# e2 ~# p! S
老叔岔开我话茬儿,问我:“跟爸说说,家里饿着没?年三十搁哪过的?# l' K, M1 R8 p+ I- r% t
“家里没饿着。”我说:“年三十,我带小雪跟栓子上川子舅那过的。”
; ]5 d2 c6 _2 T! P/ p/ m' G9 @ R 老叔问:“小雪还那咬尖儿不?”他把我拉桌子跟前,坐下,说:“我说你呀,赶明儿也得说说小雪那孩子,总那样哪行呢。还有小栓子,你说这俩孩子也真是邪了门儿了,小雪这闺女,就茬楞得能捅破天儿,栓子这小子呢,还就蔫儿得急死个人。你说这将来要是到了社会上,那哪行。咳,也怪我,在家那暂就惯着啊惯着。现在这又叫你管,呵呵,你看看爸爸多不讲理。”
& L$ d& J) A* T; d 正这功夫,门儿一开,旅店的那老头儿抱着个暖壶又来了。
' }1 D0 Y) D, M% q “呦。”老叔赶紧站起来迎,说:“老哥,快进来。快进来。”" T; d# [! J0 m. O/ L" `+ h
老头儿把暖壶搁桌子上,说:“我核计你爷俩喝上点酒,呆会儿准得少不了喝水。”4 B, G/ i7 e2 |0 s% W1 t1 Z
“你看看。你看看。还叫你挂挂着。”老叔拉着老头儿说:“快坐下。老哥,一块儿喝口。”
$ M. P$ d7 I9 r9 `1 L “不坐了。”老头儿说:“这店里,除了你爷俩,就我一个人了,我还得看门儿去呢。”
$ k1 e5 T0 S. i+ U5 P “别介呀。”老叔端起酒碗,跟老头儿说:“老哥,才刚,咱老哥俩唠得挺对撇子。别嫌乎,这我的碗。来,整一口儿,一口。”
; ?" I0 |: c5 j& K* B “中。”老头儿接过老叔手里的酒碗,喝了一小口酒。0 B5 {1 n( R/ w
老叔给老头儿夹了个饺子,说:“来一个。”0 S+ q. q) a$ E& \ F' Z
“咳,都不易啊。”老头儿含着饺子,说:“这大过年的,你爷俩也捞不着跟家里过个团圆年。下晚儿真不走了,过会儿我再给这屋烧把火。你爷俩吃饱了、喝足了,暖乎儿地睡上一大觉,也就是过年了。缺啥,言语一声。”说着话,人就走了。 \ m2 b4 R, T4 x2 e
把老头儿送出门,我问老叔:“咋还在这存呢?咱不上农场了?”
4 o; U: A" R) i' w: s. [: y 老叔带上门,随手把门一插,一下子抱起我说:“小傻瓜,这冷天巴地的。咱在这多得儿。有热乎儿地炕,还有人给咱把门儿,就咱俩,过会儿,咱俩脱光溜的,往热被窝里一钻,爸敞开儿了叫你归拢。你得意咋整就咋整,不给爸整叫唤了,看爸咋收拾你。”7 B. Y' ]; D5 d, t
“又疯。”我挣开老叔,坐桌前,说:“那你道是说说,你在农场咋样儿?干啥活儿?累不累?住得暖乎不?能吃饱不?”我这就想起川子舅叫我带来的粮票,这就掏出粮票,跟老叔说:“爸,这50斤粮票是川子舅叫我捎给你的。”
# s3 e1 \5 d9 Z t “咳。”老叔接过粮票,说:“这个久川啊,起全国粮票要扣油的。”知道“起全国粮票要扣油”是咋回事儿不?那阵儿,你还小,兴许也记着。那阵儿,家家都有《购粮证》。口粮,人人都有数;每个月, 半大孩子28斤,大人就30、32斤。差不多全是粗粮,星蹦儿地有点细粮;重体力的单位给几斤粮食补贴。吃的油呢,就不一同了,每个月,不管大人小孩都一样,一人2两半。你要是拿粮本起粮票,起地方粮票不扣油,要起全国粮票,那就得扣油。地方粮票在本省能花,出省不好使,全国粮票出省好使。
- K* ^/ X9 I# z1 C% i# N2 ~ 看老叔心疼扣油了,我就跟老叔说:“没事儿啊,川子舅跟大头一天三顿都在局里吃,他家的粮证上月月起粮票。”我说:“原本,川子舅要跟我一块儿来,可他那边还有个小铁子,大头也整不了,我就没叫他来。”我掏出100快钱给老叔,说:“这钱你揣好,得意啥就买点啥,别舍不得。没花的了,就写信跟我说。”
& t# K. H5 ?3 `9 t7 l1 k1 h 老叔拿着钱,说:“儿子,告爸。家里够花不?你可别硬勒啊。”
1 i, z9 N1 t. Y, O0 r1 N “家里你就放心。”我说:“上个月我又长了半级工资,这回,我月月能拿38元6。不离儿,川子舅也总帮我。我真接不上溜了,就上川子舅那耍赖去。川子舅见面就骂我,总催我来看看你。”
+ N3 d6 a6 {+ m7 m) }! r, } 我说:“爸,你也不是不知道。川子舅就那脾气,不骂出来他也憋得慌。我都叫他骂皮实了,这耳听那耳冒,真到真格儿的,我就往死里磨他,他还真就拿我没辄;我真激眼了,吼吼他一嗓子,他眯眯地啥都听我的。”# G% @& Q$ l+ Z4 l' ^5 y
我说:“爸,你这事川子舅也跟着挺上火的,又说不出,你说他不骂我就得跟大头耍拉,人家大头那大小也是个当官的了,我就跟川子舅说:‘你得多少给大头留点面子,你还寻思是你当车行掌柜的那暂呢?你是当家的,大头给你大下手。真惹急了,大头不要你了,看你咋整?’川子舅还不服儿,盯着牛眼跟我叫,说:‘他敢,真有那天,我把他那驴三件薅下来泡酒喝。’咳,他俩的事儿,咱也整不明白。川子舅骂我,就叫他骂去吧,反正也骂不掉块肉。再说了,川子舅是好话不好说,他骂我,是嫌乎我不来看你。我也是干着急啊,你说,食堂那一个箩卜一个坑儿,也拉不下来脸请假啊。对了,爸,二倔子不拉车了,当上了车管,干调度呢。”. `- K* f/ J2 H" E, Y) h" O
我这边直劲地说,老叔瞅着我,一言不插地听。我瞅瞅老叔的手,说:“爸,看你那手,全是口子,瞅着就心疼,我给你带来了冻伤油,你赶紧抹点儿。”我这就翻我的包,说:“二倔子给你的羊皮袄,郎师傅给你买的烟叶子,我给你买个个皮裤,还有师娘给你缝的狗皮褥子,我都带来了。还有呢,小雪给你的信纸、栓子给你的钢笔,俩孩子跟我说,叫爷爷多给家写信。”3 u. H4 P, ?7 c% K5 U/ K8 ^( E9 H, Q
我这叨叨着翻着包,老叔坐那,是一声不吭。等我找出冻伤油,回头再看老叔。见老叔满脸全是泪花子。我走到老叔跟前,说:“爸,才刚你还叫我不哭呢,你看你呀。”* T9 L! \2 V. C# z6 o
老叔一下子抱住我,脸埋在我身上,哭着说:“全子,大伙儿越这样待我,我心里越不得劲儿,呜呜呜……”
. F' s: }4 O' u/ V 我抱着老叔的头,说:“好爸,咱不哭。你说的,咱不哭,不哭……”可我这嘴说不哭,眼泪还是一个劲地往下掉。; a8 O1 B' A5 k
“全子,我的好全子啊。”老叔紧抱着我,压住他哭声,说:“你说爸爸这是咋的了?叫这么多人挂挂着,呜呜呜……。你说啊,你告诉爸爸,啊。好全子,爸的好儿子,告爸,爸该咋办呐,呜呜呜……”% y4 ]8 |8 h, R0 C' J; R
瞅老叔哭得这样,再想想老叔前前后后这些个事,我这心啊,真就要碎了。可光哭也不是个事啊,我是干啥来了?来跟老叔哭?来给老叔添堵?这不对呀,我来应该叫老叔乐,应该叫老叔知道我想着他、川子舅他们想和他,我来应该叫老叔觉着这日子再难,我也等着他,等着他回家跟我一起过好日子,我应该叫老叔有个盼头。你瞅刚才我说川子舅骂我的事儿,不就是想给老叔个乐呵嘛。这会儿咋又惹老叔哭上了?要说我这人啊,川子舅还真没骂错,就属顺毛驴子的,戗着茬儿就尥蹶子,刚进屋那会儿,我哭;老叔劝我,我是你越劝,我越是止不住地哭。这会儿,见老叔哭,这心里是不好受,可一下子没了刚进屋那难受劲,一下子还就有了要哏哒老叔的劲儿,这劲儿一上来,还真就板不住了,我推开老叔说:“你快拉倒吧。总这哭还有个完啊?”& @, R8 s T$ N; R7 v
老叔真住声了,他抬头孩子似地瞅着我说:“爸听我全儿的话,不哭了。”
% {- k, i; W: d" a) F: g3 R 我从我包里拿出条手巾,给老叔擦擦脸,说:“要哭,三天三宿我也陪你哭。”/ [% G# W l3 b4 T4 l3 k
老叔抓过我手上的手巾,起身拿暖壶,往手巾上倒点水,擦着脸。
/ i" _* F* e6 n" G& z- _ 我坐椅子那就叨叨,说:“爸啊,你说你,啥事没经过,日本班房、国民党挤兑,你都挺过来了。我就成天核计,我要真像你就好了。经得多识得广,啥事也没把你整趴下过。我抱着你那阵儿,就想,我是真有福啊,能有这么个人得意我,认我做儿子。我跟你叫爸,心里头真是美得都不知道姓啥了,你瞅瞅你给我削的这个小木马,我拿着它,心里头乐着呢。可你……。爸呀,我求求你,别不乐呵,你说这么多人挂挂着你,那还不是指望你精精神神的,乐乐呵呵的,硬硬啷啷的,指望你跟早头儿一样红光满面,气气派派的嘛。眼下咱是难,那我也难。你说我好好的,就给从科室扒拉下来了,上食堂去翻大勺。那翻大勺咱就不干啦,不干能咋的?你哭你叫你撒泼打滚儿,那有用吗?爸,不是儿子净说没出息的话,事就这个事。你难,你委屈,疼你的人都知道,那咱也得挺,你说我都铁了心说等你,你走到哪我也追着你,你稀罕我,也该明白儿子的这番心意啊。你别的不为,就为儿子这点心意还不成?就为儿子这份心,你好好活着,让儿子每回见着你,都还跟以前的那个老叔没二样,那儿子心里该有多高兴啊。爸,我也知道这事没摊在自个儿身上,话都好说,摊在谁身上呢,谁都难。那再难,咱也得挺啊。这话,我死去的爹跟我说过,死去的赵爷跟我说过,你,我的好爸爸,你也跟我说过。儿子没忘。儿子现在跟你说,我是真想你乐呵地,真想叫你好好的。咱啥没了都不怕,有人在就行呗。你别看别人难为你,说你这个那个的,可你在我的心里是最最好,最最……,最最像要我命,我都不说二话的人。儿子想着你,想抱着你,想给你,想你乐乐呵呵地跟儿子一块堆儿过日子,就是要着吃,咱能快快乐乐的就……”
5 j: p/ {" g9 J& U, B4 c “好了,儿子。”老叔回身坐椅子那,说:“爸好了。”
( ^3 b( ?9 s& h2 F; Y 我端起酒碗跟老叔说:“爸,咱喝酒。”
4 N( v: v# K- M4 K, R- G “哎。”老叔喝了口酒,说:“你这臭小子,把课堂上教育学生那套,都给爸整出来了。呵呵,给爸说得是五体投地啊。”+ M1 p7 A$ J" j$ p1 t
“胡说。”我抢着老叔的话,说:“啥叫五体投地?啥叫五体投地?”
8 j5 j4 d( C; c+ k* @2 Q0 P 老叔夹了口菜塞我嘴里说:“来,上爸这来。爸告你。”
0 ~' Y- ^' `4 X$ t8 |$ a) f 我核计老叔还想叫我喂他吃菜,就起身到老叔跟前。嘿,你说这个老叔啊,还没等我站稳当,猛地就把我拦腰横着抱起来,呼呼啦啦地在地上转了好几圈,这就把我往炕上一扔,扑我身上,啃着我说:“臭小子,再呲哒爸一个?再呲哒爸一个?”
8 M g. D6 h' K. Z7 q5 ?: v 老叔抱着我这一转不要紧,再加上喝点酒,我这眼前就跟雾里云里似的,一点儿也找不着北了。我四下抓挠着,就够着了老叔的头。我搂过老叔的头,紧亲着老叔的嘴,叫。我说:“爸,亲爸,收拾儿子。儿子给……,儿子啥都给爸……。好爸爸。儿都想死了,想……想得……见天见……天硬,想得……总自个儿……自个儿撸……”这就急三火四地褪自个儿的裤子,也扒自个的衣裳。: V+ d1 c- Q9 N: Q
我脑瓜子有点迷糊,身子有点往上飘,我想说脏话。我闭着眼说:“爸……,叔……,我的好……好老叔,好爸……爸爸,亲……亲爸爸,亲老叔……叔……爸……爸。用我。亲爸,肏我……。爸啊……,好爸,儿想你……,想爸的大……大……大大的大……鸡巴。叔……,好叔,好爸。拿你那么大……那么大的……大肉鸡巴,那么大……那么大的大……大肉鸡巴……大硬鸡巴,狠狠地……肏……肏我,肏儿子的嘴,肏儿子的腚。爸……,使你的大肉鸡……鸡巴……肏儿子的屁眼子。爸呀……,儿子想你……想你想得浑……浑身痒痒,浑身发贱……贱,鸡巴……刺挠。屁眼子……屁眼子刺挠,嘴也刺挠……刺挠,儿子心疼,想叫爸拿大……大鸡……鸡巴肏……肏儿子的……心。爸爸,捅儿子啊,使大鸡……鸡巴……鸡巴捅,搁哪捅……捅……捅都成,肏,肏……肏那都行。上下……捅……,上下肏……肏……,肏出水儿,肏冒烟儿,肏透气……。哦……,给儿肏老实了,儿就说啥……说啥……也忘不了……忘不了……爸了。亲爸,爹呀,你整吧,干吧。捅儿子,捅儿子心……,捅儿子乐意……捅得儿子翻……翻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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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中) 80
- E- Z+ A2 C+ L% q/ r 我是有点晕了,等我明白点儿了,就见脱光溜的老叔,正骑我身上一下一下慢慢地动。我身上也是一丝不挂,躺褥子上,就觉着,我鸡鸡在老叔的身子里,一下一下地滑,一出一进地动。我睁开眼瞅老叔,张着嘴,痴痴地叫:“爸。爸。爸。爸。爸。爸。爸……”% z% B8 C2 A L3 y* @+ R+ f' u
“哎。哎。哎。哎……”老叔夹着我鸡鸡,哈腰亲我脸,说:“好宝子,爸慢点儿坐,叫儿子多肏爸一会儿。”4 v) O; ` K/ \. d7 d: Q
“爸。”我紧搂住老叔,说:“爸,你用吧。用吧。儿子不能没你。”
! D! p( ]# O! ^" b 老叔亲着我的脸,在我身上咕拥着,说:“我儿的鸡巴真大,真长。都捅到底,爸得劲儿。”3 p2 v' J1 ^, a4 n) Y
我捧着老叔的头,问:“爸,儿子的太长,怕爸疼?”* X5 n. x- U) ]! R( f
“爸不疼。”老叔说:“爸好受。爸打心眼儿里好受。”这就抱着我往上拽,说:“儿子,爸也叫你好受好受,爸给来个来劲的。”
5 u1 s9 g" R) O$ _2 B 我被老叔拽着趴在老叔的身上,鸡鸡还在老叔的身子里,老叔自个儿搬起两条大腿,叉着。
, k, b- Q/ l5 e6 Z* @% T. | 我把老叔的两条腿扛在肩膀上,跪在炕上,一下一下地杵老叔。
5 Q. m4 N: }+ u) P0 z9 {& ~; t2 V, N 老叔哼着:“赶……劲……劲儿,哦……,好儿子。再使……使劲……嗯……。哦……好,都……都进去,好……,爸好受。别……别剩。爸求你,爸跪……跪着求你,可劲搥……搥爸,爸欠……欠……欠……,肏。爸想……想你,哦……哦……,想你……大鸡巴就硬,哦……嗯……,爸坦白……坦白,爸也自个儿……撸……撸……。呆会儿……呆会儿爸亲你……。爸撸……爸撸……撸……鸡巴,哦……,好儿子……爸谢谢……谢你。撸……撸得大鸡巴……鸡巴直窜熊浆子……”
2 r+ J9 Z: f- K7 c) P9 F# j 我使劲往老叔身子里送,也瞅老叔一咧嘴一咧嘴地哼,一句没一句地说着疯话。我鸡鸡太长太粗,怕搥坏老叔,就一手握拳,抓住鸡鸡根儿那,往老叔身子里送……$ W! S* d8 E2 J
老叔闭眼哼着,使手拨拉来我的手,说:“不怕,好……好宝,哦……。爸……爸都……都要。给爸……给爸肏……肏透,肏……透气……。哦哦……。肏……肏吧,哦……,给爸肏……肏……肏傻,哦……嗯……。天啊……我亲爷……爷……爷爷。肏……肏……,肏爸……爸翻白眼儿……。爹啊……全子……爸的活祖宗。”1 B8 d* H- o9 ` u3 E k
我慢慢抬起身,双两手支在炕上,使身子推起老叔的后屁股……. x6 [/ {. ~0 [8 d3 X+ q7 b
老叔使劲搬着自个儿的两条大腿,叉巴着,大身板子整个翘了起来,屁股冲着天棚说:“别饶了爸,好孩儿。大鸡巴……大鸡巴,插……插……,插死爸……”
% r8 G, g6 T. X, H8 o 我撑起身子,使两脚尖顶着炕,把整根儿三拳长的大鸡鸡全插进老叔的身子里,一下又一下,再一下……7 O9 K) N+ X3 V& m
老叔搬着腿,晃着头,紧哼:“哦……,全子,好儿子……你是我亲爹,哦……搥死爸了。嗯……,爸乐意你……搥……搥。别……别……别松……松开啊。大宝啊,小亲爹……插……插……好好插爸……深点插,哦……天啊。亲小爸……,哦,哦,哦,哦,哦,哦……”
* W0 Q4 [. h8 n$ k 我紧插着老叔,瞅老叔的大硬枪在我肚子那一动一动地跳。我鸡鸡深插一下,老叔的大枪就在我眼前冒出一股水水儿,插一下冒一股……3 S* Q. i% G8 x9 X! q- r
“嗯,嗯,嗯。嗯……”老叔喘着粗气,在找我的手,他抓住我的手,说:“撸爸……快,好宝儿,爸……爸不行了……撸撸……。”
1 q) ~! ~; {% j) y t 我身子紧动着,腾出一只手,去抓老叔的大……
7 D1 B; a6 T( Y) w6 j. J C5 f9 ^ 老叔的大枪涨得极粗,一拳真撰不过来,也热得烫手,想似似就要爆炸了一样。* E" C/ X3 k8 ]. h7 v1 o
我撰住老叔的大枪,紧撸,紧撸……
! W5 D+ o' E" L, @$ Q$ A2 F* ^ “哦…………。儿子,爸爸,天……哦……。来了。”老叔的大手紧抠住我胳膊,大枪那猛地窜出一股股粘乎乎的白浆子……! C) ^1 [5 g. P& q1 h
“啊,爸爸,儿……儿子……也……”我也射了……
1 r0 f* J x' G4 p- W 老叔板住我屁股说:“别动,都给爸……”/ t$ `" r9 d- V
我鸡鸡在老叔的身子里突突地颤……8 n# |5 U! d6 i- ?
老叔的大枪在我眼前呼呼地跳……( O; r/ w) j& z O: s" t3 Y
我一点没觉着累,躺在老叔的怀里,听老叔胳膊上的血管砰砰地跳。老叔抱着我,又给我盖严被。他使手指头抹着我脸上的汗,问我:“好不?”瞅才刚老叔那疯劲,我心里就核计,老叔保证也挺想这事,我这又不在他身边,我倒行,想这事了,就上川子舅那说说话,听川子舅拉拉大皴,在不跟郎师傅也能唠唠这事,就是不动真格的,扯扯这事,也能解一大半子,可老叔他跟谁说呀,就得干熬。叔亲了一下老叔,说:“爸,你一个人在这旮瘩怪冷清的,你要想这事了咋办啊?”
- M f0 B% S# a. W 老叔叹了口气,说:“咳,想啥想。”
% c1 M3 e5 b$ i! g2 M 我说:“你别骗我了,哪能不想呢?”
% {# S [1 _* \5 j 老叔说:“想了,我就想想你,就亲亲那个小木马,就趴被窝闻闻你那个小裤衩上的味,那就是你的味啊……”. e, m5 y, j: k6 e
“裤衩?”我问老叔:“那个裤衩?”4 z( t1 {3 s, A4 `) `
“臭小子。你早忘了。”老叔说:“那年,埋了你赵爷,你找出几件你的衬衣叫我换上,催我去登瀛泉洗澡。你那衬衣我都穿不了,也就没换,只把那裤衩揣兜里了。这么多年了,我抱不着你时,想了,就偷偷地闻闻那裤衩。闻着,再自个儿撸撸,也就跟抱着你一样了。”
* X% m9 c+ Q5 ^" n “爸。”我紧抱住老叔,心说:老叔啊,老叔。我这辈子交给你,值了。! s7 i( g7 @; ]% u
“哎,好儿子。”老叔说:“挨斗那暂我就跟你说,有你,再难,爸也能挺。”9 ^$ X2 a, [, Q- T' F
“爸。”我眼里含着眼泪说:“真的爸,才刚我说你一个人冷清,我都想跟你说,叫你在这旮儿再找个这样的人……
5 F! x3 d& ]+ @+ m0 g 老叔拍了我一巴掌,说:“臭小子,胡说啥呢?”" E$ |, H0 e8 z9 }2 e
“爸,真的。”我说:“我真这么想,真是心疼你。”- X% M0 O) F' h b6 y- G
“别胡说八道的。”老叔说:“那我在这旮儿,你也在沈阳另找一个?那有你川子舅,有大头,还有个小材子,都现成的,你找去吧。”老叔生气地推我……
. S/ x- I, V- l7 F4 W0 n* @ “爸,不是。不是。”我抱紧老叔不撒手,说:“才刚我真那想,可一听你说,你带着我的裤衩,我……我……,你不知道我这心里多高兴啊。”我说:“爸,我真是心疼你,寻思能想个啥法儿叫你高兴就行。”我紧着跟老叔说:“好爸,你别生气,我真的是心疼你。你听我说呀。”
7 O2 \- ?: B% W/ V+ u z “别碰我。”老叔躺平了身子,说:“我不听。”5 }3 n: D7 s5 N+ ^" p7 C( a% O J
“你生气,我也说。”我抱着老叔不放,说:“我想跟你要样东西。”
" [% H+ ~% @. i7 J+ _& j5 H9 R- w 老叔扭头瞅我,说:“啥?”
$ N/ \' G* {' D& x# h: N8 T7 V 我说:“你今天穿的裤衩。”( z( i$ x2 R: ~: l
“都埋汰了。”老叔说:“才刚,我拿它擦射出来的东西了。”: q* E5 b* A2 G( F6 y3 s
我在老叔身上紧拱,说:“我就要,就要。就要带你味儿的。”
3 A" \- P' T4 J1 f5 Q+ d 老叔一转身抱紧我,说:“臭小子。叫爸好好稀罕稀罕。”这就捧着我脸,鸡叨米似的一顿亲。接着,又拽过我手,按他大枪上,说:“儿子,撸爸。”# F6 ^. Z$ d; b! u; K
我使手慢慢撸着老叔硬起来的大枪,说:“爸,你都射一回了,多累啊。”2 {1 u' y6 m% @
老叔不听我说话,他伸出一只手在被窝外头划拉着,这就抓着他那个蓝布大裤衩子塞我手里说:“垫着这个撸爸。”老叔说着,就把那个蓝布大裤衩子按在他的大枪头上,抓着我手跟我一块儿撸他的大枪……
2 E& _, l3 I6 b 我撰着老叔当硬的大枪,随着老叔的手一阵猛撸……
! f% C9 |6 ]* V; k7 h( w “哦……哦哦。”老叔扭着身子哼着,说:“好儿子,裹爸喳喳……”
; U. o) j6 ]& ^/ q; o 我撸着老叔的大枪,含住了老叔的喳喳,紧裹……9 ?* ]: E# x& N0 q- N9 F7 A
“嗯……,好儿子,哦……。爸要来了,嗯。”老叔大身板子一颤,射了,他把那蓝布大裤衩子包在大枪头上……6 M& r9 a/ |% A! G" l+ O
正月里,天短。我跟老叔在炕上这一折腾,天都快黑了。老叔亲着我脸,孩子似的说:“饿不?咱再吃点啥去?告爸,还想吃啥?”
1 I( ?' T5 e/ t5 ^; l/ z* F0 ~0 C 我说:“你真打算在这存了?”
; T: m8 E! ~; I8 H; q( w “这天眼瞅就黑了,咋走?”老叔说:“好儿子,在这存一宿吧。爸还没稀罕够呢?待会儿再给爸放一炮,啊。”说着,老叔光着大身板子爬起来。他裤衩子也没穿,蹬上棉裤,穿上棉袄,趿拉个鞋下地去收拾头晌咱俩吃剩的东西。我也赶紧穿上衣裳下了炕。
8 v7 f% g6 u, x8 B" f 我跟老叔都洗了洗,又吃了点饭,这就又上炕滚。老叔真是疯了,又把我整射了两回。早晨起来,我抢着先把老叔那条蓝布大裤衩抓过来,不叫老叔穿。老叔照我脑袋拍了一巴掌,没说啥。那裤衩早被我跟老叔的精水打得精湿,我拿起那裤衩,闻了闻,哦,全是老叔的味儿,也有我的味儿。我把它叠好,使手巾包上塞进我包里。都收拾好了,我背着包,拎着包袱要出门。见老叔还坐那不动,还抽上烟了。我催老叔说:“赶紧走啊。”
( d6 u( l+ \/ W+ m3 y* p 老叔瞅瞅我说:“儿子,爸跟你商量个事。”5 T. L3 s+ t1 ?
我心里直纳闷,心说,老叔这是咋的了?
+ V; x7 ?: I2 z 老叔说:“儿子。咱不去农场了行不?”
; ~: x0 b9 Z) C. ]5 t& B/ X “啥?”我说:“那我干啥来了?”
; r' {4 [9 ]- L9 q0 R) N# \ “嘿嘿。”老叔说:“爸知道你是看爸来了,这不也看见了嘛。”7 S8 I1 Z8 u* J0 i8 s) o7 ?1 n5 b
我真就不明白了,打昨个儿一大早下火车,老叔这就磨磨叽叽地咋的也不迈着条腿。你说我这大老远来了,就在这小店里蹲一晚上,这就叫我回去,这老叔也太气人了?哦,就寻思我是为鸡鸡那点子事来的?那我马德全也太哪个点儿了吧。我真想跟老叔发火。可再看老叔那样,还真像似挺为难。一核计,兴许老叔真有啥难处,这顶到嗓子眼儿的火,也就给压下去了。我搁下手里的东西,坐老叔身边,说:“爸,你咋的了?”0 d( [0 v. ^1 r
“没事儿。”老叔笑笑,说:“好儿子,你来了,爸是真高兴。爸是想啊,农场还这老远,你就是真去了,也呆不上一天半天的,还得急着往回走……”. X+ w: _2 W( Q1 x4 j, R
“赶趟儿。”我说:“咱初六上班,今个儿是初三。明儿晚我往回赶,初五下晚儿,天不黑就能到家。一点儿都不耽误上班。”
3 s# x0 B( Q0 W: T; v! F* N0 R; E 老叔抓过我手,贴他嘴巴子上,说:“好儿子,听爸话。你这也看见爸了,爸这不是好好的嘛。农场咱就不去了,去看看,也那样儿。那的条件不好,你看完,走了,到叫爸着急。”老叔抽了口烟,冲我手心儿吐出烟来,又亲我的手,说:“我全子最听爸话了。”
5 L% J+ M* r6 }/ S 我盯盯地瞅老叔,觉乎着老叔真是为难了。这鼻子一酸,眼睛又叫眼泪蒙住了……
; p# { V/ @# Q X8 y n- n' J" W3 K( c# r 老叔抱过我头,把我依他身上,说:“听话,爸也明天就得去干活儿,也没法陪你……”. M4 B$ R% s/ \- u) {. x
我抬头看着老叔的脸,说:“爸。你啥都瞒着我。你肯定吃不少苦。”
4 z- V' Q0 z" b# |9 J& F' A+ F8 Q# [ “呵呵。爸没事儿。”老叔也低头看我,说:“回去跟大伙儿说,爸真的挺好的。你就说,爸还跟你打了一炮呢,嘿嘿。”老叔笑着,说:“后边这句,跟你川子舅说行,好好馋馋那老小子;跟别人可不兴说啊。你要是跟别人一说,别看这老远,那我也能听见,到那会儿,看爸咋收拾你这臭小子。”老叔说着,就抱着我晃,也亲我嘴。% _0 q$ U( S7 m+ L
我紧抱着老叔,一点都笑不出来,心里难受得不行,我把头埋在老叔胸脯子那,带着哭腔说:“爸,我听你的。”
4 y5 _, {3 k3 `! ~2 i7 p1 j 从克东回来,川子舅实实惠惠骂了我大半天,这还不解气,第二天又追咱家来骂,说我任屁不懂,就不知道遭罪是啥滋味。说我啥事儿也办不成,就会磨人。他说:“都他妈的到鼻子底下了,去瞅瞅,能鸡巴累死你?”川子舅骂我也就那老一套,鸡巴老屌的,再加上个他妈的,我也听惯了。可要说川子舅骂的也不是不在理,从克东往回来的道上,我就埋怨我自个儿。说这算咋回事呢,来了一趟克东,应名是来看老叔,可……。咳,再埋怨能咋的,我那不也是怕老叔着急上火嘛。我说:“那我叔说啥也不叫人家去,你赖我呀。”, U2 y0 i: B; }1 K1 _
“赖我赖我,都来我,我他妈的还敢赖你?你瞅你他妈多鸡巴光溜儿啊,除了屁眼儿没疤拉。”川子舅说:“妈了巴子的,叫你鸡巴逛风景去了?”
2 k" F* C+ B8 H, a; \( g2 t 得,川子舅乐意骂就叫他可劲骂吧,我也知道川子舅是好心,他也是跟着上火。我就跟川子舅说:“那……那赶明儿再去,我跟着你去。我看老叔那犟劲,你咋整。”
$ }% ]8 U, [2 B, }& H1 M/ D" I, r/ E “得得,要去,我鸡巴自个儿去。”川子舅说:“有你鸡巴跟着,我他妈得就得活活叫你气死。”你说这个川子舅啊,就这么骂人跟吃蹦豆似的。1 E6 d3 C* ~" l4 B/ ]- L
说也怪,听川子舅这么骂着,冷不丁的,我也不动了哪根儿筋了,就核计,总这样糗着不行,说老叔是大资本家,那老叔还没等国家号召公私合营之前,就把财产都交公了。说老叔是大军阀,那根本就没那回事。说老叔是大右派,老叔压根儿也没反党、反社会主义啊。我就不信,这天下还真就没有讲理地儿了?我打定注意,找!我也看了不少报纸,咱单位开会,我也注意听领导说的那些个条条框框。这事,我谁也没跟谁说,也没跟川子舅说。我一休班就去找,我找老叔他们单位领导,单位领导叫我去找他们上级主管部门。我找他们单位的局领导,局领导说,这事儿早就经过了市委组织部。我又上市委组织部去找,组织部告诉我回原定性单位,叫定性单位拿出意见,再逐级上报。就这样车钴辘似的转了好几个来回,一晃转了有一年多,也没整出个明堂来。等我再找回老叔的单位,老叔的领导跟我说:“你说关凤翔不是军阀,证据呢?”! _0 V P9 S I A5 e4 p/ b5 `7 ]7 p
我说:“他档案上都有。”
0 A8 G+ X ]7 K8 `, H7 X 领导问我:“你看见关凤翔的档案了?”+ I4 H4 s- {2 r: P; |; v
我傻了。2 l* w' K) u* w% Y: B e j
领导又问我:“你是哪一级组织的人?你是党员吗?”- N# T& ~ s- \& W s
我又傻了。/ v# y9 ]+ a6 |
领导说:“就这一条你就没整明白,你还找什么找。我们领导都是吃干饭的?”
4 Q1 x- A" N8 c5 e4 W) v 我更傻了。
7 j* b5 G6 p$ J' @3 C0 a5 C 这还不说,那阵儿,我哪次上访回来,咱单位领导准保就找我谈话。开始领导还挺客气,跟我说,要好好工作,不要做妨碍组织工作的事,到后来口气就变了,告诉我要分清敌、我、友,即使是家人、是亲属也要站稳阶级立场,要和阶级敌人划清界限。这话太叫我不服气了,我就跟咱领导说:“啥是阶级敌人?那是我叔,我叔咋能是阶级敌人呢?”
1 X% \1 R/ w/ U9 b “你不要胡绞瞒缠。”领导一看我这口气,也来气了,冲我叫这说:“你叔咋的?你叔也不能生活在真空里。凡是在阶级社会生活的人,无不打上阶级的烙印。你也不例外。”4 m9 s Y4 P" p4 O/ L$ r* Q5 X4 J
“我咋的?”我说:“我叔的问题,他们定的不对。我找组织,找领导,不应该啊?这是合乎宪法条文的。你扯我身上干啥?”1 s, J, y6 B, v& h. J# u
咱领导气得一拍桌子说:“马德全,你不要太狂妄了。”他说:“现在,虽说对运动的规模有了规定。但你别忘了,你在伪满是做过的事,说大了那就是汉奸,说小了,你也是个可以教育好的对象。”$ Q- O4 s) |0 Q8 l; U2 V, C
我说:“这我也查了,科长以上的才是汉奸。你是领导,比我清楚。”$ ?0 J3 d/ ~3 c4 T# Q9 I
“小马同志。”领导缓和了一下口气,他拍着我的肩膀说:“你是个有文化的人,组织上也不是抓住谁的错误就不撒手。你就说,那年你往单位带老鼠的事吧,那老鼠是啥?那是害虫,那是要传播病毒的。这事,咱往小里说,你那是妨碍了‘除四害’的爱国卫生运动,往大嘞说,咱就不说了。从小事看大事,那到底还是个思想改造问题嘛。这事,组织上一直尊重你,没有给你张扬过。所以,你要珍惜组织给你自新自己的机会,叫你去食堂,多和劳动群众接触。在劳动中好好改造自己思想,这就组织对你的关心和爱护;可千万不要站在党和群众的对立面哦。” @8 t' ]) V+ u' V
这话说得我浑身冷嗖嗖的。那年,我给玉良单位写信,以后,我就给打发去了食堂。我还一直核计,是我给玉良单位写信的事儿惹着领导了呢。眼下我才明白,赶情是我在伪满的事,这还出来个往单位带老鼠的事,我的天啊,那是我带的吗?那是小材子这臭小子调理我,吓唬我,偷着塞我包里的,我压根儿就不知道我包里有老鼠啊。我可是真就有点找不着北了,心里是实在憋不住了,就上赶着去找川子舅跟大头。这回川子舅没骂我,他一声不吭得坐那抽烟。大头摇摇头说:“这事啊……”
2 c6 i8 y* N; ~0 |# m4 J 闷了半天,川子舅跟大头说:“凤翔他们领导说,要证明。你说这凤翔在讲武堂那暂的老人儿,也都找不着了。”) i# Q1 E- | s. I" s) s) u
“咳。”大头说:“我那傻哥哥,现在这事你比我都清楚,还用我说嘛。那根本就不是证明不证明的事。全子找哪,也是白找,纯属瞎耽误功夫。整不好,还得把自己交代进去。”1 O M8 K7 _( u, R7 Q
我问大头:“那是啥呀?”
; ]- Z# e: F% x- E) b 川子舅在一边点着头说:“凤翔啊,是得罪人了。这人,还不是他妈一般的人。”# I2 Z' {* n3 y' f. W3 B9 J, ~
“这话是你说的。全子,你听见了吧。我可没说。”大头跟我说:“得了,全子,你呀屁股也没揩净,听师傅的话,你就老实地在食堂迷着,挺好。你这别出啥事儿,你爹呀,也省份心。我呢,也就多沾点便宜,我还指望你爹给我带孩子呢。嘿嘿嘿。”
0 o( B( r+ x0 @$ n% g; R" p" d “你这老忘八蛋。”川子舅就骂大头,说:“我他妈的是你老婆啊?”$ S4 N' l) s& Q+ o: d& n4 E h6 }) T
“嘿嘿。嘿嘿。”大头就笑,说:“这又是你说的。全子,听见没?到时候,你爹要不认帐。我就冲你要人,不行,我就拉你,顶你爹。”) ]' ]4 q2 G8 i d8 C" N) q* p+ D
“你个老忘八。”川子舅就踹大头,说:“一天不收拾你,你就鸡巴跟我发洋贱。”
! J% m0 @) A" @4 b 我说:“人家这都急死了,你俩还闹。”
( ~6 o3 {8 t9 D7 Q) C1 I( H; ?, E “说正经的。”大头说:“全子,这也不是着急的事儿。这的,你叔的事呢,抽空儿,我想法打听打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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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0 O8 O5 Z, z, c% M3 `; k第三章(中) 81
$ D6 |4 O: i% i! n6 ~( \ 你瞅我呀,颠三倒四的。这说李家纯送萝卜缨子的事儿呢,咋扯老叔这旮儿来了?8 ^1 N& B6 W5 Q, s1 R+ c' ~% r
李家纯这不是问起了老叔嘛,我就核计,人家李家纯大老远来了,老叔的事也不是一句半句就能说完的。再说,老叔的事咋说也是个遭罪的事,说啥呀?说了也是跟人家添烦。我这就跟李家纯说:“老叔没断了来信,他那也就那样儿了。”
0 Y1 o4 Z/ F4 E8 V “你叔这一去,有三四年了吧?有空你还得看看。”李家纯这就站起来,说:“得,不唠了。得赶紧回走。”
7 y' {! S; @' P, M0 e9 E% s1 b “急啥呀?”我说:“咋的也得吃了饭再走啊。。”9 o1 ?" s# `% w* ]! ]4 ]
师娘也紧着拦,说:“我这正张罗做饭呢。”6 V1 ]/ u; a4 _( U9 [6 B) y/ G# \
“才撩饭碗儿。”李家纯说:“这还有三、四十里路呢,得趁天亮到家。赶明儿有空,我坐车来。”这就回头瞅躺炕上那女的,说:“还有这个,这咋整?”8 ?% H O9 Y5 ~; ?3 _
我这也核计,心说,这个李家纯啊,你给我送萝卜缨子,这大老远的,我到是打心眼儿里感激你。可你给我扔这个娘们儿,算咋回事儿呢?师娘也紧跟我使眼神,我这还磨不开说。你说叫李家纯把这女的带走,也不是那回事。得,还是我擎着吧。瞅这女的不像个乡下人,估计家就在沈阳。我就跟李家纯:“你真要急着赶回去,我也不硬留你了,就走你的。等这人醒了,我把她送回家就是了。这萝卜缨子,我还得真谢谢你。”% W0 }- m) f' M; g+ s* o
“咳。说哪去了。那你跟你叔拉巴小材子这么多年,你叫我谢谁去?”李家纯说着,赶上车就走了。
5 v$ \ k3 c: p. D; z1 I; c 送走了李家纯,师娘也把粥熬好了,就喂那女的吃。那女的吃了有半小碗吧,出了点汗。她睁眼瞅瞅师娘,又瞅瞅我,也不说话,这就眯瞪地又睡。0 a; a5 B( n) J! K
我就跟师娘说:“师娘。总这么睡,也不说个话,这咋整啊?”1 m% K5 J$ b$ U6 F+ C% \' J( F: T- h
“你这会儿问我了?”师娘说:“人都留下了,你还能给她再扔大街上去?摊谁也不能干瞅着啊?没别的法儿,等醒了再说吧。”师娘说着就要走。
" k, e* Y6 M# S* d2 J ]5 ~; ~ 我拽着师娘说:“你看你咋走啊?”/ `. X: }3 A0 C# |9 o* S
师娘说:“那我不得回去做饭去啊?”
4 U8 X: E. }6 r6 N( [' U$ ^ 我说:“你走了,剩个女的躺那……”7 a E( R- Z& N4 U
师娘说:“你瞅瞅你,一个老娘们儿就把你吓那样儿。她还能吃了你咋的?”
# n# N$ w! j% Z) U R! I+ ^ 师娘一走,我给郎师傅家送过去一麻袋萝卜缨子。郎师傅的三闺女三丫儿在家,三丫儿没郎师傅的四闺女四丫儿学习好,初中没念完,就回家给她爹、给她妹子做饭了。
1 b) P. S8 l2 D) c 等我这边做好了饭,俩孩子还没进家。瞅瞅外头,天都快黑了,我更是不放心。你说那女的也不醒,还那么死睡,可别睡过去?就打是她醒了,要早醒还好,我还能趁早送她走。你说这要是深更半夜地醒了,叫我咋送?再说了,下晚儿黑她不醒,往哪搁她?叫她跟小雪睡?那小雪特儿的要命,她睡觉的地儿,咱谁也不敢碰。我坐一下,她都直吵吵。上回,栓子也不找啥,翻了她的被。你瞅瞅这小雪,是破马张飞地是说啥也不干了,就说栓子把她被整埋汰了,这把栓子给数搭得。整得栓子大气都不敢喘,躲一边偷偷抹眼泪儿。我紧着打圆场,跟小雪说:“你哥也没咋翻啊。你瞅瞅你这不让份儿的劲儿。”小雪这就冲我来了,又说我护着她哥了,又说我偏向她哥了,还说我把一碗水给端歪歪了,这就扯下褥单子、被单子吭呲吭呲蹲那旮儿洗。你说就小雪这个样儿的,叫那女的跟小雪睡,那小雪还不得翻天啊。我这就又去找师娘。1 @6 D/ |; I. Y' \
师娘正蹲那旮儿教三丫儿,咋收拾那些萝卜缨子呢。见我进来,师娘说:“饭好了?”" V% R1 P& q9 G _% V
我说:“好了。就等他们回来吃呢。”$ |' I9 u) P$ |/ {
三丫儿跟我说:“叔,我刚跟师奶学会了咋拿这玩意儿包菜团子。我都蒸上了,一会儿你尝尝。”她跟师娘说:“师奶,一会儿你也尝尝我包的菜团子。”三丫跟师娘叫“师奶”,那是打我这论的。我跟郎师傅拜了把子,算是兄弟了。郎师傅一搬这来住,就跟师娘也叫师娘,跟二倔子叫师傅。那三丫儿也就跟我栓子、小雪一样,跟师娘叫师奶。2 L8 d5 c4 C0 O1 q0 C/ v4 g; L8 O
师娘跟三丫儿说:“这不也有嘛。你家留着自个儿吃呗。”
9 F+ N; u+ X; e$ u2 M* Q4 z- R 我没跟师娘直巴愣地就说那女的。一瞅她俩在收拾萝卜缨子,我说:“我还正犯愁呢。整这多萝卜缨子,吃不了,烂了白瞎了。”
E) f. N, U6 t9 [, D7 s “白瞎啥?这可是好玩意儿。”师娘说:“吃不了,就淹咸菜。晒干儿也行,等三九天,拿水泡开,一炖,老劲道儿了。”她说:“你不会整,我给你整。你瞅我的,一点儿不带糟践的。”
+ c5 b; I" ]" Q1 `+ B 三丫儿也跟我说:“叔,你没功夫,我帮你整。”
7 O8 z3 W! z/ _8 ^2 }$ a 师娘问我,说:“那女的还没醒?”9 x) T6 m/ q* Z* D$ [: n
我说:“嗯。”
' }: ]6 h L, ]2 Z8 F, V 师娘说:“我呆会儿就过去。”
$ t' f1 E, e `7 `% u* e9 V! [ 这正说着话,小虎子跟秀珍进屋了。我一看,孩子到家了,就说:“呦,都放学了。我得赶紧回去了。”
0 M( @# G" g3 b6 g# P6 F 我这刚要起身回家,就听外头,我那小雪呜啦嚎疯地叫:“爸——,爸——。”
* x6 ?1 J$ T- P- b. w- P “哎。哎。”我核计,这又出啥事儿了?就赶紧答应着往外跑。师娘也说:“妈呀,这这小姑奶奶又叫啥呢?”这就也跟着出来了。" `/ ]% v1 G0 z6 s! _
小雪背着书包,站家门口那,跳着脚冲我叫,说:“爸,你猫哪去了?你也不看看,咱家炕上咋躺个人呢?”. W- H) w \5 O& ?3 T/ E+ J
“哎呦呦,我还当是天塌了呢。”师娘冲小雪拍着巴掌,说:“我那小姑奶奶哎,叫魂儿呢?哪有这叫你爸的,啊?”9 h) T- t1 j* d$ s
小雪还冲我叫,说:“爸,你到是快看看去呀。那是谁呀?”
% e5 O' x5 A4 r “你看看你这孩子。”我跟小雪说:“走,咱进屋说去。”这就往咱家屋里走,也叫小雪进屋。
( X* ` g4 A V1 V% n. c" J) T/ p “我不。”小雪一拧哒,挡着我,说:“我就叫你在这说。”
1 E: d. m9 j. p: q+ @ 我心说,我要知道那女的是谁,还能不痛快跟你说?我这就问小雪,说:“你哥回来没?”我那小雪上初中时跳了一级,这就跟他哥一样,都上初二,还是一个班。就小雪那厉害劲,班上的同学还都寻思栓子是弟弟,小雪是姐姐呢。再加上小雪长个的大个子,开始连老师都差点儿整错。! |* v {$ N( T5 [& k" m' _
小雪一听我问她哥,就跟我叫,说:“我哥。我哥。你就知道我哥。”她说:“我问你话,你咋不说呢?”
: \/ f Q+ J4 i. p- [6 A “小姑奶奶哎。”师娘这就过来哄小雪,说:“搁大街上就扯脖子跟你爸喊,叫人家笑话不?”) K: ?. z+ w( d- n
“我不管。”小雪拧哒着身子还叫,说:“家里进来人了都不知道,我就喊。”
/ Z' z) c) V( E$ r# |4 M( S “死丫头。”师娘也跟小学叫,说:“有你这跟你爸说话的吗?”
, `% v; q1 f$ h- y8 k 这正吵吵着,二倔子回来了。离老远,二倔子就冲师娘叫,说:“你个死老婆子,站大街上就骂孩子,有话不会回家说?”# [3 C; R0 {& ^' X. y/ U
“你知道个屁。”师娘冲二倔子叫,说:“你没看这丫头哏哒他爸啊?不管还不上天了。”
% v- C4 u# c9 P1 o. Q& ^& u 小雪一转身,倔哒倔哒进屋了。
% ?. {6 l( B$ p, Q 我跟师娘也赶紧进了屋,师娘回身叫二倔子,说:“你也赶紧来。”7 u: v _/ b* q. o' D$ p; j& A
我一进屋,小栓子在那洗着手,也问我,说:“爸,那是谁呀?”4 V% i; J, W/ D) z% {$ D
“都问是谁。”师娘抢着说:“那你爸爸他要是知道,你就用不着这么废话了?”# k/ t# h" H- U) _1 n9 ]8 B
小雪在一边还冲我喊,说:“不知道是谁,咱家炕上干啥?”0 T+ R9 T& p/ P, u1 n* v
“我那好闺女哎。”我跟小雪说:“爸求求你了。咱不吵吵行不?”
' O, f5 F0 m) `5 k6 D 师娘这就把李家纯送箩卜缨子的事儿,一五一十地都说了。
6 j+ `# c Z4 e4 i+ \ 二倔子一听,说:“这个李家纯还真行,不他儿子强。”他看看躺在炕上那女的,说:“没事儿。咱这还是行善积德呢。”
L9 o% L( k6 ~( B" Z; x 师娘说:“那你就敢打那保票?”
: p" j* u$ V/ i5 h$ Y" _4 g" [ 二倔子冲师娘一立眼,说:“那还咋的?”
" n A# N8 Y* e0 y “我说老头子。”师娘跟二倔子说:“她这都睡足足一下晌儿了,那她要老这睡下去,可咋整哎。”
- g$ S3 G! y/ b7 u5 s “胡说八道,我就不信她就老这睡。”二倔子跟我说:“全子,别怕,带会儿,醒了,我跟你一块儿送她回家。多大点事啊,真是的。”这就拽师娘回家,张罗吃饭,说一会儿他再过来。
, T. W+ \8 O' u2 L2 A 师娘跟二倔子一走,我也摆巴上饭、菜,招呼小雪跟小栓子吃饭。你说那女的这觉也是够大的,我跟小雪和栓子这边都吃饭了,也都收拾利索了,她这还没醒。我寻思再给她喂点粥吧,你说我一个大男人的,还真不好整。叫小雪喂吧,你瞅瞅小雪那样儿,够十个人瞅两年的。得,还得去找师娘吧。; c$ k) [4 s* `/ Q( O; z9 N
我这边刚要出门家,小栓子叫我,说:“爸,你还走啊?”
4 z; |2 l* [; g+ W! {: z4 w+ q. J 我回头问小栓子,说:“有事儿啊?”2 Y( R8 O# h0 H9 F- K3 T% a
小栓子低头坐那不吭声。# y# F$ c* |% V* H3 n; i% ]: L2 t
“你看这孩子。”我跟小栓子说:“有事儿就说呗。”: U3 ] I! q4 @( X# b+ W2 F
小雪吭呲给我一句,说:“你紧着要走,叫我哥咋说。”" `: o @' ^3 w; {' a
你说这俩死孩子,一个是一声不吱地辖着我,一个大喊大叫地管着我。我都快叫他俩给我整傻了,得,回来吧,我这就乖乖地回屋,老老实实坐小栓子跟前,听他说啥事儿。4 ]9 d8 q2 F) S4 M/ G
你说这个小栓子,就这么肉。有话你就痛快地说呗,他就这么给你闷着,都急死你了的。你还不能跟他急,一急,就更不说了。& ^+ I4 ?8 |; g- x( [# \( W
我坐在那对面和风细雨地问小栓子,说:“啥事?说吧。爸听着呢。”
2 ]# ]9 j( d# I; w2 R 小栓子还是低头坐那不吭声。2 F* A" P4 W$ ^7 M E4 U. k5 v
“你愁你这孩子。”我跟小栓子说:“爸不走,这不是坐你跟前了嘛。啥事,你就说呗。”
6 Q' s5 W: @' s" ~* w% W" W 这小栓子坐在那,吧哒吧哒地掉开了泪。) k r7 C* C. U7 M
你说这给我吓得,心砰砰的。你要说小雪哭啊叫啊的,我没咋往心里去,那丫头就跟川子舅一个体性,高兴了叫,是难受了也叫,她要一叫,就差挑房盖儿了,是叫得你心里毛楞的。末了,别人还这没缓过来神儿来呢,她那边没事儿了。我栓子就不行了,他就跟老叔似的,啥事不说,就那么憋心里,别人咋熊他,他能躲就躲,躲远远儿的。心里再憋屈也不说不叫,大不了是自个儿偷着抹点泪儿。你说他越这的,我是越瞅着心疼。说句良心话,平日里,我是没少护着我栓子,也难怪小雪说我。8 q4 O4 n" J7 p! B6 G
看我栓子这一掉泪,那我哪受得了啊。我赶紧蹲他脸前,仰脸瞅着我栓子,说:“栓儿啊,告爸,咋得了?”
9 E( B" n/ W( @6 F6 D 小栓子抹把泪瞅我……. W# A6 U) S% J; `6 m2 W- O
我这个心疼啊。这就撰着我栓子的手,说:“哭啥。好儿子,谁欺负你了咋的?”
( {% n( `: y5 w4 X) \; Z$ e: x 小栓子摇摇头……4 I9 r) Y U" ?" J! n/ J: G* a# o9 O
我看着我栓子的脸说:“栓儿啊,你是爸的好孩子,爸疼你。有啥委屈跟爸说说,爸给你……” w, [, e" ?! a5 P: a% l
小栓子把手从我的手里抽出去,说:“爸,老师找我谈话了……”
9 z+ L. D1 Z2 f( E q" p 小雪在那边炒蹦豆儿似的跟我叫,说:“那么多游击队你咋不当呢?那么多GCD员、八路军,你咋不当呢?”) Q4 O; K/ C/ O1 t* U: h
我叫小雪说蒙了,我问小雪,说:“雪儿呀,你说的这是啥呀?你叫爸爸当啥呀?”
5 Z' T# O) B$ I3 G9 Q M1 J 小栓子说:“爸,老师审查我入团。学校去你单位外调了,他们说你是,你是……。呜呜呜……”" V, F- ?& f; m1 _! f* }, c) c
我蒙了,我真蒙了。我有点儿听出来,我小雪的话是啥意思了,也知道,我栓子说的他们说我是啥,那是啥话了。准保又是伪满那暂,我在抚顺公署的那点事儿。他们准保说我是汉奸,我听出来了,“汉奸”那两字,我栓子没说出口,可咱单位领导可说出口了,还就当我面说的。你说,他们咋那样啊?他们也不该跟我栓子这么说,也不该跟我雪儿这么说啊。我的小栓子、小雪都还是个孩子,他们还不懂伪满时的事儿,他们还不懂历史是咋回事儿啊。我瞅瞅我栓子,我栓子瞪着泪眼看我,可怜巴巴地看我;我再瞅瞅我小雪,我小雪眼圈那也含着眼泪,她紧抿着嘴,使劲不叫眼泪掉下来,就那么盯盯瞅着我。我瞅我栓子,是可怜,是心疼,可我瞅我小雪,是害怕,是没脸,就像似被人很啐了一口,我说啥?我该跟我这俩好孩子说啥?我就跟我栓子说:栓子,爸的好儿子,别难受,爸不是汉奸,爸是个普通老百姓,爸是个没做过对不起人事的老百姓,你也不是汉奸的儿子,你是个安守本份的老百姓的儿子,可这话,还用得着说吗?我就跟我雪儿说,雪儿啊,爸的好闺女,别恨爸爸,伪满那暂,爸爸比现在的你跟你哥,也大不了几岁,那暂爸爸也不懂啥是游击队、啥是八路军啊,爸爸在伪满公署做事儿,那是为了养活家,是为了等你爷爷……,咳,我真说这些,我那雪儿,她能听明白吗?,我这满脑瓜子里乱糟糟的,房顶屋地在眼前直晃……1 v* R8 x. x- [5 p
我扑通一屁股坐在地上,就听见我栓子拉着我,叫我,说:“爸。爸。爸。”就听见我小雪扑过来拽我,也叫,说:“瞅你呀,还坐地上了。”我再听不见我栓子、我雪儿跟我说啥了,就看见他俩都在拽我,也看见小雪跑了。我脑瓜子嗡嗡的,觉着眼前全是人,男的女的老的少的笑的骂的叽哩咕噜地在我眼巴前儿转悠……) w2 w3 e( ~: P8 n' z% h
——老叔走过来了,穿着长衫,戴着礼帽。他提起长衫,哈着腰,笑着拉我手,说:“看你,都多大了还坐地上,叫孩子多笑话。来,爸拉一把……”$ N6 }+ B5 E. o, E3 J s3 {9 J
——还有他,抚顺区公署的那个姜股长,戴着个眼睛,冲我恶啦巴心地笑,说:“真头一回见你这么大的鸡巴,瞅着,心直抓挠。面子事,面子事,就摸一下,要不你肏我也行。”张保生站一边笑,他对那个姜股长说:“你呀,难受了,找娘们儿整去呗。咋的?你也得意这口儿?”: Y& ?! a9 `6 t9 I5 C$ I
——川子舅给了我一巴掌。他穿着背带裤子,露着毛乎乎的大肩膀头子,虎着毛扎扎的大脸,冲我瞪着眼叫,说:“瞅你鸡巴这点出息,你寻思坐炕头上呢?赶紧他妈的给我站起来。冰凉的地,坐那好看啊?”
' i% B1 w# k8 X/ z+ n ——大头咣当着一只空袖子跟我说:“全子,赶紧起来吧。快,跟我找找你爹去啊,他妈的,都要恨死我了。你说你爹这老小子,昨晚一宿楞一下没叫我碰他,早起一睁眼,人没影儿了。赶紧吧,全子,师傅知道,你爹最哆唆你……”1 S4 @2 {, k H- V
——又好象是在单位,书记跟玉良单位的那两个领导坐我眼前,那高个儿的说:“我们这是代表组织跟你谈话,你要端正态度……”, ]% o: }- I) e/ L; x
——是秃子妈,她站花池子边那,指着带着高帽的老叔叫,说:“大资本家大军阀大右派关凤翔,我问你。解放前,咱家男人给你当奴隶,天天受你的剥削,受你压迫。脚差点没压折,到现在还一瘸一拐的,你敢说没这事?你个臭不要脸的关凤翔,我那么求你,上赶着给你,你还拿一把……”小疙子在人群里指着秃子妈鼻子骂,说:“你个臊屄娘们儿,你还知道你姓啥不?还勾引我关大爷,你还寻思自个儿是个宝儿呢?我关大爷再憋得慌,他硬可自个儿整出来,甩墙上,也不屌你这个臊屄娘们儿。你就自个儿挠炕席痒痒去吧,馋死你个挨肏没够的臊货。你个叫野鸡巴肏掉底儿的烂货,也就张保生那没屄脸的愿意捅你吧,正经爷们儿,鸡巴搭拉你屄帮子上都不带硬的,嫌乎你恶心……”
; q' z$ L" i5 W# @8 e ——还是老叔,他把我裹在棉大衣怀里,晃着我说:“全子,爸的好儿子,有你,爸不难受……”李家纯坐大马车上,甩着大鞭子回头冲老叔叫,说:“关校长,那就打全子是你儿子,也用不着搂那么紧啊。呵呵。没吃的了,言语一声,我还给你整箩卜缨子。”老叔还是抱着我不撒手,还当着李家纯的面就亲我嘴。他跟李家纯说:“你瞅你,送箩卜缨子你就送呗,还整来个女人,你再把我全子吓着,哈哈哈……”. b! _$ s* ]- L* D( s/ @* o, [1 Q' `! n
——是师娘,她好象在哏哒小雪,说:“把你爸气死了,我看你咋整……”
E, o6 n7 b. P% l& p# ~4 Z 我看清了,是二倔子在叫栓子,说:“这孩子,端碗水端半年。你到是快点呀。”二倔子接过栓子递给他的碗,小雪赶紧给了二倔子一个羹匙。二倔子使羹匙擓着碗里的水,喂我。" B1 S* l8 `; j* T3 \" q
羹匙到我嘴边了……8 B2 D* E k5 c! I+ \
羹匙在二倔子手里直哆唆……% `7 v m+ o0 N/ T/ K
羹匙里的水都洒我脖领子里……
: N! n1 Y+ `6 Y% N0 T) p3 E4 Y 师娘搥了二倔子一下,说:“你瞅瞅你,笨出个灵巧。”她拿过二倔子手里的碗和羹匙,擓了匙水,喂我嘴里。4 I' r& R. F. B! I: u( q3 ~- L
我左右瞅瞅,瞅见我栓子、我小雪都在我跟前。再瞅瞅,我是趟在老叔的炕上。师娘又喂我水喝,我摇摇头,坐起身来,说:“师娘,我没事儿。”
H* v, {2 q/ E* ]8 J' L) D4 e6 ~ “哎呀妈呀。”师娘说:“小雪去叫我,没把我魂儿吓出来。你这是咋的了?”, ?" ~7 U2 v) L% A
二倔子说:“这一进屋,就看你在地上打挺儿。哪不舒服了?用上医院不?”( D; k- P6 C5 p5 @+ q
“没事儿。”我站起来要上外屋去,寻思看看那女的醒没醒。师娘拽住我说:“你要干啥去?”4 u5 N) T- u6 o/ j! I9 _4 t: f
二倔子也拽我,说:“撒尿啊?”( `& B6 s7 z9 i. g/ h2 L5 O
我说:“我瞅瞅那人。”
2 h3 K5 o9 @, ^) j( z9 I% V 师娘按我坐下说:“妈呀,你说这人她咋这能睡呢?咱这吵吵巴火地,她楞没醒。可别……”. ]! t' @- n8 ]6 F
“瞎说啥呢?”二倔子说:“不就是饿的嘛。呆会儿再给他吃点啥。我瞅着没啥大事。”
7 K' @% u0 G( n9 D6 G' {3 `8 S “师娘。”我跟师娘说:“呆会儿你整整她吧,你说我一个男的……”, S/ G- ^2 P9 C$ y' h% T5 K
“知道啊。我也不糊涂,啥不知道?我都跟虎子他爹打好谱儿了。呆会儿她要是醒了呢,看她能走动不。真能走,你就跟虎子爹送她回家;她要是还动弹不了,我就过来陪她在这旮存一宿,等明个儿天亮再说。”师娘说:“你说我这刚要过来,这小雪就呜啦嚎疯地叫我,我还当是那人咋的了呢。”这就问我:“那你是真没事了?你可别硬撑着,全子,俩孩子还指望这你呢。你叔不在家,你说你真要有个好歹,叫你叔还活不活了?”* l1 M) d. e# q5 s$ J
“师娘,我知道。我真没事了。”我瞅瞅窗户外头,天全黑了,再瞅瞅墙上的钟,都八点多了。我拉过小栓子,说:“栓儿,爸没事。洗洗,先在你爷这屋睡吧。”也叫小雪,说:“雪啊,爸好了。你也洗洗睡吧,明天还早起呢。”" z* i2 k" y- J5 y+ Q( ]+ U
栓子跟小雪就都去整水洗脸、洗脚了。% `. t6 ?3 w. w ]. V {4 Q
师娘问我:“晌午熬的粥还有没?”
- ~4 ~9 @4 }+ s& R “有。”我说:“寻思她起来还得吃,就没敢动,在锅里焐着呢。”
' D: G4 F1 A0 J: G& o+ H “那我去盛点,再喂她一口。”师娘这就去盛粥。我和二倔子也跟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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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中) 82
8 N9 X7 f: R, h# a' w4 S2 A* ] 师娘端着碗,喂那女的吃粥。好家伙,这回,那女的造了满满一小碗,瞅那样还没吃够。师娘瞅瞅二倔子,又瞅瞅我。二倔子说:“能吃,就再给她盛点儿。”师娘就又去盛了小半碗儿。
$ n: i, V; |- y: k Q 俩孩子都洗巴完了,栓子闷闷地去了老叔那屋,小雪钻炕琴那边趟下了,要说小雪这闺女跟川子舅是一个体性,那一点都不假,这刚一钻被窝,眨眼儿的功夫,就打起了小呼噜。你说这死丫头她长没长心?真活气死你了的。! S2 O- N1 B+ u6 }
见俩孩子都睡了,我就问二倔子说:“虎子跟小珍子睡没?”1 Z& s0 c+ K6 r3 [
“那俩玩意儿,不用管他,越有人越疯。”二倔子说:“他俩打成团儿,我都装没看见。哪天他们都是自个儿睡。”
+ d3 Y( w& M, H8 T% Z 师娘喂那女的吃着粥,撇了一眼二倔子,说:“你?还有你这当爹的?进家啥也不干,孩子,孩子不管;水,水不挑。哪回都得全子给我挑水。你说我这眼瞅就猫下了,你就不说帮我一把?”
3 _) h) s2 N6 i, t “哎呀,这个叨叨啊。”二倔子说:“那小虎子都14了,啥不能干?挺大个小伙子,叫他挑个水就不行啊?”
( f; W3 E8 q6 N# n- Y1 |% m1 ^ “你瞅瞅,你瞅瞅。”师娘说:“你说哪有你这当爹的,还跟孩子攀上了。你也好意思?”
6 V1 n& ^- G9 `# I' a; `. L “你就惯吧。”二倔子说:“你瞅那俩孩子叫你惯的,手不提篮肩不担担的,都成少爷小姐了,就说那珍子,那都多大了?还那么跟你粘扯,这要是在旧社会地主家,那都当妈了。”; z, W2 Y9 k8 P
“你会说话不?”师娘说:“地主家闺女,11就做媳妇儿啊?”" G: `+ Q5 x* l0 |1 y; Z. r& T, D
“我不跟你犟。”二倔子说:“你再瞅人家全子这俩孩子,哪个不抢着干活?栓子干活那个利整,小雪干活哪个马溜,你说咱那俩,有一个算一个,你是小虎子能赶上人家一丫巴?还是小珍子能赶上人家一手指头?”
% A5 G( C6 H; c: d; `8 ?$ Y “那你就赖我?”师娘说:“你说全子不惯孩子?全子在这旮儿呢,我也不怕他不乐意听。你瞅瞅全子瞅见那俩孩子那贱劲儿,就差给那俩孩子下跪了。我瞅那俩孩子真骑他脑瓜顶上拉屎,他都得使手捧着,比他关爷见着孩子还贱。可人家还就养出这孩子了,那是啥?那是天生的。咱那孩子不干活儿,你赖我?你咋不赖你自个儿呢。”: f. Q; h. V) f4 _( G
二倔子这就要立眼,说:“你这死老娘们儿,欠消啊咋的?”
8 z$ A! F7 v/ G1 j “你消。你削。”师娘挺着大肚子往二倔子跟前凑,说:“我看你咋消。”
2 M% k7 p: A, Y2 Z, I9 [ 我这就说:“你看你俩咯叽啥呀。”
0 b4 j# ?+ ^0 K' U! h8 y 这会儿,那女的哼了一声。他长出了一口气,睁眼看师娘。! R, q6 p. m( Q& V
“呦,可醒了。”师娘问那女的:“能坐起来不?”
% j: ~7 `: J: q/ V' S8 _' |! u- D 那女的又看看二倔子,再看看我。( _- j0 V5 O% M1 f& h
师娘跟那女的说:“没外人。”她指指二倔子说:“这我老头子。”又指指我说:“这我干儿。”师娘跟那女的说:“咱坐起来吃,能行不?” T1 ~ x" d; ]5 C& @: Q. \
那女的点点头。师娘把那小半碗儿粥递给二倔子,扶那女的靠炕琴那坐起来,又接过二倔子手里的碗。这就再一口一口地喂那女的吃,一边喂,一边问那女的:“叫个啥名儿啊?家在那旮瘩住啊?”
+ q/ v! A5 H, k9 d+ j 那女的又瞅我跟二倔子,她跟师娘说:“大姨,我这是在哪呀?”
9 O) `+ V% a$ l1 l* X! } “闺女,你呀,遇见好人了。”师娘说:“我干儿的朋友送你去医院,医院说你是饿的。我干儿就叫你在这旮儿先歇歇,还给你熬的粥,瞅瞅,你吃了又两小碗了。”
( p+ i8 q) \5 b! P+ q t$ g ] 那女的撑着身子就要起来。
8 A& P7 b0 c' J6 S) N I 师娘幅着那女的,问:“要下地呀?”" M* c4 `# }- w# K/ H* P
那女的说:“我给你们磕头。”
* f5 P h W G3 J “快拉倒吧。”二倔子问那嗯的:“家住哪啊?”
0 X# D- Q, E) F1 `# X0 r l5 J0 S 那女的捂着头说:“迷糊。”这就又要躺下。
u2 @! r3 y/ w- f/ P 师娘扶那女的躺下,说:“动不了,就再歇歇。”
4 {8 I, R" y1 f* B$ s! l, A 那女的躺在那,闭着眼,不在吱声了。2 L% C y9 L5 I9 y$ J& N
师娘把饭碗递给我说:“拿走吧,瞅这样是吃不下了。”7 H) Q8 ^$ Y+ U/ z! b. Q- h
我把饭碗拿厨房去,师娘拉二倔子坐桌子那,说:“瞅这样还是下不了炕。”8 K8 S. i& E' z7 |* [9 k; _. N8 r
我说:“那咋整啊?”+ Y5 s+ Y; j) y Q% G
二倔子瞅瞅挂钟,说:“这他妈的都半夜了。”
+ R1 t, v: E% u% G+ l6 Z “她动不了,能有啥法?”师娘说:“咋的也得等她能走动啊。”
* f) H$ v% J% F& X! G9 [( ~ 我说:“那她着老也不醒咋整?”
- ]- K$ e. _" W. L! v$ A 二倔子说:“就得叫他睡醒了再说了。”
* ]6 n9 k3 i6 w “是呢。”师娘跟二倔子说:“你回去睡吧,那还有俩孩子呢,我今晚儿就搁这旮儿糗一宿吧。”( C; A6 U/ [- c: |- W1 t. i
我说:“那明天咋整,天不亮我就得走。我也不能不上班啊?”. O6 ]2 W: P4 s7 T: S, y5 c: \
“你走你的。”师娘说:“左溜生产组那活儿也不多。我打兑完孩子们上学,上生产组那点一卯,就回来。”
. e& f) ~2 B# q' L2 _8 ]+ z5 Y 在班上,我这一天心里头就直闹腾,到不是因为那个女的。昨晚儿的事儿,一直在我脑瓜子里翻来覆去地转悠。栓子要入团,那是个好事饵。老师找栓子谈话了?学校还上咱单位外调来了?说我是汉奸。我是个啥,那到不怕,我反正也是在食堂豁拉大锅炖了,还能把我咋的,我又不偷,又不抢,也不想当官儿……。对了,对了。川子舅说啥来的?哦,川子舅说老叔是得罪人了,得罪的还不是个一般人。老叔啊,就是挨上当官的边儿了,自古官场似杀场啊;都说江湖险恶,我看那官场真就比江湖还险恶。我是压根儿就没想当官,也不是当官的那快料……。啥?你说我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是,人家送我上“干校”,我也美得屁颠儿屁颠儿的。在科室上班那暂,我整天得跟个人儿似的。咳,这人不都怕捧吗,前后一捧你,左右一忽悠你,上下再一抹擦你,我估计,谁都跟一脚踩电门上似的,也得浑身嘚瑟,眼睛发蓝,叫你干啥,你准保撒欢儿地去干啥。你看,你还不信,你也不是没坐过椅子,也不是没在科室呆过,那领导给你两句好听的,叫你去上大学,你不也是一个劲地表决心嘛。臭小子,你还没拱我,拱跩了,你还真就捞不着我这根儿大宝贝了。呵呵呵。还听不?不听,我可不说了。7 X& r# n2 ^7 ?& R7 J
听,那我就接着说,你说那天我在班上,手里干着活儿,心里头就这么乱七八糟地瞎核计。我就想啊:上大刑,皮鞭子沾凉水,那老叔能挺过来;就连川子舅、大头、玉良、小铁头,他们都挺过了那一关,我佩服。我是不行,跟玉良和老叔,在安东刑讯室里那出,我鸡鸡是给吊着,要不,也尿裤子。你说我当叛徒?那到不见其,大不了一个死呗;没准儿,也就能给我吓个半傻不苶吧。说起这话,我更佩服大头,你看他早头在车行那暂,嘻嘻哈哈、屌儿啷当的,师傅也没个师傅样儿,啥事都点头哈腰听川子舅的;可人家有心气儿。要说大头跟川子舅,都算是经过枪林弹雨的,那川子舅到了还是个开车的,大头呢,人家咋说也是坐车的。再说大头跟玉良,他俩也都是枪林弹雨过来的,也都当了干部,可玉良还是没坐住,也跟圈起来了,大头就坐住了。你再说老叔,厚道、仗义,人是没的说,嘎嘎地好;他也跟大头一样做了椅子,可老叔还是没坐过大头。我就核计,老叔啊,是太厚道了,他压根儿也不是快当官儿的了,你说他咋就挨上当官儿的边儿了呢?好好的一个人,就这么给发配北大荒去遭罪,那不光是我心疼,挺多人都心疼啊。你说就老叔那坯子,做点啥事做不成?管个生产、理个帐目啥的,那还不手拿把掐的。再不,你做个细活儿,整点技术革新啥的,实在不行,你教书也比当官强啊。这一说起教书,我这就又想起我栓子。
" V2 L" O" _, r$ k, ?7 | ` 你说那天我在班上,脑瓜子那个乱啊,是啥也想不明白,还啥都在眼前跟演电影似的转。你说我那栓子,那孩子心思重,整天也没句话,看着就叫人心疼。这老师也是的,也不知跟孩子咋谈的话,叫孩子回家抹眼泪儿……。我就核计,要不介,明个儿休班,上学校去一趟?孩子想入团,做老师的,看咱孩子够,就叫咱入;看咱孩子不够呢,你就不叫咱入,咱大人孩子都不赖你。我栓子学习好,小学那暂吧,这孩子赶不上我小雪。这一上中学,我小雪跳了一级,就有点费劲儿。我栓子每回考试都能超过我小雪三、四名,哪回在班上都是数一数二的,在全校也算是拔尖儿生。我这可不是老王婆子卖瓜,我这俩孩子儿,别瞅一个蔫儿、一个楞,还就是学习不叫我操心。我还真指望我这俩孩儿,都上个好高中,都考个好大学,圆了我这辈子就想上大学的梦。: y$ P+ F$ p+ @! f: O2 J5 I
我这一核计上学校见老师,这心里就一哆唆。我栓子昨晚儿回家说,说我是……,我小雪也冲我叫:“那么多游击队你不当。那么多GCD、八路军,你不当”。 那不明摆着是因为我,是因为孩子有我这么个爸爸,才入不上团嘛。我可咋能对得起孩子呢?我还咋有脸儿瞅孩子?咋还有脸儿叫孩子跟我叫爸爸呢?要说我雪儿说话,是冲。听着,我也生气。可那能怪孩子吗?不怪。孩子们是压根儿就不懂啊,我一点儿一点儿都不怪孩子。可要说怪老师,那也不对,我当过老师,哪个老师都向着学习好的学生。对那学习好的学生,做老师的是咋瞅咋乐意瞅。对学习好的学生,老师偏点儿向点儿,护犊子点儿,那你可气不得,谁叫你学习不好了,要想不挨刺喽,你也长点劲儿,要点脸儿,也把学习整上去,咱也护着你,咱也偏向偏向点儿你啊。就我栓子这样的,不讨厌,不耍滑儿,学习贼拉地棒,门门5分,你说哪个老师不偏向,哪个老师不护着。那怪谁?怪咱单位领导?怪咱单位领导不该对学校说我早头咋咋的?那咱单位领导也不能因为我孩子要入团,就跟学校撒慌吧。换我是咱单位领导,我也不能那干。那就该怪我了,你说我呀。那小雪说的一点也不假:“那么多游击队你咋不当?那么多GCD、八路军,你咋不当呢?”孩子说得对,我也说我自个儿,当初你干啥来的,就想着老叔老叔老叔老叔的了?4 i0 J$ P. v3 {% Y/ L/ ?
天老爷呀,这绕乎来绕乎去,咋又绕乎回来了。你说我也是的,伪满那会儿,你干点啥不好?像二倔子似的拉洋车,这不也整个工人阶级嘛;人家孩子一填表,一拿户口本啥的,打开一瞅,啥家庭成份?父亲/工人,母亲/雇农;那孩子美得鼻毛孔儿都朝着天。你瞅那天,师娘在那么多人面前拍胸脯,谁敢说啥?你等咱孩子再一填表,一拿户口本,打开一瞅,啥家庭成份?表爷爷/小业主,父亲/学生,啥也甭说,孩子立马就耷拉脑瓜子。小业主是啥?那也是跟剥削阶级沾着边儿,学生是啥?洋学生、小资产阶级、小知识分子,那是团结的对象。小业主/洋学生,这跟无产阶级都挨不上。% Y. c4 H! F4 X* b2 r3 i3 F- A k$ T. B
你说我呀,伪满那暂,玉良、大头、川子舅、小铁头这些个人,都是干革命的,他们也都在我身边晃。那你说说,他们咋就不告诉我一声呢?这几个脑袋,有一头算一头,还都跟我贼拉的好。管他是谁呢,你跟我说一声,你们干的是GCD;你也跟我说说,GCD是咋回儿事。也省得到今个儿,连我孩儿都跟我遭这份儿洋罪。你就说,我跟玉良、大头他们在一块儿那阵儿,你说那个近乎啊,别的咱不说,就说川子舅,那是一般的近乎吗?不是。那可是钻一个被窝抠腚沟的老相好,是我老丈眼子。还有大头,那也是一个被窝里滚成团的啊。玉良就甭说了,虽说没抠过腚沟,那跟我俩也是穿一条开裆裤都嫌肥的主儿啊。你说说,这几个土鳖,他们楞是谁也没跟我说,就那么跟我掖着藏着的。今个儿再说,说啥也晚了。我这个恨那,是咬牙根儿地恨死他们了。可你要说我恨,又是我同学、又是我岳父,又是我师傅,又是我兄弟的,叫我恨,我也恨不起来呀。这一核计,我又骂我自个儿,说我这不是瞪着眼儿耍歪嘛,跟拉不出屎来怨茅楼,有啥两样?人家GCD那暂都是秘密的,人家逮谁跟谁说:啊,我是GCD。人家傻啊?换咱,咱也不能那膘啊。再则,你真逮谁跟谁说:啊,我是GCD。那GCD不说拿你当叛徒一枪先蹦了你,也得叫你趁早儿滚球子。" t" U0 f' f3 R
得,再绕乎八圈,也是怨我自个儿呀。
$ B1 R$ y& P, M0 T2 {0 v a( D 我就想啊,再咋怨我自个儿,也别委屈了我那栓子,也别委屈了我那小雪啊。咋的,我也得上学校去一趟,我跟老师好好说说,我好好求求老师。叫老师别提我的事,别提孩子爸爸的事就行。你说我这俩孩儿早早就没了娘,跟着个没本事的爸爸,跟着个一天忙到晚,挨了熊也不忍心吭一声的爷爷,孩子享不着福,就够不落忍的了;再叫俩孩心里不好受,那还不如趁早杀了我。你说我这俩孩儿,他们也不知道脱生回人,还就脱生到咱这个家,还就摊上我这么个倒灶的爹。你就说,现如今,我跟老叔这楚河汉界、天河配似的,那是我该着,是命。我苦熬、揪心地等老叔、盼老叔、想老叔,那我情愿;我就是三年五年、十年八载地能抱着老叔一回,那我也乐意。对孩子也一样,真就能叫孩子乐乐呵呵地不受委屈,我就是给孩子做牛做马,我就是见天小丫环似的,跪着伺候我这俩孩儿,那也是我乐意。我想好了,等明个儿休班,我就去孩子学校。
$ Q- y3 a# {0 k f1 ]$ S 要不说我这人做不了大事呢,川子舅老骂我没出息,我也是该骂。这明明儿才刚还想好好的,说明个儿就上孩子学校去。赶一下班,骑上自行车要往家走了,这心里就打鼓,就想,就打我真去学校,真去求老师。我求老师啥?求老师别说孩子他爸爸这点儿破事?你说,我也是当过老师的人,有哪个老师那没水平,学生家长的事,就在班级上大张旗鼓地说。你寻思是师娘他们那帮家庭妇女撒泼、打架、骂大街呢?啥解恨可啥造?管咋的,人家那也叫人民教师,也知道尊重孩子的自尊心。我这么去找老师,你叫人家老师说啥?人家说,我们根本不可能说这事;就是跟你孩子说,我们也是很策略地提了提。人家说,你这个家长来提醒我们这事,真叫你孩子知道了,你孩子会咋想?你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得,我这脑瓜子又乱了。这就核计,要不去川子舅那,看他有啥主意?要不介,再等等,先看看这两天我栓子、我小雪有啥表现再说? 就这么瞎核计着,也不知这车是咋骑的,眼瞅着骑大头家胡同口了。: ]4 f1 ~0 J- F+ {% B" }
你说我这个班吧,应名是上十二,歇二十四,早起五点上班张罗开七点钟的早饭,晚上说是七点钟下班,可五点半开晚饭,你咋的也得把晚饭收拾完,在喂了自个儿的脑袋才能走。哪回收拾完,都的七点多。我站那旮儿往前瞅瞅,大头家就在我眼前亮着灯。再看看手表,这都快八点了,我就核计是进不进去呢?咳,反正也到家门口了,晚就晚点吧。兴许川子舅跟大头能给我出出主意。这一核计,我这就推车走到了大头家门前。
3 l1 S! Q8 N8 W) Q 到门口,我敲敲门,里头没动静。窗户里亮着灯啊,瞅瞅,门上也没挂着锁。我又敲敲门,屋里有人问:“谁呀?”是大头的声。
/ `; ]' Q8 Y: V ?* _ “我。”我说:“师傅,我是全子。”2 w S/ [/ d) H/ W% X0 |
门一开,川子舅只套着个松松垮垮的大裤衩子,露着毛乎乎的大肚皮,披着件褂子站我眼前,说:“这晚了,有事啊?”这就转身往里屋走。% w" y5 t7 n2 i. `
我说:“睡了?”这就随手带上门,也跟着川子舅进了里屋。8 @( S) @ u- K) L$ X* g
大头栽楞着光溜溜的身板子,腰那旮儿,搭着块儿被。他躺床里冲我叫,说:“咋的?憋不住了,来解馋啊?”
( y! p, K4 \! A 川子舅挨大头瓜子那做下,点了根儿烟,抽了一口,问我:“搁家来?”
* m, l* O8 a; V$ ?+ Y “臭小子。这正捣咕得上劲呢,刚要射。”大头掀开腰上的被,露出直挺挺的家巴什儿,说:“瞅瞅,这还硬这呢。”7 j8 P3 `$ S6 s" @% \# P
我扯过被盖大头腰上,挨大头脚那坐下,跟川子舅说:“刚下班,迷瞪地就骑这来了。”% x* c) L# R+ q. U9 l) n0 b; x
大头抬手抢过川子舅手里的烟,叼嘴上抽着,问我:“闹心了?”这就笑。( t/ o5 G# b( L$ y: C
川子舅也不瞅大头,他自个儿又点上一根儿烟,问我:“说话呀,哑巴了?”/ K/ Z/ n* I) t* Q
大头把大脑瓜子枕川子舅毛乎乎的大腿上,抬起一只脚就往我裤裆那揉巴,说:“硬没?”# i1 L1 b. g$ a9 _
“别闹。”我扒拉开大头脚丫子,这就把昨晚儿栓子的事,跟他俩说了。我说:“我想上学校找栓子老师唠唠。”, ^% b* ~1 M6 w" G; n" z' t9 ^
“你瞅你呀,一个事跟着一个事的。”大头抬起白花花肥乎乎的身板子,盘腿坐床上,跟我说:“我说,你这是什么鸡巴破命呢?”
* Y1 J6 s" U* q( T( g! X 川子舅拽过被子,扔大头身上,说:“光腚拉叉的,披上点儿。”他核计了核计,跟我说:“要鸡巴依我,你就先别去。”! O L/ B; {" t7 w, A' @
我瞅瞅川子舅,说:“我正拿不准主意呢,寻思跟你俩说说。”
, |# T2 G3 Q( n' L+ V* J( N7 B 川子舅冲大头说:“哎,老东西,你说呢?”他说:“咱真去找老师,跟人家咋鸡巴唠?”
w& Y; T4 G5 z1 n 大头盘着大肥腿,跟个刚退了毛的大白猪似的,咕拥咕拥地往床边挪挪身子,冲地上弹了弹烟灰,跟我说:“你这事啊……”
' Z! e2 y$ f/ {5 N “你瞅瞅你。”川子舅瞥着大头,说:“你这鸡巴卵子都晾着,撩扯谁呢?”
+ t) K; @: M+ x; ?9 ] “撩扯你呢。”大头立楞着眼,冲川子舅叫,说:“我说这天还早,等会儿,等会儿。你瞅你这个急啊,一会儿你都等不得了,上床就给我搁你那里了。这又给我晒一边……”这就拽过被子挡在腰那,跟我说:“全子,我看你这事,跟你叔的事一样。是明说,说不明;暗说,说不透。我看你爹的主意对,你先别去学校,看看孩子有啥变化再说。”
1 R: ~" n0 ?% u2 ^% d; c “就是。”川子舅说:“你这么急着去学校,回头老师他妈的再一问咱孩子:‘你咋把家长整来了?’那咱孩子不更鸡巴窝心了。”/ k# G- j( |1 M
“嗯。”我说:“那我听你俩的,等等再说。”! j. \2 n b" ?) Q B
打一进这屋,见川子舅光着,再瞅大头也光着。我就核计今晚儿来得真不是时候,这就站起身说:“太晚了,我先回去了。” 5 t7 a* B" O& G% o, m8 c j# T
《乱世三章》第三章(中) 83
8 H% b( _2 I% b “哎,全子。”大头叫住我,说:“再坐会儿。”
; l% K/ B/ h) f9 r3 c. b “不坐了。”我说:“我还没到家呢。”
4 ?$ _3 p, Z F6 j l “啧。你瞅瞅你。”大头说:“叫你再坐会儿,有没叫你脱裤子钻我被屋子。”% A8 `$ n. a) H5 H" `1 W# N7 ?1 Q8 h
川子舅说大头,说:“别老没正经了。”% _$ t/ u0 h2 i! p0 B6 _5 `
“呆着你的,哪天你正经过?”大头这就跟我说:“全子,我这还没来得及跟你爹说呢,这正好你来了,也省得我说二回了。”
, P) l$ c; ^: `: ~* R9 ?' L) Z1 E5 L 川子舅瞅大头,问:“有事啊?”
6 G+ ^. I+ n& y q B 我站那,问大头:“啥事?”; T, z) ?" z |# F, B V/ L
“站客(qie)难打兑,你到是坐下啊。”大头说:“你叔的事,我通过组织去他单位问了问。”* H0 F6 d U9 {8 i N3 G
一听要说老叔的事,我这就来了精神,我又坐床边那紧问大头,说:“师傅,我叔的事咋样儿啊?”- k! \0 t8 w$ p& s
川子舅也问大头:“他单位咋说的?”
, ?9 \. e$ w5 j4 L “老哥,你估摸的八成有理,关大哥没准是得罪人了。”大头说:“全子说,是有人检举了关大哥,那封检举信我也看着了。谁写的,我就不跟你俩说了。信上是提到了开工厂、讲武堂,也提了全子他们住的房子。房子的事是没问题了,已经都交了,咱也是拿房租住房,跟别人没两样儿。开工厂的事呢,组织上也清楚。唯独讲武堂那事,还真得有人出证。关大哥自己写的检讨材料,我也看了几份。可关大哥提供的证明人都没处找,有个叫赵泽霖的,那人早死了;还有个叫王瑞山的,组织调查过,国民党逃跑前,那人就去了台湾。就这点,关大哥没整明白。你说那王瑞山在台湾,你提他干啥?这咱就不说了。再就是,关大哥怎么从资本家又转成右派的?我问关大哥单位的领导,他们对这事也挺含糊。这呀,就难说清了。你俩不能知道,运动开始那暂,各单位的运动成果都是有比例下的。我估计,关大哥有可能是被充数了,但这事,定也就定了,不好整……”: ^# B5 L- S/ f0 a3 K
川子舅说:“他妈的,那就这么鸡巴楞挺着?”
! a; |4 V) Y$ f) a" {4 d2 h# ] “你瞅你,就鸡巴跟我有能耐。”大头扔掉手里的烟头,叫我踩灭。他冲川子舅说:“事摊上了,你能咋得?”
% t0 B. K: b& T$ _8 p; V “不行,我还去找去。”我使脚狠狠拧着烟头,说:“这回我上省里找。非给我叔整明白不可。”' d9 U: K' P! H- }; m$ B
“全子,不是我给你泼冷水。”大头说:“关大哥是你叔,也是我哥,还是你这老丈眼子的亲家哥。你说咱这一堆一块儿的这么多年,交情那就不说了。这前前后后方方面面的,我心里能不明白?”1 E: Y1 O3 V8 W- c5 y
“通快儿说,你啥意思?”川子舅说:“别鸡巴跟老娘们儿似的。”
0 C/ @* _/ D$ j+ d- B, ` t! | 大头也没理川子舅那茬儿,他伸出两根儿手指头冲川子舅要烟。川子舅把烟卡在大头的手指头上,给大头点着。大头抽了口烟,也不瞅川子舅。他跟我说:“全子,你就是找到北京……”大头冲我摇摇头,说:“你这一说小栓子的事,我这心里呀,就又多了层明白,听师傅的话,别找了。对你自己不好……”
3 l, M. C0 j# w* P: g/ {% S 川子舅自个儿也点上根儿烟,冲大头说:“你就这鸡巴意思?”) e0 s* ^4 z+ E4 M" B; P/ D5 j
大头冲川子舅说:“你长嘴了,你说。我听听你啥意思。”
" V, l( C6 q+ g8 m5 s4 o 川子舅不吱声了。
+ P! m9 H8 j% C( X V 大头瞥了一眼川子舅说:“就鸡巴会瞎吵吵。”这就跟我说:“我核计,事都这样了,咱尽可量能叫关大哥少遭点罪,就少遭点罪。至于,少到什么程度,我也说不好。”
) j; e8 l \$ f' _ 川子舅在一边一拧身子,狠弹了下烟灰,说:“这不鸡巴跟没说一样嘛。”
* N; b' Y6 ^; L) Z1 O! {& i/ K7 L ? 大头还是没理川子舅那茬儿,他说:“眼下,咱想想办法,看能不能找找个在讲武堂,跟关大哥一块儿呆过的人,这是一。再一个呢,我就想,北边那太苦,还远,你说咱就是想看看去吧,没个整块儿的时间,都去不上,我核计,咋想办法把关大哥往咱这近处整……”
- c" d ~+ Q: D1 L “哎,你这老东西。这还他妈叫句人话。真能把我老哥整近点,他能少遭不少罪。”川子舅跟大头说:“好兄弟,你上点心。真整成了,你掐鸡巴咋收拾哥哥,哥都依你。”" e v; P; u& v4 l$ }, p' K6 P
“哎哎,咱整明白点啊。”大头冲川子舅说:“是我收拾你呀,还是你收拾我?你拍良心说说,那哪回不是我吭呲吭呲地撅个大腚,捧着你卯劲地干活儿;你躺那旮儿,哼啊哼儿地享清福?”& L: [2 l& W, L2 E* _0 B
“嘿嘿嘿嘿。”川子舅说:“我享福。我享福。嘿嘿,那你鸡巴不也跟着舒服嘛。”, K* B; b( |3 m( }
“你愁他这,又发上洋贱了。忘了哏哒我,跟哏哒狗似的了?”大头跟我说:“全子,你是不知道啊,你爹大煞了,你说我在班上累一天了,不抱着他呢,还闹心。你说一沾着他,他这就抓着了,紧往他那里塞,也不说跟我多粘扯一会儿,也不给我个甜呵话儿。我要是呛白他一句吧,嘿,你瞅瞅他那熊样儿,就差没把我吃了,我这就得紧着哄,要不这一宿你就别想消停。你爹啊,洋暴透了。”- u( W7 A j A
“嘿嘿嘿嘿。”川子舅说:“下回不了,嘿嘿。下回不了。来,哥摸把鸡儿。”这说着,大爪子就去抓大头的鸡巴。
$ i* G$ ~ j9 E" I, K 大头拨开川子舅的手,说:“一边去。”* A9 E% c- f* w% Z6 b/ b
川子舅站起身,褪下大裤衩子,冲大头撅起毛乎乎的大腚,说:“要不,哥这就叫你整。嘿嘿嘿。”- I6 Y6 G3 `' l) l* h% w* E; g$ B
“你俩咋又扯上了?”我心核计,我哪有心思看你俩逗闷子啊。就跟大头说:“师傅,你说把我叔往咱这近处整整,有撇没?”( X/ q& Y* c: \1 S* x
大头说:“这事,得遇机会。看看吧。”
$ k& P4 C) }7 g- ]4 c9 I 川子舅跟大头说:“那你说找讲武堂的老人儿,这他妈的也有年头了,上哪鸡巴找去?” I) b# P/ t$ c+ _: p) i* _
大头跟我说:“全子,你有空写信问问你叔。”
; J& v+ m. |) G l2 Y4 h- p “嗯。明天就写。”我一看都快九点了,就说:“真得回去了,家那边该着急了。”我没跟他俩说,家里,那女的,还不知道咋回事呢。
* V; n/ U3 D9 R. ?- J3 b" z “也是。”大头说:“你要不在这住,就赶紧走吧。”
) |& g: r. }; k, [* p “道上瞅着点,别他妈虎啦巴蹬的。”川子舅送我出了门。
+ u2 s/ M0 y* d+ h1 @ 等我回到家,家里都闭灯了。推门一看,满屋子挂着三、四大绳子萝卜缨子。那会儿,街面上太平,换常儿我回家晚,俩孩子都给我留门;就是大白天,你真出门打个酱油啥的也不用锁门,跟邻居谁的说一声,就行,家家都这样。我这站屋地那,拉开灯往炕上瞅瞅,见我栓子自个儿睡抗琴这边,头置那扔着几本小人书;那女的睡炕琴那边,挨着小雪。我这就核计,说,这可真是太阳打东边出来了,你说就我小雪那咯眼劲儿,师娘是使了啥法儿,楞叫我小雪能容了那女的呢?
9 D4 `# |. v8 s$ G( e6 x 看天头太晚了,我也没多核计那女的咋咋的,就悄没声地上厨房那洗洗脚,关了灯,插上门,上老叔那屋睡了。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没亮,我迷瞪地就听厨房那有动静,抬头看看挂钟,妈呀,快六点了,我这就赶紧起来,要给孩子整饭。赶我穿上衣裳上厨房一瞅,见那女的正在那忙和着呢,我心里还挺不好意思,冲那女的说:“呦,咋叫你做上饭了。”
% f- S+ [: l& Z( {, Y “大哥,起这早干啥,怪累的。”那女的跟我说:“饭都差不多了,你再睡会呗,呆会儿我叫你。”. x: R6 b/ v; n" h0 {6 }* }
哦天啊,听那女的这话,就跟俩口子在家说话似的,这近乎儿。再看那女的干活儿,哪是碗架柜,哪是搁咸盐酱油的地儿,一点都用不着告诉,伸手就拿,自个儿家一样,给我整得到不好意思了。我也再不知道说啥好,这就借着尿引子出了屋。寻思,先撒泡尿,再上师娘那问问,这那女的到底咋回事,咋跟到家了似的呢?0 h& e# G$ [5 O) {- f3 @
站茅房那撒着尿,郎师傅解着裤子进来了。看见我,郎师傅叫了声“全子啊。”
3 E0 ^: ^; \+ _$ q: g0 Z: Z2 P 我回头,说:“大哥,起了?”) d7 H' D; u* F1 G( r0 e; @
“嗯。”郎师傅掏出鸡子,站我身边,老半天也没尿出来,就说:“他娘的,这小疙子活生生的折腾俺一宿,楞放了两回,他还不饶了俺。你说这小肚子憋得鼓鼓的,还就是尿不出来。”- E* [* R y M- x2 X
我说:“小疙住厂子独身。他啥时来的?”
( g6 R! Q1 M: I8 V9 d7 h “昨儿,下了班就跟我来了。你说这眼看到点了,还趴在被窝子里睏呢。”郎师傅说:“我是又望着他害怕,又是舍不得他。有啥法儿?”
' q0 ~3 r2 o2 ^- x4 O# T0 h8 i8 I1 I “呵呵。”我也没说啥,抖抖鸡鸡,系上裤子,出了茅房。迎面,就看张保生拿着手纸紧往这走。自打秃子妈在爱群医院大院那,整出那一出后,再加上哪次我上老叔厂子找领导,见着张保生他都是牛哄哄的。我是见了这两口子就打心里往外烦,再不愿意跟这两口子犯话。我这就紧着往家走,核计,就当没看见这个人得了。可张保生呢,还大老远地就叫我,说:“全子啊,这早。休班?”9 d7 b4 ~' b/ V/ Y r1 G$ q
“嗯。”我哼了一声,说:“你也挺早啊。”这就赶紧走开了。2 {8 f! O* n7 A% `. ?4 s
我没直接回咱家,先去了师娘家。
% A: t' y+ \. x; t. e 你说大早起的,师娘家这个闹啊,成一锅粥了。师娘家也跟郎师傅家似的,进屋挨右手这就是铺顺山炕,顶着炕间壁个小里间,是烧火做饭的地儿。人家郎师傅家那铺炕,还有个炕琴隔着,师娘这铺抗是一通到底,师娘跟二倔子睡中间,挨二倔子睡小虎子,挨师娘睡着小珍子。我进屋时,师娘正在小里间那整饭,也举着饭勺子叫,说:“……这眼瞅就到点了,到是快穿啊。我这挺着个大肚子,跟你们吵吵得起啊?”+ c w! j& X- T& y7 C) X' \# m
你再看炕上,二倔子光着后脊梁,露着腚根子,坐被窝子里抽着烟。小珍子裂哒着裤子背带,哭叽叽地晃着二倔子的肩膀头子,说:“爹,你不管我哥呀,你没看见她拿枕头打我啊?你看见没啊?”7 o8 k, [* @0 Z" \$ s2 y7 B4 t
“就打了。就打了。”小虎子坐枕头上穿着袜子说:“我袜子咋上你枕头底下了呢?”: z; w- c% v7 b. z5 S
“你自个儿的袜子,上这找啥?”小珍子隔着二倔子给了小虎子一脚,这就紧往二倔子身前躲。1 b! X+ W) G8 r! p4 W2 u
小虎子一出手,“啪”地一巴掌打在二倔子后脊梁上。/ y, L4 _4 V! C$ `, F) j- }
二倔子回头叫:“忘八肏的,你还打上我了。”这就伸手够着小虎子打。- V1 V! m+ M$ }
小虎子光脚跳下炕,躲过二倔子的大巴掌。他得意地冲二倔子叫:“没打着。气气,气老猴儿。”7 Q/ R4 o, i! n1 s" _' f% x
小珍子晃着二倔子叫:“爹,我哥气你呢。”
' J$ X+ z+ T0 c9 \ 二倔子一巴掌拍在小珍子身上,说:“死丫蛋子,没事就撩。”% C1 \! A& [6 G+ M$ f
小珍子咧大嘴哇哇哭,这就可嗓子喊:“娘,你瞅呀?我爹打我。”' b9 f4 i' q) c
师娘敲着饭勺子叫:“我那亲娘祖奶奶哎,见天早起就这么闹,你瞅瞅谁家像咱家。”
1 w: o) j1 K. b 小虎子躲着二倔子,跳下炕,这一膀子就撞我身上,这就冲二倔子喊,说:“爹,我全子哥来了。”/ {. \1 S: B- P; J C X, y( }
二倔子掉过身,把被子捂腰那,冲师娘说:“我裤衩子呢。”
6 S; v4 e, Z% [8 R& z0 M “全子啊。”师娘叫了声我,回头就去豁拉锅,也冲二倔子喊:“你连那兜裆的尿臊布都看不住,啥都跟我要,我还给你干啥?”
% E. f T/ A. h* ~4 o4 ]: M 二倔子在炕上摇那寻摸着,说:“虎子,爹裤衩子哪去了,瞅见没?”
1 J& G& _9 t3 E9 i 小虎子穿着鞋说:“没瞅着。”这就往外跑。
1 E) [% T& G% R 二倔子就又叫小珍子,说:“死丫头,赶紧的,给爹找找裤衩子。, k6 o$ O6 B: C6 _) s4 C7 K( X4 ]2 T
“白打我了?”小珍子抹把眼泪不哭了,她跳下炕,穿上鞋,喊着小虎子,说:“哥,等我一会儿。”这就也跑了。* n3 f5 h8 _: q+ W6 Y% N
我坐炕沿那,见二倔子脚丫子前那枕头底下,露着个东西,像是裤衩子;就扯出来,把那裤衩子仍给了二倔子。二倔子也不避讳我,掀了被子,露着黑乎乎的噹啷,套着裤衩子,笑嘻嘻地问我,说:“全子,那女的咋样儿?”
" t" F8 S/ f7 x0 L8 V% j 我瞅着二倔子问我那样儿,没明白他是啥意思,就说:“昨晚儿回来,他们都睡了。我这正想问问师娘……”
9 Z! E6 L2 G/ |/ ^( m3 K “得了,全子。你瞅瞅我这打睁开眼,就没闲着。呆会儿我得空,就过去跟你细说。”师娘擦着手,走到炕沿边那,冲二倔子叫,说:“这眼瞅就不赶趟儿了,你到是麻溜下地呀,你说就这么在炕上给你磨磨啊。”这就搁下抹布,爬上炕去叠被。她一边收拾着被,一边不住嘴地说:“你瞅瞅这还有个整儿,赶上猪窝了。这上个礼拜才拆的被,你说这身上也不哪来的那多油,整得这被跟铁打的似的。你说说你这个死老头子,打一进这月,我就撵你,洗个澡去吧,洗个澡去吧。咱也不知道你身上那点泥儿,咋就那金贵,就是不给你洗这个澡。你自个儿闻闻你身上那味儿,啊呸,能熏死个人。妈呀,啧啧啧,你瞅瞅这死小子哎,睡觉也搂着这一堆的玻璃球子,那他就不胳得慌。说你呢,我叫你瞅瞅,你瞅见没呀?你说是你黑眼白眼地没看上我闺女,这死小子这样儿,你就楞装没瞅见?”
: |, J7 p: m q; b 二倔子站屋地那系着裤子,说:“瞅见了。瞅见了。这个磨叨啊,一大早就听你的了,咱家还买啥戏匣子啊。”
1 u f$ m# q- O: c9 `/ _- X/ _$ F “你要卖。我挡你了?”师娘在炕上叫,说:“你有钱,买不咋的。”( s+ @3 }% _( u$ }/ @0 Q
二倔子穿着衣裳说:“不行,要尿裤兜子了。”这就急着忙慌地往外跑。+ G5 q% t: X" k/ Z. u5 v" c* |
师娘站炕上紧着叫,说:“叫俩孩子赶紧回来吃饭呐。”5 _4 v/ a; n4 e; L7 b
我坐在那,是一句话也插不上。见师娘收拾完炕上,下了地,我赶紧说:“师娘,那女的咋回事呀?这就一天的功夫,咋就跟到家了似的呢?”, ^$ c, P2 G! q( @& O
师娘下了地,也不瞅我,就往里间走,说:“你今个儿不是休班吗?”% b9 e$ I( _+ G+ r7 k3 g
我说:“嗯。”
- @4 k+ X! a# l6 \5 ~% ^ “那赶紧回去打兑孩子吃饭。”师娘去了小里间,她忙着往桌子上盛着饭,说:“我腾出手就过去。”" e+ f/ B" O7 f; E0 @
我说:“她那么跟自个儿家似的,整得我这个不得劲儿啊。”. @( T/ L t6 I5 [: l
“你瞅瞅你。”师娘说:“人家那老爷们,逮着个女的眼睛都冒火。你说这这都奔40了,打了这么多年的光棍儿,见个女的咋还哆唆上了……”
; u( d7 k- Y$ i5 J6 ] 这功夫,二倔子跟俩孩子进来了,这几个人抢着叫着,叮咣地洗了把脸,这就呼噜呼噜地捧着饭碗吃饭。二倔子端着饭碗问我:“你不吃点儿?”5 L& p4 W }. j5 l
我冲二倔子说:“吃你的吧。”# R6 S9 ]9 L+ P% A( X1 p: L- U. l
二倔子就冲我笑,说:“全子,那女得不呵硶,干活儿也麻溜儿。行。”
( T5 e4 B4 S# s+ ]# _1 G4 Q 我就核计,这二倔子发什么神经呢?咋一提那女的,就冲我那样儿笑,贱巴喽嗖的。我就问二倔子,说:“不,你到底啥意思?”4 ]* c* @0 s. r7 j. l
小虎子嚼着嘴里的饭,抢着跟我说:“全子哥。那女的做的菜团子老好吃了,比我娘整的强,贼香。昨个儿,咱都吃着了,你家雪儿,一人就造两。我造四个。”
8 K: l3 u( z3 F( g+ z “臭小子。”二倔子给了小虎子一筷头子,说:“什么那女的。再这叫,砸断你腿。赶明儿要叫嫂子,记着没?”. `, S- L8 w* D2 T- }0 e a. T2 _# Q
“啥?”我瞪大了眼瞅师娘,说:“师娘,咋回事呀?”
: d* @# i+ c% Y. p8 T" x' T 师娘搥了二倔子一杵子,说:“狗肚子装不了二两酥油,显着你了?”2 g# A- p7 `' Q5 h
二倔子脸一红,不吱声了。旁边俩孩子就叫:" |7 F% a4 M( U& v5 g
“我吃完了。”6 l/ R, r. z" w8 U( O7 ]0 B
“我也吃完了。”
1 }" z5 G/ ~( K7 T 师娘说:“吃完了赶紧上学,走人。我着脑瓜子都要炸了。”
0 c8 D4 F3 U0 s5 l) R8 s 俩孩子背上书包就往外走,师娘这又追着叫,说:“下学赶紧往家走,可不兴再去北花园了,看掉水坑里。”- X' n4 s* f6 ~! j! [
二倔子搁下饭碗,一抹搭嘴,说:“咱是狗肚子装不了二两酥油啊,你那肚子里有咱的孩儿,那就行啊。嘿嘿。”* K3 s0 E$ j- i+ D# x8 W& D
“放你娘那没味儿的屁”师娘搥了二倔子一杵子说:“塞完了,赶紧走。别在再气我。”
0 [ h# V7 ^# w' |5 v “走了。”二倔子戴上他那个前进帽,说:“全子,你娘俩儿唠吧。好好的啊。”这就拎上兜子上班了。" w* z3 U3 u6 n! S' Z+ y
二倔子说“好好的。”啥意思?阴阳怪气的。% S7 x' V3 H6 O( A1 S
人都走了,师娘收拾着桌子上的碗筷,说:“你说你这个全子哎,这一大早儿的,你不好好在家打兑孩子,你说你跑咱家来,还堵着咱一家老小的被窝子刨根问底的。我这都跟你说一百遍了,这倒出空来呀,我就过去。快赶紧的吧,俩孩子说话就走了,赶紧过去瞅瞅。我这收拾完,上生产组那说一声,就回来。回来就上你那去。这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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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中) 84
* t" g' y) D0 i% R8 F$ q) Z, ]: {% l 我耷拉着脑袋回咱家,这心里就核计,二倔子叫虎子跟那女的叫嫂子,我就是再傻,也能听出来,那就是搁我这论的。虎子跟我叫哥,跟那女的叫嫂子,他们这就是窜拢着我,跟那女的搞对象啊,这不扯起来了嘛。那二年,俩孩子都小,按说有个女人带着孩子正合适,秃子妈是踩了破门槛子,死乞白赖地给我说这事,我都没干,这就拖累着师娘帮我整孩子。眼下,俩孩子都利手利脚的了,我给俩孩子找个后妈?没事找事?我找那个累坠干啥。再说了,老叔又不在我身边,我往家整个女的,还,还跟她……,那也对不起老叔啊。说到底,我是压跟就不得意女的,你就是整回个天仙来家,那也是白瞎了人家。不行,这事儿,说出大天儿来也不行。你说咱救那女的一把,咳,也别说啥救,顶天儿也就是帮那女的一把,那也是碍着李家纯的面子。李家纯把这女的整家来了,咱也不能叫人家李家纯,大老远的把这女的拉林盛堡去呀,那也太不仗义了,李家纯也不认得着女的,你叫李家纯把这女的整回家,那鞠翠芬还不得闹翻了天?那咱也就对不起人家李家纯了。咱帮那女的一把,那咱也压根就没核计要图稀个啥,你说,这一整,那不有点儿趁人之危了吗?: z" w. V2 @- v; s- k+ ?
我这正核计着,家门一开,小雪扑扑楞楞地正跟我走个顶头碰。这闺女冲我扯嗓子叫:“爸,你上哪了?”8 z) I* g" o7 u( c1 r2 Z) O
我笑笑跟小雪说:“雪儿,这就走啊?”& l% I5 k {2 e* z4 E9 A( P
“问你呢。”小雪说:“我姨说,你一大早起来就走了。上哪去了?”) \7 w8 I0 s9 O# t4 N$ T
天啊,我这小雪啊,赶明儿非给我管傻不可。我跟小雪说:“爸上厕所去了。”
" O' D3 o4 O" U" s' m- ? “上厕所去半年啊?”小雪翻楞了我一眼,背着书包倔哒倔哒走了。
+ J. a0 I0 U/ I! c5 k( o& Y e 我冲小雪叫:“你哥呢?”+ a/ s: T+ u% r p
“谁知道他磨叽啥呢。”小雪头也不回地说:“后边呢。”5 j; J, [/ u8 y
我这刚要开门进屋,栓子推门出来了,他冲我叫了一声“爸”,就要走。
) t" @3 F4 z6 |' w2 l3 t 我赶紧没话找话地说:“栓儿,这就走啊?” ^) `6 S$ m( `
栓子站住了,他回头看我,问:“爸,有事啊?”
/ B& I2 X/ k+ ~ C: o2 W3 E “没,没……”我看着我栓子儿,心说:栓子啊,爸的好儿子,别急着走,叫爸看看。爸看看我栓儿高兴不,爸知道我栓儿心里头不好受,爸知道都是因为爸,叫我栓儿在同学老师跟前抬不起头来。这谁也不赖,都赖爸。可爸也没法子,爸也不是成心地给我栓儿添这么块心病,爸不求你啥,原谅啊、理解啊,爸都不求。爸只想,我栓儿、我雪儿都高高兴兴的,都乐乐呵呵的,爸咋的都行。我笨手笨叫地拉了拉栓子的衣领,又在栓子的衣领上抹擦抹擦,对栓子笑笑说:“……爸没事。” {3 M( F6 A3 k+ r w( }) m
栓子也笑笑,说:“那我走了,爸。”这就紧跑了两步,上了大街。 d2 j: p- M: e. i
我瞅着街上俩孩子的背影,就觉着,我在孩子们面前矮了大半截,就觉着在孩子那里,我短了点儿什么,就觉着我真是对不起孩子。真呐,玉良出事后,他们单位的人找我谈话,提到过我在伪满那暂的事,我还梗梗着脖子不服气,以后,我被踹出科室去食堂,我为老叔的事摇处上访,咱单位的领导还提过这事,那我也没多核计。这回,孩子一跟我说这事,我这心呼啦一下子凉了,人整个就抽巴了,见了谁都觉着咱不如人家,咱有短儿啊。再走哪,这胸脯子咋也挺不直溜儿,总跟个夹尾巴狗似的,溜着墙根儿走,生怕惹着谁、碰着谁,叫人家揭短儿。咳,没别的招儿,我只能多疼疼我孩儿,多为我孩儿做点啥,我都给我孩儿添块心病了,再别因为我,叫我孩儿不痛快,再别因为我,给我孩儿找麻烦……。
* h8 V5 k9 z" J8 d+ E 俩孩子走远了,走前头是我雪儿,倔哒倔哒地走得像匹小马。紧跟着是我栓儿,甩着胳膊,挺着腰板儿,跟电影里的小战士似的。我看着孩子的背影,想想,哦,栓子说:“那我走了,爸。”说这话时,我栓子笑了,是笑了。再看看俩孩子走得那么带劲儿,我这心里头多少算是喘匀溜了这口气儿……
1 f, J# j5 {4 z/ i% i$ D2 J 我这正瞅着走远的俩孩子瞎核计呢,那女的推开门,叫我,说:“大哥,站那看啥呢?” Z2 B4 p4 j J* e# t# K! `: C8 b
“哦。”我缓过神儿来,说:“没啥。”( P; |/ G4 F( G: C
“进屋吧。”那女的说:“饭,我还给你热着呢。”
( J& G! Z3 }+ Q. q. G 我进了屋,这心里就慌慌得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地不知道该干啥,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搁。你说,没听二倔子叫小虎子跟这女的叫嫂子之前吧,我这心里头还没慌慌得这邪唬。昨晚儿,瞅着女的跟小雪挨着睡,就觉着怪。今个儿早起一醒,瞅这女的在厨房里,不拿自个儿当外人地忙和,就觉着,这人咋这自来熟呢?就想去问问师娘,昨个儿一大天,她是咋跟这女的唠的。谁曾想,还整出这挡档子事来了。这一整,我这就不好办了,我又不知道师娘跟这女的说啥了,这就盼着师娘快点儿来。
, E9 s' b0 ]# ?" S5 r 那女的见我在屋里直打磨磨,就冲我那么一笑。哦天啊,这咋还这笑呢?跟喜儿刚见了王大春似的。得,我也别磨叽了,赶紧问问她住哪,叫她痛快儿走人得了。我这就坐椅子那跟她说:“你也坐吧。”
% x$ A, o5 M: n# Z5 B4 r 嘿,那女的没坐,她说:“大哥,你这就吃啊?还是过会儿吃?这就吃,我这就给你端。饭菜我都搁锅里焐着呢,省得凉了。”
- K& p( t% z8 e, t5 v W “赶趟儿。”我说:“你坐吧。”
I8 o$ z! T3 W1 G5 j “坐啥呀。谢你还来不及呢。我就挂着多干点活儿。”那女的说:“对了大哥,你还没洗脸呢,水早开了,我给你整去。”这就要往厨房那去。
1 F) r, ~, c1 T. \& ? “我自个儿整吧。”我抢着先进了厨房,舀了瓢凉水,洗了把脸就出来了。1 F) \0 W8 U- H' d
那女的问我:“没使点热水呀?现成的。”" t+ ?; }) I, G( J, J! W
瞅那女的热乎得直麻牙,我越核计越觉着,这的不行。得,也别跟她客气了。我擦着脸坐椅子那,问她:“你家住哪啊?”0 w* `8 G. _% k# ]' I' h
“大哥。”这回那女的没用我让,自个儿坐我旁边椅子那,叫着我说:“我这真是遇见贵人了,就寻思再咋的我也得好好地谢谢你。” L* Q) ~6 D3 T1 H% H" x& N" |, U9 }
“那没啥。”我还问那女的,说:“你自个儿能找着家不?”' M, n9 R+ b- U" R
那女的说“大哥呀,昨个儿,那屋大婶没少跟我唠扯。大婶是你干娘,我也认大婶给我当干娘了。”
; ~) ?0 N- k1 Y6 K x “啥?”我说:“你认师娘做干娘了?”
/ L) O, `: o8 t( Q! n2 H “可不。干娘那人也好。这一见面我就觉着亲。”那女的说:“大哥,你说我遇见你这么好个人,就啥也不瞒你了。”她说:“我来沈阳,是投奔姐姐的。咱家搁昌图,孩子他爹死了,仨孩子,都叫大伯子背着我给送人了。大伯子找了个哑巴,使了人家财礼,硬叫我嫁人。我不干,哑巴那就来人抢。我死活地跑出来,硬是走到沈阳,饿不行了,就要口吃。可谁曾想,姐姐跟着公公婆婆回了关里老家,走三、四年了。一个叔伯姐姐,咳,我是打小买给人家的,亲爹亲妈都不知道是谁,就知道沈阳有这么个叔伯姐姐。我跟这姐姐,还是刚记事儿那暂,照过一回面,社里吃大锅粥那暂,我才打听着这姐姐搁沈阳,嫁了个山东老乡……”) u7 ^( R" J# c/ w5 [
听来听去,我是越听心越凉。这咋说的,这不是楞捧了个刺猥猥吗?我问那女的:“那你打算咋办?”
6 b4 B( Z' n5 y' L1 [$ Y “大哥,干娘没跟你说啊?”那女的说:“也是。昨个儿,你回来挺晚,都睡了。”) m9 h$ V n$ h; ^, U e) f
我问那女的:“说啥?”
+ |7 J) Z" a& ? 那女的说:“我去找干娘。”这就抬身出去了。
# O3 J7 d3 U. h" p, G7 j9 h% a 不大功夫,师娘来了,她腆着个大肚子,进门嘻嘻哈哈地冲我叫:“哎呦,我那全子哎。饭也不吃了,你这是要给谁省粮啊?”
, h3 Q) x8 B/ E8 z! Y8 O- J 那女的也跟着进了屋,她拉着师娘说:“干娘,你老快坐呀。”
" E5 b2 M d; R “你说,我就核计叫你俩多唠扯唠扯。这唠扯不大离儿了吧?”师娘说:“全子啊,你没听虎子跟你学?桂莲儿蒸的那菜团子,那叫一个香,几个孩子都没吃够,那你就不想尝尝?”
0 l. ^) h l* g, s* E8 x8 W 桂莲,这女的叫桂莲?还桂莲儿,你瞅师娘叫得这亲劲。我走到师娘跟前,拉着师娘说:“你来。”这就跟师娘进了老叔那屋。
, S: h2 n2 ]+ k4 y, x 关上门,我激激歪歪地跟师娘说:“师娘,这咋回事呀?”; u( D7 S* {$ w9 e
“你瞅瞅你跟我蹦哒啥?坐那。”师娘把我按炕沿儿那坐下,她自个儿也坐椅子那,说:“全子啊,你是交上桃花运了。桂莲儿啊,她看上你了。”
$ {6 n# Y) S! ` m3 u “那女的叫桂莲?”我说:“她,她还看上我了?”- Y/ ]/ C+ G2 |7 R0 E3 H/ f
“全子啊,你听师娘跟你说。”师娘说:“前个儿夜里,桂莲儿喝了两碗粥,不是还吵吵迷糊嘛。我这心里头也直犯嘀咕。你说这要是总这迷糊,可咋整呢?转天起来,你走得早。不到六点吧,我过来要给孩子们整饭,推门一瞅,那桂莲儿把饭都做好了,正在那擦锅擦碗儿呢。我跟她一唠扯,明白了,赶情头天夜里,她心里啥都明白,她那是躺那旮儿装憨儿呢。”, Q% h9 {# y5 B7 f
我说:“她咋这样啊?”
: X% \1 C, E7 ~" B4 [, `# E) C “她这是王八瞅绿豆,跟你呀,对上眼儿了。嘻嘻嘻。”师娘就笑,说:“这叫啥来的?戏文里说的那个?对了,这就叫那‘一见钟情’。 嘻嘻嘻。”7 y' P6 ?4 D5 n
“你瞅你还笑。”我说:“我这都愁死了。”说着话,我就要往外走。
V7 Y( I0 Y9 b- b “呆着。”师娘叫住我,说:“我话还没说完呢。”这就又说:“昨个儿,我跟她唠了一天。她姓王,叫王桂莲,属龙,今年32。老头子死了,孩子没了,娘家没人。我瞅着人挺老实,干活儿也干净利索,又听她说,一小儿就买给人家了,你说我这心里头就咯蹬一下子,那我一小儿,也是买给你师傅大头家的,那个滋味儿,我是知道。你说我这就心疼上了呢,也就越唠越近乎儿。桂莲儿就跪下给我磕头,要认我做干娘。你说我抱着她就哭啊,也哭桂莲儿命苦,也哭我自个儿命苦。我也是大小儿就不知道自个儿的爹娘是谁,买给大头家,摊上个刁婆婆,那打是没少挨,好歹大头疼我,啥都依我,领我来到这关东,我还算过了几天舒心日子。可那缺了八辈儿大德的大头哎……”师娘说着就抹开了泪。 B" ~& x: d& w* w! G
你说,我这边急得火上房,哪有闲心听师年忆苦思甜啊?我就急呲掰咧地跟师娘说:“师娘,你瞅你这一杆子支哪去了?”
; p1 a1 ^0 f- @8 Q “说正事。说正事。”师娘擦了擦眼睛说:“这桂莲儿要认我做干娘,我就应了。可再一听她那话儿,是紧着打听你,说:‘那大哥,人还怪俊的,叫个啥呀?’我说:‘姓马,大号马德全,咱都叫他全子。’她又问:‘瞅着那大哥就和人儿,那他多大了?做点子啥呢?’我说:‘属耗子的,36。在教育局上班。’她说:‘我说呢,看大哥就是个念过书的人,准疼人。’我说:‘那你可说着了,全子疼人那是没比的。’她问:‘大哥那利整,你瞅这炕上地下的,还有那俩孩子,都透亮儿地干净。大嫂给收拾的吧?’我说:‘老婆死好几年了。这都是他自个儿收拾的。’她说:‘那可是苦了大哥了,这么个好人儿。那大哥还有啥亲人没呢?’我说:‘俩孩子你都见着了,小子叫栓儿,15。闺女叫雪儿,14。还有个叔,比亲爹还亲。’我指指这屋说:‘那就是他叔的屋。还有个丈人爹,区政府开车的,在外头单过,离这不远狭儿。’”# W5 _" G0 _: H: [
“哎呀,师娘啊。”我说:“这比查户口还邪唬呢,那你没把咱家户口本、购粮证啥的也给她瞅瞅?”我说:“她病了,咱不能看着不管。那她好了,就走呗。你跟她唠扯这些个干啥呀?你说我这老天巴地的,还啥俊啊丑的。咱家是干净、是埋汰,我是和人、还是咯路,那咱也不是给她看的啊。”# [" s3 g3 W5 F# u- P+ f' x g
“你瞅瞅你这个激歪劲,老实听着。”师娘还跟讲古似的说:“你说跟桂莲儿这唠着唠着,我就瞅桂莲儿的脸儿,柳叶眉、丹凤眼、高鼻梁、樱桃口,红扑扑的脸蛋儿,粉团似的;不是张五可,那也是李月蛾啊。32了,不老,一丝儿白头发也没有,再摸摸手,是拉巴了点儿,那干活儿的人,手那有不拉巴的。你没瞅虎子他爹那手,一上身就跟马莲根刷子似的。你说我还就得意那马莲跟刷子,刷刷,解刺挠。我是见天地叫他刷巴刷巴我,还刷惯瘾了呢。你再瞅瞅我这手,还不就是个鸡爪子。桂莲儿那手肉乎儿,手心总那热,准保疼人。你说咱都是过来的人了,我就是再傻呗,桂莲儿问我这些个话是啥意思,我是忽悠一下子就划过来这个拐了。我就瞅着桂莲儿的脸儿,问:‘那你是不是……’我这一问不要紧,你瞅桂莲儿那小脸儿,唰地红到了脖梗子。得,这我就更明白了。赶情这桂莲儿是动了这个心思,那头天夜里,她躺炕上装憨儿,也就对了。换我,我也这整。你说头天夜里她要真是好人一个,活蹦乱跳地下了炕,那她就得走人。可你叫她走,她上哪走,她也没地场去呀。我就坐那旮瘩核计,桂莲儿她没孩子没崽儿,又是个死头儿的,娘家没人,婆家关门,没累赘啊,一身清,还能干活儿,也能生养,年龄也相当。你这头儿呢,一个大老爷们儿拖俩孩崽子,又没毛病,体格好好的,就差身边有个女人。你说要有这么个女人,你是收拾收拾家,收拾收拾孩子,都合适,下晚儿也有人焐被窝呀。你那边上着班,她在家给你做着饭,趁年轻你俩再生一个。你说,上哪找这可心的事去?这一想,我就跟桂莲拍了胸脯,我说:‘闺女,哪也别去了。全子听我的,这事干娘给你做主了。’”
" d5 T3 r, C4 d8 l2 @1 P “哎——呀——”我拉着长调,在屋地那转着圈、跺着脚,说:“师娘啊,你这不是坑我呢吗?”0 H* d; O) i [* l% g! c9 t
“放你娘的狗臭屁。”师娘抓过炕上的条帚疙瘩,往炕沿上一砸,说:“你说你一个大老爷们儿,就这么跟个和尚似的干熬着?换哪个老爷们他也得想辄,也得沾沾腥儿啊。你就说那张瘸子张保生,那颠着个脚儿,还大姑娘小媳妇儿地紧忙和呢。你咋的?打算当一辈子和尚,跟你叔似的熬一辈子?你叔老了,那讲不了。你说你这不老不小的,你熬个啥劲头子。那爹娘把咱脱生回人,咱也得对得起爹娘生咱养咱一回,也得对得起这个‘人’字。叫个人就得全须全尾,那是个男人就得有女人陪,是个女人那就得有男人依,天经地义。”
6 U* w- x; K0 p; l2 w 你看师娘这么损哒我,我就是再心急,也不敢跟师娘耍驴。这要换川子舅这么说我,我敢跟他耍啦;换老叔,真到气头子上,我也敢,那大头就更甭说了。跟他们不是有被窝子里那过儿嘛,有了那过儿,那就跟爹娘、跟两口子差不多,不隔心啊。跟师娘就不行了,那咋说,师娘也是师娘,咋说师娘也是个女的,咋说也是隔着一层啊。再则,师娘对咱家那是有功啊,做饭、带孩子,跟咱咕噜了这么多年,师娘就是再骂我,我也得听着。可光听着也不行啊,这事也不能照师娘说的那整啊。我就跟师娘说:“师娘,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为咱这个家好。可你说,我要是想找,孩子小那阵儿,正经该有个女人,那我那阵儿找一个,不就得了,也省得你跟咱家受这么多累。你说眼下,俩孩子都大了,我再扯这个,那我跟孩子咋说啊。”8 H; J" e" X) ~, T- N9 G3 `& o7 \
“你呀,还别给我拿孩子当挡箭牌。就你那小心眼子,我早算计着了。”师娘说:“你们家,我早看透了,你叔呢,那是拿大事的,那是个老妖;你呢,听你叔的,里外的事你忙和,你就是那小妖;外人瞅着,你这一老一小俩妖精,管着俩孩子,可那小雪要是一吵吵,你这俩妖精立马都哆唆,那小雪,就是你们家镇妖的玲珑宝塔呢。可你要说小雪吵吵,那也是瞎吵吵,你别瞅她总哏喽她哥,那丫崽子还就听他哥的;那小栓子你说是不吭声不吭气的,有主意,那就是你们家托塔的天王哩。嘻嘻嘻。”) C, g" E, a# Y
“我那师娘啊,你这都赶上《白蛇传》了。”我说:“我这心里都闹腾死了。你这还有心……。”我说:“俩孩子啥都明白了,我再给孩子找个后妈……,哎呀。你说我叔又不在家,这这,这……”% _, s: q" T" P9 b* C
“你闹腾个啥?”师娘说:“我都跟孩子说好好的了,俩孩子是拍着巴掌乐意,要不那小雪能拉着桂莲儿跟她睡?不信,等孩子下了学,你自个儿问问孩子,看俩孩子有一个说不字的没?你提你叔,那好说。打封信,跟你叔说;就说,我给你说了个媳妇儿,我就不信你叔能拦着。你叔那可是个明白人,他一准儿地乐意。”- c, l: G! F9 f. R: I
“哪是那个事啊。”我说:“哎呀。”我说,我说不出来。我这个师娘啊,你说可咋整?我说孩子吧,她早跟孩子说通了。我说老叔吧,她叫我给老叔写信。你说,这事我能跟老叔说嘛。5 }$ }4 t1 _( l) o: U9 ~( _
“你瞅瞅你,往那一杵,你也是那五尺高的汉子,咋遇事还没个娘们儿通快?”师娘这就下了炕说:“我也不在这跟你磨叨了。去,先吃饭,吃了饭,给你叔打信,回头跟桂莲儿说说话儿。别跟个孩子似的磨我。”
. [3 W0 L* ^" F2 T 我坐椅子那,一拧哒,说:“我不。”, w- r- {: t1 f: p; }+ H r
“好你这小全子,我的话你都不听了。”师娘说:“你不听,你不听。那就别怪我不给你留面子。”) n) c5 P2 K' {/ `! W! B
我看着师娘,心说,老天爷呀,师娘又要唱哪出?
9 a$ o* l( Y0 ~' T/ o《乱世三章》第三章(中) 85
7 b- [' P' ?" I& h% p 师娘回身又坐炕上,跟我说:“小全子,那你要是真不听我的,也没啥。我一个老婆子,咱也是说不动你。打今个儿起呢,你也别叫我师娘,我也不认你这个干儿,咱是灶坑打井房顶上开门,关上门,你过你的日子,我讨我的生活……”
1 E8 e" T: x. f7 I. U8 W+ X+ H “你看你呀,师娘。”我说:“你咋这说呢?”
" D, n7 B4 h6 j1 a6 f/ Z0 I) B “你还别拦我。”师娘说:“你也知道,桂莲儿呢,跟我一样,是个苦命人,没个家,也没个处去。那你要是不留呢,我可不能瞅着桂莲儿上大街(gai)上要着吃。人,我领回家,砸锅买铁,我养着,讨着吃要着吃,我供着。可话咱得说明白了,那李家纯把桂莲儿整这来,可是你没叫桂莲儿走。现如今,你撒手不管了,那我管,我把桂莲儿领咱家。咱不瓜连你,咱也瓜连不起你。这世上啊,没有那不透风的墙,那街坊邻居知道了,他们戳谁的脊梁,那我也跟着一块儿戳;他们要是冲谁吐吐沫,那我也给着一块儿吐。我戳死他个没心肝儿的,我叫吐沫星子淹死他个小忘八羔子……”
- E/ M8 r0 E2 p- R* v+ f “师娘,你咋骂我都行。”我说:“我就是……”
, U: z5 R$ i: U “妈呀,我哪敢骂你呀。”师娘真是变了脸,她下了炕,抻了抻一襟,又在身上弹了一把,说:“你是谁?我是谁?咱压根儿也不知得啊。”, q `" I% ?0 Z4 F3 i8 a9 W1 ?$ z
“师娘,你老消消气。”我这就去拽师娘,说:“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你看咱再核计核计行不?”4 I9 T. X2 i/ Y( ^
“核计个屁。”师娘甩开我,推开门,上了外屋,就叫,说:“桂莲儿啊,走,跟干娘回家。”
2 C* |9 T5 h5 Z9 ^ 王桂莲(就是那女的)从厨房那走出来,他抬着两只沾满苞米面的手,瞅愁我,对师娘说:“干娘,我这正和面呢,呆会儿我还整菜团子,你也领孩子过来吃呗。”
7 K, w2 k. R4 z4 L% ` 师娘瞥了我一眼,说:“人家看不上咱娘们儿,还他娘的什么才团子、六团子的?”这就拉着王桂莲,说:“走。”5 D7 h9 M, S. ]
我赶紧拦着师娘,说:“师娘,你看你别走啊。你这一走,叫我咋整啊?”3 N2 ]% \& O5 k! \+ h
“别拦我。”师娘挺着个大肚子,说:“我这可是要生了,真出点儿啥事儿,我可赖上你。”说着话,这就拉着王桂莲出了门。
' y$ w' {; B4 k) H4 r 这可真是要血命了,你说师娘这一甩际子走人了,我坐那傻半天。可光这么愣坐着也不行,咋的也得想辄啊。我就核计,不行我就去找李家纯,你说你这个李家纯啊,你给我整点啥不好,你咋给我整来王桂莲呢?还是个无家可归的小寡妇。可又一想,这也怨不着人家李家纯。他也不知道王桂莲是谁,他要是知道这王桂莲是个无家可归的小寡妇,那也不能往我这整。我就是真找上李家纯,这话还是没法说,李家纯也跟我一样,也是没办法,要不,我就直截了当地跟那王桂莲说,我说,你病了,我好心好意地帮你一把,你咋还跟我动那心眼儿呢?我也不说你王桂莲好,还是不好。你好不好,那都是你的。我帮了你一把,你精神了,能走动了,那你就走呗。你说你没处去,那你也不能赖咱这啊。咳,可这王桂莲叫师娘拉走了,我这么去找王桂莲说这话,师娘那有一百句话等我我呢,哦,你来干啥?你来撵王桂莲走,人家又没在你家。你说王桂莲看上你看不上你的,你说得着嘛。那咋整?去找川子舅?可这事找川子舅,你叫川子舅咋说,人家川子舅把闺女给你了,闺女没了,你再找,那你自个儿拿主意呗,这不一句话就把你搥回来了。不行,还得去找师娘。找师娘也还是那句话:你愿意不愿意?不愿意。不愿意,你来干啥?哎呀,你说说,这成了啥了?! R1 b/ j4 p$ t+ L' u* n5 h H
看看钟表,快十一点了。得,先把这事搁搁吧,给孩子整饭要紧,呆会儿孩子就进屋了。我这就洗洗手去整饭。到厨房那一瞅,一盆剁好的箩卜缨子掺着苞米面都和好了,这是才刚王桂莲要蒸菜团子的,我就坐上蒸锅,搁上蒸帘、屉布,烧上水。等着水开的功夫,我着心里又是没着没落的。我心说,不行,总这闹心哪行啊?得干点啥。摸摸屋里挂的那几大绳子箩卜缨子,没干透,还不能收;这要一收,就都捂个屁丫子的了。我这就上栓子那小书柜里拿了本书,坐椅子那看,可是,我这手捧着是的是书,可眼睛里瞅的也不知是啥,书上的字密成麻连的,看了几个来回,也是看窜行。得,我搁下那书,又抓了本小人书。哎,这挺好,有人有字的,不乐意看字,就看小人;那小人一个个画得有模又样的,有哭的、有笑的,有骑马的,有赶集的,看着不累脑瓜子,有点儿意思。我就核计,啊,我说老叔闹心那阵儿,咋盯上了小人书呢;这玩意儿赶赶心里头的闹心劲,挺管用。翻了几篇儿小人书,听厨房那,锅响边儿了,我搁下小人书,又洗洗手,把和好的苞米面团巴团巴蒸锅里,这个王桂莲啊,和的面也太多了,瞅盆子里剩的面,再有两锅能蒸完就不错了。抬头看看钟表,十一点十五,半点起锅,这就又坐那看了会儿小人书。眼睛溜着小人书,我这心里头就核计老叔,昨个儿,大头说给老叔写封信,咳,师娘说给老叔写信,那我是不能写,我跟王桂莲压根儿就没那意思,跟老叔提这事,那不成心气老叔嘛。可大头叫我跟老叔写信,那是正经事,得写。
7 g8 W2 ?3 S8 X. \( N 一本小人书翻完了,回头再看看书名儿,哦,是《俞伯牙与钟子期》,上学那暂,我看过这本故事书,高山流水,知音难觅。我就核计,我跟老叔算是知音了,那比俞伯牙、钟子期结实,他俩就见了那么一面,回头就死了一个,我跟老叔着都多少年了,搂着抱着不说,身子都整一块堆儿了。我得好好搂着老叔这个知音,别的事都是小事,老叔的事我得上心。
+ B6 P0 k3 h" T 瞅瞅钟表,半点了,我这就去起锅。捡出了菜团子,去了屉布,我把菜团子再搁锅里焐着,也把早起剩那几个菜团子也哥锅里,就那热沪气,馏馏。看小洋铁锅里,还有点早起剩的糊涂粥,都糗了,我往粥里兑了点水,把锅坐炉子上。我这又切了快咸菜,核计搁点酱油拌拌吃。这会儿,门一响,小雪的声叽叽咋咋进来了:“爸,爸,你干啥呢?饭好没呀?”1 o: Z* A: S2 F) c
你说我这个小雪啊,那要是啥保密工作,她可是做不了。这孩子,不管是到哪,哪回都是人没到声先到,啥事到她了身上,那就没个带瞒住的。我站厨房那探着身子说:“呦,雪儿回来了。你哥呢?”
8 s4 U% k: q2 @ “就知道我哥我哥的。我哥是你命根子啊?”小雪洗着手说:“爸,你到是快点呀,人家要不赶趟儿了。咱看电影,《花好月圆》,北陵电影院,十二点十五的,咱老师叫咱早放的学。爸,你听见没呀?赶紧的啊。”2 F* R- X& X+ P% ?7 Q8 `* Q3 `
“听见了。听见了。”我往桌子上端菜团子,说:“爸这不紧着端嘛。”
2 Y# @0 j" A" i( z! T: z 这说着话呢,栓子也进屋了。小雪擦了手,就去厨房拿筷子。2 R+ N8 u1 S2 [! l/ Y
我瞅栓子,也问:“栓儿,回来了?”
- l1 N# r8 }9 h4 l# U/ b “爸。”栓子叫了我一声,就去洗手。
; @0 g& f3 ?+ j+ k# U& X% C 我问栓子:“你们看电影啊?”
. {9 Z o" e' P3 r$ F “嗯。”栓子哼了一声。
% b: i* D- Q1 X+ H% D# f' l 我说:“十二点十五的?”
8 X' _4 s8 k* m4 m8 v9 O; v/ S1 { “嗯。”栓子又是“嗯”。
. M0 U! }/ d/ O1 m 你说这个栓子啊,啥话到他那,都那么金贵。你看你说我贱,那我不是寻思我栓儿心里不好受,就和核计多逗拢他说几句话,心里也好敞快敞快嘛。我这就又跟栓子说:“听小雪说,看《花好月圆》。”/ w# O' y" t" i( c# d) D+ i8 l+ u V
“嗯。”我的天啊,你说这栓子啊,还是那么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你说就没个囫囵话了?哎,还行。我栓子说话了,他擦着手,问我:“爸,你看过没?”+ B |% K5 F3 {
我高兴得紧着说:“新电影,爸没看过。没看过。”1 |8 c$ m) F# f% O
栓子说:“那我好好看,回来,我给你讲。”
5 l% X+ M5 v' J. P+ @# K “哎哎。哎。”我说:“好好看,回来给爸讲,给爸讲。爸爱听。”% {& Q, _8 g, d8 _+ b
我这正高兴呢,小须那有尖着嗓子叫:“爸,你不管了?锅都糊了。”$ I |" d7 \) p# t: v' f! ]
我急忙去厨房,跟小雪说:“这孩子,赶紧端下来呀。”" a" n- Q/ x2 y+ z3 x4 N- K9 D
“等你,早着了。”小雪端着两碗粥就走。
4 e7 D' i! w0 v+ { 我一看,锅端下来了,旁边还搁着一碗盛好的粥,炉子上坐着水壶。这就端着那碗粥,要往外屋去。& S% Z2 \; x+ }- C4 C
小雪又叫:“爸,拿勺。”我又拿了三个羹匙,端着粥,这就坐桌子那跟俩孩子吃饭。+ y4 }0 P# F$ _3 y! H
栓子拿起筷子,问我:“爸,王姨呢?”
* q! f o( g( ^' X 王姨?我一下子还没划过来拐。猛地我明白了,哦,栓子是问那女的,是问王桂莲。我说:“去你师奶家了。”
; g9 g8 P- I& p5 }# S- b! R 小雪咬了一口菜团子,问我:“爸,谁做的。”1 \! u& Q3 b. s' I! L! r+ I# r9 `
“有谁?”我瞅瞅小雪说:“爸做的呗。”
1 e! u* ?( c% U! t 小雪说:“一点都不好吃,没我王姨做的一半儿好吃呢。”
" A) R" `2 b& X, ^2 O6 Y 你说说这孩子,面是王桂莲和的,馅子也是她整的,就经我手团巴团巴,这就不好吃了。你说还有整?* j4 _0 H% y8 z+ I! O" N. L
俩孩子着急看电影,撩下筷子,就都走了。我收拾了碗筷儿,再把剩下的那点儿面蒸上,还剩点面,我就坐那等着;等这锅下来,再蒸一锅。你说才刚叫孩子们着一闹扯,我这心里松快了不少,尤其是看我栓子乐呵儿的,还跟我说不少话,这心里头得劲多了。我一核计,坐着也是坐着,给老叔写信。我这就拿出纸笔写,可这刚写了个开头,心里就又慌慌,一是,一想老叔,我这心里就难受,再加上师娘这么一绞和,想跟老叔说点过心的话吧,心里就是不踏实。得,我也就没写多少旁的,也就把大头的意思说了说。我跟老叔,要找到和他在讲武堂一块儿呆过的老人,要那人能出了证明,证明老叔在讲武堂就是个教书的教员。% ]3 y/ X4 A* U8 G8 |9 s
信写好了,这锅菜团子也到点了。我捡出这锅菜团子,又把剩那点面团巴团巴蒸上。回头,就坐那写信封。装好了信,没邮票。我核计,呆会儿这锅菜团子熟了,就去马路对面,第四医院小铺那买张邮票贴上,那旮儿还正好有个信筒子,把信往信筒子里扔,信也就邮走了。* X( A- Y& g$ u1 c5 r8 J
捡出来这锅菜团子,我把炉封上,拿上信,出了家门。我也没锁门,寻思跟邻居打声招呼,看万一谁来了,没人知道我上哪了。我瞅瞅隔壁凉师傅家,门上挂着锁,这三丫儿又不知上哪了。没辄,我就得喊师娘了。我核计,师娘把王桂莲拉她家去了,那师娘的屋我是不能进,进去了,这话就不好说。我就走到师娘家门口,冲屋里叫,说:“师娘,我邮信去了,门没锁。”
* o" d6 K" l8 A/ K h9 J9 j2 [+ e 屋里没动静,嗯?师娘家没人,她是不是把王桂莲送走了?我扒窗户那看看,有人啊。师娘正跟王桂莲坐炕上,比量着缝小孩儿的小棉裤、小棉袄,瞅那样,俩人有说有笑的还整得挺近乎儿。我敲敲窗户,说:“师娘,我去……”( Q; q0 @! M+ E8 k1 {& h$ O$ i: w
我这话还没说完,师娘一掉屁股,给了我一个后脊梁。得,师娘这是真生气了。咱啥也别说了,我这就三步两步地跑过马路,买上邮票,贴信封上,把信扔信筒里,赶快又回家来了。
/ S! t' ^* Y6 s% m. j 回到家,我跟自个说,啥也别想,师娘生气也是气头子上的事,过去就拉倒了,反正叫我跟王桂莲咋咋的,那是绝对不行。我这就想找点活干,可这也正经没啥活儿干的,箩卜缨子都收拾好了,这都在屋里挂着呢,来孩子的埋汰衣裳都才洗了,后院煤棚子里也刚收拾了,刚托的煤坯还没烧完,劈柴也是前天才劈的。看看水缸,就半缸水了。得,挑水去。我拿上水桶、扁担,就去挑水。不大功夫,就挑满了缸,还剩一筒。我再回屋来,川了口气儿,这又拿了本小人书,躺栓子那炕上看小人书。看着看着,这就迷糊着了。
) M# Y- e* A7 r# n2 E$ e 等我这一睡着,你说这脑瓜子里,又是乱七八糟地成一锅粥了。一会儿是栓子坐那旮儿又抹泪儿,一会儿是小雪舞马长枪地扯脖子叫:“爸,你瞅咱家小棚上那雪,我哥一人能整过来吗?爸,叫你听见没啊?”一会儿又是大头笑我,说:“臭小子,你也跟我学,也整个乡下大丫头?哈哈哈。”
) e4 O$ F, v8 W: E6 s% g+ V. y9 t- g ——川子舅在一边指我鼻子骂:“你叔没在家,你小子就鸡巴可劲地撩臊。妈了个巴子的,很怕别人不知道你家伙儿大。来火了,你就鸡巴自个撸呗,再不你她妈整我也行啊,大头也乐意瞅你鸡巴整我。你说就这么掐着个大鸡巴摇哪嘚瑟。我看你他妈的,就是鸡巴想气死我拉倒啊。”
2 [* a, D& P$ ^1 v! z ——师娘跟我和风细雨地说:“全子啊,凤香就得意闺女,那你要是再生个闺女,凤香得见天给你多沃两鸡子儿。”
X# j+ f+ P( h ——冷,这天咋怎么冷呢,不怪小雪说雪大,你瞅瞅这漫山遍野的雪,都没膝盖,这风,夹着雪,跟小刀子似的。老叔站雪窝子那光着脑袋儿,穿着单褂子,远远得冲我摆手叫:“回去吧,回去吧,上这干啥来?再别来了。”* B" K/ j2 H; a, I# Y
——都说是冷尿热屁,一点不假。天一冷尿就多,小肚子当当的,鸡鸡也一跳一跳地跟着淘气。你说漫山遍野的雪,风嗖嗖的,也不能就这么顶风尿啊?那老叔上哪撒尿去呀?你瞅瞅这荒郊野外的,连个背风的地场都没有。老叔还在冲我叫:“快回去把,再别来了”我也冲老叔喊:“爸,在哪撒尿啊?憋不住了。”老叔叫:“臭小子,撒尿也找我,没功夫打兑你。”我真有点憋不住了,眼瞅要尿出来了,心说,可别尿裤兜子啊……
/ Y/ z+ O- ^: n8 M w) M: a; { 我扑楞一下子醒了,你说这也没盖上点儿,就迷着了,可不冷咋的。我爬起来,看看钟表,嚯,都快五点了,你说这一觉睡得,再不起来天黑个屁的了,小雪回来还得冲我吵吵。我这就下了炕,寻思赶紧上茅房撒泡尿,回来好给俩孩子整饭。2 \6 L& h7 l" t( E5 ?# w
我这急忙地刚进茅房,呼地吓我一大跳,他咋蹲这了呢?我寻思这还是在梦呢,四下瞅瞅,再晃晃脑袋,不对呀,我明明是从家出来上茅房,这也正是咱院的那个茅房啊。你说这他大老远的,上这来上哪门子茅房呢? ) f" \* J& n$ ]!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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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中) 86
/ N1 k# B% f V 你说我一进茅房看见的是谁呀?是小材子。他正蹲茅坑那拉屎。自打那年老叔在爱群医院大院那挨斗,小材子给老叔整了那一出后,我是咋瞅着孩子是咋不顺眼,原先在咱家那阵儿,他缠巴那些个事,我到是不咋再往心里去了,这他也走这么多年了,不挨着他就行了呗。就是他冲老叔喊那一嗓子,我是咋的也忘不了,那话多亏没喊全乎儿,叫师娘一巴掌给搧回去了,别人也没听全是咋回事。可我明白他小材子要喊啥,老叔明白他要喊啥,师娘明白不明白,我就不知道了,这事也不能问师娘。你说那天,小材子真把那句话喊全乎儿了,那老叔还有啥脸见人?我还有啥脸见人?你说老叔戴着高帽,叫大伙那么糟践,那就够窝心的了,你小材子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真要是把那事儿一说,那就是逼老叔去死啊。那么多人知道了我跟老叔这事,那栓子跟小雪也得知道,他俩知道了,知道他爷跟他爸那样,那俩孩子还不得……。不敢想,不敢想,真是后怕啊。这一说,还真得感谢师娘,要不是师娘那一巴掌,还指不顶咋回事了呢。这一核计,我瞅着小材子就有气。可这脚已经迈进茅房了,尿还憋得急,我就装没看见小材子,背对着他站远一点,掏出鸡鸡撒尿。
. f/ C9 @: p2 O" F: Q1 m' K “全子叔。”天啊,这还粘豆包——沾上了。小材子还有脸叫我。6 o) m( U. g/ c0 Z7 Y) [
我没吱声,核计快点撒完这泡尿,赶紧走。可你说这泡尿也长,一点儿没撒完的意思。
) i- ~2 q* I# T3 o8 [# R “叔。”小材子还叫我,说:“你没瞅见我呀?”
P0 C1 }% ^& E; r" P- }( c5 E 我还是没吱声。哎,你说这小材子哎,他还系着裤子走我跟前来了。我赶紧躲着他,拧着身子,挡着我鸡鸡。这个小材子啊,你说他也不哪来那么大的脸,系还了裤子,抻了一下衣裳,挺着个比我都高的身板子,卡呲一下子抱住了我胳膊。0 `; p5 q C: O% w
“你干啥?”我这就紧着躲他,也紧着挡住我鸡鸡。你说也是的,我这泡尿还没完没了了。. h% h l9 V# P. n3 ?' ^" y
“瞅你吓得。”小材子说:“我不瞅你的。”这就问我:“叔,你知道三丫儿上哪了不?”
/ F( y: O& R4 g }, v; z5 ]3 c+ K( @+ Q 哦,这泡尿总算是撒完了,我都没顾上抖抖鸡鸡,就把鸡鸡赶紧塞裤子里,系着裤子冲小材子说:“不知道。”这就急忙往茅房外头走。
( j( v' @: ~: O+ a 小材子紧跟着我,说:“叔,你还恨我呀?”+ k2 j4 K% u* ~: \4 ~, C
他说:“我老早就想给你和我关爷赔礼道歉来,一直磨不开来,还得上班。”6 H2 x4 i3 V1 N8 s% r8 p ?
他说:“叔,你大人不记小人过,你要不解气,现在你就打我一顿,你就是打得再狠,我也能抗住,你就是把我打死在这旮瘩,我保住不带还一手指头的。”9 ?& W2 A# f0 M0 l
他说:“叔,那阵儿,我真不懂事,都后老悔了。我跟干爹那样,跟疙子那样,那谁要说我,我也受不了;干爹跟疙子哥也受不了。人心比自心,是不?”小材子他干爹,就是郎师傅。5 m" [4 Z5 z' k$ N/ O
我心一动,你这个小材子,你跟郎师傅那样,就跟郎师傅好好地处呗,你说你还跟小疙子啊。那郎师傅能乐意吗?0 D L- D* q% f, @: N
小材子还是说:“叔,那阵儿,我就稀罕你。你不叫我碰,我气蒙了。也不是,还是赖我。全赖我,我真后老悔了。”
, N* |; H9 f1 ]0 Q) _ 他说:“叔,我关爷咋样了?我听我爸说,他上北边了。我真想去看看他,北边老冷了。”
9 l& E7 d) o" b 我就这么一声不吱地往家走,小材子就这么跟我后头说呀说。开始,我还就是不搭理他,心说,你说乐意啥,就说去吧;我不理你到头了。你是好是坏,我跟你不犯话,咱离你远远的。可这一听小材子提他爸,我这心就软了,你说人家李家纯也够意思了,眼下家家吃的都贼紧巴,饿死人的见天有,咱也见过。人家大老远地还想着咱,给咱送箩卜缨子。你别说送的是啥,送多少,也别说,那女的是咋回事,就冲人家对咱这份心,那咱就该感激人家。咱感激人家,那人家孩子来了,就说小材子这孩子再不地道,那咋说也是李家纯的孩子。孩子来了,咱不管是他干啥来了,就是咱搁大街(gai)上碰见了,孩子冲你一口一个叔地叫,咱哪能拉拉着脸,一声不吭地不理孩子,那不有点得理儿不饶人了嘛。再一核计,小材子这就也算是道歉了,一个孩子,咱还能叫人家咋的?都是孩子,哪能没错儿。孩子错了,还不兴人家改,那就是咱不对了。你说我心这一软,也就绷不住了,这就慢走了两步。
, ?. d" \: K2 G* X3 o. S 小材子紧倒了两步,跟我走并排。他紧着跟我说:“叔,我爸说等猫冻了,他也想去看看我关爷呢。到时候,我跟我爸一块去,我知道我关爷爱吃干豆腐,我给他整。咱旁边堡子老罗家,干豆腐做得老好吃了,十里八村有名的‘干豆腐罗’,沈阳都有号。”0 Y+ w& I* |. a1 _" @7 o3 u$ H
我没接小材子那话茬,扭头问他,说:“你咋没上班?”
& i# w& Z- n: m4 q2 l “叔,你理我了?”小材子高兴地又抱我胳膊,说:“我上班了。真的,叔,不撒慌。今早儿下夜班,头晌儿搁宿舍睡半天,下晌儿来的。想干爹了,也想你……,不不不,想栓子跟小雪。真的,叔,我一点都不带撒慌的,我真不敢想你。真的,叔,沈阳我总来,一想干爹了,我就来。我不敢上这来,怕你瞅见。我上干爹单位去,挤疙子宿舍那,叫干爹整,疙子也跟咱俩一块儿整,干爹一人整咱俩,咱仨贼和把。”! B! [% L2 x' f& \
你说说这小材子脸有多大,还整个“仨人贼和把”。那听这话,郎师傅也是疯了,也跟我和川子舅、和大头似的了。你说这蔫巴人,还真有个蔫巴胆儿。我这就心里直替郎师傅打鼓,心说,郎师傅啊,我跟川子舅、跟大头,虽说是仨人一被窝,可那一个是我爹,一个是我师傅,再咋的他俩也不能……。那你可是搂着俩虎羔子啊,那是俩生瓜蛋子,真整出点啥事来,你老郎头儿可就丢死人了。咳,你说我呀,我自个儿的身边,还一大堆烂摊子事呢,这又替郎师傅担上心了。没准儿,人家郎师傅比我有撇;要不介,那么个胆小怕事的人,要命他也不敢跟俩大小子,一块堆儿那样那样的啊。
: A5 Y. g3 e( @# |; t “叔。核计啥呢?你看你咋总不说话。”小材子跟我说:“前个儿,我回家,正赶上我爹上沈阳才回家。进门,我爹就骂我,说我总往沈阳出溜,就不说来看看你全子叔。我说我哪敢啊。真的,叔,我真这说的。不信,哪天你见着我爹,你问我爹。我爹还是骂我,说你不记仇、不熊人。我这才敢来。我一来,就是不敢进你那屋;就寻思,等干爹回来,叫他领我去。你要真打我,干爹也能拉。真的,叔。我一到干爹家这,碰个大锁头;我也没敢往你家那瞅,就怕那屋师奶碰见了,砸巴我。真的,叔,那年,师奶那一个嘴巴子,到到现在都哆唆她。这我也是多亏我师奶,要不介,我得吭一大串人。坑得还有是好人。咱就说我关爷,说你,那都是救过我的人。真的,叔,我要撒半句慌,天打五雷轰。叔,这二年,我真是越想越后悔,越想越后悔,后死悔了。你跟我关爷要恨我呢,我也没啥说的,我也遭恨,活该。我站干爹家门口,瞅着那锁头正哆唆呢,正好有泡屎,就先上茅房了。还正好就碰上你,你说这就是缘吧?叔,你还不说话,那就是还恨我……”
( Z+ O% {: ^8 o# p# v+ N m# V) K 你说小材子都这么说了,咱还叫孩子咋的?我瞅瞅小材子说:“你这死小子,出息了,还挺能说。呵呵。”
/ A' I: c, e/ U/ H: A5 ^* \ “太棒了。”小材子砸了我一拳,说:“叔,你跟我说话了。”这就又抱着我胳膊。
$ y) L+ ~% y6 l9 K# Y4 x. Z9 C: ~ 我挡了一下,躲开小材子抱我的手。4 M8 M0 f% M3 q e0 Z; w6 N
小材子脸一红,乖乖儿地拿开手,扭开脸,说:“哦肏,这死三丫儿,也不疯哪去了。”
9 U( b0 t* i' h( _# r 小材子跟我这么说着话,咱俩也就走到了家门口。我一瞅郎师傅家还挂这锁,就拉开咱家屋门,跟小材子说:“进屋吧。”' G# O1 n) M! c" g7 \+ E+ Y
“哎哎哎。”小材子应着,可没进门。他几步跑到郎师傅家窗台那,拿过个帆布兜子,这才一个高儿窜进咱家屋里。, i" b& H: m2 @1 D" O
跟小材子这一磨叽,眼瞅也就五点了。我到厨房扎开炉子,坐上大蒸锅,把菜团子馏上。核计,再给孩子汊点粥,我这抓了把苞米面,兑上水,在盆子里绞和着。小材子跟我屁股后头紧叨咕,说:“叔,我说句掏心窝子话,你别笑话,真的。我一小儿就叫我关爷把我领着家来了,我跟我爸,那就像个亲戚,跟你真就像跟亲爹似的,真的。要我心里一直这想,你要是我亲爹,多好。”说着话,这就揽住我后腰,抱我。
( S* r, u3 W# }0 _ “老实。”我晃动着身子,说:“再淘气,我撵你走了。”
- R: d0 |- J! G' |- _5 z- C “叔,我不摸你。”小材子松开我,说:“叔,我现在有我干爹呢,还有疙子哥。叔,我跟你说个事,这事我谁也没跟谁说。矿上有个副矿长看上我了,也是咱这人。做我三回了,他也叫我做他。这人挺带劲儿,四方大脸,白白胖胖的,眉毛要再重点,跟我关爷一样一样的,贼遭人稀罕。我跟他说了我干爹,我说我干爹鸡巴贼粗,他馋得总磨我。叫我给他介绍我干爹。叔,你说我是……”
& w1 x9 |/ n- M" B& @/ w) c& _ 我搁下盆子,擦擦手,走到外屋椅子那坐下,说:“你还跟他说你干爹?”: M# ?4 K9 d2 Z) a- l
“说了。我跟他说,我干爹对我贼好,老有劲了。哪回不用撸,光肏,就能给我肏射了。”小材子脸不红不白地坐我旁边椅子那,说:“叔,那人就得意粗的,得意黑巴溜鳅的。我跟他一说我干爹的贼粗、贼黑,给他馋得啊,非叫我跟我干爹说说,要认识我干爹。他还要跟我上沈阳来找我干爹呢,我没敢带他来,怕我干爹不乐意。叔,你说我跟我干爹说不?”4 c( {( q4 U; r/ }# c* g
你说这个小材子啊,刚满20,才多大个人啊?就这么拉茬,啥话都能说出口,往后……。我真不敢想,就说:“你刚参加工作,多想着干或,别一天总想这事。”/ s" ~5 L/ Y1 m. r
“叔,我不赖呆。”小材子说:“我爸没跟你说啊,咱矿上一季度一评奖,哪回都有我。那副矿长也跟我这说,叫我积极点,他还要发展我入党呢……”
% k8 O5 c0 K [( Z 小材子这正说着,俩孩子进屋了。小雪上去就打小材子一巴掌说:“呀,材子哥,你咋总也不上咱家来呢?”: J- Y. O) N' ]. w! }% a* f4 c
见俩孩子都进家了,我就去厨房端下大蒸锅,赶紧汊粥。这就听外屋这个叫啊。
" N# i4 z: ~4 t$ M; Q& q# X; g “好你个臭小雪,进屋就打我。”小采子这是要打小雪。
+ H. v3 V6 f" J$ ~9 [% o 小雪呼嚎的叫:“敢动。”
) S- L8 H& U2 C T1 y" n! i e 栓子说:“材子哥,啥时来的?”
& H: @! c \9 j8 D6 m, X" Z( a 小材子说:“嘿嘿。都跟我叔说半天话儿了。”这又冲小雪说:“死丫蛋子,我动你咋的?动你咋的?”。* T% v/ j5 X6 H: b9 q( u& w& m t
小雪吱哇叫唤着,紧喊:“爸。爸。爸。他胳肢你闺女了,你没看见啊?爸……”* _+ r/ _, L9 _3 E+ y: }
“见面就疯。”我搁厨房冲外屋探着身子,说:“快别闹了。”: r. R) n4 L3 l* N
小材子这就松开了笑雪。我瞅小雪在炕沿那爬起来,又给了小材子一杵子,说:“黑手爪子,给人家衣裳都整埋汰了。”就冲我叫,说:“爸,咋不打灯啊?黢老黑的。”跟着又叫栓子,说:“哥,打灯。”
: X2 C0 \" _6 `% t0 B& y7 m 栓子正洗着手,他赶紧擦擦手,拉开了灯。& ]% T2 i( n: Y+ Q, {8 ?
粥好了,我端下锅,坐上水壶。把菜团子捡碗里往外屋端。$ g; W. i# }( h8 u. E5 D8 P! p
小材子抓过那帆布包,说:“雪,看哥给你带啥好吃的了。”也叫栓子,说“栓子,过来呀。一会儿都叫小雪抢吃了。”这就往外掏。
# V. f3 F& K: z% n, V; w 栓子没过去,他上闷闷儿地上厨房来帮我盛粥。- Q- r- [: N2 V
我瞅着栓子,问:“电影好看不?”* F% C7 f; p! j; i5 k
“嗯。”
7 g% s. [' x; a* Y) d! c b/ a 你瞅瞅这又是“嗯”。我拿着筷子,使水冲了冲。问栓子:“电影说的啥呀?”
# \/ B/ ]: j# N “赵树理《三里湾》改的。有《白毛女》里,演喜儿那演员。”栓子也不瞅我,说:“爸,炉子一会儿还填不?”
$ R' w6 Z; Z) d/ i3 G3 G “再烧,炕就没法儿睡了,热水也够。”我说:“明天再点。”你说我这一提睡觉,就核计,那个王桂莲还在师娘家呢,今晚儿,她要是在师娘家睡,那二倔子能乐意吗?
( I$ i: Y% q6 Y- l7 c 你说这也容不得我多想,外屋的小雪是一惊一乍地紧着叫:“呀,猪头肉。呀,咸盐豆。你搁哪整的?还有干豆腐。爸,材子哥带干豆腐了。”
0 u0 u0 a- x* \5 ` 我拿着筷子,从厨房出来,跟小材子说:“别掏了。给你干爹留点。”
( l8 p+ x0 u1 V" j$ D& N. T 小雪那,扒着小材子的帆布兜子还叫,说:“我看看,还有啥?”
- B% T0 Z( g& }3 q& r. b$ {. K 小材子捂着兜子说:“酒可不给你。”就问小雪:“雪,三丫儿家有人没?”
0 [% ^3 ~# S$ z2 P' e “我也没理护啊。”小雪说:“光顾往家跑了。”
! x' Z6 t* y$ d T, _/ Y" Y; k 栓子把粥跟咸菜搁桌子上,说:“他家亮灯了。”- k# b% o( V; F" F
小材子这就拉我,他扭头跟小雪说:“雪,哥跟你商量个事呀。”
% G+ y" z4 j2 l( o) N8 [+ \* T 我躲开小材子的手,说:“快坐下一块儿吃吧。”+ m* B ~9 {, G& o8 P/ S$ d
小材子没理我,他跟小雪说:“把你爸借哥一会儿行不?”
) U" C" w4 X6 I0 O% P- a, U& c “臭小子。”我说:“我是东西啊?可你随便借。”0 A V% |1 i: j8 i
“嘿嘿。”小材子冲我嘻嘻地笑,说:“你不是东西。”5 V9 z# H$ }4 O/ r& R4 B! `; L
“好啊。”小雪薅住小材子耳朵就拧,说:“叫你骂我爸。”
. K+ p% A. N( |+ n “哎呦哎呦。”小材子疼得吱哇叫,说:“哥说错了。哥说错了。”) D+ U4 ^ u4 l0 b) W6 f
我使筷子打了小雪手一下,说:“这孩子。老动手。”/ l$ k+ L0 f+ {9 |
小雪冲我说:“他骂你。你没听见啊?”
/ w$ I* x4 e7 p, V& Q# S9 w, Q 我说:“你哥不是那意思。”1 I( Q- V* w! D& @
小雪不依不饶地问,说:“哪啥意思?”
# P# ] ^3 i2 F “那不是话赶话嘛。”我说:“是爸说错了。”' F5 F0 O3 b6 g: t7 s# a" g
“好小雪,好妹子。”小材子说:“哥是想叫我叔跟我喝酒去。”: C0 z# \" Z4 q4 h$ c: O# ^+ [: |5 w
小雪翻楞了小材子一眼,说:“那就喝去呗,说借啥呀?”7 ^2 t# F, W. J0 |7 l" J4 _4 [! g
我这心里还惦记着师娘那边呢,哪有心思喝酒啊。就跟小材子说:“喝啥酒啊。赶紧吃吧。”
, g k8 H/ H; B; ^ 小材子不瘩我腔,他还是跟小雪说:“好妹子,哥也馋。这好吃的给哥分一半呗。”) Z3 O3 M5 f" U1 R
“早说啊。”栓子站起身,上厨房拿了两小碗,把猪头肉隔阂盐豆拨小碗里点,包上油纸包,腿给了栓子,说:“拿去。”2 m' m/ ~# K3 o# i! h$ D
小学白了小材子一眼,说:“小抠样儿。”, x! G! [3 _% r
小材子抓起油纸包,这就拉我,说:“叔,走啊。”
- Q0 M+ v5 X6 H; X+ N 我说:“上哪去呀?”3 z6 L7 V. z3 F8 P% n, M/ G" P
“咱俩跟我干爹一块儿喝去。”小材子说:“快点吧,我还有话跟你说呢。”2 V9 l+ O: o: Z5 }4 ?& v
这小材子推着我刚要出门。小雪那又哇地一声叫,说:“爸。”& d" u5 U/ F4 F. J+ X) V1 _
我这心,又给叫得一哆唆,说:“又咋的了?”
$ Z$ W) S9 v' Y1 t0 I. @ “你给我王姨整哪去了?”小雪说:“告啊,你咋整走的咋给我找回来。要不,咱没完。”
4 F3 F8 B6 v' w1 y3 U6 B4 Z “哎呀。”我说:“她在你师奶那呢。”5 O* p4 A) ?- Y5 ~# o
“赶紧的吧。”小材子紧推着我,说:“啥王姨、李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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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中) 87
5 R4 @! v0 c; F 小材子推着我进了郎师傅家,正赶上郎师傅在骂三丫儿。
# y) s+ n7 l9 p; b' S. A 三丫儿跪屋地那,郎师傅手撰着条帚疙瘩,坐炕沿那呼呲呼呲地喘粗气,说:“……娘了个屄的,丁点点就找汉子,饭也不他娘的做了,还翻了天呢。”# U3 U& c' \. m- ^$ R4 J
“干爹。”小材子说:“咋的了?”
1 I% z% \7 C# f4 n; S 郎师傅扔下条帚疙瘩站起身,说:“呦,全子兄弟。”
8 `) @' }6 S) V* t" K- ^2 U. p 我过去拉三丫儿,三丫儿不敢起。我跟郎师傅说:“一个孩子,你动这大气干啥。” ]; V* D6 q p
“你说说还叫俺不动气?这个死妮子,就是要成心地气煞俺嘞。”郎师傅指着三丫儿骂,说:“娘了个屄,俺累了一天了,来到家,这炉子还是冰凉啊。那你这就待急煞了,就想叉巴着腿舒坦。”这就抓起条帚疙瘩又要去打三丫儿,说:“肏死你亲娘的。俺一下子揳死你个死妮子。”2 ?7 I" _- a. ?
我拦着郎师傅说:“看你呀,孩子错了,你好好说呗。”0 G! K+ ?. G. X. ~2 _- L: ~
小材子一把抱住郎师傅,把他按在炕上说:“你快坐下吧。”
# |0 _& G$ k# n0 T7 L( B2 D 我问三丫儿:“没做饭啊?”6 R7 ]9 r, O' ]3 O# u
三丫儿跪在那,抹着泪点点头。
) X7 P- R J$ R, f& ?) h& v 我蹲在那,跟三丫儿说:“你爹上班怪累的,下回可别这的了。快给不爹赔给不是,叫你爹消消气。听叔话。”
! |3 k- U8 ^% d2 Q1 @# h. m) u5 F 三丫儿跪那,跟郎师傅说:“爹,下回不敢了。你别生气了。我这就做去。”
3 R6 y" _, G9 U0 k “好了。大哥。”我跟郎师傅说:“孩子认错了,叫孩子起来吧。”
9 K: n9 ~% L9 q! v/ [1 K “娘了个屄,不是你叔在,俺就是待揳死你嘞。”郎师傅冲三丫儿叫,说:“还哭丧着个脸做(zou)甚么,起来吧。还不谢谢你叔?”( b+ z4 x3 j1 P6 x- W# ]) ~
三丫儿这才站起来,跟我说:“谢叔。”就往里间去。
+ V1 b: M# \1 m% i8 s, N# ~; I 我跟着三丫儿上里间那瞅瞅,见四丫儿在里间那,正往刚点着的炉子里填着煤。我叫过俩闺女,跟郎师傅说:“我那蒸了不少菜团子,叫俩闺女过去跟小雪一块去吃吧。”我推着俩闺女往外走。. k7 }2 e% D. X- ~* @) s
俩闺女不敢动,紧瞅郎师傅。
' c, H9 C) F* W6 O' Z* g 小材子跟郎师傅说:“干爹我想你了,给你带的酒、菜。还把我叔也拽过来了。多好,你就别生气了。”说着,就把戳地上的炕桌搬到炕上,也把菜啊酒的往炕桌上一搁。这就叫郎师傅看。说:“干爹,这多猪头肉呢,咱仨也吃不了。”
R$ }5 q0 g* C B3 S/ k 郎师傅没瞅小材子,他冲俩闺女扬扬手说:“去吧。吃完了帮你叔刷刷碗。别光扒着个嘴吃。”俩闺女这才敢出门。
' b7 s, I4 Q s+ I, v7 t2 K' T “材子。”我跟小材子说:“你去,捡几个菜团子拿过来。多捡几个。”
. T2 x2 `8 M0 q* e! ~- {. ? “哎。”小材子答应着跑了出去。; `( u! s, v% e# T m" V% Q& A
“全子啊,快坐下。”郎师傅跟我说:“你说说俺那个死妮子,赶年才18,这自个儿就找上了婆家。俺的饭都顾不得做了。真是气煞俺了,赶年呵,俺是赶紧地扎咕她出门子,不留啊。”; Z. X% d) f9 d0 Q6 P, [! p
“呵呵。”我说:“闺女大了,总有自个儿的事。”$ y( n! a; I+ i( V0 I6 @) a. Z
这会儿,小材子端着一小盆菜团子进了屋,他跟我说:“叔,这你整的?嘿嘿,我抢了小雪的一口,老好吃了。”他把盆子搁炕桌上,拿起一个菜团子就往郎师傅嘴里塞,说:“干爹,你尝尝,贼香。”
; G. F& \" @7 c5 I' q 我就说小材子。我说:“那有都是,你说你偏抢小雪的,惹她瞧叫唤。好听咋的?”3 S c, u* t& X! c0 S
“嘿嘿。我就咬一小口,小雪熬地一叫,不要了,又拿个新的。这不,我咬的那个,叫我也拿来了。”小材子往郎师傅嘴里塞着菜团子,跟我说:“我就爱听小雪那动静,真的。也看瞅干爹嚼东西那腮帮子,咕拥咕拥的。”
# b3 w# P& }4 ~ “你看看你。”郎师傅推开小材子的手说:“那你这是,把你叔的锅都端来了?”5 w+ k4 x5 V9 j: C: \9 J$ ]4 F
“大哥。”我说:“我蒸了三锅呢。要不,我也得给你送过来。”$ b r8 B& R+ Q3 U1 d0 e
“全子。”郎师傅跟我说:“你这是救了俺多大的急嘞,给俺那一大些萝卜缨子,俺这心呐……”这就抓过酒瓶子,就叫我脱鞋上炕里。说:“这酒,你得喝啊,俺给你倒上。”
& Y0 e: ]6 a7 [7 n: Z) @7 j 我说:“我做边上吧,一会儿看孩子叫我。”- s& ]: j! k4 H- }1 ?: `, ?' B) X
“那俺上里。”郎师傅这就脱了鞋,上炕里,依着炕琴,盘腿做炕桌边那,冲小材子说:“想着点炉子。”2 f% ^- Q( Q) }! ]: Z8 A' V
“知道啊。”小材子还是拿着菜团子往郎师傅嘴里塞,说:“你尝尝啊。”
" b# s# m* E8 q1 f1 W) N B3 U “快起来吧。”郎师傅推开小材子,说:“些杂碎。”他起开酒瓶子要倒酒,一瞅炕桌上没酒盅,就冲小材子一瞪眼,说:“拿盅子去呀,那你这是让俺使手抓着吃啊?”
u M; T- Q9 v/ ]/ `: i. `& x) | 小材子赶紧去里间,拿过酒盅、碗筷,搁炕桌上。郎师傅这就倒上酒,跟我说:“全子,喝啊。”# D/ [6 [0 W+ r8 q ?2 P; b# j1 H
这酒还没喝上几口,小材子急猴似的问我:“叔,你说我跟干爹说不?”( L. H! Y+ R0 @* P
郎师傅问:“说甚么?”
2 c b% l% c! t# p 我跟小材子说:“你这才上班几天啊,咋学这样呢?”
& A+ a- N& S, N4 s1 B, e “叔。”小材子来了神儿,他说:“咱矿上那帮老爷们儿,老臊了。憋急了,在井下,满手的煤沫子,也掏出来比着撸,看谁射得远。有个老伙计,不是咱这样人;自个儿整媳妇儿嫌不过瘾,专找鸡巴大的爷们儿往他家领,跟那爷们儿一块整他媳妇儿。他媳妇儿还乐意。”7 b$ W% q ]3 r V# E1 r, s; f
“胡咧咧。”郎师傅说:“老婆背这男人偷汉子,那不稀奇。俺这么大年纪了,还有听说过,有哪个汉子看着自个儿的老婆挨整的?”5 s% b& E$ B1 |2 Z- {, \! i V
“你看,你不信。”小材子说“那回,这老伙计把我也整他家去了。我说我的不大。他说你就来吧。一上炕,这老伙计扒了我裤子,就给我裹硬了,这就扶着我鸡巴往他媳妇儿那里插,他撸着自个儿的鸡巴,趴我腚沟那紧着瞅,还使舌头舔我屁眼子;舔够了我屁眼儿,再舔我鸡巴。你说我鸡巴,正搁他媳妇儿那里一出一进呢,他就连舔我一出一进的鸡巴,再她媳妇儿那旮瘩,也推着我屁股帮我使劲。我这正忙和着呢,又来个爷们儿,进屋啥也不说,见我正在那忙和呢,他扒光溜的就爬上炕,端着根儿鸡巴就叫这老伙计给他裹;裹硬了,那爷们儿就往抗上一躺。那媳妇儿瞅着那爷们儿直挺挺的大棒棰,推开我就爬到那爷们儿身上,一下子就把那爷们儿的大鸡巴坐自个儿那里了,这就‘爹呀’一声叫,抱住那爷们儿,对着嘴儿可劲地啃。这老伙计见那么大的鸡巴插自个儿媳妇儿那里了,媳妇儿还楼着那爷们儿叫‘爹’;他也不生气,撸的更来神儿了。这老伙计撸着自个儿的鸡巴,跪在他媳妇儿腚后头,端着鸡巴,就着那爷们儿插在他媳妇儿那里的大鸡巴,顺着那根油乎乎的大鸡巴,也把自个儿的鸡巴,搥他媳妇儿那里了;这就拽着我,叫我看。我这一瞅,哦天啊,两根儿鸡巴挤在一齐,一块堆咕叽咕叽地在他媳妇儿那里出出进进……”
0 W3 Q7 r n9 n “俺那亲娘哎。”郎师傅说:“快别说了,俺可是治不得了。”; m$ ~2 s- F* h. q* |
“嘿嘿,干爹这你就硬了?还有呢。”小材子更来神儿了,他说:“……我这正看得来火呢,这老伙计抱着我也啃,这就跟我说:‘活爹,赶紧使你的硬鸡巴,插我屁眼子,快,求你了。受不了了。’这就拽着我鸡巴,往他屁眼子里搥。我不爱整女的,正得意这口呢,就端正了鸡巴,对准这老伙计的屁眼子,‘咔呲’干了进去。这老伙计‘亲爹啊’一声叫,就喊,叫我插深点儿,叫我快动;还叫我薅他头发,说像骑马那样薅着脑袋插,过瘾。我也不敢啊,这就赶挺着鸡巴,在这老伙计后屁股那紧出溜。这一出溜,这老伙计的鸡巴,也就跟着在他媳妇儿那里紧出溜;再加上那爷们儿还躺在那媳妇儿身下紧着颠。就听那媳妇儿叫了声 ‘亲爹呀,丢了。’没了动静。我这边出溜着老伙计的屁眼子,正来劲呢,这老伙计也吼了一声,说‘射了’,就从他媳妇儿那里,拔出自个儿的鸡巴;跪着,爬到躺在他媳妇身下的那爷们儿脑袋那,把个还没射完的鸡巴,实惠儿地搥进那爷们儿的嘴里……”
/ M4 @8 Z! ^* g9 F' e0 e7 V0 i “亲娘啊。他也喝了?”郎师傅听得直了眼。
; V$ [4 e% m! S “可不。”小材子连比划带吆呵地说:“……那爷们儿这就裹着老伙计的鸡巴,把那点玩意儿一点儿不剩地都裹自个儿嘴里,咕咚咕咚地都咽肚里。这老伙计往那爷们儿嘴里插着鸡巴,就我过去,他回过一只手拽住我鸡巴,叫我接着肏他。我端着鸡巴,来到这老伙计后屁股那,‘扑呲’就把鸡巴又干进这老伙计屁眼子里。这功夫,仰颌躺在那媳妇儿下头的那爷们儿,舔净了这伙计的鸡巴,‘呼’地抱着那媳妇儿一翻身,就把那媳妇儿,结结实实儿地仰颌压身子底下;他撰住那媳妇儿两脚脖子,往上一举,一叉巴。那媳妇儿湿啦巴叽的那旮瘩,一下子就给举到他眼巴前。那爷们儿一倔腚,一挺身子,卯足了劲,挺着那根儿大鸡巴,一点没用手扶着,直巴楞蹬地插进了那媳妇儿那里头;他不喘气地一阵猛搥,‘嗷’地一声,射出了第一炮。紧跟着,那爷们儿把正射着大鸡巴,拔从那媳妇儿那里抽出来,转身抓住这老伙计梳得锃亮的大背头,使劲抬起这伙计的脸,把个粘乎乎大鸡巴插这老伙计的嘴里,剩那点玩意儿,也全灌这老伙计的肚里……”& {% M0 M$ \; t2 t& B; d) o
“真薅头发?”我说:“多疼啊。”& h5 ?# r! X: }: x: C
“你听着啊。”小材子拦着我,说:“……老伙计是后边挨着我插,前头还不住嘴地唆啦那爷们儿的大鸡巴,两头都不闲着;这一前插后肏的,就把这老伙计又干射了一回。那媳妇儿也没呆着,她一翻身,爬起来,正瞅见他家老伙计的鸡巴在射着白浆;这就‘爹呀。亲爹。’地叫着,爬到他家老伙计的肚皮底下,抓过他家老伙计正射着的鸡巴,紧裹、紧唆啦,就把那点玩意儿都喝肚里了;她舔净了他家老伙计的鸡巴,又爬到那爷们儿插着他家老伙计嘴的那根儿大鸡巴那,跪在他家老伙计眼前,跟他家这老伙计,一起唆啦那爷们儿那根儿还没射完的大鸡巴。那爷们儿这就薅这伙计的头发,端着自个儿的大鸡巴,往这老伙计嘴里插一阵子,再往那媳妇儿的嘴里捅一阵儿。这老伙计跟他媳妇儿,干脆对着嘴儿,伸出舌头,一齐舔那爷们儿的大鸡巴。俩人儿舔一阵子那水淋淋的大鸡巴,再呱叽呱叽亲一顿嘴;亲不大离了,再一齐接着舔鸡巴……”/ u. Z8 Y& d4 \ m
“啧啧。”郎师傅瞅着小材子,那手就摸自个的裤裆,也说:“个娘的。”
0 }/ B v$ F. L- d 小材子也不那茬儿,还是说:“……我这正紧着出溜着这老伙计的屁眼子呢,就瞅那被舔着鸡巴的爷们儿闭着眼,仰着头,狗熊似的直哼哼。我这鸡巴,硬得就跟铁棒子似的,往那老伙计屁眼子里一插,就插到底;一抽,就把这老伙计屁眼子里的肉,都带得翻翻出来,红呲啦的。这老伙计哼着叫,说:‘爹呀。好受。可劲儿肏。可劲儿薅。’他回手按着我屁股,帮我使劲,大白屁股还一撅一撅地就着我鸡巴往里插的劲,跟着用劲儿,也跟他媳妇儿吱溜吱溜地亲着嘴。那爷们儿的大鸡巴一直没耷拉下去,他又跪着挪到那媳妇儿的大白腚那,端着梗梗着的大鸡巴,又给那媳妇插了进去。那媳妇儿一声惨叫,说:‘妈呀,插屁眼子里了。’被我插着屁眼子的这老伙计,亲着他媳妇儿的嘴说:‘媳妇儿,插屁眼子好受,忘了我咋干你屁眼子了?咕叽咕叽带响的。我这屁眼子,不也插着一个大鸡巴嘛,老得劲儿了。’那媳妇儿说:‘活爹呀,太大了。插死了。’这老伙计猛亲着他媳妇儿的嘴,说:‘好媳妇儿,我这老过瘾了。快,叫声儿好听的,叫贱点儿。我这眼瞅要射了。’这就抓着自个儿的鸡巴一阵撸。这俩口子就这么脸对脸撅着,嘴亲着嘴,哼哼叽叽地叫我跟那老爷们儿,一人一个地出溜着两屁眼子,一直干了半拉多点。”& D: ?8 Q6 @1 o0 o( m5 D
“快别胡咧咧嘞。”郎师傅说:“那舒坦就舒坦泐,还说出来做甚?”
- O$ N1 E, i& F% t* q “老打茬。”小材子说:“干到这儿,咱三个男的,到底是又射了一回。可这老伙计还不罢休,没等那老爷们儿歇过乏来,这就又那那爷们儿的大鸡巴给裹硬了,这就这就仰颌往炕上一躺,搬起两条大白腿,把自个儿的大白腚搬得朝了天,冲那爷们儿说:‘哥,我要大鸡巴。’那老爷们儿撸这自个儿的大鸡巴,看着这伙计被插得通红的屁眼子,故意地问这伙计,说:‘要哥的大鸡巴干啥?说,干啥?说全乎了。’这伙计说:‘要哥的大大的大鸡巴,狠插我的贱屁眼。求你了,快呀。’那爷们掐着鸡巴,对准了这伙计被插得翻翻着的屁眼子,猛地干了进去。这伙计一哆唆,叫了声‘活爹呀’;这就拽过他媳妇儿,叫他媳妇儿叉巴着腿骑他脑袋那,伸着大舌头就舔他媳妇淌着水儿的那旮瘩。那媳妇儿被舔得爹一声妈一声地叫……”- i6 w! e2 d* v Q3 g* a
我心一哆唆,心说:“天啊,女的那儿,也舔。多……”* X% M$ N' w- z$ y
小材子着了魔似的说:“……那爷们儿插着这伙计屁眼子,就去裹骑在这伙计脑瓜子上的那媳妇儿的大喳;他见这伙计把那媳妇儿舔得直叫唤,这就从这伙计的屁眼子里拔出大鸡巴,跟这伙计说:‘受不了了。你干我。’这就仰颌往炕上一躺,拽着这伙计,坐他鸡巴上,也拽过那媳妇儿,骑他嘴那。那爷们儿抱着那媳妇儿的大白腚,也伸着肉乎乎的大舌头,滋溜滋溜地猛舔那媳妇儿的那旮瘩……”
! h6 f7 _1 f2 }# r2 _! i7 w$ O$ I, {: Y “个娘们儿。”郎师傅咧着嘴说:“有甚么可舔的嘞。”5 p4 S' M2 a( N" s
小材子接着说:“……这老伙计骑那爷们儿腰那,把那爷们儿的鸡巴插自个儿屁眼子里,呼呲呼呲地紧着抬起来,又坐下,坐下,又抬起来;一坐就坐到那爷们的鸡巴根儿,一抬就抬到那爷们的鸡巴头儿。着还不说,这伙计一把拽住我,说:‘你也干进来’。我看傻了眼,你说那爷们儿的鸡巴那大,顶着握两拳,还富裕;粗得跟小孩儿胳膊似的,没我全子叔的大,也差不多。这再把我这根儿鸡巴插进去,玩儿命啊?我就跟这伙计说:‘行吗?’这老伙计回手拽着我鸡巴,顺着插在他屁眼子里的那根儿大鸡巴,生生地就把着我鸡巴往里顶。我这也憋不住了,腰一挺,屁股一顶,就把个鸡巴活呲啦地塞了进去……”
* R# N. m/ p2 O) d7 V) w “哦天啊。”我听得心里直发毛,你说叫我这样的家伙儿,再加一根儿,哪能……
& f9 E3 [/ V- P 小材子也说:“……这老伙计的屁眼子可真抗造,他抱着骑那爷们嘴巴头子上的媳妇儿说:‘太他妈过瘾了。媳妇儿,两根儿大鸡巴一齐伺候咱俩呢。赶明儿,咱还找大的,找比这还大的;大的是好使。咱找五个,找八个,叫他们轮着番儿干咱俩,啊媳妇儿……’”
$ j8 r* i0 s( M 郎师傅冲小材子说:“他娘的。这个小材子,可是要了俺命了。你说说这老伙计就那么恣儿,叫两个人伺候得他舒坦?还打谱找八个挨着干。你说那个爷们儿,他那个家伙儿,真两拳还多?”
+ R" O7 D# }# w* b% z# | 小材子说:“你看,我啥时撒过慌?。”
! w! A8 [1 N% R6 N b- p 咱早说过,我真不是啥圣人。你别看听小材子说这麻人的事儿,我一直是绷着脸儿装正经。其实,这心里呀痒痒着呢,也是巴不得谁能跟我说点这血呲啦的话。要不,你说那边扔孩子们自个儿吃饭,还有师娘的事;我这还稳当地坐在这旮儿,一盅接一盅地喝着酒。那也是竖着耳朵紧着听呢,生怕漏过一句。还别说听着是挺得劲,鸡鸡也跟着硬,是心里也跟着痒痒。郎师傅听得好像也听上瘾,你瞅他,眼都直了,手紧往裤裆那抓挠,我瞅郎师傅听愣了神儿,推了他一下说:“大哥,喝啊。”7 P' `5 z# ~: `4 Z( |
“喝喝。”郎师傅一激灵,端起酒盅,喝了口酒,跟小材子说:“那两拳多,没有八寸、也得半尺啊;那可是了不得嘞。俺光见回两拳的,还没见回富裕出两拳的嘞。亲娘啊,那还不得一尺多嘛。”
* T' {+ F0 _$ n 咳,郎师傅说这话呀,那可真是不养孩子,不知道啥是肚子疼。你光知道得意大的了,那是没长你身上;谁身上真长根儿大的,他也有不得劲的时候。世上啥事儿都这样,是有得意,就得有窝心。得意那阵儿,别忘了早晚会有窝心的事儿找头上;窝心了呢,那也别就看那么一点点儿,要死要活的,那早晚也会有得意的事儿等着呢。你说就我,我这玩意儿是不小,在裤裆里噹啷着,都得进裤腿子里点。看人家那些个利利整整的男的,也穿个细腿裤儿,把个大长腿板得溜直、喯挺;瞅着,带劲。那我就不行,这五冬六夏地还就得捂个肥大大的裤子,还不敢往上提紧了,总跟个朝鲜大裤裆似的;裤衩子就更不能紧了,我也干脆不穿啥裤衩子了。不这的,不行啊。你真穿个瘦一点的裤子,腿是有线条了,裤裆那旮儿不行啊,鼓鼓曩曩地一大堆,还不得叫人家骂啊?这还是没硬,那要一硬,就更完了。别的男的一硬,顶多也就支个凉棚;换我,那就得把裤腿子给挑起来。这不,眼下这就硬了;这一硬,裤腿子这个紧啊。坐着,是咋的也不得劲;可我也磨不开站起来,老实儿地干挺着吧。" S3 N+ w t1 a7 g0 h( I) v8 |
小材子还在那旮儿白话,说:“真的。不撒慌。”他说:“干爹,你真没瞅见过全子叔的?”他使手比量着说:“这长。”
6 f% Z) k9 |+ j, I! f 这死小子,你说说,这还说上我了。我拿筷子,给了小材子一下子。
( ^( \" m$ U3 T9 C, ^5 w2 O$ D! U “真呐?俺那亲娘嘞。”郎师傅瞅着我说:“兄弟,你真有那好本钱,那谁还不稀罕嘞。”
; N8 T( {" U0 X+ H “嘿嘿。”小材子冲我笑,扭头跟郎师傅说:“干爹,不信,你叫全子叔掏出来,给你看看,保准你稀罕。”
, ~# U* M0 Y& s3 \+ J# ~$ d6 t “那要是真摊上那个爷们儿那个样儿,有一尺来的,俺还不得见天给他打酒喝嘛?”郎师傅说:“俺是没那福份嘞。”你说郎师傅嘴上这说着,那手就摸我裤裆那了,摸着了,他身子一抖,“亲娘”地一叫,说:“这不是那三条腿嘛。”* d8 @7 ~5 r1 M
我赶紧推了一下郎师傅的手。
2 K4 _' }6 Y6 @! \# T4 r 郎师傅脸一红,这就把手缩了回去。说:“喝酒。喝酒。”; ~/ p# @' Z# \- y( S; [" Q
小材子跟郎师傅说:“还四条腿呢?净打茬。”这就跟我说:“叔,实在憋不住了,我想跟干爹说那事儿。”
0 r, I; t& K N “甚么事儿啊?说啊说的。”郎师傅说:“还说你仨咋伺候人家老婆?那俺还就是不好喜那女的啊。”
- ]0 M' W' e ]! t- b “爹。”小材子就小,说:“还有更花花的呢。这是我全子叔在着旮儿,我也不敢多讲。你乐意听,等下晚儿钻被窝,你干着我,听我给你讲。那家伙,光听,就能给你听射喽。”0 B* D2 S2 o) N$ X* n: v0 U
“个混小子嘞。”郎师傅举手拍了一下小材子脑瓜子。+ i3 o+ n3 j; e4 k
你说这么老实个郎师傅,树叶掉了都怕砸脑袋,一听这玩意儿也上瘾,这可真是真人不露相啊。我就核计,你说这郎师傅,这边跟个小疙子,那边还跟个小材子。早起是小疙子才走,这下晚儿小材子又来了。你说你都多大岁数了,哪能比得过小伙子?身板儿啊。你再说这会儿吧,说着说着,这手还就摸我这来了。我这要是不推他一下,还不定咋回事呢。我就笑着逗郎师傅,说:“你干儿,要给你找个相好的。”
" L# e3 [2 c4 `3 _ “干爹。”小材子赶紧说:“咱矿上有个姓白的副矿长,就得意黑的粗的。那人四方大脸,一笑两酒窝,个儿也就你这个儿,比你胖,贼白,不笑不说话……
) Y2 K" Y6 F% ^( F- _& Q9 [ “你说的,男的女的?”郎师傅冲小材子叫,说:“你这是要给俺找老伴儿啊?”
# @" |- a- H0 ?& A X6 j+ w 我就在一边笑。
' Z. @& _+ b& `% S! { “你看你还笑?”郎师傅问我:“兄弟,俺是个甚么人,俺可没瞒你。你可别跟材子他们这些个半大小子似的,合起伙儿来调理俺啊。”) \; F- g* l0 F$ ^# |
“没有。没有。”我跟郎师傅说:“我这么大人了,哪能调理我老哥哥呢。”我指指小材子说:“你听他说。”
- j: N8 E' D: R5 E. M “干爹,我啥时调理你了?”小材子一倔哒这就下了炕,说:“不听拉倒,我走。”
* D' @! J% z9 m+ Z 小材子一说要走,你瞅瞅把郎师傅急的。他抻着个猪肝似的大红脸是紧着叫“俺那孩儿”,说:“俺那孩儿哎,那俺也没说甚么啊?俺那孩儿哎,别走啊。是俺的不是,还不中嘛?这大远远的道,俺舍得放你走嘛?俺那孩儿哎,你快别急俺了。你说,你说,你坐下说。你就是说得俺窜出来,俺也听着。你就是说个女的,俺也听着。中啊不?”说着,还就拽着小材子的袖子晃,说:“俺孩儿不走了,爹还疼你。中啊不?”
1 Y% y0 P" o- h9 \' R3 _! z 看郎师傅拽小材子那样儿,我这心里还是笑。你说这郎师傅,可是现了原形了,才刚跟他闺女那劲头子影儿都没了。你瞅他刚才把三丫儿、四丫儿给吓得,咱进屋时,那脸,跟老虎要吃人没两样儿。你再瞅这会儿,这粘扯地,比个大闺女都粘。再瞅郎师傅那眼神儿……。这一瞅不要紧,我呼地就想起了老叔。老叔抱着我时,没少有过这样的眼神儿,瞅这就叫人心疼,像似想要得着啥,一下子瞅见了,跷着脚去够,可咋够,也够不着地急。又像似一下子得着了个好东西,又生怕谁给抢了去似的,使手紧捂着。我心里这又心疼起了老叔。你说这郎师傅吧,咋说还有小材子、小疙子的能拽着。老叔想拽我,咋拽?使信拽?写信说:“全儿啊,我的儿,爸想你,爸想……”可你就是咋写,也赶不上使眼睛瞅着、使手摸着;能听见他喘气、说话声,能觉着他身上的热乎气儿那样得劲啊。7 @# e/ U. \* D3 i3 B
我这正乱核计呢,小材子在那边嘎嘎笑,他跟郎师傅说:“干爹呀,瞅你吓那小老样儿。老白是个男的。”他说:“真的。那白副矿长,人真的挺好,可会疼人了;还会哄人,谁要是生气了啥的,他一到跟前,准包叫你笑。干爹,我跟他一说,你那家伙儿贼啦地粗、贼嘚啦地黑。他紧着跟我打听你,问你住哪,在哪上班,还问你有老伴儿没,问你几个孩儿,孩子都成家没啥的。看他那劲儿,挺得意你。他还跟我说……”$ _; v8 V- L+ ~* D# o3 H
话刚说到这,屋外一声叫,把小材子的话打住了。咱仨人就都往外瞅…… $ A; P. f& L( q) \
《乱世三章》第三章(中) 88. d( i) f( _7 \8 v
“啊,好你个小全子。”紧跟着喊叫声,二倔子进来了。他指着我就叫,说:“你小子,放着正事你不干,猫这喝酒来了。我瞅瞅,我瞅瞅,喝了多少了,还够我喝的不?。”
, V' r9 e1 y2 c- j: Q, X! r “你看看俺师傅说的嘞。”郎师傅紧着招呼二倔子上炕里坐,说:“那酒没了,俺这就打发材子,给俺师傅去打嘛。”这就掏出钱。递给小材子说:“孩儿啊,赶紧去给你师爷打瓶子好的,要老龙口。”+ G: u5 T- T) i6 q2 i6 p
小材子见二倔子一进来,扑楞一下子下了炕,没了才刚的活份劲儿。他站屋地那,冲二倔子叫了声“师爷”,紧低着头。2 H% k0 O8 @+ I5 R3 S- L
“是你小子啊,这他妈的都赶我高了。呵呵”二倔子挡着郎师傅递给小材子的钱,拍拍小材子肩膀子说:“这耷拉个脑瓜子,咋的了?”9 K( F. o! P% l% I; @! u7 e
小材子问二倔子:“师爷,我师奶在家没?”. b' A( {& A4 w; q a
二倔子问:“咋的?” ^6 s E1 [: G5 ] J4 J
“我去给师奶奶赔礼道歉。”小材子说:“叫师奶再打我一顿,解解气。”* B3 S) E# J/ I& ~2 h
“为啥?”二倔子紧瞅小材子。
1 I0 p& K" v% L' d/ F* @& L 我跟二倔子说:“他呀,还是为那年在爱群医院的事。”这就叫小材子,说:“你乐意去就去,那你就叫你师奶狠打你两巴掌。你师奶一高兴,还真舍不得打。” W4 ^# }$ U" a0 x6 Q+ h. L. i( f
小材子转身就要往外走。
! W9 ]% O9 ~, \" b; y5 n 二倔子一把抓住小材子,说:“回来回来。”他说:“这说,那你是真要重新做人了咋的?”& N2 j5 y* z" x+ t! r
小材子冲二倔子狠点着头,说:“嗯。”
v) C2 O8 u9 z8 H* W “行。这大个子没白长,出息了。”二倔子这就盯盯瞅着小材子眼睛问:“告师爷,真的假的?”
' |7 |; z) f, D) A3 i 小材子紧着说:“真的。真的。”这眼泪就在眼圈里直打转儿。
6 f- `3 \. N, i 这二倔子今个儿也不知是咋的了,你瞅孩子就差跪着跟你说了,眼泪都要出来了,你就拉倒,别问了呗。可他还是不放过小材子,说“再说一遍,我听听。”你瞅瞅他,跟逗哒孩子似的,还整得挺一本正。他还问:“真的假的?”
8 P, Q4 c, g. m9 `: m0 L* P9 w 小材子是真急了,他抓过二倔子的大手爪子,抬起来就往自个儿脸上摑。一边打,一边说:“那你先替师奶打我一顿吧。”
9 _) h" I2 |, U) | 我这就去拽二倔子,心说,这可有点儿过了啊。 t, R/ W7 N* \7 E" o4 ?
二倔子甩开我,他从小材子的手里抽出自个儿的大手爪子,坐炕沿儿那,故意地往手上吹着气,说:“这他妈的,给我手震生疼。”这就瞅着小材子,说:“呦呦呦,哭了?我还没瞅过这大小伙子哭呢。来,给师爷哭个看看。你一开哭,我他妈也哭,咱俩可劲哭,看谁哭得好听。”; o3 ]7 {. ?: |" i9 ^
小材子使劲地含住眼泪,扑呲,笑了。+ q+ Y" N# a# J6 ^" g; t3 z& p9 C
二倔子是真的在逗小材子。他坐那,仰脸儿瞅着小材子的脸儿,问:“笑了?”这又晃着脑袋,嘻皮笑脸地跟小材子说:“那给师爷买酒去。咱不用你干爹的钱,我就想喝你的酒。”/ H$ n; G) g7 S0 k& H
“哎。”小材子敞敞亮亮地应了声,转身就往外头跑。
( n- r& {5 d% \# s% c 二撅子一把抓住小材子,照他屁股那就是一巴掌,说:“臭小子,你给我回来吧。”" ^! w. S. X0 s, ^8 a' r+ a @
我就笑。
2 q# z1 G$ g$ z1 G% q- r 郎师傅也笑,他说:“俺还没看回,俺师傅这会哄孩子嘞。”& |, V! b2 ^5 R/ O
小材子挣着二倔子还要出去,说:“师爷,我挣钱了,你叫我给你买吧。真的。”1 L$ U% ?0 S) m, S6 A# G8 L
二倔子把小材子按炕那坐着,瞅瞅炕桌上的酒肴,冲大伙说:“这这么多好吃的?”他说:“不行,我得去问问我老婆子,看她想咋打小材子。”他指着小材子说:“不兴给我跑啊。”这就转身出去了。6 L- X8 p5 Q% ]5 Z! R3 i
二倔子一走,小材子也蹭地窜了出去。; q5 Y* C' R! G6 z! [3 ^
不一会儿,二倔子颠呵颠呵地抱着个酒瓶子回来了。这回,他也没用谁劝,甩了大鞋,上炕里一坐,使牙咬开酒瓶盖子,往酒盅子里倒着酒,说:“嘿嘿,偷来的,老婆子没瞅着。”他一边倒着酒,一边问:“那死小子呢?”' C+ X& y# z# L* u3 G( Z
“你看你,还叫你拿酒。”郎师傅说:“小材子八成是买酒去了。”
/ Z. E. G* }( W* H- L2 o" w 我说:“这都喝差不多了,咋又整酒呢?”可我这话就跟没说似的,谁也没搭我这茬儿。& P9 r* H% v' K6 x3 w9 d
二倔子给郎师傅倒着酒,说:“这他妈扯不扯。我那是逗他玩儿呢,他还当真了?”他跟郎师傅说:“老郎,别说是你稀罕这臭小子?我还他妈的挺稀罕那臭小子的呢。咋说他也跟咱这么多年了。这小子不藏奸,有啥说啥,就是任性点儿,搂不住大栓。”* q, y9 m9 ~2 P; |9 X5 z1 S
我说:“小材子一见着我,就跟我直劲赔不是,说后悔了。”6 E1 T( u- ^2 B+ r/ k6 n) V4 Q
“咳,咱也不能总抓着个孩子的把柄不撒手啊。”二倔子给我也倒上酒,这就冲我叫,说:“我这都倒一圈了,赶紧给我拿个盅子啊。叫我吹喇叭啊?”
& J5 o5 {3 K$ w) O6 f6 { 我这就赶紧上里屋,给二倔子拿了个酒盅。这功夫,小材子拎着瓶酒回来了。他见我正给二倔子那酒盅,急忙上前把手里的酒瓶子打开,给二倔子倒上酒,说:“师爷,喝我这个。”
7 M) R( L1 t$ P 我心核计,这又打开一瓶。得,今个儿这酒少喝不了。7 L- l: o" M! u( e- H. t9 H
二倔子也不客套,擎着小材子给他倒酒,他冲我跟郎师傅说:“瞅你们喝酒,馋了。嘿嘿。”这就端起酒盅说:“来,干一个。”
) C8 k- A' ?4 v# L$ {4 K 喝了酒,小材子给二倔子夹了片猪头肉,说:“师爷,你尝尝。”- ?& t# g: |, `3 u* U
二倔子嚼着大肉片子,说:“嗯,香。这他妈有日子没见着肉星儿了。”这就又端起酒盅来,说:“喝。”1 K+ A2 L6 @4 ~
“谁说不是嘞。”郎师傅说:“多亏全子给了俺那些个萝卜缨子,一大麻袋嘞。要不,连口菜也没有啊。”
6 j5 K4 v4 n, } “哪呀,你还得谢谢你干儿啊。”二倔子拍拍坐他身边的小材子,说:“那是他爸爸,大老远给全子送来的。全子就给大伙分了。”; R: B7 k/ A* K: R4 m6 }1 V. E5 e
“你看看。你看看。”郎师傅说:“多远的道啊。”3 Y! u1 P+ n# ?3 k) A; j( w
小材子说:“这事儿,我爸也没跟我说。我也是过后才知道的。”
$ h1 [# d$ H. D W( O% \ F2 T “小子。”二倔子端起酒盅说:“别光说话,来,喝。”这就跟小才子说:“学吧,学着点你爸对人的这点子情和谊。”
" u0 z7 K) Y) p2 T, u& `; B3 u 我喝下酒,就瞅二倔子,心说,今个儿二倔子的话咋这多呢?嘴老这么不闲着,我还核计问问他,那王桂莲到底是想不想走啊,咋的,师娘还真叫那王桂莲住下了?
" a4 u2 ~* ]4 e& k$ n" X' W 二倔子还是跟小材子说:“啥是情?啥是意?知恩当报,就是情;有难相助,就是意。”; Z8 A% q0 w1 O( V+ i
“师爷。”小材子说:“我在这个家这么多年,我关爷一家,你们一家,我一准记着。真的,你瞅着吧。”他给二倔子倒上酒,端起酒盅说:“师爷,我敬你。我连干三个,你随意。”这就咣咣咣喝了仨。7 k5 N6 I5 z+ b) p6 D8 Z, n. T1 M
“哈哈哈,臭小子。真出息了。”二倔子说:“那我也不能喝一个呀。”这也咣咣咣干了仨。
/ \& d! D$ F { 小材子回身抓过酒瓶子,跟我说:“叔,今个儿,你一下也没打我,还哄我。我小材子今后准保对得起你,来,我也敬你。”这有咣咣咣干了仨。
( T9 ]4 A S1 L9 z& Q c “啊哈。”二倔子在一边吹风点火地说:“全子,这可要看你的了。材子可是连整了仨,我瞅你咋整。”
$ y! E% N$ u4 U5 z2 @! R+ `5 I6 _ 郎师傅也在那跟着加闲言,说:“俺看俺那孩儿,可是诚心诚意的嘞。”7 W" h/ ?4 h+ H! g2 g
“我都喝不少了。”我就说小材子,说:“你这臭小子,哪学的这一套?”
; W6 A* G1 f. J 二倔子拿着酒瓶子瞅着我笑,说:“赶紧的吧,你就别鸡巴在那旮儿辄了。”4 r5 G/ `- c% U
我摇摇头,端起酒盅喝了一个。这二倔子赶紧又给我倒满,还举着瓶子,等着我。得,就得喝了。我这跟着,就又喝了两。' O( `, s9 C3 F; [" D+ `
小材子再给自个倒上酒,冲郎师傅说:“干爹,我也敬你。”& {0 y8 c! P) h9 b& j# }2 y6 j
郎师傅也喝不少了,可他楞一点儿没打喯儿。见小材子敬他酒,他屁颠屁颠地端起酒盅,跟小材子说:“给爹倒满。给爹倒满。”这就跟小材子一块儿,也造了仨。
! r! D4 D& k, [9 ]% g, } 这一圈儿酒下来,我这浑身的血就往上涌,脚有点儿发飘,嘴也没了把门儿的。我拍着身边的郎师傅说:“大哥,你没白认小材子。这小子,心眼儿实,就是有点认死卯子;那也比虚头巴脑的强啊,你说是不?有他陪着你,你身边也热乎点儿。”& d- V# {5 V/ X3 n X( ]' h
“痛快。”二倔子又倒了一圈酒,说:“这酒,就这喝,赶劲儿。”' m3 X' \& w4 X& R
“俺是知足嘞。”郎师傅喝下酒,抓过酒瓶子,又给二倔子倒上,也给自个儿的酒盅倒满,说:“俺跟俺师傅喝一个。”他端起酒盅跟二倔子说:“师傅,打俺搬这来住,也没单跟你喝回酒。今回,高兴,俺也敬你。”) z' h8 \7 R; }* B
“带上全子。”二倔子给我倒上酒,说:“咱仨也整三个。”
. y& s( b+ h: F. E& c3 _ 小材子有点来了精神,他说:“我跟老白总这喝。不像这,咱使碗,三口一吃菜。喝兴头子上,老白叫我使嘴喂他喝,扒了裤子就拽我整他。”
8 x) e R: H) j& c5 L% R 你就说我喝得脚有点飘,可一听小材子这说,我心里还明白有二倔子在场,可不能说这事。就骂小材子,说:“混小子,别啥都瞎咧咧。”
4 h" ~6 {5 g4 B* H 小材子还行,还听出来我骂他是啥意思了,就赶快换了个话茬子跟二倔子说:“师爷,我教你个乐子,数盐豆。谁数错了谁喝酒。”! p3 q5 ?6 p% p
二倔子也没在意数不数盐豆啥的,他搂着小材子的肩膀头子说:“这臭小子有点像我,认准的事儿,一竿子插到底。你就说那二年,这小子,就是盯准了全子的老二儿了,那我都知道。你说说都是带把儿的,一个老二儿,有啥好看的,那澡堂子里还不有都是?可你瞅把全子给吓得。你说材子这臭小子也是淘得没边儿了,瞅不着、摸不着全子的老二儿,这就往全子兜子里塞耗子,使耗夹子,夹全子脚面子。我一点没扒瞎吧?这回有了老郎,你俩就关上门可劲整去吧;只要是别摇哪吵吵,你俩就是整秃噜皮了,也没人管。”哦天啊,这个二倔子,他啥都知道了。5 H; v. m- {, t* s9 c1 ^3 V) k
郎师傅在一边紧着说:“是他撩巴俺。是他撩巴俺。再等二年,娶上个媳妇儿,就好了。”
! F6 U+ t. f3 i3 ?4 N# A; [ 二倔子说:“这话我爱听。光玩老二儿也整不出孩子来。我不乐意玩那鸡巴玩意儿,想摸,自个儿裤裆里现成的;我他妈就得意老娘们儿。”他搂着小材子晃,也瞅着小材子地脸儿说:“你瞅你爹,人家那才叫真格儿的。给你全子叔送菜不说,还给你全子叔送来个媳妇儿,那啥成色。”( N( R& P0 F7 A
听二倔子一说这事,我这就又想起师娘那还有个王桂莲呢。这就问二倔子,说:“那女的还没走啊?” w% I+ R+ K! A ]9 O6 H( |
“走,往哪走?”二倔子冲我说:“我说你这个小全子,人是给你送来的,你叫她搁我那,算咋回事?那你就不怕我,夜里摸错了,先给她卯上,我这根儿鸡巴可是一天也闲不住啊。嘿嘿。”. D, C# _( P6 u$ I- M& b, E7 H
这脑瓜子有点转,我指着二倔子说:“那……,那你就拿……拿去吧……”
: u& G& ` w9 p) a “俺那娘,俺是听明白了。”郎师傅说:“下班那阵儿,俺跟那女的打了个照面,俺还寻思是谁家的的媳妇呢,这个俊法儿。全子,你瞅那女的,跟七仙女她大姐似的,你还想要啥样儿的?”
; Q( N+ T( {& ?$ {/ N- N E “说的就是。”二倔子说:“要没你师娘,我他妈的先忙和了她。嘿嘿,笑话笑话,人是你的,我再眼馋,也得可你师娘。”
( {: t" \3 r! A# G6 a- \ “你看看俺师傅。”郎师傅冲二倔子说:“这还有孩子。”
: u9 E' A/ i& C+ a0 ~ “孩子,小材子是孩子?玩儿蛋去吧,你给他个娘们儿,他一准给你整出小人儿来。”二倔子冲我说:“你说你个鸡巴小全子,不是我说你,就说你有文化,你装点正经,就装点正经,那装一会儿半会儿的,也就得了呗。要说这就是老天有眼,那男的,为啥长鸡巴,那就是打洞的;那女的,为长那玩意儿,那就是挨肏的。我就不信,你小全子那鸡巴是钢筋铁打的,它就不痒痒?呀不信,咱这么这,咱四个一齐脱裤子,看谁的没硬;反正我的早硬了,纂一个。你说是老郎的没硬啊,还是小材子的没硬,还是你小全子的没硬。咱谁没硬,我就服了他,我再喝仨。”+ W) t8 V: m3 h( l
我冲二倔子说:“你快拉倒吧。”7 p5 B- d/ B' x0 j) @
“笑话。笑话。”二倔子说:“全子,你说我这下班一进家门,叫你师娘这顿数喽,饭都没吃消挺,是逼着逼着地叫我找你,叫你把人领回去。行了,全子,绷一会儿就得了,见好就收吧。……你师娘叫你给你叔打信,你这信也打出去了。你说你师娘眼瞅就猫下了,趁她还能动弹,也能给你张罗张罗。……我跟你师娘早核计好了,赶礼拜天,把你老丈眼子叫过来,反正都是他妈的二婚头,咱也用不着大张罗。……亲戚朋友地招呼一声,吃顿饭,俩人往被窝里一钻……”
/ Q9 h- o$ H- Q: M3 R- @% _ 我瞅眼前的人直晃,一个小材子晃成俩,一个二倔子晃成仨。我身子一歪,依郎师傅肩膀头子那,说:“大哥呀,我咋回事,你还不知道嘛……”我这脑瓜子嗡嗡的,真就啥也不知道了……. y) O) B0 A& ` ]& A0 z
我脑瓜子还是有点儿发沉,觉着有人叫我:“大哥,该起了。”! X8 U/ E5 e6 l
睁眼瞅瞅,墙上挂着我跟玉良的大像片,扭头看看窗外,天还没亮。窗户底下桌子上,搁着老叔给我削的小木马。枕的也是那个蓝布枕头,我从克东回来,把那个叫我跟老叔的精水打湿的蓝布大裤衩子洗干净,改成了枕头套,套枕头上,我天天枕着它。对劲儿,枕头上头还有老叔的味儿。这是老叔的屋啊,我啥时回的老叔这屋?再瞅瞅叫我起来的人,哦老天爷啊,咋是她?是王桂莲。这咋跟我还躺一个被窝里,还就穿着个碎花背心子,还露着胳肢窝。再瞅愁我自个儿,完了完了,全完了,这浑身上下啥也没穿呀,鸡鸡明睁眼露地在胯裆那当啷着。哎呀,这可要血命了!我坐起身,拽过被,捂身上,冲王桂莲大声叫,说:“你咋钻我被窝了?你啥时候回来的?你想干啥呀?我都干啥了?”
2 Z+ R, [; L) C E8 W, ~8 I 王桂莲也坐起身,穿着衣服说:“别吵吵啊大哥,俩孩子睡正香呢。”
5 D( A7 x" {3 [) j8 f7 R- g “这咋回事呀?”我冲王桂莲说:“谁叫你钻我被窝的?”& G, j$ K6 S' j
“瞅瞅你几个昨个儿喝啊,没一个成个儿的。”王桂莲说:“干娘怕你下晚黑儿再吐,就逼着我过来陪着你。”
# J/ Q2 V5 I2 Q3 m" D7 | “咋这样呢”我说:“那你也别钻我被窝呀。”
8 L1 Z2 `: ~ z6 E: u: i 王桂莲拿起我裤衩子,递给我说:“快穿吧,一会儿看上班该晚了,啊。那你还用吃点啥再走不?我这就给你整去.”
) ^0 P" C" o2 _( j v4 a+ k8 a. F5 V 我一把打掉王桂莲递个我的裤衩子,说:“我问你呢,你钻我被窝干啥?”, V- d8 Q% c2 k0 V) K( C# @3 p, A
“我就钻了,你告我去吧。”王桂莲小脸一抹哒,说:“那你昨黑夜,拽我进你被窝,亲爸亲叔亲祖宗地叫,那会儿,你咋不说这话呢?你骑我身上那阵儿,你咋不说这话呢?”+ V2 H: F: v0 H+ R' T3 \5 U1 R
“啥?”我瞪着王桂莲说:“我拽你?我还骑……。你放屁……”. {0 L! }3 l' t
“大哥,你也别动气。”王桂莲穿上衣裳,下了炕,说:“这也是你乐意,我乐意的事,咱谁也别埋怨谁。我就是看上你了,那我要是不乐意,你就是再拽,也上不了我身……”: d- |: r! R& G3 x* A1 q
“你别胡说八道的。”我说:“谁……”1 G* @* p1 G4 f6 n$ n! c% N$ L% a
“大哥,我还不跟你吵吵。”王桂莲站在炕沿那,把我打掉地那的裤衩子扔给我,说:“你救了我,我谢谢你。你动了我身子,那还是我乐意……”0 G* X& b2 k- b% z) w( u5 J8 o& f u5 @
“你乐意,那是你的事。”我说:“谁动你了?我压根儿就没那意思。”/ U/ [4 k2 v; Z5 b) N% I( Q
“你要这说。”王桂莲说:“大哥,那我就可你这丢脸丢到底了。”她说:“咱也别吵巴火的。你不怕坷硶,我更不怕。等天亮咱就上医院,咱叫大夫看看我身子里,有没有你那玩意儿。真有,我说你是个啥,你就是个啥。”
' h8 n) v& Z0 @% g6 F 这可真完了。上医院?我丢得起那个人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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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9 K: b$ x# T5 `# h第三章(中) 89
% `9 ~% Z: N. \- x3 H8 W# m3 O% B( @ 这一整天我在班上,是咋回想,也想不起来昨下晚儿黑是咋回事。我在郎师傅家喝酒,咱几个喝到啥时候?我后来都说了些啥?咱几个是咋散的?我是咋回的老叔那屋?我真是啥也想不起来了。我还拽王桂莲进了我被窝?我还,还骑……,压根儿一点影儿也没有啊。不行,我得好好问问二倔子,问问师娘。我就核计,昨下晚儿,二倔子咋那么有耐心法儿逗拢小材子?他咋还回家去拿酒来,抢着抢着地喝?别是二倔子跟师娘这两口子,事先都核计好了,要窜拢我吧?2 d: Y5 _1 y% J# B- E
下班回家,都快八点了,我没急着进咱家门。我直接去了师娘家,进屋一瞅,王桂莲正坐那跟师娘唠嗑。二倔子坐一边抽烟、喝茶。我就当没看见王桂莲,也没跟师娘说啥,我先问二倔子。我说:“昨个儿是咋回事?”
9 A' p2 A- J, u( J! T3 g: S 我这话还没说全乎呢。师娘抢着我话,说:“还有脸说呢。瞅瞅你几个昨个儿喝的那熊样儿,还老爷们儿呢,就差尿裤兜子了。”; u7 s! N8 e. @7 x7 }$ q
我也没搭师娘那茬儿,还问二倔子,说:“昨晚儿我咋回的家?”
! {8 Z) X3 R. {: _9 a) h/ v “嘿嘿。我哪知道啊?”二倔子说:“我也是叫虎子跟栓子他们给拖回家的。”$ ^2 v9 m' t, [7 D' l
师娘就数哒二倔子,说:“再有下回,你看着的,我就叫你睡马路牙子,你痛快别上我的炕。”
( J% x2 K1 I5 y 二倔子冲师娘一瞪眼,说:“还没完没了了?”
" x( S* P2 I, Z$ D 王桂莲站起来,跟师娘说:“干娘,我回去看看孩子。”这就走了。
- F+ T) O. B. l5 H “嘿嘿。”二倔子就冲我笑,说:“行啊,你个小全子。先下手为强啊。”
. c0 ^) B. Z" x3 k 师娘也冲我说:“说吧,这回,你打谱咋办吧?”; j" m! S( ^# o6 x, ~1 j
“师娘。”我坐椅子那,激激歪歪地说:“这咋回事儿啊?是不是你俩人事先都核计好了?”$ q f" m4 Q \6 {$ J2 t' x5 \; P
“哎你个小全子,长出息了。”师娘说:“这一天没见,咋还学会倒打一耙了?啥叫咱俩人核计好了?那王桂莲是你叫李家纯留家的,咋地,深更半夜的,你叫她在我炕上睡,你不怕咱家这老东西动花花心眼子,我还怕呢。咋的?我叫她回你家去,那就是咱俩都核计好了?”
: _0 C) G1 s' N0 |) K 二倔子喝着茶水,在一边说:“就打是我跟你师娘核计好了,那也是你师娘看着你俩挺般配,要给你当这个大红媒。这出了事了,你就往咱身上推。那家巴什儿长你自个儿身上,我跟你师娘谁也没拽着你那家巴什儿,按着你给人家卯上啊?嘿嘿嘿。”
# F/ r9 i$ V6 g" _1 r2 \ “损犊子玩意儿,我是他师娘,我能拽他那玩意儿。”师娘砸了二倔子一杵子,这就跟我说:“去,你也赶紧回家吧,这生米已经做成熟饭了,那桂莲儿再是我干闺女,那咋说也是你的人了。赶紧的,回家消停儿过日子去吧,咱也要睡了。”
! w$ d% J& }% E4 L/ V “哎呀,师娘。”我说:“你看你整的这叫啥事啊?”
$ [; l1 s8 V3 u. K “你瞅瞅你这孩子。”师娘跟我说:“那你把好事做完了,咋还问我啥事呢?你是小虎子啊、还是小栓子?你说你这都孩子他爹了,啥不懂?瞅你昨个儿白天那样儿吧,我还真核计你是没看中桂莲儿。我还真为这事发愁呢,你说你真要是没看中桂莲儿,我还真不能就这么放桂莲儿走,可怜见儿的。你说叫桂莲走,她上哪走?我这发愁的是,真叫桂莲搁咱家,那我还不放心咱家老头子呢。可到了昨个儿下响儿吧,我听你喊,你给你叔打信去了,你说我这心里啊,还真敞亮了不少。心说,你这是要跟你叔核计这事了,那也就是你心有点活动气儿了。可谁曾想,你这活动气儿得也忒快了,这刚到下晚黑儿,你看你就给桂莲忙和了。嘻嘻嘻,也是,干柴烈火的,也没啥稀奇的。我是没想到你这快,你说那我要是真想你这马溜,昨个儿白天,那咱娘俩儿还用得着动那气啊。你跟桂莲儿俩好伽一好,我见天瞅也都乐呵,你说这是多好的事儿。咱娘俩儿还是娘俩儿,我不就省得窝心了。”! L5 c X/ o& k' m" V( E
“哎呀,师娘。”我说:“你这越说越乱乎儿。”
$ u0 y# v0 h$ z5 J! w% j' m “这话说的哎,你乱乎个啥劲子?”二倔子还在一边笑,他跟我说说:“那你舒服那会儿,咋没事先打个告示说:‘师娘我要舒服了。’嘿嘿嘿。这会儿你来找咱了,咋的,想不认帐了?”
' f9 d1 y+ s/ e3 ^; t: C5 h7 f) x- b 我越听二倔子这话越是气,你说这不是成心挤兑我嘛。啥叫不认帐?我压根儿就没动过王桂莲。我冲二倔子叫,说:“闭上你那臭嘴。”我说:“你不给我留面子,我也叫你好看。你说,昨个儿,你偷着从家里拿酒,往死里灌我,啥意思啊?”
' q: R& d3 i4 y6 k' r/ U5 B “好你个老东西,还偷我的酒,上外头去灌。”师娘又捶巴二倔子,说:“搁家还灌不够咋的?”; l! M/ E/ k9 z2 e. H1 k
“你看你。仗着你有身子,我不敢碰你。还紧着他妈的砸巴我,可逮着了。”二倔子跟师娘说:“你别听全子胡说八道的,啥偷啊偷的,多他妈坷硶,那叫看不见拿的。嘿嘿,又没外人,老郎、全子……”
8 T- ~, H9 c- Y “没外人就灌得跟死猪似的?”师娘坐椅子那,冲二倔子说:“再说了,全子说的也在理儿,哪有你当师傅的这说话的?啥叫‘你舒服那会儿,打个告示’?那你想舒服了,还摇街(dai)敲锣打鼓吆喝一通,再上炕咋的?”( W$ \9 B# Q( a) K, F/ m
“嘿嘿嘿。”二倔子就笑。
! z; {+ n# v2 D" ~# u! r* I 师娘还跟二倔子说:“那好歹全子也叫你声师傅,一点师傅样儿都没有。”这就跟我说:“得了,全子,我也说他了。听话,你也回家歇着吧。”
( J+ [* B( f, ]) Q6 } 这是哪跟哪啊,我这正经事还没说呢。我来干啥来了?那王桂莲又回咱家了,这今下晚儿,我咋整?我就跟师娘说:“师娘啊,你瞅你紧着撵我走,我这正事还没说呢。”
, R8 D j9 M" D) ~, j. @ “啥正事?那你就马溜说呗。”师娘说:“是不是小材子吧?我都知道了,一个孩子,知道错了就行了呗,你师娘可不是那跟孩子治气的人。”' G3 ^7 l( H- n# M0 k
我说:“不是那事儿。”8 s" }. E, ?3 N, B, n) C! U3 W
“那啥事儿?”师娘这真是揣着明白,装着糊涂啊。$ O% ^7 b0 D! o' \/ u/ Y; k
“哎呀。”我说:“我压根儿就没碰王桂莲。”3 b1 J& J, A, Z5 y1 b7 [& n6 P0 \
“看看。看看。”二倔子在一边说:“我咋猜的?这喝过墨水的人就这德性。”
- Y7 N8 U& P8 R% `; S$ z* C* L 师娘哏哒着二倔子说:“呆着你的。”这就跟我说:“全子,那你要这说,师娘可就没话说了。那大丈夫敢作敢当,做了就是做了,没做别人也不能说你做。那这事还有你这整的?你说叫个老娘们儿,她就是再膘,也没有膘成这样的啊。楞把个屎盆子往自己个儿脑瓜子上扣?那可真是一刀割两口了。那桂莲儿跟我学得可是有鼻子有眼儿的,你身上啥啥样儿,你那玩意儿有多大多大,你是咋叫唤的,用我给你学学不?”
J0 s1 @0 F4 f, T# h “嘿嘿。”二倔子说:“学学呗,咱也听听。嘿嘿。”! \; G) q/ f+ K' N
“老不正经的,就乐意那点子事儿。”师娘瞥了一眼二倔子,又跟我说:“全子,咱啥事都好说。这事你要是打马虎眼,那可有点叫人过不去了。”
~+ V8 x6 @1 J2 g. k" z “不是打马虎眼。”我说:“师娘,我真的……”2 N- l* n$ r, e5 s; Q& l
“真的个屁。”师娘一拍桌子,冲我叫,说:“你寻思你有点文化,就拿咱妇女不当人啊?高兴了搂着睡一觉,早起不顺心了,就踹一边子去,敢。咱就说,你没看上桂莲儿,那没看上就没看上,那咱也没赖你呀,咱把人领回家了。哦,你这旮儿人都给我睡了,还跟我整这个哩哏儿楞?那我到要看看你小全子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我这老婆子还就不信那个邪,桂莲子这事我还就管定了,我可不管你是什么小全子大全子的,不行,咱就上公堂,我看咱谁坷硶?”5 k- m5 S# S' x
“嘿嘿。”二倔子在一边笑,说:“嘿嘿,摸着老虎屁股了吧?那可不是好玩儿的。”
1 Q# d I; G# C. n( z- | “放你娘的狗臭屁。”师娘冲二倔子骂,说:“你们这些个老爷们儿,有一个算一个,没一个好东西。”0 a" D1 Q$ x0 T3 a- k" k s( w
“你看看,连我也捎上了。我也没惹乎你。”二倔子说着,这就劝我,他说:“全子,不是我说你,这事真没你这整的。你说你不乐意王桂莲,那你就别把人家给上了啊。你给人家卯上了,那换谁,也不能撒手啊。你说你,还不乐意,你就憋着点呗,你就是再有瘾头子,你使手、你挠炕席、你磨墙头子,别人都管不着;你就是别整人呐。你这真给人家种上了,还玩儿赖……”2 w" e: M W8 ~: u8 ]
“你少在那旮瘩胡吣。”我说:“我跟她压根儿就没那事。”2 g+ K& Y; o6 k4 z& s( q7 @/ T
“那就怪了。”二倔子坐那旮儿气我,说:“你跟她要没那事儿,那她咋知道你那玩意儿大啊小啊、软啊硬的?我那玩意儿多大多小的,她咋不知道呢?嘿嘿。”! {# E1 q3 `0 E Z1 D. c
“你你。” 我瞪着眼冲二倔子叫:“你乐意叫她知道,你也叫她知道啊。”我说:“都赖你,你要不可劲灌我,我我……,我没上她。”我给气得直发蒙,说话也不成调了。
% ]7 C( e& I5 B! V: o1 n+ g “你这个小全子。”二倔子还搁那笑巴叽儿地说:“就打是我灌你了,你是又喝着酒了,还又舒服着了,你也得谢我呀。你就是不谢我,也别得着便宜就卖乖啊。嘿嘿嘿。”' D, u4 Z; B3 A" T+ g1 N+ n
“我这是卖乖吗?我这是卖乖吗?”我气得在屋地那乱蹦。
1 i3 @/ a5 {5 ] “你看你,有话说话。你蹦哒啥呀?帮咱家吓唬耗子呢?”二倔子还是坐那旮儿气我。
& o4 m* `9 x: K1 [* G “我蹦哒了吗?”我说:“你说我蹦哒,我就蹦哒。啊,我要憋死了。”我真给气蒙了,也不知道我是在说啥、我该说啥。2 F- Y# F9 Q3 E1 G/ ?, K( ]
“嘿嘿。”二倔子说:“憋死多不值啊,家里不现成的嘛。”1 ^8 i* R( I2 `! K6 q8 K
“啊。”我气疯了,扯脖子跟二倔子喊,说:“你家才现成的呐。”. @2 r( a' T0 x$ s' f4 s( i* E% w
“好你个小全子。”师娘抓起炕上的条帚疙瘩就撇我身上,说:“你个小兔崽子,你说谁是现成的呢?”" O" r- p5 J1 w8 ~) M
“哈哈哈……哈哈哈。”二倔子坐那仰着颌笑。
: G+ r4 f1 s, N, H2 O. J* o9 U “哎呀。”我赶紧跟师娘说:“师娘,我也没说你呀。”% ]2 ^0 @1 _7 m; y% m ~% G
“你这个小兔崽子,刚刚你还说他家有现成的,这话没没掉地呢。没说我,那说谁?”师娘指着我鼻子问:“咱家还有谁是现成的?”% _1 D) d H0 H3 J7 _. ?( O
“师娘,我不是那意思。”我转着磨磨跟师娘说:“哎呀,我都叫你们给整蒙了。”+ N/ N3 c$ m2 O/ B$ K2 ]$ u( p
“行了行了。”师娘爬上炕,放着被,说:“你俩人愿意耍啦上外头耍啦去,咱可懒得瞅。睡觉。”
% W0 l, f+ e# g) |' x' Q3 X 这会儿,小雪推门进来了,她冲我叫,说:“爸,你干啥呢?下班了也不回家。”; z6 R. s& {4 Q4 @% g. P1 s
一瞅小雪跟我呱耷着小脸儿,我立马瘪茄子了,是一句话也没有。
' q' {& Y9 u; ?4 W “呦,雪啊。”二倔子跟小雪说:“嘿嘿,赶紧瞅瞅你爸,还有个爸样儿没。你爸在咱家唱上蹦蹦戏了。嘿嘿嘿。”/ r2 K& V `; | c2 J3 E
“雪啊,听奶话。赶紧拽你爸回家吧。”师娘跟小雪说:“天都多暂了,明天还上学、上班呢。麻溜的。”/ y' q. ^* E; L( S9 W
“师奶。”小雪说:“明天星期天,不上学。我还核计,我爸又在你家跟师爷喝酒呢,昨天下晚儿,喝得多吓人啊。”& m ^5 F' U; f3 x5 v$ a1 k
“你看我这也蒙了,连礼拜几都忘了。”师娘说:“天不早了,礼拜天也得早起。快跟你爸回去吧。”
2 t7 D3 m4 G" o9 d “嗯。”小雪答应着,就叫我,说:“爸,你到是快走啊。人家还有事跟你商量呢。”4 @8 W/ z6 x/ O7 C
得,我这就乖乖儿跟小雪回了家。. }' g, Z4 I$ n9 y
到家,王桂莲是紧着围我转,还把“大哥”给省了,冲我直接叫上了“德全”。一会儿是“德全,你点儿喝水不?”一会儿又是“德全,你洗脸、洗脚不?”我心里头这个别扭啊,那“德全”是你叫的?还真拿自个不当外人了。我坐那不吱声。7 h1 T' X5 O. P8 u
小雪也紧着跟我叫唤,说:“爸,咋不说话呢?王姨问你呢。”+ {+ i9 u+ U" A- F2 m" O' }1 f
你看,我这一上来劲儿,谁说话也不乐意搭理,惟独小雪,我不敢不应声。“嗯。”我这就哼了一声。3 S5 r5 p. z) `5 T; e5 Y
“爸。”小雪说:“人家着急,有事要跟你说呢。”
, {5 P/ p3 i; Q 我抬头瞅小雪。
6 S5 K/ b5 \( I0 o 小雪说:“咱老师叫你礼拜一上学校去一趟。”
& D$ v% w A$ l4 f! g7 F 我问小雪:“咋的了?”
+ I1 N7 w0 P/ N/ J7 i( p 小雪坐我身边说:“解放军上咱校挑人,学拍电报,专挑女生。”
) W8 P8 V+ P2 ^3 z; q 我说:“是吗?”
% C! [( S, N. Z" g “咱班就我一个,全校才挑仨。不信你问我哥。”小雪说:“老师说还要政审。等政审一合格,就穿军装,就不在这学校了,就上军校,还住集体宿舍呢。住集体宿舍多好玩儿呀,爸,你住过集体宿舍没?”
; [0 s" a. Q. m+ b 我问栓子,说:“真事啊?栓子。”
6 }1 Q9 [+ p6 U. ^( u. Y* ^3 C8 Y" { 小栓子坐那捧本书,嗯了一声。0 L& D! e2 K2 a0 S/ J5 j
“哎呀。”小雪拽着我胳膊晃,说:“爸,告你啊。老师要征求你意见,问你同意不,你可不能说‘不’啊。”
[# }, q) }4 @ “哎哎。”我脑瓜子还是有点乱,小雪说的事,我好像没往脑子里进。
0 ^' P& p5 P, a- | “爸,你核计啥呢?”小雪晃着我说:“爸,我要真穿上军装,那我也是解放军了,咱班女生老羡慕我了。哎呀,爸,我说话,你听见没呀?”" m4 V5 v# r* n5 ~
“哎哎。”我一楞神儿,说:“爸听着呢。”
, i2 s+ d3 b \. [ “爸。”小雪抱住我胳膊,在我身上粘扯着,说:“那我要是想你了,咋办呀?”
5 J4 ?* r& }% m1 c( g% O 我一核计,礼拜一我当班啊。就跟小雪说:“礼拜一,得上班啊。你跟老师说说,礼拜二去吧。”
* h5 [1 U/ q/ r. ~( C1 _" j7 V! g “我不管,反正我跟你说了。”小雪一拧哒身子,上炕琴那边去铺她的被窝。
- _/ U4 R; L$ S! w 一看小雪生气了,王桂莲也赶紧走到小雪跟前。她一边帮小雪焐着被,一边劝小雪说:“多好的事啊,你爸能去。”这边她帮小雪焐着被,回头又问我,说:“德全,累一天了,睡吧。我给你整点水洗洗。”2 E+ b( I) I, k1 q- f2 B- E
我这一瞅王桂莲,是气儿就不打一处来。我站起来,冲栓子说:“栓子,去,上你爷那屋,给爸抱床被来。”. `8 ^4 e A0 t
栓子搁下书瞅我。& w+ V$ D( _! T; Z
“你看这孩子,快去呀。”我跟栓子说:“爸今个儿睡你炕。”
' q) y( y1 Y# g: d6 N k R$ v2 }《乱世三章》第三章(中) 90
1 o$ C1 U5 K9 b0 F$ f) T/ t9 G 早起,也就刚过六点吧,我醒了。核计,反正也是礼拜天,俩孩子也不急着去上学,就寻思再迷一会儿,也叫俩孩子多睡会儿。正这会儿,就听老叔那屋门一响,我知道,是王桂莲起来了。我这就赶紧穿上衣裳下了炕,要去生炉子,给俩孩子整饭。进厨房一看,王桂莲早在那忙和上了。她叫了我一声,说:“咋起这早?再睡会儿呗。”我也没理她,推开门,上了趟茅房。, w+ D7 B3 |* ?6 x# G' t
等我再回屋,坐椅子那又开始瞎核计。你说这可咋整,这王桂莲还楞把这当家了。昨个儿,听师娘跟二倔子那话儿,那我是乐意也得乐意,不乐意也得乐意,这可真是沾了包了。还说,事儿都是我惹乎的,说我跟王桂莲那个那个那个了,天地良心啊,我压根就没想碰王桂莲一手指头的意思,可你要是真叫我叫真招儿,说没碰王桂莲,我还心里还真没底儿。原先还想,拿孩子辄辄,可人家跟孩子整得还那近乎儿;孩子一口一个“姨”地叫,你还咋辄?这辄不了了也没啥,死活我就是一个不乐意呗,可要命的还是,王桂莲钻我被窝那事。你说我要是楞说没有吧,那天大早起的,王桂莲活呲啦地就在我被窝里呢,我还一丝没挂。王桂莲就说你咋咋的人家了,还跟我叫上了号儿,要上医院。我心里是一点儿谱也没有了。师娘说的也对,哪有女的楞把这事往自个儿身上安的。那就是真像王桂莲说的那样,我是真跟她咋咋的了?不能啊,我咋一丁点儿都想不起来呢?& d, P# u' X; X
咳,都赖那天那酒啊,你说好嘛秧儿的,喝哪门子酒呢?就那么馋嘴巴子?可你要说赖酒,那天不是小材子来了嘛,再加上郎师傅,你说咱跟郎师傅年八辈儿也喝不上一回酒,正赶上小材子来了,还给咱道了歉,那咱跟孩子、跟郎师傅近便近便,也在理儿。再加上,也是赶上我正闹心,正好也给自个儿解个心宽。要赖,就赖那二倔子,你说这是又叫小材子去买酒,自个儿又回家去拿酒。你说要不是他整那多酒,那我也不能那死乞白咧地往死里喝。可你要说赖人家二倔子,那也有点歪,人家二倔子又没掰着你嘴巴子活啦地灌,那酒在你自个手里端着呢,那还是你自个儿张着嘴,一口一口喝进肚的。咳,还是得赖咱自个儿啊。, d {0 ?* l4 c- j7 k- @9 O6 T
可光这么这赖来赖去的,也没用。眼巴前儿,这王桂莲就戳咱家,跟进了自个儿家门儿似的,里外屋晃悠呢。这是个最要紧的大事,得赶紧打谱儿咋整这事才对。那这事咋整?师娘那、二倔子那,就甭想了,你瞅昨晚儿那架势,再跟他俩商量,那还是找二皮脸。要不去找郎师傅?瞎扯,找郎师傅,郎师傅能说啥?这事啊,找谁也没用。还是那句话,要命的是咱把人家给睡了,你就是找到谁,谁也是干没辄啊。这正瞎核计着呢,王桂莲走我眼前说:“德全,洗把脸吧,水我都给你整好了,待会儿,看孩子们起来,该跟你抢脸盆子了。”
P2 ^: h; y! N6 T; s+ t 得,王桂莲在我眼前这一晃悠,我这跟是闹心加闹心了。我起身上厨房那拎上水桶就去挑水,在井沿儿那洗了把脸。这边,我这挑水刚上肩,就听秃子妈“全子。全子。”地叫我。
9 n9 M1 o7 b, S6 D* H 我扭头看,见秃子妈抱着个盆子,正往井沿儿这来。她一边走,一边问我,说:“全子,我瞅你家有客(qie)啊咋的?还是个女的。是你啥人啊?”
5 u3 P2 e" g5 L" ?8 L* v 我不乐意跟秃子妈废话,就冲她说了声:“走道的”,赶紧挑着水回家了。等我回头再去挑二趟水,井沿儿那没人了,八成是秃子妈接完水,也回家了。4 t* U. e; L' }3 m% `+ [1 \) z
接着水,我就又核计,你说王桂莲这么个大活人在咱家,那街坊邻居都瞅见了;时候长了,还真不是个事儿,得赶紧拿主意。这一核计,我忽悠一下子就想到了川子舅,你说这么大的事,早晚得见川子舅啊,我也别干等着,叫川子舅堵上门来骂我了;再咋的也得先跟他说说,也算是争取个主动吧。一想到川子舅,我这又想起小雪昨晚儿跟我说的事,孩子说要当兵,说要政审。政审,就得翻家庭,那准保还得呱连上我在伪满那暂的那点儿破事。这回可不像上回,上回是栓子,栓子那孩子有抻头,能忍。这回可是小雪,小雪可了不得,惹急了,她能给你上房揭瓦。我这越核计,后脊梁越冷嗖嗖的。这就拿准了主意,吃了饭,赶紧上川子舅那,一个是说说王桂莲这事,一个是说说小雪的事,两个事,都挺大。今个儿,正好礼拜天,川子舅跟大头都能在家。8 m0 D! s0 A2 M& j( A; B6 M
吃了早饭,撩下饭碗。我装了一面口袋晒干了的箩卜映子,骑上车子就去了川子舅那。
) W- K3 O8 n8 x1 n3 @ 你说这川子舅跟大头也是的,这都八点多了,还捂着个窗户帘子不见太阳。我支好车子,拎上口袋,走近门口刚要敲门,就听里边吵吵巴火地叫,一个说:“……你瞅你多鸡巴能耐,往台上他妈的一站,就一只手爪子还他妈紧比划,跟个鸡巴人似的。回头,你掐个鸡巴,就摇哪撩臊。”一个说:“那我就比划了,你想比划还没人看你呢。明天我还比划,我气死个老东西。你嫌我臊?瞅你跟个熊瞎子似的,贱得你都没边儿了。”紧跟着,就听“哗啦”一声,这是茶杯打碎了。接着,就是孩子哇哇哭。我赶紧砸门,说:“小铁子,咋的了?我是全子哥,快给全子哥开门。” - a3 {6 ~% W" ~- Z
门一开,小铁子关巴出溜光着脚站我眼前,哭着说:“全子哥,我爸跟我大爷又打架了。”3 ^/ U6 y! _) Z7 B
我探头瞅瞅里屋,屋地上净是打碎的玻璃碴子。我把口袋扔屋地那,抱起小铁子,回手插上门,说:“这是干啥呢?”等我抱着小铁子进里屋再一瞅,我天爷啊,川子舅跟大头,一个浑身漂白的大白熊坐床上抽着烟,一个满身黑毛的大黑熊站地那指着白熊骂,加上我抱着的这个光巴出溜的小铁子,你瞅瞅这爷仨,都是上下没一根儿线,就跟进了澡堂子一样啊。我说:“这满地的玻璃碴子,叫孩子光脚下地,不怕扎着孩子?”
, A' j. L. `7 d4 L, J H/ r# | 川子舅也不瞅我,他还是站那骂,说:“就你长鸡巴了,你他妈的栽楞个膀子,还掐鸡巴摇哪嘚瑟。”7 O7 R. x7 f$ S9 B; R, ]" \, e8 T* `
我把小铁子搁床上,找来把条帚,把地上的玻璃碴子扫撮子里。说:“外头听真真的,叫人多笑话。”2 J4 B( E; T. |$ Y; D) I( x5 k: {
俩人儿谁也没理我这茬儿。那大头,推开哭着往他怀里拱的小铁子,呼地站床上,冲川子舅说:“正好全子在这,也省得你提裤子不认帐。”他用夹着烟卷的手,在川子舅眼皮子底下,抖喽着他那根软巴啦趿的鸡子,说:“你瞅好了,老不死的。这就是我的鸡巴,支愣起来有你胳膊粗。你说我嘚瑟,我还就他妈嘚瑟了。我嘚瑟了,我馋死你个老忘八犊子。”这就把卵子跟鸡子一块儿夹起来,抖喽得更凶了。
+ b/ J) Z9 W; ^6 f “我肏你个小妈的。”川子舅吼了一声,就来抢我手里的条帚。
% |, [& g, p( @0 e1 i! h 我躲着川子舅,紧着叫,说:“吓着孩子。”4 L$ i) ]$ T. N
川子舅没抢着我手里的条帚,转身就要往大头身上扑。) c7 ^4 n8 Z, q
我这就赶紧挡着川子舅。6 Y/ l6 g |) U; r
川子舅在我身前猴儿蹦,也不住嘴地骂,满是黑毛的身子够着够着地要砸大头。
! N4 h: t) | R8 ?. l 大头呢,还不在乎川子舅那个。他在我身后,叉巴着腿站床上,还是紧抖喽着他那二两肉,冲川子舅笑巴叽地说:“今个儿我在你眼前嘚瑟,明个儿,我就上大街上嘚瑟。我看你怎么的。”- G) m! a7 Z" N: q0 O! D
小铁子坐床那,抱着大头的大白腿,哇哇哭。
* O6 K/ Q6 ~) |* {. B% n$ K 其实啊,我也觉出来了,就川子舅那一身牛劲,那黑熊瞎子似的大身板子,他要是想真扑个谁,你就是再加上两个我,也是拦不住。那大头呢,咋说也是革命干部,台下上千人,他不照本儿地布置个计划、做个报告啥的,那也是正经得能当幅画贴墙上的。我这一瞅他俩呀,那都是人来疯儿。也就是我站在他俩眼前了,川子舅是呜啦嚎疯地要打大头,还就是打不着;大头呢,还就是没了革命干部的正经劲,抖喽着他那二两肉紧着撩。这呀,也就应了那个理儿:俩口子打架不能拉,你越拉是越邪唬。我呀,我也别给他俩当这个电灯泡了。我躲开川子舅,把扔地上的条帚往川子舅脚下一踢,说:“你俩乐意打,可劲里打。条帚不赶劲,我上外头给你拿铁棒子。”我这就抓过小铁子的衣裳,抱起哇哇哭的小铁子,去外屋给小铁子穿衣裳。- H" e+ {0 S6 I6 a8 M
你别说,这招儿还挺灵。里屋那两头熊瞎子,都没动静了。
4 w. T5 {, X; s% a7 e 我给小铁子穿好了衣裳,哄着他不哭了,又给孩子洗了把脸,说:“铁子,告全子哥,饿没?”" c! e* Z& u$ J- [+ B
小铁子摇摇头说:“不饿。”他说:“我刚吃完饼干。我骑我大爷肚肚上吃的,我大爷肚肚像大皮球。大皮球没毛毛,我大爷肚肚净毛毛。”
9 P/ d% d0 W% s' v3 o 这臭小子,家家都挨饿,他还能吃上饼干,到底是干部家的孩子啊。我问小铁子:“你爸跟你大爷,他俩咋打架了?”* `3 D, S" f! m9 p8 D' ]- H
小铁子说:“我吃饼干,掉我大爷肚肚上了。我爸就扑啦。我大爷就打我爸手。我爸就打我大爷鸡鸡。我大爷就还打我爸手。我爸就还打我大爷鸡鸡。打他俩就打起来了。我就哭了。”
2 ]" ^% L; V' {2 Z0 S 你说这俩头熊啊,真是吃饱了撑的。我问小铁子,说:“铁子,赶明儿管着你爸和大爷点儿,叫他俩别啥也不穿就睡觉,冻着咋办呐。”% W' M0 B0 N5 a6 |# X# X( y7 Z# I
“冻不着,我大爷身上贼热乎,我都直出汗。我一回家,我大爷就搂着我睡,我爸就搂我大爷睡。”小铁子说:“我爸说,咱仨都是带把儿的,没事儿。全子哥,啥是把儿啊?”
/ `: a+ J" z a1 L& F7 g/ } “呵呵。”我笑笑跟小铁子说:“等你长大了,就知道了。”
# t% h) r9 a, L+ p6 L/ t 小铁子说:“我现在就知道。我是考考你。” / n3 W; p* ?7 c3 V2 U T
我说:“是吗?”. d. e" x' u7 k8 A) \
“把儿,就是鸡鸡。”小铁子问:“全子哥,大人鸡鸡那咋有毛毛啊?我爸跟我大爷鸡鸡那都有毛毛,我大爷身上也都是毛毛。我咋没有呢?全子哥,你有鸡鸡没?你要有鸡鸡,是不也有毛毛啊?”6 j) Y- P/ u1 V! A
你说这俩老不正经的,当孩子面也你搂我我搂地那睡。孩子眼瞅就懂事儿了,就不怕把孩子带坏了?孩子一礼拜才回来一回,你说说,就是瘾头子再大,那也得板着点啊。老叔都走二、三年了,我不也得板嘛。, ?$ B t& l! A' Y0 k4 |( R
这功夫,里屋大头就叫我。我没吱声。大头又叫小铁子,说:“儿子,来呀。爸给好吃的。” ?# p" t3 d" @2 J4 D# i, T
我跟小铁子说:“咱俩就不去,叫他俩打去。”2 c$ e$ d3 y* F0 T# w
“嗯。”小铁子就笑说:“全子哥,我就告诉你,谁也不告诉。”他趴在我耳边说:“我爸个我大爷半夜还打架。”
* O: v' C) t' @, }4 _5 d% Z y 我说:“真的?”
& S- \0 s3 Q( T" I& Y2 v “真的。撒谎是小狗。”小铁子点点头说:“半夜,我听见我爸把我大爷给打哭了。我大爷搂着我那样哭……”孩子把小身子往前一拱一拱地学,说:“就这样:‘嗯……嗯。哦……哦。呵呵……嗯。’”
+ C5 R* q/ d% z d 我心一动,说,这哪是哭啊?
5 M" q9 I: r6 t4 B/ Z 小铁子坐我怀里说:“……我爸躺我大爷后边,拿肚肚使劲撞我大爷屁屁,累得‘呵呵’直喘气儿,我都看见了。我爸那就是打我大爷屁屁呢。我大爷白天老骂人。我爸白天打不过他,就等下晚黑儿睡着了,拿肚肚使劲打我大爷屁屁。我大爷哭,光咧大嘴,还闭眼睛;不淌眼泪儿。赶明儿,我再哭,也不淌眼泪儿得了。”他问我:“全子哥,你哭过没?你要哭,淌眼泪儿不?”7 _3 }2 y H. Q) x1 t
孩子这话,问得我是真没法儿接茬儿。我抱着小铁子说:“铁子,你是大人了。赶明儿,咱自个儿睡一个被窝,不叫大爷搂。”
3 A, U; v! w. Z5 q) T% L; k' C; J “我总自个儿睡。在幼儿园,咱一人一个小床,带栏杆的。”小铁子说:“我一回家,我爸跟我大爷就抢我,抢不着,还打架。我也管不了他俩啊。他俩那么大,我这么小。”
& _: F% [; J1 A; ^ “哈哈,谁俩那么大?谁这么小啊?”大头嘻嘻哈哈地从里屋出来了,还行,没光巴出溜的。他冲小铁子说:“臭小子,是不是跟你全子哥说我跟你大爷啥坏话儿呢呀?”% w2 n; H( r, e% f+ C
我看看大头说:“你俩不接着打了?”2 \) N5 z3 n0 u: `, T% m9 u( b
“哈哈。”大头笑着,在我对面坐下,说:“我跟你爹这仗,这辈子是打不完了。”7 v$ {6 ^+ x- h( o% k @3 |
“我要玩儿去。”小铁子叫着,从我怀里跳下来,就往外跑。6 [; j# Q9 ?' P7 _% ]
川子舅也穿着衣裳,从里屋出来了;正赶上小铁子往外跑,他冲小铁子叫,说:“儿子哎,别跑远了。呆会儿大爷给你做好吃的。”回身,川子舅嗡声嗡气地问我,说:“干啥来了?”
% B/ Z$ m( P' s0 ~) f% s. }* ? 我说:“没事就不兴来啊?”
4 ~$ A' s r8 I. z, T( B. T 大头贱巴喽嗖地拽过一把椅子,推川子舅跟前,说:“这啃也啃差不多了,你也坐会儿喘口气儿吧。”这就摸着自个儿的嘴唇子,说:“这他妈的,差点儿没给我啃秃噜皮。”- |1 J4 ~, U P
“哎嘿。”川子舅就笑说:“这可有日子没吃着猪拱嘴了。那他妈的还不得造个冒汗儿啊。嘿嘿嘿。”2 s5 a2 E+ V9 [- U+ Z7 Q5 Q
“你听听,你听听,他还会说个人话不?没整。”大头跟我说着话,头也不回地冲川子舅伸出两根儿手指头。甭猜,这又是跟川子舅要烟。. P+ S$ c3 L- J, Y
川子舅把烟盒子往桌子上一扔,说:“自个儿点。”/ w! P: O$ J) ^
我赶紧从烟盒子里抽出一根儿烟,给大头点上,说:“你俩咋跟小孩儿似的呢。原先我瞅着也没这样啊。”
1 j+ x- y$ X8 v 大头抽了口烟说:“你爹啊,这不知道是又看上谁了。”, Y( m$ d: U6 x! P9 C- I8 N$ U
川子舅在那洗着脸,说:“你少搁那旮儿放你家的罗圈屁。”. l: o7 D7 }9 o
“全子,你给我记着。”大头跟我说:“我真有两腿儿一蹬那天,那就是叫你爹活活气死的。他都快给我整魔症了。”6 Z- l, E" g; l6 n! ^3 F
“这话啊,咱他妈的得这说。”川子舅转过抹满胰子沫的大脸,冲大头说:“你是快要魔症了。我他妈的现在就叫你给整魔症了。”说着,他闭上眼,叫,说:“这鸡啥胰子啊,他妈的这刹眼。”这就赶紧撩着水,洗掉脸上的胰子沫子。7 E1 Q4 w( A2 g
我就笑,说:“赶情,我这是跟俩魔症说话呢。”2 y) d9 R6 ~( p
“全子。”大头说:“你是不知道啊,就从我调到市里,你爹是咋瞅我都不顺眼。我回家来,跟他说话要是大声了点吧,他就骂我跟他拿臭架子,要是跟他说得小声了点儿吧,他就骂我是黄鼠狼子给鸡拜年——没安好心,你说,有我这样的黄鼠狼子吗?……”( N" S g$ R' i' w& V8 Q% `
“嘿嘿。”川子舅擦着脸,说:“你不是黄皮子嘛。黄皮子是个啥?那就是黄鼠狼子。懂不?革命干部同志。”5 L2 v2 z+ a# Q o8 u7 a
“没人跟你废话。”大头还是跟我说:“……你说我一天在班上就挺累心的了,这一回家,得紧瞅他眼神儿,是打气都不敢喘啊。惟独把家伙什儿搁他那里,他这才能有点笑模样儿。你说我这眼瞅也50大几的人,搁得住见天这么窜嘛。昨晚儿,我是真他妈的干瓤子了,窜了他那里两壶,回头还撸,那他妈射的都是空气,就差喷血了……”! v3 y; x3 m+ e" R3 U
“哎哎哎。”川子舅扔下手巾,坐椅子那,说:“这咱可他妈的整明白了,我这眼瞅就要滚球子退休回家个屁的了,咱鸡巴小门小户的,可不敢迫害你这个革命干部。你这个革命干部,就是你长个好屌,那说话也得把良心端正到了。别叫全子听着,就像我鸡巴天天榨你骨髓油子似的……” F, _0 N; t8 P
大头身子一拧哒,冲川子舅说:“你少扯那没用的。”) \$ ~( q" w9 [, Z4 y q9 b
“这还真不是他妈没用的。”川子舅点上根儿烟,把洋火儿往桌子上一扔,冲大头说:“……那谁见天地一钻被窝,就搂着我‘哥呀哥’地叫?谁那鸡巴硬得直打挺儿,还往我后脊梁那卯劲杵来着?那是啥意思?你就说昨黑夜,那可是你捣蒜似的干了我两回;回头,还是你拽着我手,叫我给你撸。这你又赖上我了,你舒服那回儿,你咋没赖我呢?你说……”
8 r9 O1 a( J; ^% K' W 大头抢过川子舅话茬子,说:“那谁见天地天不黑就火燎腚地往那被窝子里拱?谁进了被窝子就把个毛乎乎的腚沟子撅我鸡巴那?那我就是再没火性、再坐怀不乱吧,也受不了这个啊;何况我还没哪个能耐,还就瞅着你就痒痒。得得,是我贱,你是正人君子,都是我臊得发洋贱,行了吧。咱不说这个了,叫全子笑话。”
% y: [8 n# ^6 L$ ?% k# X! k/ Q 我笑笑说:“你俩这是干啥呢,还有这么互相表扬的?呵呵。”
8 b" {1 l2 L9 ]. _ “别别,你可别鸡巴糟践我。”川子舅跟大头说:“我这正恨不得自个儿狠啐我自个儿两口呢。”
- q$ d7 r" s7 G5 Y9 B6 t “那是你自个儿糟践你自个儿。你乐意那样,我有啥法子。”大头跟我说:“全子,你听出来没?你说你这个熊爹啊,是一口一个‘革命干部’地叫,叫得是阴阳怪气的。我又不是个傻子,听着,心里是要多不得劲有多不得劲啊。那你说,都是组织安排的,人组织调我去,我能不去?”他这又扭头跟川子舅说:“那你说,你是去机关看大门了,那也是组织上看你年龄大了,不叫你开着个破车,风里来雨里去地挨那个累、遭那个罪了,那也是组织上照顾你。你说你开那个车吧,夏天,后脊梁、屁股蛋子、胩巴裆那全是浓痱子;一跑远道,回来,腿肚子那一按一个坑,半天回不去;你说你后门儿那还有那么个毛病,坐时间长了吧,就掉腚;冬天吧,驾驶楼子里风嗖嗖的,你那老寒腿是咋落下的?我瞅着,能不心疼嘛。我这药啊、虎骨酒啊啥的也没少给你掏换。是,你给我带孩子,我也是没功夫做饭,礼拜天在家,都吃你整现成的。那你不是我哥,是比我亲哥还亲的哥吗?我就核计,你这不开车了,去看收发室,份份报纸、听听电话,是又有星期天,又有夜班的接你。我呢,还能干几年,等你退了,你给我看着家,我在忙和几年,多好,等我也退了,咱俩乐呵的过日子,谁比得了?那我也没拿你当看大门老头儿待啊,你是我哥,我还是‘哥呀哥’地叫,还是啥都依着你啊……”
- j; `4 i, A. w- Y% T0 ^% h “你快拉鸡巴倒吧。”川子舅一扭脸,给大头个后脑勺。, G9 {: R+ W) G6 D0 W" k
大头就又跟我说:“全子,这可真没整了。就从我上了市里,他去了收发室。你说你爹呀,是邪啦歪啦地都往外整,想起来就跟我耍啦一通,想起来就捶巴我一通,是啥难听骂啥,专往那肺管子里捅。这又说我摆臭架子了,又说我不拿正眼瞅他了。吃着饭吧,又嫌乎我,没等他端盅子,我就先喝了。小铁子来家吧,我核计跟孩子近便一会儿,这就说我,嫌乎他不是孩子的亲大爷了,说我眼里就有孩子了,吓得我马溜把孩子给他搂着……”# w- p- n, g8 y w, [& l& B) M: E
“哦肏。”川子舅在一边说:“你就那么鸡巴老实?”
( p2 l3 R, | t/ C' I9 t# s& j “是我不老实,我也没少造巴你。”大头跟川子舅说:“你说我不拿正眼瞅你了。那我这一个缺胳膊少腿儿的老糟头子,我不拿正眼瞅你,你叫我瞅谁去?”+ H8 `& h+ d- k* p2 X2 U- r. U# K
“哎。”川子舅说:“你这可是他妈的不打自招。你瞅谁,别当我不知道。”# |8 ]8 r( |/ s N6 e* `
大头问川子舅:“我瞅谁了?”% P$ S# S( |* g8 C) m- j! e
“少他妈搁这旮儿跟我装二百五,鸡巴整得跟贞节烈女似的。”川子舅疯了似地冲大头叫,说:“你就是立个镶了金边儿的牌坊,也是个他妈的臊货。”
% q3 \: t- O2 a9 p" k. f8 Q “爹。”我跟川子舅说:“你看你,干啥那恶啦地骂人啊,你骂骂我也就得了。咋谁都骂呢?”1 z& d. X6 b S4 Z
“没事儿。全子。我都早叫你爹骂得不全乎儿了。”大头抽着烟,晃荡着二啷腿儿,仰着脸儿说:“我呀,就当是狗放屁,咱没听见。”
s+ l. e H8 s4 @1 T. z “你你。我,我看你真要是气死人不偿命了。”川子舅气得两眼通红,他说:“真这样,你别说我他妈的当着全子的面,叫你下不了台。”
; P4 Q6 ?) D: |( F7 q) p" ^/ O “呵呵。”大头说:“我有啥下不了台的?我压根儿就不是人了,还找啥台阶下啊。挂在那晒成人干儿,你也就舒心了。”
' @$ v7 |& u! ]; e& G+ S: H5 B “好,好,有你的。”川子舅站起来,走到大头跟前。他哈着腰,毛扎扎的大脸盘子,差不多挨上了大头那张大胖脸。
+ F/ M/ z( A: K- T5 Z2 a! i 我还核计,这是又要动手咋的?就赶紧去拽川子舅,说:“爹,你这是干啥?”
( p+ i5 ?1 \4 f: q& N 川子舅一甩我说:“你把心搁肚里,我不打他。”他紧盯着大头的眼睛说:“那个他妈的白矿长,人模狗样的,你俩是咋鸡巴回事?”
1 \: c7 \2 `1 l" k& {. x* n% S “白矿长?”大头一挺身,大胖脸挨上了川子舅的脸盘子,他用手抹擦着自个儿的大胖脸,说:“呦呵,咝,这他妈给我扎得。”
2 Z! }3 v( e/ J/ `& H. I “你少鸡巴跟我辄溜子。”川子舅回身坐椅子那,说:“心惊了?说吧,你俩他妈的咋回事。”
. k: j1 X$ r& g1 m “你说老白,那个苏家屯的白副矿长。”大头说:“你问他?”. Q+ F8 ~3 C: A8 ~# ~; u
“没错。”川子舅跟大头说:“他妈的单位没找着,还找家来了。你瞅他跟你那个嘚瑟啊,还挺会玩儿飞眼儿,眼珠子都要飞出来了。贱巴喽嗖的,你不是也上苏家屯去了吗,你俩没钻一被窝啊?他没试试你那家巴什好使不?你没试试他那屁眼子得劲儿不啊?”
1 l) {/ M ]4 v9 a “呵呵。”大头说:“你真想知道他?”
8 X. ]5 J& y+ N \ 我一听这话,心说,这里头准保是有事啊。白副矿长,还苏家屯的。好像谁跟我说过,也有个白副矿长来着。对了,小材子。小材子跟我说过,说他们矿上有个白副矿长,跟小材子有一腿,还惦记上了郎师傅。这么巧,都姓白,还都是副矿长,还都是苏家屯的。那川子舅问的这个白副矿长,不会跟小材子说的是一个人吧。 4 h0 Q* a8 ^5 G2 n1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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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O. F( d; Z' K# ^! @" h第三章(中) 91
4 \+ D' `& k/ f “太对了。”川子舅虎着脸,瞅大头。说:“我就是要知道那个他妈的白副矿长,他鸡巴到底跟你是咋回事。”
* [: q2 r/ [7 V: M+ x* `; ]; r 大头跟川子舅说:“那你还真要逼着我说是咋的?”
8 o' ^' D3 A$ H2 x* [ M 川子舅不吱声,楞楞着虎眼,紧盯着大头。5 R3 r' |7 Y6 S5 @$ }
“你还别这瞅我。”大头说:“我本想,这点小事儿,你不知道就不知道吧。你瞅你,跟我这个耍啦啊,就为这事?”
8 @7 X2 a9 d" X" B4 X “做贼心虚了?”川子舅说:“偷人,跑臊。这事还鸡巴小?”
4 {- t V! R: T7 q0 t4 O+ T 大头说:“那白副矿长是看上你了。”: c( O# @0 _6 t: v% ~ P, V! J
川子舅说:“少放屁。”; @ \ v; ]" V" i5 i3 n) m5 `
“你看,我或啥来着。”大头说:“我这屁一直没想放。你非叫我放不可啊。”0 L1 A8 o( r$ s4 p) R7 D* J! y# e- V
川子舅说:“你撩巴回来的臊茄子,跟我有鸡巴啥关系?”* A" r; G& N8 T; Q) e5 P
“这得问你啊。你说你,搁家,也不管有人没人,进屋你就脱,就显摆你那身黑毛。你没瞅那白副矿长,都瞅傻了。”大头说:“那白副矿长就得意,黑的粗的。你说他妈的这个老白也是的,搁苏家屯,借着点酒劲,跟我说,他就看上你那身毛了,是说啥也叫我搭个桥。说他请客,请你喝酒。”
7 ^6 d; s4 ~" s1 j* z4 E 得意黑的粗的?小材子跟我说的那个白副矿长,也得意黑的粗的。- D5 o4 T) ?5 D$ E& ~9 K
“那行啊。”川子舅说:“你就跟他说,我喝。我他妈不灌死他才怪的。”5 c3 G+ C6 p* j- F0 z8 {
“哈哈。”大头说:“那我不成拉皮条的了。你说是不?全子。哈哈哈。”. X( L C5 k1 f
我笑笑,问大头:“这人咋跟你认识呢?”/ Z! X: L% ^* ~: F% A
“他们矿上需要材料,得市里下批文,这就找到了我,来三四回了。”大头跟我说:“批文下完了,说啥也要谢谢我。我说咱不兴这个。可谁想啊,他还找咱家了。你说他就盯上了你爹那身毛,眼儿都瞅直了。”2 K" Q! J8 f0 f$ }7 |( A; `
“肏。瞅疯了,也白瞅。他得意我,我鸡巴还没看上他呢。”川子舅问大头:“你说你。没事跟他瞎扯鸡巴啥玩意儿?嫌我不中用了,是不?”
. _ G# I, X7 F( O/ p6 f “我这叫你整得,都落毛病了。是一进这家门,就五迷三倒的,正事都忘了。”大头说:“我去苏家屯,跟老白这么一唠。你猜怎么着,我一下子就想起关大哥的事了。”
1 l7 @7 N6 ]) G ^6 ?! w “咋的。”川子舅说:“你还想给我老哥拉皮条啊?”& ^- I( o& x3 u3 S
“他妈的,狗嘴吐不出象牙来。”大头踢了川子舅一脚,这就问我,说:“全子,你叔的事,现在是个什么性质?是被专政啊,还是接受群众监督?要是被专政,不好办。要是接受群众监督呢,也就是迁个户口的事。”
) F9 x% L) [9 z. P “迁户口?”川子舅来了精神,他问大头:“落苏家屯,那不跟他妈的在家跟前一样嘛。”1 s" X: H& m9 ]; P4 Q
大头说:“我跟老白唠了。他说,只要那边能把户口起出来……”% c" [+ C8 W; d' Y) E( a& N6 R; `
川子舅说:“你他妈别跟我提什么鸡巴老白老黑的。”% r! c- r) Z" Q# Q9 L
大头瞪了川子舅一眼,说:“不提老白,你给落户口?” i: E( I0 u; q7 p( W0 ]0 K
川子舅没嗑儿了。
# G3 B4 g7 H# W0 z& m/ Q “这可是件好事。”我说:“等我写信问问老叔。”% _6 ^3 ? o3 q( F6 Y! a
“这事信上不好说。”大头跟我说:“这说话就要过年了,依我,你跟你爹去一趟克东;一方面看看你叔,一方面摸摸那边的情况。要能行,你们就势,就把这事给办了。这边儿,我再问问老白,把事定准撑了。”0 T, \' R9 o& K& p; d7 o) g- Z* n
“行。”川子舅说:“全子,要不咱俩阳历年就去?”
$ u7 \( [/ d. g5 [2 t5 a 大头说:“阳历年就一天假。”# U$ J) l8 h! M7 U4 ~; I
“也是。”川子舅说:“那就鸡巴依你,就春节去吧。”
. G( [/ L3 c6 O( O 我说:“我再写信,跟老叔透透话儿。”
# j7 y/ ^/ S& p- g/ J$ i1 |8 ` 大头说:“也行,叫你叔心里先有个底。”他用脚踹踹川子舅说:“哎,老东西,老白那要跟我绕圈子,我可就得搬你了。哈哈哈”, S( q1 A9 i1 U4 A& _- } `
“忘八蛋。”川子舅说:“拿我当美人计,那他妈还不吓死两个。嘿嘿嘿”$ n A. H% T2 ?7 i- T' {
听大头一说老叔这是,我也来了精神。就跟川子舅说:“爹,小雪要当兵了。”我就把小雪的那套话,跟川子舅和大头学了学。* f) b2 o0 g/ W' b
川子舅说:“这可真是他妈的好事。”
$ z9 B, k+ D; k5 [# Z/ A* b5 G “要政审。通讯兵。”大头核计了核计,说:“全子,你上学校,想着问问老师,招兵的是哪部队的?现在政审这块,严着呢。”! \' _% B: x7 s% g* b+ P7 |6 Z
“你这个老忘八蛋。”川子舅说:“那小雪是我孙女,你要不给我掂兑好,看我咋收拾你。”这就起身要走。. P5 G3 ~' r! b, `% h- Z/ W
大头问川子舅:“干啥去?”
0 u5 }$ n! @& g S+ y 川子舅跟大头一立眼,说:“都几点了,你不鸡巴塞啊?”说着,就去了厨房。+ S7 y% j- l7 i7 n
“嘿嘿。还真饿了。”大头冲厨房汗,说:“昨天我带回来的那点鱼,别都整了,一会儿叫全子带回去点,给孩子们尝尝。”这就坐那还跟我唠,说:“栓子那孩子,情绪还行吧?”. z2 K4 F+ |( k2 p& F/ N2 h! p
“还行。”我说:“要不,栓子那孩子也是心思重。”/ t. ?7 t& H/ t* `
“光顾着跟你爹斗嘴了。”大头说:“你这一大早地就来堵咱被窝子,有啥事吧?”: {8 h, v) E, ?2 j: y6 Q y
我低着头不吱声,心核计,我来就是要跟川子舅和大头商量王桂莲那事的,可这话咋说呢?$ r9 l' a7 X' F# e6 h
大头说:“你这一不吭声,准保有事。”
* Z! u0 @4 ^ H 我指指屋地上的口袋说:“这是李家纯送来的萝卜缨子,晒干了,我给你俩带来点。”
8 o6 ^7 o* C2 b “萝卜缨子,好东西。”大头问我:“李家纯啥时来的?”
0 q$ m' H. a& D 大头问:“好几天了?”# X' n8 i' w7 V+ w; k5 V n0 r
我说:“他还带来个女的。”
7 m+ [: j$ }3 a2 _. [% U) I “女的。”大头问:“哪个女的?李家纯媳妇儿。”
( V" b' K4 N6 ~ 我说:“不是。”得,我也别饶蹬了,既是来找川子舅跟大头说这事的,也就别磨不开了。我这就把李家纯咋把那女的带来的,那女的咋没走的,都跟大头说了说。
6 ?' |( c* H9 b# G3 i 大头听着,楞楞地瞅着我说:“还咋的了?你保准还有事。”5 l8 w; y, A9 s
我说:“王桂莲说,我跟他那个了。”+ v0 Y7 [8 A) s0 w @# i
“啥那个了?”大头也不知是真不明白,还是装不明白,就这么盯盯瞅着我问:“哪个了?”# _0 K7 i* I2 Y4 Z
“哎呀。”我说:“就男的、女的,炕上那……”. Q$ R% w% n8 Z) n" d7 G# ?: Y
“哈哈哈。哈哈哈。”大头前仰后阖地笑,就冲厨房那喊,说:“哎,老东西,你姑爷子交桃花运了。”
$ |/ Z3 l$ J5 m, u- e" l4 U 川子舅在厨房里叫,说:“瞎鸡巴嘎嘎啥玩意儿。”5 m% H5 m- R# W6 d, A' J( N
“哎,老东西,你快来啊。”大头还叫,说:“你儿子又给你找了个新儿媳妇儿。”1 {8 E" a' Q( n( x9 d
“什么他妈的新媳妇儿旧媳妇儿的,你又鸡巴想老娘们儿了咋的?”川子舅端着一碗炒盐豆和一碗咸菜走出来,冲大头说:“净鸡巴瞎嘞嘞,锅都扑了。”这就又进了厨房。
" t" d( l! Q5 c9 w% E$ B% m “哈哈哈。行啊,后继有人了。”大头跟我说:“你可真是步你师傅我的后尘啊。哈哈哈。”
" }, y0 F) E; v$ O* \ 我说:“我这都愁死了。你还笑。”
. O- e3 O& ]3 Q. [7 Y1 U 川子舅又两手端着饭菜,出来了,他问我:“你要啥?酒啊,还是饭?”
2 m, R' a4 ?3 D$ ~' Z “老东西。”大头捏了个盐豆扔嘴里,踢了川子舅一下,说:“你听见你儿子说啥没?”
$ \! G9 \0 x+ B# S# l: J9 A4 w “你洗手了吗?”川子舅冲大头叫,说:“脸也不要了?”就又回了厨房。 D( u. A& d- y! u. p
“你真给那王桂莲种上了?”大头问我:“多暂的事?”
1 j' O, k1 g( O: J" q 我说:“我也不知道啊。”
! W2 O7 z+ m6 U “哈哈哈。”大头就又笑,也捏着个盐豆又往嘴里扔。+ C b, k# `( _0 ]* L1 E3 _8 W
川子舅拿着筷子、酒盅子,坐桌子跟前,踢了大头一下子,说:“洗洗你那臭爪子去。”
- D5 N. J# P) u9 T) w3 C: G I 大头闻闻自个儿的手,冲川子舅说:“这抓巴得,全是你那旮儿的臊味。”; c( ]+ z: t+ M
“嘿嘿,他妈的贱劲。这一宿给我鸡巴薅巴得,到现在这卵子还他妈涨乎乎的呢。”川子舅往酒盅里倒着酒,不回头地跟大头说:“你那嘴也没鸡巴闲着,就差没给我裹秃噜皮了。痛快刷刷吧。”. T' G0 J! [, V7 E: w6 K" \* r
大头洗了把脸,擦着手说:“我还就得意那臊味,攒着吧,晚上一块儿刷。”这就一屁股坐桌子边那了。他端起酒盅,喝了口酒,夹了口菜,跟川子舅说:“你听见全子刚才说啥没?”
! x1 Q! ?* e1 w: c 川子舅没理大头那茬儿,他冲大头说:“不找找小崽子啊?”" L. x8 u2 H4 z! P7 _, f
“饿了,他就回来了。”大头说:“早起,吃那多饼干呢。”$ D6 I& r+ i! h$ e$ f4 p+ h% N, A
“你他妈少跟我提吃饼干。”川子舅喝着酒,问:“你俩刚才笑鸡巴啥呢?嘎嘎的。”
" B s& [6 B- t& g! k# ] “没听见?这扯不扯。”大头跟川子舅说:“你叫全子自个儿说。”9 l% F5 Q' k! U, Q. z) k/ G
我还是没动筷儿,坐那低着头说:“家里来个女的,不走了。”3 v2 {* M; _8 W2 U
“哈哈哈。”大头说:“你都给人家种上了,人家还能走?换我,我也不走啊。”
8 m c2 K4 s; b* m9 z: y “啥玩意儿?”川子舅撩下筷子,紧盯着我。6 b- ?6 i% A1 J- b5 r8 L: R
我瞅川子舅那眼神儿,心说,完了。可再完,也得挺着,早完也得过这关啊。我这就站起来,要给川子舅倒酒。川子舅扒拉开我的手,没用我倒。
5 l' K# O2 ?6 T% R% t: ] “他不说,我说。”大头这就连笑带比划地把我才刚跟他说的那套话,跟川子舅学。& X/ k- Q% E7 p/ h
川子舅头也不抬,他紧着喝酒,紧着吃菜。也不知他是听大头说呢啊,还是没听。等大头这边舞舞扎扎跟说书似的把事儿说完了,川子舅还是一声没吭,还是一个劲地自个儿紧着倒酒,紧着喝,喝完了就捧着个饭碗吃饭。吃完了饭,川子舅就坐那,拿出根儿洋火棍儿,咧着腮帮子,往死里抠他那个牙,还是一声不吱。+ ]0 B& Y# a* v2 G
大头这也就绷住脸,不笑了。他就冲我紧使眼神儿,那意思好像叫我哄着川子舅点儿。可我一瞅川子舅也没个笑模样儿,这心里头就直发虚,我这也不敢说啥呀。这阵子,这屋里是出奇地静。就听川子舅嘎吱嘎吱地抠他那牙,抠完了就呸呸地吐。抽冷子,川子舅凶神似的问了我一句:“你不鸡巴塞啊?”
+ o9 k8 m, W/ L. w 我吓得一哆唆,连忙说:“在家吃了来的。”, I$ i% |; a2 e Y7 Q" i
川子舅这又没话了。大头就又给我使眼神儿。我拿过酒瓶子,跟川子舅说:“爹,我陪你喝一盅吧。”这就给川子舅倒上酒,也给我自个儿倒上酒,端起酒盅先喝了一口。这回,我给川子舅倒酒,他没拦。可我这边一盅子酒都喝干了,川子舅还是没端他那个酒盅。我就核计,川子舅这是真生气了。可你就说你再生气,也别光听大头那么添油加醋地跟你瞎白话呀。大头他光跟你说我跟王桂莲那样了,就说王桂莲她赖咱家不走了。那大头也没跟你说说,我是压根儿就不乐意这这事儿,也没说,那天我是喝醉了。他也没跟你说,我今个儿来这,就是要跟你俩商量商量,看咋打发王桂莲走啊。我这就和风细雨地跟川子舅说,我说:“爹,你老别生气啊,我这就是……”
8 x! X. j; u3 O0 q “玩儿他妈蛋去。”川子舅呼地一仰手,一扭身,给我个后脊梁。这就抽出根儿烟叼嘴上。% z0 o. L7 ]9 G) z
我赶紧拿过洋火,掏出根火柴,就要给川子舅点烟。* }+ m/ K1 G3 ], [+ E4 r9 b0 x+ X: [
川子舅一把抢过我手里的洋火盒,使他抠牙的那跟洋火棍儿,咵呲划着根儿火,点上烟,那火柴棍儿往地上一扔,朝地上“啊呸”地狠啐了一口。
6 e) T2 |. t& d$ J4 a4 H 大头瞅瞅我,摇摇头。他扭脸冲川子舅说:“你看我哥呀,还真生啥气了?这事已经……”
& @2 r/ t4 Q/ N9 w1 N0 K “我还敢鸡巴生气?”川子舅说话了,他扭过身冲我说:“全子,你是我爹,你是我鸡巴活爹,我得跪着你、求着你。行了吧。”
7 ?( Y7 o1 g4 u8 ?0 v 这是咋说的,我跟川子舅说:“爹,你要这说,那还不如打我一顿好受。”
. l# K. }0 H g; y* f/ j “我他妈的打你?”川子舅说:“你这一蹄子就他妈的把我踹你胩巴裆底下了。我这都叫你踹背过了气。我鸡巴还敢打你?那我可真是不知道他妈的天有多高、地有多厚了。”
: G1 b6 K! P5 K/ I& `5 J “看你呀。”大头说:“这叫全子多下不来台啊。”7 G1 u& m3 C* i0 }9 y
“他下不来台?”川子舅抽着烟,瞅着窗户外头,说:“他睡了人家,不也他妈的下来了;他给人家种完了,这不也他妈的下来了。他心里头鸡巴美着呢。”川子舅跟大头说:“你是他师傅吧?要不介,他咋也跟你似的,学会了先撒种,后耕地了呢?这可真是有啥师傅就有啥徒弟啊。哦肏,一根儿屌熬两汤,一个鸡巴味。”- Y0 F7 S, {! |3 z
“你看你。”大头跟川子舅紧着说:“也赖我,我也没核计你能生这大气呀。我也看出来了,那全子也是没辄了才……”) N- f0 c% X O7 o4 v# @: ~# A3 r R
“没辄?”川子舅瞅瞅大头说:“他掐着个鸡巴头子,在老娘们儿身上舒服那阵儿,咋没来这说说,他没辄了呢?”' U3 R6 F4 _) ~* k: J. d1 ]3 c
我盯盯瞅着川子舅,一句话也说不出来。3 g0 ?( ~( N# K8 {& _* q& t I' q, l
川子舅一扭脸,瞅我,说:“瞅啥?”他凑近我,瞅着我脸问:“那老娘们儿也是个乡下大丫头吧,嗯?能比你师傅的那个大丫头强点儿?不那瓢吧?能比我好使点?比我吭叽得好听不?”
/ J( t' z# L5 J+ D; B5 _ M# E' H 我这脸啊,烧得跟火炭似的,真是逮个耗子洞都能钻进去。
2 H) o/ f; m& I u M4 w9 y “呦呦呦,脸还红了?整得跟鸡巴大姑娘似的。”川子舅说:“你是不是也跟你师傅似的,哭叽叽地搂着我磨,说你是他妈的叫老娘们儿给上了?你是不是也想跟我说,你是鸡巴喝酒了,喝得他妈的人事不省了?那你就真跟你师傅一个鸡巴味?鸡巴都老实地跟个猫儿似的,叫老娘们儿追得摇哪跑?我信嘛?你师徒俩脱了裤子是啥样,瞒得了别人,可他妈瞒不了我。你俩那鸡巴,一根儿长、一根儿粗,那我都使换过呀,那在我身上咕拥得也是有声有调的。说你师徒俩如狼似虎,不屈吧?”
& B4 n$ J! }( H “咋说话呢?”大头就说川子舅,说:“你咋糟践我都行,你看你还……”' U3 s% n! L+ h% ]* b+ l4 l
川子舅撞了大头一句,说:“我这一脚踩两驴粪球子上,没鸡巴摊着一个好饼。”回头,他还那么慢声细语地冲我说:“哦,就你有根儿鸡巴,就你那根儿鸡巴大。你是不是核计,这世上就数你最鸡巴遭人稀罕?别的老爷们都支楞不起来,就你这根儿鸡巴他妈的最好使?那你也别跟我整天他妈得敲着木啦鱼儿,装鸡巴正儿巴经的老和尚啊。你见天地在我跟前鸡巴老叔长老叔短的,给他妈谁听呢?那关凤翔就在北风烟雪的北大荒苦熬干修呢,那大冷的天,挨着人熊,撅尾巴扛着大活;那就是心里再他妈痒痒,他还是等这你这根儿鸡巴暖暖心。你可到好,这边他妈的夹紧了裤裆,‘想老叔啊,想老叔。’一转身,你脱了裤子,撒着欢地是连耕地、再撒种地鸡巴这个忙和呀。这回舒服了吧,老娘们儿得劲是不?那你在那老娘们儿那里头放几回呀?没淹着那老娘们儿吧?哈哈哈。哈哈哈。”
8 |0 P1 e+ `) `4 h' [ 川子舅仰着颌地哈哈笑,他弹弹烟灰,说:“是,我是你老丈眼子,这不假。凤香没了,那咱也没说,不叫你找娘们儿啊;咱也没说,挡着你不叫你过瘾啊。咱就说那二年吧,我是豁出这张老脸来,上赶着巴叽你,拽着你鸡巴,叫你整,上下前后的都他妈可着你那根儿鸡巴乐,就差给你下跪了。你呢,还就是拉着个鸡巴大驴脸,他妈的不乐意。咱也瞅出来了,你是要给你叔,那咱就他妈的知趣吧。这还多亏了大头要了我……”7 E- i2 U6 ]/ i6 u$ f
“我呀,我,我他妈的呀。我……我真为关凤翔抱屈啊。”这说着,川子舅“嗷”地一声,哭开了。他伸着大爪子,在自个儿毛扎扎的大脸上,鼻涕一把、眼泪一把地抓着,嚎着说:“嗷嗷嗷……我那倒了八辈子血霉的老哥哥啊。嗷嗷嗷……你鸡巴苦巴巴地一辈子啊。嗷嗷嗷……你这一辈子,就可这个没良心的小兔崽子祸害了。嗷嗷嗷……凤香啊,你这个傻丫头啊,你知道爹想你不?你走,爹都没看上你一眼啊。嗷嗷嗷……我那苦命的闺女呀,你打小儿就没了娘,还没炉台高,你给爹做饭吃啊。嗷嗷嗷……你咋就跟爹似的,咋就不多长个心眼子呢,爹是找鸡巴大头暖身子去了,那是爹的好事啊,你咋就傻了巴叽的,楞把自个儿也他妈搭进去了。嗷嗷嗷……爹想哭你一声,都不敢啊,爹他妈的不得好死啊。嗷嗷嗷……我那傻透了腔儿的老哥哥啊,你说你咋就那么鸡巴实心眼子呢?嗷嗷嗷……你就核计,就他这个小兔崽子有根儿大鸡巴了,你就那么楞憋得自个儿转磨磨,眼瞅你就鸡巴爬不动了啊。嗷嗷嗷……你就不会趁你还他妈的能支楞起来,哪管找根儿啥样的鸡巴,也他妈能败败你心里的火啊。嗷嗷嗷……我那老哥哥啊,是根儿热乎鸡巴,管他大啊小的,对他妈撇子了,都他妈能疼人啊。嗷嗷嗷……我那傻哥哥呀,你咋就鸡巴想不开呢?嗷嗷嗷……我这是哪辈子做了他妈的孽了,我也没鸡巴抱谁孩子下井啊;这他妈都土埋到胳肢窝了,是大的小的,都他妈合起伙儿来气我,都鸡巴恨我不死呀。嗷嗷嗷……我他妈还活个什么鸡巴劲头子啊。嗷嗷嗷……郭建林,我那抱不够的鸡巴大头啊,你这个倒灶的老混蛋,老臊壳子,你叫我咋鸡巴恨你,我他妈的也恨不起来啊。嗷嗷嗷……你就是气死我,我也嚼巴嚼巴活吃了你这个老忘八犊子啊。嗷嗷嗷……我那苦命的老哥哥啊,你知道不知道啊,你那个小兔崽子,你还把他当成他妈的宝儿;他那根儿大鸡巴,又他妈给人家使了。嗷嗷嗷……你就是他妈的自个儿熬干了瓤子,你也是活鸡巴该啊……”
: b2 F: P4 A$ x# o7 R, {# { “嚎丧呢?”大头有点绷脸了,他冲川子舅叫,说:“损人,也没你这邪唬的。还叫人活不活了,啊?”. B5 Z/ t" x8 g V/ D- X4 y2 x/ @, W$ P
我这可是头一回瞅川子舅这么敞了开儿地哭,你说这川子舅,往那一戳,那整个就是个猛张飞似的黑汉子,咋还哭得跟农村泼妇似的呢?损哒我,咱就不说了;你说他这又是老叔,又是凤香,又是大头,又是他自个儿的。这几个人,他提哪个,我这心都拧拧着,他这到底是哭谁啊?你说也就王桂莲这么个事儿,就引出川子舅这一大堆。我坐在那,心里真就是打翻了五味瓶,啥滋味?没法儿说,真是没法儿说;脸上的眼泪也早就跟洗脸似的了。
, }" U" Y7 S) P/ V: r+ _1 ? 我是再也听不下去,再也瞅不下去,再也呆不下去了。
; B, o% r2 e z2 I 我使劲憋着,不叫自个儿哭出声来。
0 j" q5 j6 s+ J2 f4 f2 ^/ x& K 我站起身,捂着脸,冲出了那间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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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中) 92
, v1 h: {) L7 h' A3 m* [ 出了屋,我俯在自行车车座那,嗷嗷地哭了两声。那两声,哪是哭啊,那就是狼嚎。就觉着,我肺管子那有啥东西死死压着,堵得我一点气儿都出不来。我这嗷嗷地嚎了两嗓子,胸口窝那像似一下子拔掉了个塞子,总算匀溜儿地出了口气儿。/ I# b6 `9 A( o4 T( r
“全子哥,你也会哭啊?”我睁眼看,是小铁子扎煞着两只小泥手,站我跟前,仰着小脸看着我,说:“你哭,也掉眼泪儿。”
; G% N3 f- T* a- c) @3 ^$ Q4 } 我抹了把脸,蹲下身,扶着小铁子的小肩膀头,说:“去,进屋洗洗手。告你爸,全子哥走了。”
$ o& G0 T: f5 U) S “哎。”小铁子刚要回身往屋里走。大头老虎似的站门口那,冲我吼:“全子。”他空着一根儿袖子,踢了一脚荡回在身上的门,冲我叫,说:“我看你给我走一个。赶紧屋去。”
8 G/ k+ G4 B5 |3 F# v7 t: D7 p “爸。”小铁子害怕了,他仰着小脸瞅着大头说:“爸我没淘气。”
& ?* y! s2 V3 E6 b1 X7 F- y “铁子,爸没说你。”大头跟小铁子说:“听爸话,叫你全子哥给你洗手。不洗不行。”) x& B+ l% b3 L9 f8 F. ~6 W
小铁子回身,仰着脸儿瞅我。& C; O' h9 h% G3 c- z! N/ L, E
我抱起小铁子,进了屋。我这一进屋,川子舅也不嚎了,他溜溜儿地紧瞅我;也紧瞅大头,跟个做错了啥事的孩子似的。4 X4 s5 N F8 T
“瞅我干啥?”大头冲川子舅叫,说:“赶紧给孩子整水去啊。”
- q1 s4 l) Y7 b- [$ z2 J “哎哎。”川子舅抢过我手里的脸盆子,马溜去厨房那舀水。舀上了水,川子舅把脸盆子搁我跟前,这又紧着把手巾递给我。3 [ b( }, J7 r+ e
我没瞅川子舅。我接过手巾,撩着水给小铁子洗脸,洗手。大头就把炕桌搁里屋屋地那,又找了个小板凳儿搁炕桌跟前,这就要把饭菜端里屋炕桌那。川子舅一瞅,赶紧颠呵颠呵地抢着把菜饭都端了过去。我给小铁子洗完了。大头扶着小铁头的小脑袋,说:“儿子,搁里屋好好吃饭。爸跟你大爷,还有你全子哥说话。”
: \3 |4 V5 ?8 Y; k. @4 Q% K8 f# Z7 c “嗯。”小铁头答应着进了里屋。
7 z+ n3 K( k# h( l! o- M “好好吃啊,儿子。”大头冲里屋的小铁子说:“呆会儿,爸来看你能把那一大碗都造了不,啊。真是的,谁也没我儿子听话。”这就带上里屋门,坐椅子那冲川子舅说:“不嚎了?”
( K; d. T6 z, x! K# g7 W 川子舅眯眯儿地坐那不吱声。我也捞过把椅子,也闷闷儿地坐一边。大头使一只手从桌子上的烟盒里抽出一根儿烟叼嘴上,又灵巧地使一只手划着了根儿火柴,点着叼嘴上的烟,这就把还没着完的火柴伸给川子舅。川子舅赶紧地从烟盒子里抽出根儿烟,就着大头递过来的火,点着了烟。大头把手里的火柴扔地上,踩灭。他抽了口烟,跟川子舅说:“嚎够了?那就接着骂吧,多好听啊,跟唱戏似的。真不怕叫人笑话,没一句不带噹啷的,那你那根儿玩意儿,就长嘴上了?”
' Y- S/ [# B c% P. v" | 川子舅瞅瞅大头,说:“啧,那我不也是他妈的急嘛。”话一出口,他抬起手就打了自个儿的嘴巴子一下,说:“臭嘴。我叫你鸡巴没把门的。”你再看川子舅他那张毛扎扎的大脸,是红一阵白一阵地七扭八歪,嘴咧得是像哭不是哭,像笑又不是笑。
0 K( J* Y; n# E4 R$ N/ I j" F 大头也不理川子舅打不打自个儿的嘴巴子那茬儿,他冲川子舅说:“你急。急,你就那么槽践人啊?”他说:“杀人不过头点地,那就是死罪,临上刑场还得叫人留句话,还得吃顿饱饭,还得给碗酒喝呢。咋的?到你这旮瘩,连句话都不叫说,就那么活呲啦地把后路给堵死死的,也有点太黑了吧。那你就没错的时候?”+ f- ?0 A. t, z" _ F
“哎哎。”川子舅紧着点头,说:“我这也不知是鸡巴咋的了,一听他妈这事,心里头就鸡巴闹腾。”
, i! g8 M% l3 |2 Z% ]$ F# t. V 大头紧盯着川子舅瞅。
% @9 ~$ `0 p% C Y- n- ^ “你看看。你看看。”川子舅又要打自个儿的嘴巴子,说:“我他妈的,这又把鸡巴挂嘴边了。”# ]! a% R4 v, O8 V" u* o
“拉倒吧。”大头说:“你就是把自个儿的嘴巴子打歪了,还是那个味儿。”
7 Y$ l9 V) I; \ m7 \ 川子舅老实儿地坐那,不吱声。擎着大头哏哒他。
+ O( [# t+ Q b" ^- W* R( F/ [ “全子。”大头跟我说:“我还得说你。这事呀,你做得是叫人窝心。也不怪你爹骂你。是,我也知道,我是没资格说你。你爹也说了,咱俩是一套号的。这不,连我也一块儿骂了。刚才你一出去,我也你爹掰扯,那骂人也不能往死里骂啊。可你回头把你爹那些个埋了巴汰的话去掉,细琢摸琢摸,你爹说的不是不在理。这我又要拿我跟小铁子他妈的事做引子了;咱俩这都说:不找女人,不找女人。可冷不丁的,呼啦一下子,整出个大事,搁谁也吓一跳,这真出事了,那就是再哭再闹、再打再叫,事儿是咋也抹不掉了。十月怀胎,等孩子来了,你咋整?”* I5 O- R y k6 T2 [
听着大头的话,我就核计,瞅这架势,大头是紧着把话往回崴,川子舅呢,还紧着跟大头说小话儿,那也就算是认错了。咱做小辈儿的,也不能干坐这,等着老的给咱赔不是;咋说,那川子舅也是我爹啊。再则说,我是来干啥?我是在家没辄了,上川子舅跟大头这找辄来了。我来找辄,针尖儿对麦芒的哪行,那得心平气和地才好商量事儿。事儿整利索了,那才是真格儿的。这一想,我拦住大头的话,说:“师傅你先别说了。”这就跟川子舅说:“爹,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都赖我,我也该骂。你老消消气儿,我还等你俩给我拿主意呢。”
' `/ F3 l5 O! P) I “咳。”川子舅扔掉手里的烟头,又抓起桌子上的烟盒子,从烟盒子里一块堆儿抽出两根儿烟,又把两根儿一起叼嘴上点着。他把一根儿点着的烟递给大头,自个儿夹着一根儿烟,抽了一口,跟我说:“全子,多余的话咱就他妈的不说了。你要是还认我这个不着吊的爹呢,那我还认你这个儿。这不,大头他妈的……”& Z9 K9 H8 f; G* u7 m7 l
“啧。你瞅你?”大头抽着川子舅递给他的那根儿烟,冲川子舅一瞪眼,说:“说好了不说废话,这又来了。”
0 l1 t4 @3 J- f “得了。我这就够熬糟的了。”川子舅跟大头说:“我这嘴,鸡巴老屌的,也不是一天半天的了。你也就别逼我了,我现在一瞅你,这心就直鸡巴突突。”; v6 z) j: w0 ` M8 p8 ^
“你等下晚儿的。”大头冲川子舅说:“我叫你混身突突。”
* @) c5 T+ {7 s# x 川子舅没理大头,他跟我说:“咱就鸡巴痛快儿的吧。全子,你就他妈的干脆点儿说,你跟那个王什么莲,你是咋鸡巴打算的?”1 s0 S6 ~( ^5 M
我说:“我真想等我叔。不想跟王桂莲成。”& Q. Q- E/ x# }" B7 W
“全子。”大头说:“你别看我刚才,一听你说这事,就跟你笑。这事儿可真马虎不得啊,那说小他就小,说大他就大。”* O( v/ l' T) p
川子舅冲我说:“我说,你鸡巴整实惠儿的,你跟那个王什么莲,那他妈到底有没有那事?”" L) z- T& o* S7 \: k$ f1 n, `1 K
我说:“头天下晚儿,我跟二倔子,还有郎师傅、小材子,都喝醉了,我都不知道自个儿是咋回的家。早起一看,我啥也没穿,王桂莲跟我躺一个被窝里。她还说,我跟她……”
+ ]' J8 {3 @/ |" }! D9 N “得得。”川子舅拦住我话茬儿,说:“啥也别鸡巴说了。”这就跟大头说:“你说说,这他妈还赖我生气。”: W' G5 h$ Q+ w5 w
我嘟嘟囔囔地说:“也不是我心甘情愿的。那我还说她趁我人事不省,偷我呢。”
V3 W# P- C- C “全子啊。”大头说:“这事儿,你就是上哪说,也都是女的有理。”
/ y$ J3 ~) L8 l5 m8 v h- B. j “快鸡巴别磨叽了,我这脑瓜子都他妈要炸了。”川子舅说:“你这事还有啥鸡巴好商量的,赶紧回去,跟那个王什么莲,办结婚手续。”; r# ]$ Z- T# Y& u
我说:“我不。”
}' f! J/ v2 b “哦肏,那你还他妈不嫌丢人啊?”川子舅说:“等那边真他妈的大肚子了,你这张脸,还鸡巴要不要了?”; j- Z7 v7 [# Q4 b
我说:“我压根儿就跟她没那个意思。”0 b2 l9 U! D2 f/ }
“你瞅瞅。你瞅瞅。这还有整儿?”川子舅跟大头说:“你就说我骂你俩,这跟你和小铁子他妈那阵儿,有啥两样?就这么瞪着眼儿活拉地磨人。”
5 b+ F0 ^2 J( `' E0 H “全子啊。”大头说:“师傅跟小铁子他妈,和你这事儿是一模一样。事儿到了这份上,咱说啥也没用了;只有照你爹说的那做了。”
$ Q* w& _7 h6 q8 a: L “我就不。”我说:“我跟师娘说吧,师娘俩口子软了硬了地逼着我跟王桂莲成。我跟你俩说吧,你俩这也骂着哄着地逼着我成。那真就真没别的法儿了?”
+ a4 c0 @0 @) Y9 X, T& a( |: z “看你说的,也不是谁逼你。”大头跟我说:“那大伙说的都在理儿啊,都是过来的人了,这点事儿还不明白?你说,是你师娘俩口子能害你,还是你爹跟我能害你?这都是为你好啊。”
- W: _ {+ z7 l* D 我不吱声了,坐那干憋气。% y4 O( k3 d! ?! S( ^4 _
“我那活爹哎。”川子舅说:“你他妈到底想咋的?你到是言语一声啊。放个屁啊。非叫我给你跪下磕两个?” W/ G+ p( a( i' x- m
我核计来核计去,这是彻底没招儿了。没招儿了,也不行;我就是不要王桂莲。我跟川子舅说:“那我就找我老叔去。”
, \% Y& P6 C7 E “哦肏。你说说,这可咋鸡巴整啊。”川子舅个跟大头说:“当初,跟凤香那暂,凤翔还他妈的蹲笆篱子呢,他就鸡巴死活地磨着我要找他叔。你说说,今个儿,他这又鸡巴整这出。”川子舅又跟我说:“找你叔,这是他妈的近道啊?说去就能去了的。”9 g$ I6 X4 I- S1 s
“别不听劝,全子。”大头跟我说:“你爹说的对。找你叔,这大老远的,没个三天五天的你都回不来。那班不上了?孩子不要了?你不虎嘛。再说,这事,就找了你叔。你叫你叔说啥?你叔他能说啥?依我,咱先把王桂莲这事儿缘下来。你叔那边,逮机会,我跟你爹再慢慢地劝他。呵呵,你爹心里有数,我这二百来斤儿呢,那就是你爹的;他就是咋闹腾我,我也跑不出他的手心。你这心呢,是在你叔那。”+ V3 [, r* u. r% A0 Q% @6 l9 [
“你说对了。”我站起来说:“说啥,我也找我老叔去。”
: J0 Q% I; R5 n1 U, H “哪去?”川子舅冲我说:“要鸡巴上火车,是咋的?”
+ G2 z/ N4 f( g& r+ }- M* j3 u 我说:“回家,收拾东西去。”这就推开门出了屋。
G1 Q x* A+ Z6 n “全子。全子。全子。”大头搁后头紧着叫我,说:“咋说走就走啊?我这还有鱼,给孩子带回去啊。”! ]- b6 s+ k4 s8 ?! n o O
那我也没听,骑上车,就走了。* |0 g# o- Z: \
我这说是要收拾东西,找老叔去。那也是跟川子舅和大头呕气,也就嘴上说说。我也知道,要上克东,也不是说去,抬腿就能去的事。# v: ?8 Q4 l. H& h# L( D! _ l
我这还没进家门,小雪从屋里跑出来,扯嗓子叫我,说:“爸,我王姨给我哥做棉袄呢,你快来看啊。”这就拽着我去看。7 H7 ]2 u9 r" @, q2 W% u, y
我跟小雪进了屋,见王桂莲坐栓子那炕上,真在那絮棉袄。
. C; k- A1 X: @ 王桂莲絮着棉袄,抬头跟我说:“回来了?”% C2 j( a& I: w2 h7 W
我没理王桂莲。就问小雪,说:“哪来的布?”$ i7 q0 j+ g6 K/ i# I2 g9 C
“我给我王姨找的。”小雪说:“爸,你跟我姥爷说我要当兵的事没?”- T% [% k+ G! n, E( m/ W: C8 }; G2 E
“说了。”我问小雪:“你哥呢?”
0 n/ }. R4 |8 r- j) V/ }. x 栓子从老叔那屋里出来,叫我,说:“爸,你咋才回来呀?”这就把一副手套按脸盆子里。7 f" c& T3 M8 P; f4 a U& \
王桂莲瞅见了,跟栓子说:“栓子,搁那吧。呆会儿腾出手,姨给你洗。”
6 M J' Z) u; _6 j4 | “我会洗。”栓子说着,就站那洗手套。) _- O0 g" [2 ^3 P6 t" ~2 k* K. R
“爸。”小雪拽着我说:“我要当兵的事,我姥爷咋说?”, P8 k/ E1 r7 O c w: @$ T
“哎呀。”我坐椅子那,跟小雪说:“叫爸喘口气儿呀。”
* P5 V/ N- {6 ?, w& e5 A n “喘气儿。喘气儿。你就知道喘气儿。”小雪说:“我的事,你一点儿也不上心。这要是我哥的事,你得脑袋削个尖儿问。”
0 o; m$ C0 l% m) D% N1 [' H p “瞅你这孩子。”我说:“爸这不一大早就去问你姥爷了嘛。”3 q* n/ y8 o3 c2 V Q
“那我姥爷咋说的,你咋不痛快儿说呢。”小雪问我:“爸,你说呀,我姥爷乐意我去不啊?”; j _- s' F9 |$ O$ i+ W6 o, @
我说:“乐意。乐意。你姥爷乐意你去。”
; W5 ~4 W! O. W7 c& u( W3 v “爸。”小雪坐我跟前说:“你猜我昨晚儿做个啥梦?我梦见,我穿着军装,一进家门,吓你一大跳。你说:‘老天爷呀,这是谁家的姑娘啊?这么精神。’我哥说:‘爸,这是咱家小雪。’你说:‘我雪儿是个疯丫头呀,咋成解放军了?’”2 s0 p1 M! Y0 x+ J
我笑笑,说:“去,给爸倒碗水,爸渴了。”
# |7 I4 j' M' s( o- a+ Z0 p 小雪没动弹,她抱着我胳膊问,说:“爸,你是不跟别人说我是疯丫头来着?”6 ~8 ?& V9 Z- p1 d% w' l% n
我说:“爸没说。”
& i5 E2 K) d2 t9 d h “说了。”小雪说:“你要没说,我做梦,咋梦见你说了呢?”8 ?% s+ z3 s+ W G. F) U3 |# K
“快别闹了。”我推开小雪,起身自个儿去倒水。- U5 Y3 E7 T* C' u; Y. E
小雪抢着跑过去抱起暖壶,这就给我倒水。我等小雪给我倒完水,端着水碗刚要转身,就听身后,栓子叫了声“姥爷。”回身一看,真是川子舅来了。我这心里一哆唆,心说,这可要了命了,闹了一大早清晨了,还没闹够,这又追上门儿来了。) Q' ^- p! L1 R7 b/ b8 d3 u
小雪搁下暖壶,跑到川子舅跟前。她抱着川子舅胳膊,说:“姥爷,你真乐意我当兵去?”
8 O9 u# j' m3 P3 ~0 a8 f+ j5 w& d “这丫头,当兵是好事,姥爷他妈的还能不乐意?”川子舅说着,拎起手里的鱼,躲着小雪,说:“小姑奶奶,看整一身腥。”这就把手里的鱼递给栓子说:“去,赶紧洗洗。”
" E3 U3 O; F) n/ a( l9 g4 I& P 栓子接过鱼,去了厨房。
% i! p5 ?8 q! I' C$ ~ “爹。”我跟川子舅说:“你看你咋又跟回来了?”
0 E* q1 @* E" j. N0 _ 川子舅没理我,他坐椅子那往炕上瞅,就问小雪:“雪啊,那是谁呀?”
- j4 |1 @( w% o, C9 ~ l “我王姨。”小雪趴川子舅耳根子那小声说:“姥爷,王姨是我师奶给我爸说的新媳妇儿。”, I' X2 K; P* H
“别胡说八道。”我推了小雪一把,说:“一边玩儿去。”这就给川子舅倒了碗水,搁川子舅跟前,坐椅子那,说:“爹,喝水。”# b; Y8 c6 k7 b4 I' \
川子舅还是不理我,他坐那掏出烟,点上一根儿,抽着。
* n# v% T0 k" R( l) B) R 王桂莲坐炕上,停下手里的针线活儿,正楞呵呵地瞅着川子舅。小雪走过去,跟王桂莲说:“姨,这是我姥爷。”
$ s: K( u( d1 [. E- O3 z8 i; b 王桂莲搁下手里的活儿,赶紧穿鞋下了炕。她冲川子舅笑着说:“是大叔来了。”
! k9 c: g0 ?* a- c" s* |; Y" y “嗯。”川子舅冲王桂莲哼了一声。
+ @$ y) Y# V, x. Z: a' K. [1 Z% ? “别走了。”王桂莲提上鞋,说:“我这就给你老整饭去。”说着,就去了厨房。
/ M# V9 \4 V: Q( o E$ h 川子舅叫小雪,说:“雪啊,去,把你师奶叫来。”/ x' c7 h% b! O( g, C
“哎。”小雪答应着,跑出了家门。' Q4 A! U& W# w5 Y/ o0 t9 h% C
得,这再把师娘整来,咱家可又有好戏看了。
% @- U$ A2 a3 X e8 e! ?
+ ^; A" d. J; ~9 v) K/ C1 k第三章(下) 楔子
2 T0 s% I+ @$ u/ K& D 马德全喝了口朱晓东给他续的热茶;说,累了,累了。朱晓东听得正来劲,见师傅不讲了,便说,讲啊,什么好戏?马德全端着茶缸子喂了朱晓东,嘿嘿地笑。朱晓东咽下师傅喂他的浓茶,也明白了师傅的意思,就说,还说我跟你讲条件呢?得,我跟就你说了吧;但是,你可不能跟别人说啊。马德全也不知道朱晓东想跟他说的是啥,就顺口应着,说,不说,不说。他说,我一个老头子,能跟谁说?! V. T2 [* H+ N5 V/ f
朱晓东说,第一个开我的,是盘锦的那个转业兵李哥。可第一个叫我喜欢上男的,是我妈。从那以后,我就喜欢上了鸡巴,更喜欢上了老头儿。4 o2 a9 ?# r& D
啊?马德全看着朱晓东说,你妈?
. F% l% y$ l: B" M% z 朱晓东说,我妈搞破鞋。他说,头一个男的是个老师,40多岁,戴个眼睛。进屋,那男的先哄我。那阵儿我也就7、8岁,还上小学呢嘛。我妈给那男的沏上茶水,那男的喂我喝,他把我搂在他卡巴裆那,使两腿夹着我,端着茶缸子叫我喝,还给我糖球吃。跟你刚才喂我喝水时一样,也那么笑嘛滋儿的。我妈就撵我走,说,大人说话,小孩子玩儿去吧。我有点儿看出来那男的跟我妈直飞眼儿,可也不敢说呀。出家门,我猫咱家房后,扒窗户看。就看见那男的光腚拉叉地趴我妈身上,玩命地拱。我妈也啥都没穿,叉巴着两条大白腿,叫那男的拱得瞧叫唤。我看着心里直哆唆,可还是盯盯地看。不一会儿那男地叫了一声,趴我妈身上。我妈就用手打那男的后脊梁,说,这还没来呢,你咋射了?那男的一站起来,拔出胡萝卜似的鸡巴,喘着粗气说,你也太抗造了。我看见那男的鸡巴贼亮,贼红,真想摸摸;再看我妈那旮瘩,淌着白的东西,我心里这个恶心啊。还有一个男的,是火车司机,有50来岁吧,贼膀。那天我放学回家,一进家门,就看那男的一身黑毛,叫我妈撅炕上,从后头干我妈。我这一进屋,就看我妈亲爹亲爷地叫,说,大哥,肏死我吧,你大鸡巴真好,比谁的都好使。那男的可能听见我进来的动静,一惊,抽出鸡巴回头看我。我看那男的,大鸡巴贼粗,头儿贼大,黑得油光锃亮的,鸡巴毛那沾着水,油乎乎的。我妈撅在炕上叫,说,大哥,咋拔出去了?。我妈扭头看,就看见了我,她冲我叫,说,你进来干啥?那男的笑,他冲我抖喽着他的大鸡巴,说,好不?我蒙了,站在那盯盯地看那男的,盯盯看那大鸡巴。我妈冲那男的说,你干啥?那男的说,你儿子?真招人稀罕。这就端着大鸡巴走我跟前,说,来给爸裹裹。我被吓傻了,真就张开嘴,叫那男的把他那跟沾着我妈那旮瘩淌出来的水的大鸡巴搁我嘴里了。从那开始,我做梦老梦见男的,老梦着我也撅炕上,有个男的拿大鸡巴肏我嘴。" N0 J$ [7 W( ~8 j
马德全问朱晓东,那你爸呢?朱晓东说,开始我爸跟我妈老打架,后来我爸也不跟我妈挨着睡了。我爸挨我睡,有一天晚上,我好像做梦,醒了。就觉着,我爸被窝里总动弹。那时候我都懂事了,也总自己撸出来。我看我爸被窝动,就知道,我爸是在自己撸鸡巴。我也胆大,也是憋不住了,就把手伸往我爸被窝里伸。没想到,我爸抓住我手就按他鸡巴上。我爸的鸡巴不大,还没你三分之一大呢,也不咋硬。那我也喜欢,就给我爸撸。从那开始,我就总去厕所,我不上咱家跟前那个一个门一个坑儿的厕所,专上那大的,有一长溜小便池的公共厕所,找个能看见别人撒尿蹲位,一蹲就是一、两点儿,就等着看鸡巴。有撒尿来的我就盯盯瞅,长的短的粗的细的包的翻的黑的白的我是没少看;有的还没等站尿池子跟前呢,鸡巴已经掏出来了,哗哗就尿。有的不紧不慢地掏着鸡巴,站尿池子那,等半天才尿。有的尿长,见我瞅他鸡鸡,也低头瞅瞅,然后,抖喽抖喽鸡巴,塞裤子里,系和裤门,怪怪地看着我,走了。也有的尿完了也不走,就站那抖喽着鸡巴叫我看;我就看着那鸡巴,再看看那人的脸,使舌头舔我嘴唇,有时也张张嘴。那人瞅瞅厕所里就咱俩人,就端着鸡巴走我跟前,我就张嘴吃那人鸡巴,一直到给他裹射了为止。不长时间,有个老头儿,我一去厕所,他准保来。来了,就站我旁边那蹲位那,也不上台阶;没尿,也掏出鸡巴站那不动。我就盯盯看他鸡巴,一会儿就给他看硬了,他就走我脸前把鸡巴往我嘴里送,那老头儿跟你这阵儿岁数差不多吧,腰板挺直,胖乎乎的,稍微有点肚子,头发有点白;一说话先笑,挺慈祥的。你看那老头身上挺白,鸡巴贼啦地黑,比那个火车司机的还黑,就是不像火车司机的黑鸡巴爬那么多蚯蚓似的血管,但那火车司机,鸡巴毛重,黑乎乎地都爬到肚脐眼上边了,前胸后背胳膊大腿那也满是黑毛连屁股上腚沟里都是毛。那老头儿的鸡巴是那种光光溜溜地黑,鸡巴头肥,粉嘚噜的,毛不重,就鸡巴根儿那有一堆,还有不少白毛毛,像你似的。
* o0 c* Q/ n" ]7 E0 B7 r0 ^ 马德全看看自己的鸡巴毛说,赶明儿你老了,也得白。7 G" V) }( [$ N6 ?# x$ s2 J
真的,师傅。朱晓东说。那老头儿的鸡巴是好看,摸着,裹着也得劲儿。他的鸡巴没你的长,粗细跟你差不多,一拳撰不过来,卵子大。你这卵子就不小了,跟鸡蛋似的,那老头儿的大卵子比你的卵子还大两圈。卵子皮上干干净净的,一根毛儿都没有。我就愿意一边裹着他的鸡巴,一边揉着他那两大卵子。那老头儿射得也多,一射,不想咱,一股一股地喷,他是先射一股,紧跟着,就像撒尿似的一个劲地往外窜。一来二去的,那老头儿就跟我说话,他跟我说,他姓周,是商业局退休干部。他说他喜欢我,叫我跟他叫周大爷。还问我多大了,家在哪住。我就跟他说,我上初二,家离着不远。后来有一天,周大爷领我上了他家,他家住楼,带地板的,睡床,还有暖气。咱家一直住平房,睡炕,还得烧炉子,瞅住楼房的,咱老羡慕了。周大爷说他家就他一个人,老伴死了,两孩子都在外地工作,叫我有空就来玩儿。我这就逮着了,反正那暂学校也不咋学习,我一有空就往他家跑,他不在家,我就坐他家门口等他,等到天黑我也等。周大爷挺疼我,净给我做好吃的。那暂,跟周大爷玩儿,就是使手,使嘴。周大爷也不使后头,他教我,俩人一颠一倒一起裹,是挺好的,裹出我的来,他就一点不剩地都吃肚里。开始,我见他吃我的精液,也不得劲儿。就跟他说,你不嫌乎脏啊?他说,脏啥?我喜欢你,就不脏。他跟我说,这是人的精华,是高蛋白,营养价值极高。他还跟我说,你说脏,那鸡蛋是啥,你打开鸡蛋看看,鸡蛋清里有个小白点,那就是鸡的精子,谁都吃。打那儿,每次我打鸡蛋,就盯盯瞅里头有没有那个小白点,看见有了,鸡巴就想硬。以后,我也喝周大爷的精液,头一回,是不好咽,腥。喝着,直干唷。慢慢地,啥邪味儿都没了,含在嘴里,粘粘乎乎地,在加上周大爷射得也多,就跟喝没放糖的土豆羹似的。对了,那年,青年点没粮了,点长也不知搁哪掏换着了一袋子淀粉,这就熬了锅淀粉粥,搁上盐叫大伙吃。这帮小子就叫,这个说,这他妈赶上牤牛熊了,喝了,还不得怀崽子啊?那个喊,说,怀崽子,也得怀上个土豆崽子。那阵儿,我喝着那淀粉粥,就想起喝周大爷精液的劲了,呵呵呵呵……
1 u0 i9 q; J- }. e& b5 V1 w2 ?" l 马德全说,臭小子,这点学问都用这了?给我说的直眼馋。朱晓东撰着马德全的鸡巴“嘿嘿”笑。马德全问,那姓周的后来咋样儿了?朱晓东说,后来他说要去天水看他儿子,就走了。转年,我就下乡了。我在青年点探家时,也去他家找过他几回,哪回去都是个大锁头。我从青年点回城后,还去找过他呢,还是没看见他,问邻居,邻居说,他搬儿子那,再就没回来。再以后,我这就有了你这么个臭师傅,呵呵呵……
* f; v+ u A, \2 T 马德全说,有了你,我可是沾了包儿了。朱晓东说,咋的?我就沾你。他说,师傅,你说我看的鸡巴那也不算少了,真头一回遇见你这么大的。马德全喝了口水,说,你呀,就得意大的,是不?朱晓东抓着马德全鸡巴就亲,说,还喜欢你人。马德全呵呵笑笑,他拽起朱晓东说,说正经的,你也该找媳妇儿了,光这的,也不是长事。朱晓东说,师傅,你说的,女的上男的,那能是那回事吗?我堵着我妈乱扯那么多回,一次也没见我妈上男的,都是男的干我妈。马德全说,看看,看看,还是想媳妇儿了。朱晓东粘着马德全说,还给我讲,还给我讲嘛。马德全故意说,讲啥?朱晓东说,讲你年轻时的事,讲你咋娶的第三个媳妇儿呗。马德全搁下茶缸子说,这大天白日的,就这么光着腚讲啊?马德全提上裤子,往椅子那一坐。朱晓东也赶紧提上裤子,整了整衣服,人就又成了个利利整整的文化小伙儿,这就坐在马德全对面,听马德全再接着讲师傅咋娶第三个老婆的事——9 @+ ^8 Q" `4 N H9 Y. E; W4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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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三章》第三章(下) 936 a+ B* ?. B. e i' B+ n
“哎呦,大哥啊,可是有日子没来了。”紧跟着叫声,师娘挺着个大肚子,拍着巴掌进了屋。我这就赶紧站起来叫师娘坐。师娘也不瞅我,她扒拉开我,一屁股坐我那椅子上,跟川子舅说:“你再不来啊,我就得叫虎子他爹叫你了。”
. g; p% m' W: a* A y “叫你说的。”川子舅说:“这不来了嘛。我叫你过来啊,是……”/ l' S) `0 Q& B& N
“来了就好。”师娘抢着川子舅的话茬子,说:“我可得跟你告一状啊,你这个小全子,没活活把我气死。”7 ~9 M( x% o/ S0 [/ k) Q y
川子舅说:“那邪唬?”8 x3 q( |3 O7 V
师娘这就问小雪:“你哥呢?”
6 e( m, x5 ]- Q: U" g0 V 小雪冲厨房叫:“哥。哥。我师奶叫找你。” r$ j, y$ a+ |! d, }. F
栓子从厨房那出来,问师娘:“师奶。叫我呀?”. k0 j: u* ~- U) S0 @: x3 e4 V8 {& Z
“栓子。”师娘说:“去,领着你妹子,上咱家跟虎子他们玩儿一会儿,大人说会儿话。”4 q& Q! S5 q3 f( F! G6 Y1 L, U' u) _
“嗯。”栓子擦擦手上的水,就叫着小雪走。4 d6 Q6 [# P1 }9 p* R# k3 Y; y8 P" x
小雪一拧哒身子,说:“我知道你们要说啥。不叫听拉倒。”这就跟栓子出去了。
5 W0 K6 z% n0 M9 g3 b; g# z 王桂莲也从厨房那出来了,她笑着跟师娘说:“干娘来了,正好,大爷带来的鱼,我正整呢,呆会儿搁这吃吧。”说着,她就又要回厨房。5 V0 F4 T$ ~# o G
“桂莲儿啊。”师娘叫住王桂莲,说:“先别急着忙和。过来,坐下。”- w% K1 U$ C5 _: v
“哎。”王桂莲说:“我看看锅。”她上厨房转了一圈,这就擦着手,坐栓子那炕沿儿那。, M7 c5 a- d) N1 \, V x3 o5 w; S
师娘瞅一眼我,说:“你也别在我眼前杵着,我瞅着眼晕。”
1 }( z9 U" S. R. T 我一瞅,屋里两椅子,川子舅坐一个,师娘坐一个,都占着呢。王桂莲坐栓子炕沿儿那,小雪那炕沿儿,我也不敢坐啊,就上老叔那屋搬了把椅子,坐川子舅旁边了。: ]: k( ~, B4 \% L, F" P
川子舅坐那抽着烟,问师娘:“铁头他娘,你这是要把全子咋的啊?”
0 S: O0 M6 a! M* t8 w" [ “咋的?那是你的儿,咱能把人家咋的。”师娘说着,叫着王桂莲,说:“桂莲儿呀,过来,上干娘这来。”
$ G2 P* ^' A& W) c6 g; w 王桂莲笑巴叽儿地走到师娘跟前。师娘拉着王桂莲的手,瞅瞅王桂莲,近近乎乎地那么一笑。
2 U1 P3 K: R3 X, m9 ~( y+ J% p 我没吱声,一低头。这屁股就像坐在了针垫子上。
, |. `# r/ O: r5 e+ ` 川子舅瞅瞅我,又瞅瞅师娘,说:“铁头他娘,我来呀,是想跟你说说全子的事。”! T5 K* [! F4 y, f
“咱先不说什么全子不全子的。”师娘拍拍王桂莲的手,跟川子舅说:“大哥,瞅见她没?我新认的干闺女。姓王,叫王桂莲。属大龙的,今年32。老头子死了,孩子叫大伯子都送人了。娘家没人,婆家关上了门,给撵出来了。”
+ D1 [# P1 h) {3 w 川子舅说:“哦,这就是王什么莲?”
1 x+ [8 l! w3 e5 b “王桂莲。”师娘这就指着川子舅,跟王桂莲说:“闺女,这老头儿啊,你别瞅他胡子拉茬的,好人啊。这是栓子他姥爷,栓子他娘没了,这老头儿就认你男人做了儿。”5 V! j4 C' V6 c3 X; P
“干娘。”王桂莲说:“才刚,雪儿都跟我说了,我瞅大爷这人也挺好的。”
' U6 O# w8 E+ a( ?. u* p8 L “啥玩意儿?你跟他叫啥?”师娘跟王桂莲说:“这是你公爹。快,跪下,叫爹。”% b) D/ L0 _. W1 P
咳,你说这王桂莲还真听师娘的话,她走到川子舅跟前,跪地上,就了声“爹”,咣咣咣又磕仨头。
; i; h/ W2 ^/ p% D “呦呦呦呦呦。这他妈的咋说的?”川子舅赶紧站起来,想拉王桂莲起来,又不敢伸手碰。这就拽了我一把,说:“赶紧叫她起来呀。”,0 y9 T6 R9 [3 M( |* u
我一拧哒,坐那没动。
3 `, Y8 e( Y- r3 z5 A$ J 王桂莲给川子舅磕完了头,也没用谁拉,自个儿站起来,转身又坐栓子炕沿儿那了。; k: C7 l, h7 c
川子舅红着脸,跟师娘说:“铁头他娘,你看看你,这这,这整的。这不还没到拜天地吗?”" l' K8 U# b/ L% Z; l8 b
“那入完了洞房了,还不得赶紧给你这老太爷补上这空缺。”师娘拍拍自个儿的肚子说:“再过两天,像我这样了。挺着个大肚子,再给这老公公磕头,那也哈不下腰啊。嘻嘻嘻。”
$ A1 V6 A) u, R- _2 _ 我激激歪歪地跟师娘说:“师娘,你瞅你这是干啥呀?”/ X4 p5 [5 Z/ Z& D6 K2 U0 U' |3 x' ?% F" z
“你别叫我。”师娘一扭脸,说:“我不是你师娘。”5 j z4 s, |% J( _1 Y. a
“你个小全子。”川子舅的脸涨得跟猪肝似的,他紧瞪着我,呼呲呲地喘着粗气,冲我说:“你,你他妈叫我说你啥好啊。”这就强压着火,小声说:“去,谢谢你师娘。”$ \( X7 l) L. K: }
我坐那没动。& }5 C3 ~8 d# Y" @: h8 [: J
川子舅使脚踢我腿一下,狠歹歹地冲我说:“快呀。”' }- B9 ?3 q" O' C
我坐那还没动。
* Z6 e% N2 k# a$ i7 @( R “我肏你个妈的。”川子舅嗷地一声叫,一个大巴掌搧我脸上,说:“这脸都叫你给我鸡巴丢净了。”
q& K5 A! P1 N0 g5 I “爹。”我捂着脸说:“你咋打人呢。”
5 K& [3 G% {; ~ \7 N5 H0 G% t “你个小鳖羔子。”川子舅拽过扫地条帚就往我身上抽,说:“我豁出来偿命了;今个儿,我就他妈的打死你,我鸡巴陪你一块儿死。”! o7 x. G9 s9 p9 }
“大哥。”师娘站起来,拍着桌子冲川子舅叫,说:“你这是打我呀。”
6 d8 [' }( |9 g1 E: i7 i* K 王桂莲见事不好,跑了出去。" ]* T, Q! d7 Y/ d! w& n
我躲着川子舅的条帚疙瘩,说:“爹,你看看呀,咱早起不说好了嘛。”$ J2 Z% f. {5 X, _
这功夫,王桂莲跟二倔子边走边说地进了屋。二倔子冲过去,抱住川子舅说:“大哥,你要这的,那我跟虎子他娘就没法做人了。”7 ?- A% i j# c% U2 Z1 g
川子舅扔下条帚,坐椅子那呼呲呼呲地喘着粗气,说:“这个小鳖羔子,没鸡巴他这气人的。没鸡巴他这气人的。”
( Z! {9 n& ^4 M0 b+ z( I “败家老娘们儿。”二倔子冲师娘骂,说:“哪有你他妈这整的,谁能抗得住你这么将啊?”
8 {$ E6 C V+ l9 s( L. x “那,那我也没曾想大哥他,他火气这么大呀。”师娘这也有点儿慌了神儿,她跟川子舅说:“大哥呀,快消消气。我就寻思别别全子这犟劲,你说这把你还别炸了。那咱不是都想承全俩孩子这桩好事嘛。”6 f- K7 u& l l8 v: q
川子舅冲我点哒着,跟二倔子说:“你说这个鳖羔子肏的,今个儿一大早儿,他就找我说他妈的这个事,我是左鸡巴劝、右鸡巴哄,是他妈的求也求了、骂也骂了。你说说他这个犟鳖种,一倔哒,甩际子就走了,我能放心吗?”- C' O9 V2 Z4 D3 r9 Y
二倔子掏出烟,给川子舅点上一根儿,自个儿也点上一根儿。他拽我坐下,回头瞅瞅,也想找个地儿坐下。我要站起来,让二倔子坐我这座。二倔子按着我,不叫我动。那边师娘赶紧起身,挨王桂莲坐栓子炕沿儿那。二倔子坐师娘腾出来的那椅子上,跟我说:“全子,你也别赖你爹打你,你也真是犟到家了。我寻思你跟桂莲也是个好事,你师娘呢,是有点过火,那天她不该借着你喝醉了,叫桂莲上你那屋去睡。可你师娘那也是瞅你一个人,心疼你冷清嘛。”8 B! f% ~+ U2 \3 M( c2 B
师娘咣地给了二倔子一句,说:“别再那瞎嘞嘞,那天是小雪撵着撵着,叫桂莲儿上他爷那屋睡的。你赖我呀?”
' j% ]) a. |$ `/ T+ j “你拉倒吧。”二倔子说:“你俩人要不合着伙地窜拢小雪,她一个小孩子,知道个屁。”' W+ q9 j" k3 \$ F- {7 G0 b( s' H7 D
师娘瞥了二倔子一眼,跟川子舅说:“大哥,全子是啥禀性,那你比我清楚。你说他见着个女的,一躲八丈远,我要不使点啥法子,强把他头按槽子上,那这事他能成嘛。”这就跟我说:“全子啊,咱娘俩儿呢,是打也打了、吵也吵了。师娘气头子上的话呀,你也别往心里去。”/ V( e2 L) k I) X X
“是呢。”二倔子说:“全子,你别听你师娘跟你说,灶坑打井房顶开门啥的,那都是气话。你说她半夜睡不着,粘扯着我陪她说话,说是想起你跟你叔这俩光棍子,就想哭一场;说是,你叔一个人在外边遭着罪,你又拉巴着俩孩崽子,这么干熬着。这就掐巴我,说我还有心搂着老婆暖和地睡。你说这老娘们儿,那你叫我咋整?我说,我也是个爷们儿,咋也不能给全子焐被窝去啊;你说那硬碰硬的,非但消不了火,那更得噌噌冒火星子。全子啊,你师娘是疼你呢。”
3 ]8 k: o( I2 d 这边师娘坐那,还真抹开了泪儿,她说:“全子,真呐,想想你这叔侄俩,我这心就揪揪着。你说人家谁家都是孩子老婆热炕头的暖乎儿地过。惟独你这叔侄俩,这么多年啊,也没个女人知冷知热地围拢着你这个家。身边没个女人,那就像女人身边没个爷们儿一样,贴心的话,暖心的话,跟谁说去?这屋没外人,你说咱都是爹妈生父母养的,还都是生过儿养过女的,你就说被窝子里那点事,说都想;真就想闹心了,身边儿也得有个知深知浅知冷知热的活的吧;那咱也对得起爹吗给咱这身子不是。你就说那要饭的,都知道搂着个老婆,下晚儿暖暖脚呢,那咱差啥?”/ S; N7 j/ D5 b7 l0 F
我心里说,师娘,这哪跟哪啊?其实我一点都不恨你,你是知其一,不知其二呀,我那边有老叔呢。我想那事了,有老叔抱着我;我是不得意女人的。1 W, l) r, V2 {
师娘还是说:“……你跟你叔、还有你爹,那对我、对虎子他爹都是有恩的,我前思后想地总觉着是对不住这些个好人啊。你说讨老婆这事吧,你爹坐你跟前呢,他就是有那个心给你找,那他一个大老头子,也没法儿张这个嘴;只能瞪眼儿干着急;那还就得我张这个嘴,别人呢,我还真不放心。”师娘擦了把眼泪说:“全子,师娘心里啥都明白,今个儿,你爹这一巴掌啊,你是挨得屈。你说这上上下下的都虎着个脸,也没一个跟你唱点白脸儿的,护着你说,也是难为你了。只要你应下了桂莲儿,那你再埋怨师娘也不晚啊。”
; a. V3 ~; J$ V5 e( ~/ [+ q) O4 d “行了。”川子舅说:“说啥也是鸡巴白费,我瞅全子这鸡巴小子,比咱谁都明白。”他跟我说:“全子,爹动手了,不对。那事都到这份儿上了,你就是再说他个八天八宿,那也是鸡巴这点子事。咱就别他妈磨叽了。今个儿,这当这你师娘俩口子的面,也当着桂莲的面,是叫桂莲吧?”5 m6 P5 Q. Y; M, m! d9 X
“是。是。”师娘说:“是叫王桂莲。”
6 B* ^9 E: _* d. W( q0 t 川子舅说:“这桂莲也给我磕了头,爹也叫了,那就说你到底是他妈咋想的吧。”
1 Q. G, Y0 x( z" A 我瞅瞅川子舅,也瞅瞅师娘跟二倔子,我说:“我还是要找老叔。”" m" j, R9 _, m8 G4 Q4 i2 e S7 m' ]
“这他妈的。”川子舅说:“这可真是咬着根儿鸡巴就不撒嘴的主儿啊,他妈的是犟到底了。”
" h9 z4 c9 H: n g8 J “全子。”师娘说:“那天下晌儿,你不是给你叔打信了吗?”
, x& I0 X6 j" s: \ 我说:“我写信,没跟老叔说这事。”
: d! n" z! Z( \ “你瞅瞅这他妈的。”川子舅说:“我真就他妈的整不明白了,那你费哪个纸、费那个啊笔的,写那个鸡巴信,干鸡巴啥?学电影里,写信,你添呵我、我添呵你、忽悠忽悠地扯猫蛋玩儿?”
+ q4 Y6 U. O; X* t “大哥。”师娘说:“你瞅你。你当是咱这些个粗人呢?亲了也是恨歹歹地骂,恨了也是恨歹歹地地骂;心疼起个谁来,心里就是再有话,干这急,还就是倒不出来。那咋说咱全子跟他叔,也是念过书的人,识问断字的。人家爷俩儿那跟咱就是不一样,心里是咋想的,人家都能说明白了的;你没瞅关大哥在家那阵儿呢,爷俩儿没事儿关上里屋门,是没完没了地唠啊,唠得那脸儿啊,是红扑扑水灵灵儿的,两眼都直放光儿,比那电影里的小青年搞对象还近便。为这,我没少骂虎子他爹,你说说人家全子这爷俩儿,就没听人家吵过、闹过;遇事,就那么和风细雨地商量。人家爷俩儿也逗,人家逗得文明啊,叫你听着,是还招笑、还暖和、还叫你心痒痒的不行。你再瞅咱家那爷俩儿,见天跟个大叫驴似的,睁开眼是老的骂、小的叫,那老的也知道疼孩子,你说这要是疼上了孩子,逮着孩子不是给一巴掌,就是给一脚,惹得孩子吱哇瞧叫唤,他搁那边咧腮帮子嘿嘿笑。哪赶全子爷俩儿一手指头。你再看人家全子爷俩疼孩子……”
& p, ~* k* s: M7 `1 \& W% G9 P9 J# C “我说,你这老娘们儿啊。”二倔子在一边说:“这说正事呢,你瞎扯啥呢了?”
$ y0 M7 j4 Q7 `2 S “妈呀,这说哪八家子去了。”师娘这就拐回来,又跟川子舅说:“全子打信,没跟他叔说,那就叫他上克东去一趟。再则说,这事儿,信上也说不一准能明白。咱咋的也得叫关大哥明白这是咋回事啊。没准儿,全子这一去啊,一说桂莲儿这事,不光是关大哥高兴;那领导上听了,背不住还能开开恩,准个假,叫关大哥回来瞅瞅这新来的侄儿媳妇儿呢。你说,那岂不更好?”! ~# a1 n+ \8 g
“行,谁叫我鸡巴摊上了。”川子舅冲我说:“那就他妈的都依着你,啥都鸡巴依着你。咱大家伙儿都可你一人祸害,行了吧?上克东。”
7 e5 { w: }% g' K* g5 R, a+ o 我瞥瞥川子舅没吱声。
5 M6 i7 Z/ B9 H% ^! q: `4 H6 z2 e 川子舅缓了缓气儿,跟我说:“全子啊,全子。我说你是我活爹,我他妈的一点儿都没鸡巴说错。我这整了个的都叫你给我鸡巴磨没模样儿了。你说吧,啥时去找你叔,我鸡巴豁出来了,陪着你去。我这张脸啊,在你那旮瘩,也就不叫张脸了。”
7 d, P- a/ |' K “看大哥说的。”师娘说:“要去啊,赶紧去,那你跟着去呢,我就更放心了。我跟虎子他爹早核计好了,趁我还没猫下,还能帮桂莲儿忙和忙和。你爷俩儿呢,快去快回。事妥了,咱谁都煞心。”
" s% t. R. l I% T4 K$ Q8 X2 s “可不。”二倔子跟川子舅说:“大哥,虎子他娘是腊月里的月子,我看皇历了,进腊月得过了阳历年半拉月呢。咱就赶阳历年。”& C+ {2 u2 J; n1 l) h* l
“呵呵,现在不是从前了。”川子舅说:“现在是新社会,那不是像在早似的,说个媳妇儿,拜上个天地,喝上个酒,就万事大吉的了。那得有手续。”
8 p4 I- y* s! J& D “你看看。”二倔子说:“说了半天,那我跟虎子他娘,这是跟你爷俩儿商量啥呢?”
' `* y* _+ z1 D “急哪门子啊。”师娘跟二倔子说:“你瞅全子都吐口了,上克东跟他叔说了,回来就办。赶趟儿。”这就冲我说:“全子,这回师娘没说错吧?”
8 R# g" {: t# @% Y( W9 U/ H' N- g) ^ 这可真实叫我哭不得,笑不得,说不得,是叫不得啊。我只好硬着头皮说:“那等上克东回来再说吧。”' U* U& F6 s t3 a8 C, ? ?$ d$ I" X4 Q+ @
“哎呦你这个气死我的好全子,叫师娘可是喘匀溜儿了点这口气。”师娘这就司令官似的叫,说:“桂莲儿啊,赶紧整饭。老头子,马溜的,把咱家那酒拿来;哎,想着把他郎师傅也喊过来。全子,痛快的,把那话匣子打开,捡你爹乐意听的,啥来着?对了,《王二姐思夫》;大点声,叫话匣子唱给你爹听。”6 p; A4 S5 i6 k: F+ d
你瞅瞅我师娘,心说,这可咋整,还真把这天当过年了。 . K3 S2 P+ c; t; F& Y: y* Y
& K, m2 f+ e, e- @& i9 e* ~第三章(下) 94& V$ y& a5 A4 k' g9 m( e+ w
$ c! V1 f8 L2 o j4 A 那天喝酒,我是长记性了,二倔子那么灌我,我就是拿个盅子在那旮儿跟着比划。郎师傅问我:“兄弟,你他娘的这是要忌酒啊?”川子舅说:“哼,他忌尿吧。”郎师傅喝着酒说:“娘的了个屄,两个小子,恨不得把俺掰巴了,是一个人一半啊。你说说俺都这个年纪了,哪他娘的经得住他俩那么折腾俺哩。6 m( ^' i( o$ T q, ~ [0 |
川子舅没听出郎师傅那话是啥意思,他闷闷地坐那喝着酒,总核计事。, m0 T8 Y9 M! H/ R Y1 j+ T: Q' _
我是明白郎师傅说的两小子,一个是小疙子,一个是小材子。他说在厂子里,逮着他就叫他放的那个小子,那就是小疙子。我瞅着郎师傅,心说,这老的小的、男的女的一屋子人,郎师傅,你可别啥都说啊。我就紧着给郎师傅辄,我问郎师傅,说:“大哥,三姑娘的婚事定了没?”
" D) `$ Q1 A9 C0 C- L “定了。那边儿说1月1号。他娘的,赶紧走,利索。”郎师傅这就又接茬儿,说那俩孩子的事。他说:“……厂子里那个,是不管俺在哪啊,逮着俺,这就得逼着俺,他娘的放呀。”. A# ]! q3 q: l: C/ R1 s+ D
我这就又紧着给郎师傅打岔,问:“大哥,三姑娘出门子,你得请咱们喝酒啊。”7 b2 A- s$ [* _1 G
“中。”郎师傅说:“他娘得,叫两个小子闹腾得俺,这腿都他娘的直颤悠。”
+ q9 D% m* { Q& ?- E! q& G/ M 二倔子也不知郎师傅是咋回事,他醉熏熏地问郎师傅:“谁,谁熊你了。我,我消他去。”5 h5 l z7 V5 {0 \' z% r
你听听这话,二倔子这又是喝多了。你说我瞅郎师傅也没喝多少啊,这咋还骂开人了呢。”那天,二倔子还是叫栓子跟虎子,抻胳膊拽腿儿地抬回家的。川子舅虽说没少喝,可他没打膘儿,自个儿骑车回家了。
: J$ e/ |2 Y1 ]* Z# S8 M 人都走了,桌子也都收拾利索了。郎师傅又在咱家坐了会儿,说有话要跟我说,这就紧拉我去老叔那屋,说就想说给我一个人听。我这就跟郎师傅在老叔那屋说话,王桂莲给我和郎师傅倒上茶水,就出去了。5 [( {. @# i, @; Z; c$ x8 g
郎师傅关上门,跟我说:“全子哎,俺这心里总是慌慌呢。”1 i. v+ L% l3 g; q
“咋的?”我说:“哪不舒服了?”* M) {. X0 Q- ?7 I, D2 c F
“咳,”郎师傅说:“俺跟谁也没法子开他娘的这个口啊。你是俺兄弟,俺就是待跟你说嘞。你给俺拿个主意,俺听听。中啊不?”
) G; q3 ^- z$ I1 o. X5 b 我问他:“啥事吧?”- e" w# W1 F) x" \
郎师傅说:“你说说,小财子说的那个老白……”
* d4 W' ~* H; u; g- @8 ? “老白?”我说:“那个苏家屯的白副矿长。”
v- ^ ~( J0 Y; W “他娘的。”郎师傅说:“是呢。俺就是动了想见见那个姓白的心思。俺还拿不准主意,这就待跟你说说嘞。”
' K2 v4 q) o3 i+ u2 X: t5 v" g “咋的?”我说:“小材子一说,那老白紧着打听你,你动心了?”
8 u9 ?( D, k$ l, [. w8 k “兄弟啊。”郎师傅说:“俺这也是顾不上那个脸了。你就说是,有老婆子那阵子哩,俺这心里还没这慌慌。那二年日子累,光忙和嘴了。还有个小材子搂着,又有个老婆,十天半拉月地还能有那么一两回。你说这二年哩,就是有小疙子缠着,俺心里就是不踏实。这又加了个小材子,俺这心里头可就更慌慌嘞。”
7 j6 ^2 z: {. p- c- N+ F 我说:“那有两个跟着你,你还……”: b( B+ K6 x/ V4 y' v1 R
“咳,俺那兄弟嘞。”郎师傅说:“俺说的要是不中听哩,你就捞着俺这张脸,他娘的狠掴。”
3 q$ N7 d; e$ [8 z) n7 { “看你说的。”我说:“大哥,你信得过我,我高兴。你说吧,看看到底是咋回事,我能帮上你的,保准不含乎。”7 Z+ J3 V* V+ }% a( A+ n" `
“你是不知道啊。”郎师傅说:“那个小疙子,外头早就有了人了。也是俺厂里的,比俺年青,40出头,办公楼里的一个科长,人精瘦瘦,卡着个眼镜,家伙儿大,嗯,比你的小不多少;俺是比不过哩,有俺这两大嘞。俺也看出来了,那小疙子,一小儿是俺养着、俺搂着,那暂,那孩子没花花肠子;这大了,他是事是都抢尖儿不说,他是拿着俺玩儿哩。这不,仗着他爸爸当上了副厂长,仗着跟那个大屌科长睏,车间不干了,上了局里的甚么个大学,也挎上了个女朋友。那天他来俺家,俺就看出来了,他是拿着俺当个玩物耍嘞。你说是,你来了,也没个贴心的话,就是忙和着叫俺放,俺一个老头子了,能有多少放的,一宿叫俺放了三回,还不中,叫俺放了五回哩,哪还能放出来嘛;这就捶巴俺,说俺是诚心的要留给小材子;俺可是得躲着他嘞。”
: ^0 ^+ B% a5 ^" Z. V! A1 T 咳,这事我能咋说?我就核计,郎师傅啊,你压根儿就不该拽着两个人,哪还有不打架的?可我还不能不说话,我就说:“那你就注意点儿呗。小材子又不常来,他来了,你就别叫小疙子知道。也许是小疙子不乐意你再有别人。”5 Y- U, m @7 P' W0 U& D
“他?”郎师傅说“他还给俺找别人呢。”( }. F0 p. L8 H& {- h. k
我说:“有这事?”' p1 `; e% [8 h. S5 ~
“要不,俺怎么知道那科长的大呢。”郎师傅说:“那一天,这刚要下班,小疙子就给俺来了个电话,说是想俺了,叫俺上他那宿舍里去。俺这也是馋啊不是,这就去了。你说是,这一进屋,小疙子就把俺脱光了,这就没了还歹地叫俺插他。俺这就给他插上了。可你说说,这还没捣咕两下子呢,扑楞楞,打床底下钻出了人来,也是一丝不挂啊。就是那个科长,那大家伙就竖竖在俺的眼前,他对道俺说,你是想上厂部啊,还是老实儿地撅着,让他插。俺吓傻了,就望疙子,心说,俺那孩儿,这是咋了?他娘的,你说说,疙子他说甚么?他说是,爹,他的大,好使着嘞。俺那亲娘嘞,可把俺气煞嘞。俺这就要去打疙子。那科长,他一把抓住俺的手,说:你也别打,咱这就去厂部。你就说,要去了厂部,俺没好,那就没好了;俺那疙子还年轻,可咋办嘞。俺就问道那个人,说,那你待咋?那人说,老实地撅着。俺可是胆小嘞,这就老实地把个腚撅给了他。那人端着他那个大家伙,一下子就给俺捅进来了。亲娘哎,疼得俺嘞,眼泪花子都掉下来了。俺那疙子,就抱和俺那头,说,爹呀,你吃着俺的鸡,丁煞儿就舒坦了。你说那个人就没了好歹地捣啊。俺这就抱着疙子的腚,吃着疙子的鸡,说,孩啊,爹没法子见人了。你说说那疙子,他说甚么?他说,爹呀,俺也待叫他插哩。这就趴下,朝着那人,撅起他那个腚。那人就捅俺两下子,再捅疙子两下子。疙子挨着我,撅着个腚,琢俺的嘴。你说他这一琢怎么着,俺就觉着,俺那后头也不疼了,这心里也是舒坦了,这就没了好歹地,后头挨着捅,前头跟疙子亲啊。”
3 V& r) R) \' u; g( Z 我听着心跳,说:“这样。”
# E, X5 z+ W# o4 y8 y" y- p “兄弟啊。”郎师傅说:“那疙子都把俺恨煞了。可你说是,那怎么说,疙子也是俺搂大的。俺也没法子恨他嘞。俺就想哩,这疙子怎么说也不是俺的个儿呀,跟俺不是一回子事,这又当上了干部,上了大学,又有了女朋友。俺呢就躲着点嘞。他既是来了,俺还是舍不得他,他捣咕俺,再捣咕旁人,俺也认了。他不来,俺也你不去撩巴他了。俺这好歹地还有个小材子;可你说那小材子。咳,俺也听出来了,那这个孩子在外头,也是没闲着。你也听见了,他说那个姓白的,老白,那个甚么矿长,那就是跟小材子一起捣咕的。那天黑夜,喝了酒,你跟俺师傅都叫栓子他们抬回家了。俺跟小材子钻了被窝里,俺就问道他,说那个老白是怎么挡子事呢。小材子可是不说嘞,还就要俺捅着他,他才说。俺这就给他搁上,叫他说。赶情,那个姓白的,就是小材子说的,跟别人一起捣咕自个儿媳妇儿的那个老伙计啊。”( {& T2 Z. D2 |' T" r
“是吗?”我问郎师傅:“那你要见他是……”下边儿的话我没说出口。人家郎师傅是正八经地跟我说事儿,咱不能拿人家取笑。可你说郎师傅说的这事儿吧,说不好就有点那个。三个人一块儿堆的,我也经着过,我、川子舅、大头,那咱也没像郎师傅说的那样,一个人同时做两人;更没像小材子说的那样,两人一起做一个人,还多了个女的,四个人一齐忙和。郎师傅这是咋的了?咋琢摸起这事来了?图新鲜?还是也想找那姓白的,有男的、有女的地一齐那样?不能吧,瞅郎师傅这为难劲儿,不像是那样。姓白的?我这又想起来了,大头说的那个副矿长,也是苏家屯的,也姓白。我恍惚儿地觉出来点什么,可这一想,心里就一哆唆,我赶紧在心里骂了自个一句,说:真完蛋,想哪去了?啥意思?大头说的老白,是关系到老叔往沈阳调的事,郎师傅说的老白是又一回事,咋硬给往一块堆儿扯呢?嫌郎师傅说的那姓白的不乱?还是也跟郎师傅似的,觉着那姓白的新鲜、胆大、能豁出脸去?这一想,我脑袋瓜子转了转,又转回到郎师傅的话茬子这来,我给郎师傅续上茶水,说:“那小材子临走,咋跟你说的?”& i9 }. T7 m6 |! s: l0 K
“咳。”郎师傅说:“兄弟啊。那小材子咋说也是个孩子,夜里跟俺撒了个欢儿;早起,天没亮,就走了,说是赶车。回头,俺就核计,你说俺实心实意地守了小疙子这么多年,这整得小疙子的亲爹也瞅我不顺眼。这俺到不埋怨,那谁叫俺愿意嘞。可眼下,小疙子心长了草,开始耍摆俺了,俺这一把年纪了,也该有点儿深沉?这不怨孩子,怨俺,你说这老了老了,拿捏不住自个儿,又稀罕上了小材子,那人家小疙子能乐意嘛。换谁,谁也得核计核计啊。俺就是担心小材子啊,你说小疙子跟俺分心了,俺也没法子。那小材子也是个好孩子啊,怎么就沾上老白这号人了呢?你说你这才20,将来还得成家,还得干事。那俺是知道,被窝子里那点事,要莫别沾,这沾上了,就跟抽大烟似的,上瘾啊。那要是一上了瘾,将来娶个媳妇也那样,可是怎么整好嘞?”1 U* a$ S# k+ @. u" X
我说:“那你是说?”0 E3 ^: j2 o' J) b) Z3 t9 _
“兄弟呀。”郎师傅说:“你哥俺没坏过人,俺就是胆子小。俺是想啊,俺见见那个姓白的,叫他撒撒手,放了俺那小材子。那他咋做,俺不管,俺也管不了。俺就想别叫那姓白的把俺材子也搭上。那不把俺孩儿给毁了嘛。”
* i- q' H1 n+ x0 w6 @% A “哦。你是这想的。”我听明白了郎师傅的意思。我跟郎师傅说:“大哥,你这想没错,这说明你是个忠厚的好人,材子要知道你这想,他要真懂事的话,他会感激你的。”我说:“大哥,咱哥俩儿这么多年了,你这么信得过我,这么难出口的话,你都跟我说了。那我也不跟你藏着掖着的,我要说得不对呢,你是哥哥,你也别生我的气。”: S/ j- u' g/ f; G" @1 E
“兄弟。”郎师傅说:“俺真是拿你当亲人嘞。这话,你叫俺跟谁说去?”" ~! I" @: s) H* }' P+ o3 f
“大哥。”我想了想说:“这事儿,要我说呀。你不能去找那姓白的。”8 c* @- u/ |% _' ]
郎师傅愣了一下,瞅着我问:“那就干瞪眼儿,叫材子……”% e6 z6 r& t5 {( M
“大哥,你听我说。”我说:“这事没有摇街(gai)喊、摇处讲的,也就是小材子,他跟你心实。那姓白的是个矿长,就打他是个副的,那也是个矿长;他也有脸,他做那种事,咋的也得背着人点。你要去问,人家说,你看见了,人家不承认你咋整?换我,我也不能承认啊,搁你,你能承认吗?你要承认了,你的工作,你家里,你的孩子咋看你?”8 L( a) h$ H# D( a% _/ p
“哦。”郎师傅说:“也是。”
, k& R% U) v( [) n- p 我说:“小材子说,那姓白的紧着打听你。大哥,不是我说话不好听,那你要是真动心了,我也就不说啥了。再说,被窝里的事,得意咋做的都有;只要做的人都乐意,人家又不是强迫谁,那也不算啥,一个人一个喜好嘛。那你要没那个心思,要我说呀,你趁早别沾那姓白的边儿。大哥,你比我大,经的事也比我多。这事儿,不沾上、没看见,也就那么的了。真就沾着了、看着了、再摸着了,那就说不好了;上来那劲儿,自己都说不好自己是咋回事,跟着了魔似的。”
5 j% d- g2 M5 c3 H; U4 l “一点不假,”郎师傅挪挪屁股说:“兄弟,你说的是那么个理儿。俺说句心窝子话,你别多心。俺呐,心里装着你好几年了,打俺在老道口那住,你头一回上俺家,俺就……。这么多年,俺为啥不常来你这个家?俺真是想来,俺又怕来;俺想见着你,又怕见着你。俺一见着你,心就跳,就想……,咳,俺就忍着,管怎么地也少见点你。俺说实话,那天喝酒,俺摸了你一把,你说俺这心就乱了,做了好几回梦,就梦见你啃着俺、捅着俺,俺躲被窝里想着你,是自个撸啊……。全子,好兄弟,你可千万千万别生气,俺这话你就当是狗放屁。可你不叫俺说,俺是憋的慌嘞,俺也不敢说,就是憋着。今回,俺说出来了,俺心理舒坦了。俺是知道你有你叔,俺也不配跟你。俺是想,就这么心里装这你,也好。”# N" h5 h9 A, z7 o: [
“呵呵。”我说:“看你呀,大哥。在这事上,我真的是只有我叔。你呢,就是我哥哥。”
" X% R( `- l: c “俺知道。”郎师傅说:“俺能跟你做弟兄,知足了。”# e- v5 D- I3 t1 e4 k5 {' @5 `4 l
“呵呵。”我说:“我话还没说完呢。你看,你就岔开了。”2 J9 l; q! G' C
郎师傅说:“你说你说。”
/ B; F( H- j1 p" b1 o) U+ _* C 我说:“刚才那事,我还是想。你不能去找老白。你要是不乐意小材子跟老白那样,那你就得多说着点小材子。咱把小材子拉住了,也就没事了。小材子跟你,真是诚心的,他准保听你的。”
7 ]; K: a& u t1 w" A “中中中。”郎师傅站起身说:“天不早了,歇着吧。俺也回去歇着了。”
) |! f0 N+ c4 d" s7 W2 }; [4 e$ ~6 Z: f 我一看挂钟,说:“呦,快十点了。”这就起身送郎师傅回去了。& Q+ K0 j) W r: C9 D
到外屋一瞅,灯都闭了,俩孩子都睡了,王桂莲也躺小雪那炕上睡下了。我回屋,到厨房那,悄没声儿地洗了洗。又回老叔这屋,插上门,上炕睡了。# p6 Z F, F8 R) q+ T
也不知是跟郎师傅说话,说痛快了,还是咋的?白天,川子舅跟打我那出,好像是上辈子的事似的,这脑瓜子里还真就没咋核计。没准是跟郎师傅这一说话,再加上,下响儿,师娘招呼这一帮子人,来咱家喝酒,把我这心里的闹腾劲儿给冲了。这一宿,我还真睡得挺踏实。
/ o$ D4 |7 D* z5 b& N《乱世三章》第三章(下) 956 J/ N5 `2 _4 I* K9 P8 c
在班上,咱是每天开三顿饭。三顿饭的时间都是固定的,写纸上,往饭厅大门外一贴;早饭七点半到八点半,午饭十一点半到一点,晚饭五点点半到七点。时间一到,准时开门;到点,准时关门。来晚的,对不起,街(gai)上自个儿解决去。要光是机关里的人吃饭,晚饭也就不用开了;机关的人一下班,就都回家了。可局里还有个招待所,有百十来张床位吧。招待所哪天都住着三、四十号人,这些个客人也在咱食堂吃饭;那咱食堂这三顿饭就得天天不误。赶上礼拜天是两顿饭,早饭八点半到九点半,晚饭三点半到五点。一般赶上礼拜天的班,就是再咋收拾卫生,那咋说也是能比平常上班晚一个点,下班也能比平常早个一个多点。
" @/ u6 s* P1 b* ~) L- w 礼拜一那天早上,我到食堂挺早,别师傅们还都没来。昨个儿下晚儿,我跟郎师傅唠到挺晚,唠得心还挺痛快,睡得也挺踏实。早起,我起的早了点,本想在王桂莲起来之前,把饭给俩孩子做好了,再上班去。可我等穿好了衣裳上厨房那一看,王桂莲正蹲厨房那生炉子呢。见了我,王桂莲还是上赶着跟我说话。我哼了声,上外屋穿上棉大衣,戴上手套和棉帽子,这就比每天上班早了点儿出了家门。到食堂,我挑开炉子,在面案子那口大海锅里烧上水,准备熬粥、馏干粮用。这边我洗洗手,就忙和着拌小菜。这功夫,食堂其他的师傅们也就前脚跟后脚地都来了。早饭好张罗,都是上个班预备好了的,一般开早饭前,咱都是先吃。吃完了,就该忙着堵饭口了。
, N6 o6 A5 U2 P$ m 到了晌午,打兑客人们们吃晚了,咱一帮做饭的也喂完了自个儿的脑袋,师傅们这就该扯蛋的扯蛋,该下棋的下也有睏激眼的趴餐桌那眯着。我坐面案子那喝着水就核计,小雪说今天叫我上学校去一趟,你说我这要是等明个儿休班再去学校;这下班回家,小雪还指不定咋闹我呢。大头也跟我说,最好,去学校问老师是哪个部队老招的兵;我听出来大头那话的意思,是怕因为我伪满那点破事,耽误了小雪。我心里这就咕咕拥拥地想跟管理员请假,可还就是磨不开张这个嘴。那边儿,面案子大吴就都我,说:“老闷儿啊,这一头晌也没听你咳嗽一声,咋的?又挨闺女熊了。”我也没吱声。大吴这就跟身边那几个老娘们儿说:“瞅瞅,这熊样儿的,整天把个脑袋耷拉胩巴裆那,就没见他乐呵过,我都替他愁得慌。你说还能叫个孩子熊得缩脖端腔儿的。我那秃小子,敢跟我顶一句嘴,我逮着他那大腿里子,往死里掐。掐他一回,看他长不长记性?”
- {" ]1 c1 j7 Y+ [6 T! F" h& o 我不乐意听这些老娘们儿瞎叨叨,就端着茶缸子,想上餐厅那风凉风凉儿。这刚一进了餐厅,还没坐下呢。管理员老胡端着盘棋子,叫着我说:“来,老闷儿。咱俩整一盘。”, w- U: j8 C0 u6 L1 D9 z
我说:“你找别人吧。”
# |( w1 z1 N; O* c: V* n. b% S# x$ H “来吧。”老胡把棋盘搥我跟前,说:“那天你将我那把,我咋就没鸡巴整明白呢。”
; L' I0 Q/ M) q6 C7 m 我一扭身,坐那干喝水。
8 G# ? g5 d5 ]5 ?2 C( y “灌大肚呢?”老胡冲我叫着,说:“我咋又得罪了?还给我个后脊梁。”# m: F4 u1 H5 B5 p0 Q- L
“不是啊。”我说:“孩子说学校老师叫我去一趟。你说……”+ w* Q ]; y6 W# _8 z
“咋的?你孩子惹祸了。”老胡说:“那就是说赶紧去吧。”
4 A# g* O$ V- r3 `* e/ M 我去了学校,接待我的是小雪的班主任老师,还有一个军人。那老那班主任老师我人得,姓姜,一个戴着眼睛的孩子妈妈。姜老师给我介绍说,那军人就是招兵的。
6 y P% Q3 \# @, U2 C7 o( y& {# ? 我跟那军人握了握手说:“叫你们费心了。”9 l" J" C b+ e: U8 t) X
这就都坐下唠。那军人开门见山地说:“……这次,我们主要是在全市的初中生中,挑选条件合适的女同学,去军校学习通讯技术。为部队培养过硬的技术力量,为祖国的国防建设服务。马小雪通过了初选,这是件好事。但是,我们部队的纪律是很严格的,有些必要的训练也是很辛苦的;尤其对于女兵来说,需要有坚强的毅力。所以,我代表部队,征求一下家长的意见。这也是我们这次征兵工作中的一个必要环节。”
5 e$ X* b7 S/ b y0 I “哎哎。”我说:“孩子去当兵,我没意见。我同意孩子去。孩子自个儿也乐意去。就是孩子还小,不懂事;希望部队领导多多教育、多多帮助孩子。”
- Q! ? l/ [& e4 ` “这是我们应该做的。”那军人说:“现在我要跟你说的有这么几个问题。你跟孩子都要有思想准备。”他说:“经过了初选,我们还要对每个学员进行政审,这是一。第二,学员入学前,要经过相应的文化考试,一定得考试合格了,才能正式学员。还有第三,在学习其间,部队对每一个学员都要有一个严格考察期,主要考察学员的心理能力和掌握技术的能力,时间是半年。如果有学员不合格,那也是很正常的;我们就要把不合格的学员送回地方。当然,我们还是非常希望。马小雪同学能够经受住这些考验,成为一名有坚定共产主义信念,有过硬技术本领的解放军战士。所以,家长一定要配合我们部队,做好学员的思想工作。学员和家长,都要有各方面的思想准备。”
2 I" u8 }" z! A# C2 [0 { “这我能明白。”我说:“回去,我跟孩子说说。”
: ~# k% G; r5 ^3 b “姜老师。”那军人说:“我就说这么多。看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2 @+ }- Z' L& ~' j 我赶紧问那军人,说:“我想问问,你们是哪部队的?孩子要去的军校在哪块儿?文化考试都考些啥?”
& v1 X8 X* {* k6 X/ M$ [ “哦。你问得对。”那军人说:“我们是沈阳军区的一个通讯部队。”他跟我说了个部队番号,告诉我不要对外人说。
+ A2 J6 W. P( A# Y. t5 b “好好。”我说:“你放心吧,我不会说的。”
# f( a# v- M6 X, {2 ` 那军人接着跟我说:“这批学员要去哪个军校,我还真说不好。因为,这得等到学员全部到部队后,由部队统筹安排;去向大概是面对全军在各省、市的军事院校。考试的内容主要是初中文化。”
8 R2 s9 `1 B; T& ~ “哦。”我核计,初中文化考试小雪不打怵,心理啊、技术啥的,也就创大运了。唯独这政审,没准儿又得翻腾我在伪满那暂的那点破事了。真要为这事,耽误了孩子,我这可就对不起两个孩子了。再说了,那小雪可不是栓子,要因为我这事儿当不上兵,那丫头还不得要我这老命啊。听那军人说,他们是沈阳军区的,我就想,这事儿还得去找找大头。我跟那军人说:“不管咋说,我是家长,我还得谢谢你们。”
5 W6 _4 l+ J0 E% ^. r 这会儿,姜老师跟我说:“马小雪同学通过了这次初选,作为她的班主任,我非常高兴。”她跟我说:“你也知道,现在我们正在紧张的复习功课,同学们马上就要面临升学考试。马小雪的学习成绩不错。如果他被部队退回来,那么就错过了我们的升学考试,这一点,做为家长,你也要考虑到。”)\4M1zE4l9 U) a2 K1 v) B% Q, V
“哎哎。”我说:“我回去都跟孩子说。”* M' N5 k3 b4 I5 [
姜老师说:“那我们今天就谈袄这吧,家长也挺忙的。”
( G2 F2 `6 h( Q. y$ b$ g" J 趁着姜老师送我出办公室,我又跟她打听了一下栓子。姜老师说:“马寻(栓子的大名)表现得不错,前一段,团组织又对他进行了审查,他入团的事,估计校团委很快就能批下来。”
P5 A+ z# k8 t( W 我心里一阵高兴,心说,这总算没叫栓子孩子受委屈。你说这个臭小子,回家一点也没跟我叨咕。9 I( A' P% v9 W" f; I
姜老师说:“马寻这孩子很内向,他跟马小雪完全是两个性格。这孩子的学习成绩一直不错,这次考试,你应该多鼓励他考个好高中,将来上个好大学。马寻做事认真,稳重,这孩子适合做学问。”
: ]# q3 V1 h/ a! O, I; V 从学校出来,我急忙又赶回单位。到了下班回家,我一进家门儿,小雪扯着嗓子叫我,说:“爸,你上咱学校去没呀?”* S# t& ?, h# D
我说:“去了。去了。”1 w- J6 \, V' M" g. `
“那我咋没看见你去呢?”小雪说:“我盯着咱校大门,都盯一天了。”5 [( l. d4 z# i0 d/ k8 _9 h
“哎呀。”我说:“去了就去了呗,你没看见,那我能咋整。”
7 B8 y& r' {( `" t. l “那你跟咱老师咋说的啊?”小雪拽着我胳膊说:“爸,你快点说啊,这急人劲啊。”
3 A' B- d" O4 |+ R 我这就把老师和那军人说的话,跟小学说了说。也告诉小学要有两手准备。
, B1 {- |0 @$ T6 b1 U+ Y 小雪一拧哒说:“我不管。去不上,我也得去。”
, i) K) K3 A3 i, N 我又问栓子,说:“栓子,你入团的事老师跟我说就要批了。你也不跟爸说说。”
, m3 @. r) F( X' f3 F/ ?+ E' M* m “还没批呢。”栓子说:“我寻思等批了再跟你说呢。”
1 ]$ f! j- n* d3 [; B2 N “看见没。”小雪在那边吵我,说:“我紧着跟你说我的事,你总是带搭不理的。我哥啥也没跟你说,你总上赶子问我哥。说你偏向,你就偏向。”0 C2 ~ \ G) H
“哎呀。”我说:“爸不是那个意思,”' W, b2 u) U7 O7 ?% [5 U
“啥不是那意思。就是那意思。”小雪爬上炕,焐上自个儿的被,说:“睡觉。”她说:“赶明儿,看你有事要叫我的。”
; j8 A: V/ ^: U: u7 W 我瞅瞅这也八点多了,就打开戏匣子,想听听20点的“新闻和报纸摘要”。
[0 s; `& E5 Q1 F; G 小雪趴被窝里,探着脑袋冲我说:“爸,八点半有电影录音剪辑《铁道卫士》。”
$ D* P; s) _7 Y6 L9 e4 z) ~ 这会儿,王桂莲给我倒了碗水,说:“德全,你那身衣裳从我进家,你就一直穿着。明天换换,我给你洗洗。”这就也催着小雪跟栓子换衣裳。
; t. f7 X2 x9 Z5 v( _ 我这一瞅王桂莲,心就堵得慌。得,啥也不听了,睡觉。我叫栓子说:“栓子,去上你爷那屋给爸拿床被,爸还搁你炕上睡。”3 s# M' v! F) m0 l4 b* ]: n& X4 F
第二天起早,王桂莲还是比我早起的。等我穿上衣裳上厨房时,王桂莲把饭都整差不多了。见我起来了,王桂莲还是催我把里外的换换,我也没吱声。等打兑俩孩子上学走了,我这就赶紧捧着大盆,洗俩孩子换下来的衣裳。王桂莲收拾完了厨房,没话找话地跟我说:“德全,晌午咱吃啥呀?要不,我煎点咸菜饼吧,小雪挺爱吃的。”我没吭声,心说:“我都叫你给我闹死了。”见我没吱声,王桂莲爬上栓子那炕,找出做了一半的棉袄,说:“我得赶紧跟栓子把这棉袄做上,栓子身上那见忒薄。孩子多冷啊。”你说这屋子里,她坐炕那做着棉袄,我在屋地那洗衣裳,俩人儿谁也不说话,就听挂钟嘎嘎地走;这心,跟蹲监牢狱没两样儿。
. d4 N' ?) }+ R" e3 x 我洗完了衣裳,拧干,凉巴外头绳子上,又上后院把小煤棚子收拾收拾,瞅瞅,劈柴还够烧的;我就撮了点煤面子,和了点湿煤,寻思封炉子用。忙完了这些,我又上井沿儿那挑两挑水,这也就快十一点了。我坐那歇了会儿,就要上厨房去给俩孩子整晌饭。王桂莲见我要上厨房,急忙搁下手里的针线活儿,抢着抢着进了厨房,说:“你歇着吧,我整。”我一扭身,回了屋。想躺会儿直直腰吧,一瞅栓子那炕上,摊着一炕面活儿;核计老叔那屋吧,这几天她睡着。我就趴小雪那炕上眯了一会儿。# b8 e& M! z( e% ~
不大功夫,俩孩子都回来了。小雪进屋就叫,说:“爸,谁躺我被落了,瞅给人家躺个大吭,早起走还好好的呢。爸,是你不?”* A/ O9 f& o/ D9 C* Z7 T+ Q
“哎呀。”我说:“爸就搁那躺一会儿。”6r)h$s8s(|7 w8 k9 Y8 X1 y
“那么多地场。偏上那儿躺着。”小雪翻楞着我,说:“诚心的咋的?”
0 a1 Q3 F& o) m$ i! E 我也没敢吱声,心说:“这丫头啊。”1 O' E, z( _- m' c8 @5 Y
王桂莲往桌子上端着饭菜,说:“你爸就躺一会儿。没事儿啊,躺埋汰了姨给你洗。”
+ y3 A! q0 H* \7 K& {7 m( J 吃着饭,我跟俩孩子说:“下晌我上你姥爷那去一趟,要回来得晚,你们就先吃吧。”, `; X9 M2 X4 t& X$ N
栓子说:“我姥爷前天才来的,你咋又去呀?”
& z- z0 i" |3 s; ]( D/ l 我说:“小雪的事,我得跟你姥爷再商量商量。”
4 N$ k' l" G* x1 m “爸。”小雪说:“你是不是不乐意我去呀?”" y( }: A8 Z i3 ]$ W
“你看这孩子。”我说:“爸昨个儿跟老师都说了,爸乐意你去。”/ x( Z9 b; D3 y$ s5 g
“那你还找我姥也干啥?”小雪说:“你不问我姥爷了吗?我姥爷不说也乐意我去吗?”' h4 o8 I7 h( D1 {4 B: U) z
“爸是怕你去不上。”我说:“我寻思,去问问你郭爷(大头),看他有啥办法没。”+ s& `( F; I$ y1 O9 g9 Q
“嗯。”小雪说:“这嘛,还像我爸。”
4 a) Q# b, n: e" o" ^ 吃了晌饭,俩孩子都走了。我也出去了,可一核计,这阵儿,川子舅跟大头都在上班,就是上他们家,也得碰个锁头。得,我就骑和车子,去了北行,上澡堂子那洗了个澡。不是礼拜天,澡堂子里人不多。泡完了,也洗完了,我躺澡堂子床那,光溜儿地盖着浴巾,睡了一觉;你别说,是挺舒服。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就听澡堂子里叫:“先客(qie)让后客(qie)啊,赶紧洗嘞。”我睁眼一看,四点多了;这就急忙穿上衣裳,上了川子舅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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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下) 96
# F' Q5 G% ^+ o4 g" o 到了川子舅那,正好川子舅刚进屋。见我来了,川子舅就骂骂咧咧地问我,说:“正事不干,又鸡巴往这出溜。你那事,就鸡巴那么楞耗着?”
/ ]7 Z% q" t! [% a/ u “你看你呀。”我说:“昨个儿,都说了。等我见了我叔再说。”! x2 M$ S9 R9 o
“我真拿你没辄了。”川子舅说:“屋里晃悠着个娘们儿,他妈也好说不好听啊。昨个儿一宿没撒手吧?”
; _4 @# C2 U! m$ w T) ?. ]0 w “爹。”我说:“你就别难为我了。我现在一回家,就跟进了监牢狱似的。瞅哪都不得劲。”* C: u+ r" @0 x& n
“就你叔鸡巴得劲。”川子舅这就问我:“吃了没?”, I$ M2 u! D5 j7 p2 D4 F( v9 k
“没吃。”我说:“我刚洗了个澡,就直接过来了。”我问川子舅:“我师傅还没回来?” o$ Q# [1 `+ w
这正说着,大头推门进屋了。他脱了棉大衣,冲我叫,说:“这一巴掌,一顿酒儿就给哄过来了。咋的?还没挨够;又找上门儿来了。”他挂上大衣,坐椅子那夹过川子舅正抽着的烟,说:“全子,要叫我呀,就跟这老东西拼了。你还打不过他个老糟头子,逮着他那二两肉,一薅,他立马老实儿的。”
$ [7 J; [' f9 t “肏。你鸡巴还嫌事小,是咋的?”川子舅说:“得,你俩唠吧,我整点吃的去。”
, |: }6 j$ o" q9 s “你在单位没吃啊?”大头问川子舅,说:“我可吃完了。”
3 D# u, U' m8 W/ Q b) ~% } Z; H “这小兔崽子不没吃嘛。”川子舅说着,穿上大衣出去了。# p) v5 q& e, |6 f1 i* r
大头这就问我,说:“王桂莲那事,你就真干等着找你叔啊?”
: t# u# `' `, K2 ~5 o# R( w “今个儿我来,不是为这事。”我说:“昨个儿,我去小雪学校了。”
8 h. R. [' r) ~5 @ “哦。”大头说:“你问招兵的是哪的了没?”
* H2 K* S' M3 [1 [& F5 v “问了。”我说:“那招兵的说,他们是沈阳军区的。”我把那军人告我的部队番号,跟大头说了说。: i( ^4 [1 ?! b6 t0 Y( T, n5 H
“是那的啊。”大头说:“等我抽空去一趟。”2 n6 G& k2 P4 m* \
这功夫,川子舅拎着酒菜回来了。1 _; K/ f, G" _# t6 @0 Q
我一瞅酒,说:“又喝啊?”
# _6 n8 O& \; E, ~ “喝点。喝点。”大头说:“我就得意你爹喝了酒那劲。整着舒服,闻着也贼上劲。”这就紧着张罗拿酒盅、拿筷子。
6 y* _& ?$ P- ?" M1 m# n1 E$ M8 g “你个老杂毛。”川子舅倒着酒,说:“喝点酒,瞅你那鸡巴臊劲。”
% T0 J4 C. p, w4 m# { “哈哈。”大头说:“全子,你不知道,你爹呀,长出息了,借点酒劲儿,叫得老痒痒了。”2 f, l- {6 E4 b$ i9 B
“得得。”我说:“你俩进被窝再扯吧。我这愁还愁不过来呢。”
6 `/ P# P, a/ }6 K; O “对了。”大头跟我说:“那个白副矿长又来了。我跟他说了你叔的事。”! z8 R( C. _1 s* I0 _
“是吗?”我说:“他咋说的?有指望没?”2 }. z* U7 z( c; A1 e6 [$ e
“他妈的,这个老小子。”大头说:“他说要咱去一趟,说领咱跟公社书记见见面。那公社书记是他连襟;老白说,没问题。”9 Q r" R9 ^+ R
“那你就去鸡巴一趟呗。”川子舅说:“还啥咱啊咱的。那关凤翔的事,不是他妈的你的事咋的?” z6 v2 ^( |' d5 B8 ]
“你看你。我这话还没说完呢。”大头跟川子舅说:“那白副矿长是点你名叫你去。”他说:“我核计吧,这事要办,就得全子来回跑。那咋说也得叫全子认识认识老白那边那人……”
4 _- U1 `. |4 g “那就叫全子跟你去呗。”川子舅抢着大头的话说:“扯上我干鸡巴毛?”. \8 I9 R2 Z* V6 l
“你看看你,我哪知道。”大头跟川子舅说:“这你得问老白。”8 l+ U& g2 ~- D4 t c+ S" l
“他妈的,这也是个老臊货。”川子舅核计了核计说:“我不去。看他鸡巴能咋的?他爱给办就给办;不办,拉他妈倒。缺他这臭鸡子,还不做槽子糕了呢?”
0 u r B! @' n9 l* k2 ~7 e" e “我核计也是。”大头说:“要不,哪天我跟全子先去一趟,看这个老白到底啥意思。”他说:“咱这不是办正事嘛。也别往坏处想人家,我瞅老白那人还挺实在的。”
2 p+ f$ N) W, s* |: m+ z8 v, y) m3 B 我是急着办成老叔这事,就紧着问大头,说:“师傅,那咱啥时候去?”
! u; [, W. _! a6 B) F* S “他妈的,这阵子我还挺忙。礼拜天吧。”大头就问我,说:“礼拜天你啥班?”9 c4 `6 q* E8 b q0 S+ o- G) e
我算了算,今个儿礼拜二,我休班儿;二、四、六,这扯不扯。我说:“礼拜天,我正当班儿。”
4 s8 Y% X1 V) L" b “那就下礼拜。”大头说:“这也不是着急的事。”
5 A* D) M" M7 }% l* F% k; U 我是急啊,恨不得马上就把老叔这是办妥,就说:“再等下礼拜,眼瞅就年根儿底儿了。”+ i+ F3 X# F) G' Y
“你等着要上骄,是鸡巴咋的?”川子舅说:“这事儿,能是一句话两句话的事嘛。”
9 w) q( A+ h* [& O/ H. `3 K “就是。”大头也说:“这事要有撇儿了,正好你赶新年放假,就去克东走一躺,顺便就把王桂莲的事,跟你叔说说。咱也不能为自个儿的事总耽误工啊。”4 S# J: @. M: h$ ^
我蔫蔫地说:“那行吧。”- u4 g7 b, k% O- t, i, o- M7 H
在川子舅那,我是啥也吃不下去。自打蹦上来个这个王桂莲,这都好几天了,我是吃啥,啥不香;不吃也不饿。我跟川子舅和大头,比划着喝了一盅子酒,吃了点菜,就急着回家了。
7 P7 N) M( x; K+ m. Q 进家门儿,屋里亮着灯,一个人没有。你说这黑灯瞎火、大冷的天儿,人都上哪了?我核计,没准儿是在师娘家,这就上师娘家去找。推开师娘家门一看,师娘家也亮着灯,也是一个人没有。怪了?我关上师娘家门,扒郎师傅家窗户瞅瞅,屋里也没人。这人都上哪去了呢?我又回到咱家,想上后院看看,这就听后院叽叽咋咋地吵吵。我开门上后院一瞅,我天啊,人都在这呢。是大人小孩、男的女的站了可院子,也听有人舞啦嚎疯地叫:“……你个臊货,啥事没你不管的。就是那天王老子,他也挡不着男婚女嫁……”# R% l& _% k) C* M
这是师娘的声儿啊,我老天也啊,这是跟谁呀?我拔开人群,这一瞅,全乱套了:: C: _9 h- h: x4 O+ V# ], c
小雪跟小珍子,还有三丫儿、四丫儿在往秃子妈上上扑……
, W4 J( X: J: A; R 秃子妈在叫:“靠一边去……”
: b9 f% Z# k: b3 r. h7 b! h 小虎子在往张保生身上扑……
0 P4 N/ v2 |. a" Q7 K: r 张保生这就抬脚,要踹小虎子……
) c( k3 h6 _3 [7 G 二倔子指着张保生喊:“我肏你个妈的,你动我孩子一下子,我跟你玩儿命……”就要往张保生那奔…….4 N6 ]5 Q) F" e1 s; s$ n. c
张保生就站住了……
( w; X4 M: W$ \4 |! F$ v 郎师傅这边儿拉着小虎子,那边拦着二倔子叫:“伤了和气啊,伤了和气啊……”也紧拉他的三闺女、四闺女喊:“家去……”
9 E% H9 O7 y* C, i& ]! X 张保生也喊:“你们这也太不像话了……”* Z1 L6 ]' `+ k& u, I; l
“像画,贴墙上。”二倔子冲张保生喊:“赶紧把你娘们儿整回去,别鸡巴叫她瞎屄屄……”
* l2 \: G! v2 @, ]6 `% b “你少在那旮喷粪。”秃子妈冲二倔子叫:“鸡巴老爷们儿,也跟着瞎参和,啊呸……”
5 O( }. {2 P1 M. @9 D 师娘抢过话茬子,冲秃子妈叫:“你眼馋了?咱家爷们儿就有根儿鸡巴,还就好使。”她拍着自个儿的大肚子冲秃子妈叫:“瞅见没,一炮一个准儿。你痒痒了?有能耐,你也叫你家那瘸子也卯上啊……”
* h+ q) R( f7 X7 k* ^* `0 e “你个老臊婆子。”秃子妈甩开几个女孩子,冲师娘叫:“……就显摆你那个老臊屄能挨肏。你还叫孩崽子也跟着起哄……”
- w) O- t) F0 A: f “你那臊屄叫那些野汉子们,千人骑、万人搥地都肏成死屄了。你痒痒,就拿自个儿擀面仗搥去吧。搥烂乎了,也是个不了下崽子的死屄。”师娘跳着脚儿地也骂:“你自个儿也不瞅瞅你是个啥德性,那孩子们都看出来了……”8 g* [0 _* p3 D$ v& ^
我这就赶紧问郎师傅:“这咋回事啊?”. |" j6 F: i) F1 n3 k) u; p
“全子。”郎师傅说:“俺那娘哎,你可是来了。”他说:“刚吃了晚饭儿,秃子妈上你家,说是查户口。问道那个王桂莲,是哪里来的。王桂莲说不上来,秃子妈就说王桂莲是卖屄的,躲挨饿。你师娘这就窜了……。咳。”1 C3 N- ~3 J! D2 n2 w# T
那边儿,师娘跟秃子妈还在对着骂……
& f+ Z1 h) c6 w$ W 我这就赶紧过去拽师娘,说:“师娘咱回家吧,看伤了身子……”$ W# r$ |7 Y4 s4 S0 Q7 O
秃子妈看见着了我,她一把捞住我大衣领子,说:“正好,全子在这。咱谁也别费话。你说吧,那女的到底是哪来的?干啥的?”3 X1 y$ L" G4 j
我也来火了。你说咱不管谁对谁错,我这不是紧着拉吗,你个女的,咋还拽上我脖领子了?我紧瞪着秃子妈,说:“你把手松开。”
6 i% q( D, n! h6 c4 X! v; \2 g “你他妈的疯了?”张保生扑上前,拽掉秃子妈薅着我的手,跟我说:“全子,你这往家整个大活人来,也不大对劲儿。”
: b! m3 `! {0 L2 _1 ~' Z7 s “你少在那,装他妈的洋相。”二倔子过来,冲张保生说:“你刚才还说王桂莲是卖的呢。谁是卖的?你问问你老婆子没?” k$ {* K. d: x$ C! Y
“我这也是为你们好。”张保声说:“你们这么破口大骂的,成啥样了。”
! i7 W3 O. U( ?5 T$ J “我就骂你了。”二倔子指着张保生,说:“我肏你张保生俩口子的血妈,我肏你俩口子的活奶奶。。”说着,他抡起拳头就去打张保生。
; O: o7 z& v9 m8 M3 `" Y- |0 a 郎师傅冲过老一拦,抱住了二倔子,说:“这是干甚么?”二倔子那一拳,也就实惠儿地砸在郎师傅的眼眶子上。
2 I( n% m7 [. f" z& \ d$ n 张保生指着我,冲二倔子叫,说:“你叫全子说。看他有脸说没。”! D: s5 n* I8 c! k
“甭难为他。”就这会儿,只听王桂莲一声了一嗓子,也不知从哪钻了出来。她往秃子妈跟前一站,对秃子妈说:“按理儿,我该叫你声大姨。可你要这的。我就啥也顾不上了。”王桂莲抬着头,挺着胸,跟刘胡兰从容就义似的,冲满院子的人说:“当着左右邻居们的面,我就跟大伙儿实说吧了。我叫王桂莲,是虎子娘的干闺女,也是德全的新媳妇儿。”她回头问秃子妈,说:“你还想问啥?”* a3 R6 K. N* C* o' X* H& N
“啊呸。”秃子妈冲王桂莲狠啐了一口,说:“挺大个臊老娘们儿,也不知道坷硶了。你支着个屄胯子,就等着老爷们儿这口呢。”她冲王桂莲一伸手,说:“有手续吗?”- b3 s8 l! t$ M7 z! l; W5 x6 f' M
王桂莲也不含乎,她呼地往秃子妈脸前一叉,掐着要站直了,冲秃子妈说:“大姨,长这么大,我就怕软乎的。你这一整,我到要问问你,你是个干什么的?”) m+ I# w7 H: e; m% s" f
“我。”秃子妈一拍胸脯,说:“街道干部。我有权……”
7 g; W4 U, n( l( v( | “你拉倒吧。”王桂莲说:“那村干部、社干部的,咱也见过。也没想你这泼的,也没像你这张嘴就骂人的啊,你妈生你,用粑粑褯子揩的嘴啊?你说我臊,我臊谁了?我臊你家爷们儿了?还是臊你了?我跟我自个儿的爷们儿臊,害你啥事?你眼馋了?”6 K. i9 X% ]" k7 k6 e1 Z+ j4 N4 R
秃子妈冲王桂莲叫:“你个臭不要脸的。上这来跟我叫号?”, a0 B' O9 [7 W1 a! @/ O/ }) V
“你咋的?你比谁多了鼻子、多个眼咋的?”王桂莲冲秃子妈说:“我跟是实说吧,我跟德全睡了,是我主动的,我乐意。你要眼馋你也叫全子整你,你问他稀罕不稀罕你?啊呸。”说着,王桂莲冲满院子的人说:“告你们吧,我已经是马德全的人了,是我乐意给马德全的,我就是喜欢上了马德全……”- `' E7 c, U3 W! Y* ]
“你这欠肏的野娘们儿。”秃子妈指着王桂莲叫:“没手续,你就是搞破鞋。”+ d! w& A* T7 ?9 T: R( a
“我搞你奶奶那个屄。”师娘嗷地一声叫,扑上去就抓秃子妈的头发,抓住了就不撒手,也紧着骂:“你个养汉老婆,就得意谁家两口子睡觉的事。你家爷们儿搞破鞋,把你搞痒痒了,没鸡巴使换了吧?没爷们儿肏你,你个臊屄娘们儿赶紧言语一声,我肏你,我把你屄给你肏烂乎儿了,我肏掉你底儿……”
z1 [' l3 f' [ “你个老疯婆子。”秃子吗也紧薅着师娘的头发骂,说:“美得你,你长那家伙什儿了吗?”
6 L' r4 `9 T/ m0 ~) Y# h “我没有,我使洋镐把子、使胳膊肘子。我叫我儿子使大鸡巴肏你。”师娘疯了似的叫:“我肏死你个老臊屄。”
4 w) I' R& l [8 D! L 王桂莲也扑上,往秃子妈脸上一把一把地抓。* p. }: F4 F' S2 _, c
仨女的撕巴成了一团儿,是上头挠,底下掏的,拉也拉不开。我生怕师娘的身子有个闪失,就跟郎师傅说:“叫派出所吧?”
" b- q4 ~: b; e" ]" W& C “俺那娘,那派出所是咱家开的?”郎师傅说着,就钻出了人群。4 B; {$ {% o! @% _
我这就紧着去拉王桂莲,紧着喊:“快别打了。”也紧护着师娘的身子。
7 N" w+ z+ J' G+ E- X1 i 二倔子跳着脚冲张保生叫,说:“姓张的,我老婆子要有个好歹,我灭了你全家。”这也扑过来,拉这仨女的。& m! m) g; L1 l7 L/ C7 K- r* W
张保声也瘸着脚,跟着紧拉。可这仨人,拉开这个,扑上去那个。几个孩子也跟着凑热闹。看热闹的邻居们也忙和,是这劝了大人,那边拽着孩子,这满院子就乱了套了。我扭头一看,郎师傅又回来了,就跟郎师傅说:“这也拉不开啊。”; ?2 O5 o+ ~, T0 [; u
“快了。俺给你找个人,说话就来。”郎师傅说着,把自个儿那俩闺女连麻带搡地撵回家去。
7 I' O# T; C- ~$ d# {- Z0 V$ T* u+ [ 就这工夫,我见师娘把秃子妈头上,那一绺子头发都薅了下来。秃子妈“妈呀”一声叫,说:“我肏你个祖宗的。”这就抬起一脚,胡乱地踹,有一脚正踹师娘肚子上。就听师娘“嗷”地一声叫,捂着肚子躺在了地上。. { c: Z: j- V) ~+ ]3 h9 ^9 L& {
王桂莲一头撞开秃子妈,叫了声“干娘啊。”这就扑到师娘身上。; D+ w$ m! t# j, z. i0 t, `
我拽过小雪跟珍子说:“还闹?快看你师奶啊。”& B' x0 Y$ g' U' q; [1 i
王桂莲叫着,说:“妈呀,流红了。”
7 n7 [5 m2 K& n" T6 h! Z “我肏你个妈啊。”二倔子捞过一根儿棒子,就往张保生那冲……
7 K7 I$ L, _) _ 张保生抄起把铁锹,向后退着,冲二倔子说:“你别胡来啊。”' K i6 @ h* J1 ?" L
“师傅。”我紧抱住二倔子的腰,说:“快看看师娘去吧。”' V i; K+ G( i
秃子妈站那,喘着粗气,捋着自个儿的头发,指着张保生骂:“没血性的玩意儿,就看着你老婆挨打?”
3 r8 [5 a& a# I" k% I7 S8 [ “你少他妈的放屁。”这就举着铁锹要砸秃子妈。
) L1 |6 _+ q5 K" D 就这工夫,院子里一声喊:“放下,还不快救人啊?”' I+ u* ^6 r0 z \8 B0 G/ Q) F2 k
《乱世三章》第三章(下) 97" }! N% M9 J; R) W
师娘被大伙抬到了第四医院,大夫马上把师娘推进了手术室。我、二倔子、郎师傅、王桂莲,还有小疙子在走廊那等了足足大半宿。昨晚儿,郎师傅说他找了个人,那人的就是小疙子。到了满院子忙和得乱了套那会儿,那“快救人”的一声喊,就是小疙子喊的。事都过去以后,我跟郎师傅说:“你找他来干啥呀?那不更乱乎嘛。”郎师傅跟我说:“你不知道,秃子妈最望着小疙子害怕嘞。俺就寻思,叫小疙子来震乎一下秃子妈,俺就去四院小铺儿大了电话。可哪曾想啊,小疙子还是来晚了。”" t: `/ g8 ?9 l0 N, R
后来,我还听说,咱把师娘抬医院后,小疙子把张保生家的盆盆罐罐都砸巴了。
. d, l( L% V, N0 N# t: f6 m 下半夜两点多,大夫把师娘从手术室里推了出来。到了病房,打兑不省人事的师娘躺下了。大夫跟二倔子说:“孩子死了。”, F" N2 f# M1 f3 N
二倔子急着问大夫:“大人咋样?这咋还闭着眼啊?”5 \. W# {6 u5 U
“这是麻醉反应,过会儿就好了。”大夫说:“患者恐怕以后不能生育了。咳,反正也这么大年纪了,你们好好照顾她就是了。”% I/ w$ Z9 Z2 h+ F; E9 R
知道我跟二倔子,还有郎师傅、小疙子,天亮还要上班,王桂莲就叫咱几个回家去眯一会儿,说她在医院守着师娘,说要有啥事,她回家叫一声,二倔子也说:“都在这耗着,也是耗着。家又不远,过马路就是。”这就拽着咱几个都回去了。走到医院要出大门的走廊那。见张保生跟秃子妈,也坐在走廊长凳子那等着呢。
; H6 H& b- L; ^9 i( p 看咱几个走过来,秃子妈紧着推张保生上前来。张保生搓着手,往咱跟前走,是一脸的磨不开。二倔子虎着脸,就要往张保生那够。我一下子抱住二倔子说:“师傅,别这样。”这就推着二倔子往外走。
* `- J( @ G7 U 郎师傅赶紧迎上张保生说:“张厂长,快回去吧。”
" ]+ \4 ~5 C0 | “咋样了?”张保生问郎师傅:“没事儿吧?”5 _ t7 I* Y# Y
“咳。”郎师傅说:“孩子死了。大人还没醒。”4 D. v, S& j C! ^ O9 c
张保生回头就骂秃子妈,说:“个败家娘们儿,你就等着偿命吧。” V1 X9 w1 T+ W3 }5 E
秃子妈捂着脸就哭。+ u3 U: A. Y4 Y7 U' t8 e+ w% N. `. {& O
“你们还想咋得?”小疙子冲张保生俩口子叫,说:“又闹到这来了?”# X b8 q- \" y1 N/ X* F3 r
走廊上一个房间的门开了,一个女大夫站门口那说:“你们干啥的?这是医院。上外边叫去。”
. U9 f3 D5 \2 _6 H' I3 w# z- j0 m 师娘住了五天医院,大夫说没啥大事了,叫回家养着,这就回家来了。师娘在医院那五天,白天,下晚一直是王桂莲守着,家里,这几个孩子吃饭的事,赶我休班,就我整;我要当班呢,就郎师傅的闺女三丫儿给整。* Y5 j! U8 G; C1 d
师娘是礼拜六那天下晌儿出的院,我休班。等我在医院上上下下地办完出院手续,交上看病的钱,跟王桂莲捂巴着师娘回到家,天都黢老黑了。打兑着师娘躺下了,我跟师娘说:“我先回去看看那几个孩子,一会儿再过来。”8 f! f* [7 v4 B. ?7 S1 ]
师娘冲我扬扬手,说:“想着,给桂莲儿整点吃的来。”这就躺那旮儿骂二倔子,说:“你说这死老头子,明知道我这样了,他就跟没事人似的,到这暂还不回家,净叫你俩口子忙和了。”
; V# O( Y* M( a$ D& _ 你说我这师娘啊,这还没咋的呢,就跟我和王桂莲叫上俩口子了。得,瞅师娘那样,我也没跟她掰掰,就回了咱家。2 N) Z+ k/ ^2 Q! M
咱家屋里,郎师傅的闺女三丫儿,正招呼着栓子、小雪、虎子、秀珍、四丫儿,这一帮半大孩子吃饭呢。我一进屋,小雪就跟我叫,说:“爸,我师奶没家没?。”
9 i, r" y; u" N' r& G8 a. r# | 我说:“刚回家。”
2 d% L! R/ k4 x8 N “那我去看看。”小雪说这就要往外走。
$ a+ E& A. Z8 \+ R4 T8 R5 @ 秀珍一听我说师娘回家了,她叫了声:“我娘回来了”,这就撩下筷子,滋溜跑了出去。
I0 U V' ^2 x9 ?6 b9 n. i0 p: p5 | 我赶紧叫住小雪,这就问三丫儿,说:“三儿,给你师奶整饭没?”) ^0 p, g6 E% X
“早整好了。”三丫说着,这就上厨房端出个小轻铁锅,说:“我这就送去。”
& M+ `6 H9 d! ] 小雪说:“我送。”这就抢三丫儿手里的饭锅。
( D$ P' X! p; U 我跟小雪说:“雪呀,你说你这一惊一乍的,再吓着你师奶。”
9 b& ~* L, `& @* C “谁一惊一乍了?”小雪说:“我看看我师奶都不行了?”9 C. r; b. M+ T1 }0 ]- t O5 _ G$ m
我紧叫着小雪,说:“给你姨也带点吃的去呀。”% [4 ~5 l- I2 C0 @3 ]
“哎。”小雪回身,拿上吃的,跟这三丫走了。
5 K' S$ F/ e$ U$ I 这会儿,栓子就叫我,说:“爸,你也吃饭吧。”/ b% u( c$ Q( E% b* Z! ]0 P
“哎哎。”我这刚要拿起筷子,门一开,郎师傅一脚门里一脚门外地叫我,说:“全子,你来一下。” g2 b0 {) I8 e0 c, `
“呦,大哥,下班了。”我起身,跟郎师傅说:“快洗洗,一起吃吧,孩子都在这吃的。”+ ]% t" N m( x! h* e4 i; d
“哎呀。”郎师傅说:“你快煞地吧。”7 X% c/ u2 \+ ?1 R7 g8 l
我问郎师傅:“啥事啊?”这就跟着郎师傅出了门。
2 H8 c, v; H* u6 U+ ?0 w8 o% i 郎师傅把我拽到他家,关上门,指着炕桌上一篮子鸡蛋,说:“你看看,这可叫俺怎么办嘞?”& n/ Z" ?1 h7 S( Z9 r+ A6 w" z4 h: H
我问郎师傅:“哪来这些鸡蛋?” F8 w& n8 |$ w! F. F$ P6 n; V
“咳。这丁煞煞的个事啊。”郎师傅说:“下班,俺一进家。脸还没顾得上洗呢,秃子妈擓着这篮子鸡蛋,跟着俺就进了家门。她搁下鸡蛋,跟俺说,这是她花了高价钱,偷着上黑市上买的啊。她说是,这是要给虎子他娘的。俺说,那你就快煞地送过去吧,这都到她家门口了。秃子娘就紧着跟俺叫师傅,说是,张厂长对道她,叫她把鸡蛋送俺这来,叫俺替把这鸡蛋她给虎子他娘。俺说是,俺就有那么大的面子嘞?秃子妈这就不住嘴地求俺,说是,她没那个脸进虎子娘那屋,说是怕再气着虎子他娘,说是怕虎子他娘把鸡蛋扬了她脸上。她说是,虎子他娘要把这篮子鸡蛋收下了,她改日再上门给虎子他娘赔不是。这要是虎子他娘没把这篮子鸡蛋收下,她就再等等。等甚么时候虎子他娘消了气儿,她上门给虎子他娘磕头啊。”
2 G1 e: K4 I) {* U 我跟郎师傅说:“那你就给师娘送过去吧。” q# o& l f3 G
郎师傅说:“俺也是不敢嘞。”他说:“孩子没了,这摊在谁身上,也是忘不了的个事啊。俺寻思,俺先跟虎子他娘撒上个谎儿,说是鸡蛋是俺的,哄虎子他娘把这鸡蛋先收下,等住住,俺再慢慢的把秃子妈的那些子话,说给虎子他娘听。俺是看秃子妈那俩口子,也是害了怕嘹,那俩口子是想给虎子娘赔不是,也是诚心的。前个儿,在厂里,张厂长还跟俺透露个话儿,说是叫俺在虎子他娘脸前儿,多说上他两句中听的。咳,也就是嘞。那再怎么的,孩子也是没了,抬抬手,邻居还是邻居啊;那要是压压手,也就多了个冤家了不是。可你说是,俺就是撒上这个谎儿,说这篮子鸡蛋是俺送的,那虎子他娘也不能信俺啊。兄弟啊,你说说,就俺这个样儿,上哪能掏换着这一篮子鸡蛋呢。俺就寻思,这好人还是你当吧,你住食堂,说你有这一篮子鸡蛋,虎子他娘信啊。”, r. A A, `8 [) ~9 y; E0 B% W
我听郎师傅说得是在理儿,冤家易解不易结,这连小孩子都懂得。可你瞅瞅,秃子妈前前后后干的这些个事,真是叫人憋气又窝火。年轻那暂,她在家开暗门子那事,咱就不说了。你就说,从撩巴川子舅、撩巴老叔,到不叫小材子进家门;从批斗会上,瞪眼儿说瞎话地糟践老叔,再到今个儿借题发挥地查户口。这把师娘气成这样咱不说,还活生生地把个孩子也搭进去了。是,凤香生栓子那暂,秃子妈也跟着诚心诚意的前后忙和过;我带着俩孩子跟老叔过,秃子妈左一次、右一回地给我说媒。那我也明白,是为我好;她也不知道我不得意女的,人家给咱说这事,成不成的不说,那咱也应该谢谢她。可你也不能把旧事新事地搁一块儿绞和啊,你说,你男人瘸了,那也不能把这事记老叔身上吧。咱就说你来查户口,那你查就查呗;那王桂莲没户口,你就叫她走,我是正巴不得呢。那你也别有的没的啥都说啊,啥叫卖的?啥叫搞破鞋?这话谁听着也有气。那我就不明白,你秃子妈到底是看着王桂莲在咱家,你闹心,想借着查户口撵王桂连走啊?还是想借查户口这引由子,把这事团巴成啊?你想撵王桂莲走,我是拍着巴张乐意呢;可你说,你这一整,那王桂莲理直气壮地,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跟我是俩口子;我这边还正为这事闹心呢,正愁打发不走她王桂莲呢,这到好,那王桂莲更不能走了,你这不是给我添乱吗。是,咱说俩人打架也不能光赖一个人,一个巴掌咋也拍不响,师娘呢,也不该那么舞了嚎疯地当那多人面骂人,那你秃足妈的嘴也没老实啊。再说那张保生,我就更有气。他张保声跟老叔的交情,那可不是一天两天了。就我知道的,从抚顺老叔介绍我去奔他,到老叔在沈阳铁道北开“祥和铁工厂”,那可都是互相拉扯着过来的,那咋一到了国营工厂,就跟老叔隔心了呢?老叔落难了,你帮不了,咱也能核计开,那也不是谁都能帮上的事,那我去厂子找老叔的事,你说不上话,也别给我脸子看呀,我也不是三对的孩子,我能不明白你是在躲老叔,你是在躲着我。你说,我能不生气嘛。咳,生气那到是小事,这回,闹吧,把个好好的孩子楞闹没了。那可是个大事,那叫一条命啊。这一想,我就核计,二倔子虽说是个直筒子,那也是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主儿;他自个儿的孩子楞叫人家给踢死了,他能善罢甘休?反正我是吃不准,就说这几天二倔子出来进去地闷呲闷呲地不说话,跟秃子妈俩口子也没整出点啥大动静,那是瞅着师娘趴下了,是怕师娘上火着急,你等师娘好了的,那还指不定能整出啥事来呢。一想这些个,我就跟郎师傅说:“大哥,你乐意替秃子妈送,你就撒个谎,把鸡蛋给师娘送过去。你要是不乐意送呢,就把这鸡蛋扔大街(gai)上去。”
0 \6 A6 K, j1 ?2 r “那多不好。那多不好。”郎师傅说:“中了,俺豁出这俺这张老脸,送一趟。”他拽住我说:“兄弟,你得陪着俺去。”他说:“那真要是俺师傅翻了脸,你也能给俺接着点,给俺个台阶下。俺这是求你嘞。”# p- {3 v4 I# i+ x1 M4 F
一听郎师傅把话都说这份上了,我也磨不开再推脱啊。一核计,就冲着郎师傅跟我的这份交情,陪他走一趟吧,反正我正要过去,瞅瞅师娘吃的饭够不够、可口不可口呢。我这就跟着郎师傅去了师娘家。- i M8 D: V2 K5 [/ H
进屋一瞅,师娘好像吃反饭了,正躺炕那跟王桂莲说话。二倔子也回来了,他坐椅子那就着块咸菜饼,喝闷酒。见我跟郎师傅进来,他闷声闷气地说了声“吃没”。
0 e1 g- P6 Z3 q6 p" c& B$ B) q0 e9 K5 b “就这么对付啊。”我跟二倔子说:“咱家那还有热的,三丫儿整的。郎大哥也没吃呢,呆会儿咱仨一块儿吃呗。”
9 s( m: r) x3 h 二倔子没吱声。我就问师娘,吃了没,饭还可口不。是娘说,挺哈好挺好。
7 ~. t' [! \( d! @7 ]4 F 郎师傅这就把那篮子鸡蛋轻轻地搁桌子上,嘿嘿地笑。9 `1 ~: C0 c+ t, [- m
二倔子一立眼说:“这是干啥?”4 G/ }/ E! T( V% w0 v- N: j1 z* e2 }
郎师傅就紧搥哒我。我也没吱声。
) r! a0 D- i& F0 [7 v 二倔子冲郎师傅说:“老郎,你那日子瞒不了我。哪整这些个鸡蛋?赶紧给我拿回去。”: V; y+ d( ?, r% M* `- L
师娘也躺在那说:“老郎啊,可不兴这的。咱这可是过日子呢,不是过了惊愕儿,明个儿就不过了。”
& ]. z7 T' U9 g! { s" J( X+ Q “哎哎,俺知道……”郎师傅脸憋得通红,想说啥,又说不出来,这就又搥哒我,紧着给我使眼神,意思是叫我说。
s: N' E5 w7 F+ Y2 j: Q 我一拧哒,拔拉开郎师傅的手。
' D/ o V! Q. D3 M4 a+ e a “你俩那捅捅咕咕干啥呢?”二倔子撩下筷子冲说:“有话就说呗。说完了,鸡蛋给我拿回去。”
5 R' b2 ?. C/ Z0 M! r/ A “师傅啊。”郎师傅跟二倔子说:“那这是……是俺……不是。咳。”
& j% |4 m4 s, c% y2 ~ 这个郎师傅啊,是“这个”了半天也没“这个”出来啥。我就跟凉师傅说:“得了,就实话实说吧。”
}4 D' @: f5 Z “咳,他娘的,可难为煞俺了。”郎师傅跟二倔子说:“俺就实说了。这鸡蛋啊,是秃子妈……”. x" M7 S6 z- V& {0 {2 Q' C" {7 H
我瞅二倔子眼眉那一跳……$ l* y; i" }0 ]. \
“桂莲儿啊。”师娘在炕上叫王桂莲,说:“快,扶干娘坐起来。”
; e, M8 ~, N3 E3 c" b8 _8 c: R5 H! N 王桂莲扶起师娘,叫师娘依在她身上靠着。% T1 c+ w1 I5 m0 W
“你看看。你看看。”郎师傅冲师娘说:“你快煞地躺着吧。”
" g- i9 Y: x! d5 U/ E9 D# v “秃子妈?”二倔子问郎师傅:“咋回事儿?”% f+ o. ^% {* \) |
郎师傅就把才刚跟我说的那套话,跟二倔子和师娘说了。+ K0 H6 r/ w" @: _) J, e
等郎师傅一说完,二倔子坐那旮瘩,愣了老半天。: Y+ b3 S( Z! R9 e6 M
师娘也紧瞅二倔子……
# P ~* y! V3 M! O 我瞅着二倔子,就觉着,他像似马上就要站起来,把那篮子鸡但给撇出去。我核计,要那的,郎师傅可就真挂不住脸了,这就想跟郎师傅圆圆场。那咋说,郎师傅也是好意啊。我就跟二倔子说:“师傅,郎大哥也曾想,秃子妈能把鸡蛋……”- |0 q- t% D) a1 Y) k/ j1 e1 V( |
二倔子冲我摆摆手,说:“别说了。”他说:“鸡蛋搁这吧。”
1 u7 F, Y1 ?- t1 ]! e0 E& @1 l “老头子,你跟我想一块去了。”师娘靠在王桂莲身上,说:“这鸡蛋,我收下了。叫你为难了怪不落忍的。”
P$ x1 ]2 ?0 s6 l3 o 郎师傅睁大了眼,愁着二倔子,这有扭头跟师娘说:“好啊。好啊。”
; Z6 s2 x: w) ?- h9 @6 u 我冲二倔子说:“你真收下了。”也跟师娘说:“师娘,秃子妈那俩口子……”
5 N3 _- r4 l6 q- ] “全子。”师娘说:“啥也被说了,还是那句话,这日子长着呢。”她这就叫二倔子,说:“老头子,我对不住你啊。”
6 O+ d% t# a8 R8 o* Q “咳,快别说那些个了。”二倔子说:“虎子他娘,这两天我是核计来核计去,啥都核计到了。这当着全子、老郎的面,还有桂莲,这也都没外人。我呀,孩子没了,我是心疼。可再心疼孩子也是没了,咋的也心疼不回来了。虎子他娘,我知道,孩子是当娘的肉,那最疼的还你这当娘的。你也别怪我,这就应下了秃子妈这篮子鸡蛋。我就核计,我二倔子来这家前,那跟个花子没两样。你要了我,还住屎抓尿地伺候我娘到老,我记着。再核计,我这半辈子,要是没有久川大哥的帮衬,那到不了今个儿;我要是没有凤翔大哥的接济,还是到不了今个儿,没准儿早也就……。咱赶上过那么多善人,咱有了难,人家帮了咱,那他们帮咱那会儿,自己个儿的日子也有难;咱不能只图别人帮咱,受了点委屈,就反过来来给人家添难。今个儿,我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我知足了。做人得跟那大度大量的人学,咱不能得理不让人。虎子他娘,你说得是那个理儿,咱这日子,那不是一天半天就拉倒的。咱孩子没了,咱是有理,可咱这理也不足兴啊。就打是,理全在咱这,那咱就去闹个天翻地覆?闹个你死我活?那这个疙瘩也就越系越死了……”
( H5 A* N' z M( F# p+ h' j 我瞅着二倔子跟喝醉了酒似的,就这么说呀说,说了那么一大堆。再瞅他那脸,眼泪就在眼窝里打转转。我听这些个话,心里就核计,这个二倔子啊,这个师娘啊,他们俩口子是大子不认识一个,可心比我敞亮。
6 x* Z. Z. p. m3 r t “拉倒吧。”师娘叫王桂莲扶她躺下说:“我也累了,歇歇,歇歇。”她躺在那,叫着二倔子说:“老头子,又你这心思,我也知足了。”她叫着我说:“全子,我这你猫下,孩子是没了,那也是坐月子。这伺候月子,你们男的也整不了。叫桂莲儿搬过来,叫虎子他爹带虎子上你家那挤挤,也就个吧月,我也能下炕了,就好了。”
# M/ f; p: k8 B9 Z+ h) o' C) [) h “行啊。”我说:“师娘我听你的,叫虎子跟栓子一铺炕,师傅接就跟我,睡老叔那屋。”1 Z6 I0 m3 P- D! G4 X
郎师傅说:“上俺那,也中。”
% |: M6 S" \& w$ ~ “别介了。”二倔子说:“你那有俩丫头呢。” R; |! I! C3 g* s
二倔子搁我这睡,我到是没了王桂莲在屋里晃悠那暂的别扭劲。可二倔子这呼噜我可真受不了,打得那是房梁都跟着直颤悠。我这越是睡不着吧,他那呼噜打得还越邪唬。我这就紧搥哒他,搥一把,消停一会儿。我这刚要眯着,他又来了;我就再搥哒他一把。搥哒激眼了,他坐起来就跟我激歪,这就捶着枕头叫,说:“我那亲娘祖奶奶呀,搁你着睡会儿觉,你咋这磨人呢?”7 p( w) T/ \2 [/ f% b, R2 c! `, a
“你磨我,咋不说呢?”我说:“你那呼噜打得跟跑火车似的,别人咋睡?”: Y6 R2 o4 q. f* w3 L
“虎子他娘啊,你可快下炕吧。”二倔子就叫,说:“再有两天,我就叫这个小全子给我磨傻了。”, j q- [% y3 W1 u: T; ~" l, |
又过了不到一个礼拜,师娘能扶着炕沿儿下炕了。二倔子就抱着被窝赶紧回家。师娘说:“不行,这还有桂莲儿呢,你先在全子那,叫他再磨你几天吧。”+ m8 }; o i! `2 t' b- o; u/ a5 Y H
我说:“搁我这睡,行。咱得说好,我先睡;等我睡着了,你再睡。”
4 O0 ]# s0 r( r) ? “行行行。臭小子,那你到是快点儿睡呀。”二倔子说:“这他妈的,赶上万人烦了。”这就抽着烟,坐那等着我快睡着。5 m! J: Q) Q9 g6 ]; M' U
就说家这边再乱乎,我这心里还掂记着去克东看老叔。大头说,这个礼拜天要上苏家屯的事,找那个白副矿长说说老叔的事;明天就是礼拜天了,我是光顾着家里这一摊子了;这这事,也不能等着大头来问我呀。下了班,我就上川子舅那站了一脚。' t' _6 g' K* v5 O4 f8 ?8 m
那天下班还挺早,到大头那还没到八点。听见是我的叫门声,川子舅可真图省事了,是一丝不挂的,扎煞着满身的黑毛,噹啷着那二两玩意儿就来给我开门。你说我这一进门,就又进了澡堂子,大头趴被窝里,露着白花花的肩膀头子,问我:“又来看西洋景了?”小铁子光着个腚,披着个大被,骑大头后脊梁那冲我叫,说:“全子哥,我骑我爸大马呢。”川子舅跳上床,滋溜钻大头被窝里,就问我:“明天上苏家屯,你鸡巴望后脑勺去了?”9 G+ H3 N# B/ q3 R
“这不,我这来就是问问师傅嘛。”我说:“明个儿,我休班。”) W+ L$ e. e& A4 M( p+ J1 M
“正好。”大头说:“明天,起早八点,我在南站坦克塔那等你。”
0 K# n8 F" h7 e* X* `$ j “爹。”我问川子舅:“你去不?”
4 V2 g/ J9 [* ]0 Y6 A “我他妈的可不去。”川子舅拽过小铁子,把孩子搂怀里,说:“明个儿,我带我儿子逛花园去喽。”4 L2 I% q$ R0 r% K; P( q
我问大头,说:“师傅,咱去,用不用带点啥呢?”
* p3 L# z5 E4 V. v- z5 _9 { “带耳朵就行。”大头说着,就上川子舅怀里抢小铁子,整得孩子吱哇瞧叫唤。
( E$ t; w1 Y$ o7 r& ]0 P 瞅川子舅他仨那样儿,我也没在那多呆;又说了两句话儿,就骑车回家了。刚到家门口,一下子跟二倔子走了个顶头碰,我要进门,他出门。
6 Z$ G/ z2 z9 p 二倔子说:“回来了?”7 r5 \) c0 a4 k6 ^& w7 n
我说:“你干啥去。”9 j3 W. f8 ^0 c( {; C% h
“他妈的差点忘了。”二倔子边走边说:“郎师傅今晚儿回不来了。我得跟三丫头说一声啊。”# k" q, f& U" a- a- {5 x
不大工夫,二倔子回来了。我正洗着脸;他在那嘟嘟囔囔地说:“小材子把电话打咱单位了,说郎师傅上他那去了。这他妈的,吓我一老跳,我还寻思,家又出啥事儿了呢。” E: }( j1 ?8 N$ a+ s, [, C
我洗着脚,就核计,上苏家屯找老白,那咋说也是咱求人家办事;大头说啥也不用带。你说我跟人家还头一回见面,这空两爪子去,能好嘛。我这正核计着呢,二倔子就叫,说:“瞅你这个磨叽呀,洗个脚,洗半年。你赶紧先死觉啊,我这都睁不开眼了。” ' V: u% a f5 r3 m!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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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2 P7 J; p: u, G3 X# a2 w! J第三章(下) 984 r- ~# I$ f- f, P2 _- n
苏家屯是沈阳南边的一个郊区,隔条浑河,紧挨着市里的和平区和沈河区。川子舅跟大头就住在和平区“医大”旁边,要从他们那骑车去浑河,也就十分钟、二十分钟的事;咱家是在皇姑区,要搁咱家去浑河,花八分钱,坐咱家门口的3路大辫子车,撑死也就四十分钟;到砂山,下车再走两步,就是浑河边儿上的罗士圈,从罗士圈那过浑河铁路桥,就是浑河上的工农桥,过桥就是苏家屯。可我跟大头是要去苏家屯街(gai)里,那就得坐火车去;头一站是浑河,再一站就是苏家屯;苏家屯下一站,隔着四方台,就是李家纯住的林盛堡。) J& T- A' Q0 U
我跟大头八点十五上的火车,不到九点就到了苏家屯。出了车站,一个白白胖胖的小老头儿,走过来跟大头握握手,问大头:“何大哥呢?”5 h8 K. E) p1 v7 {7 o- o) Y
“哦,真不巧。”大头说:“他今天加班。”
! Q8 D$ v0 N% a9 W/ l “这扯不扯。”小老头儿说:“我还寻思他能来呢。”- L a6 V* d' z8 n p; H1 D8 f
“老白。”大头就给那小老头儿介绍我,说:“这就是我徒弟马德全。我大哥关凤翔就是他表叔。”
6 d6 j0 G1 d" F1 ~2 Z “哦哦。”小老头儿跟我拉拉手,冲我说:“老江跟我说过你。”小老头儿说的老江,就是大头。大头现在的名,不是叫江铁铮嘛;在外头,人家都跟大头叫老江。
) U- ^! ]* a$ f( p 大头跟我说:“这就是白副矿长。你该叫叔。”
5 V% ^: h9 f. _ h 哦,这就是老白,我跟小老头儿叫了声“白叔”,说:“叫你费心了。” R+ A& c1 v& T" _
“应该的。应该的。你师傅也没少帮我。”老白招呼过来一挂马车,。他冲车老板子说了声“走吧”,这就叫着我跟大头上了马车。他笑着跟我和大头说:“挤着点坐,省得颠屁股。”他说:“咱这屯部儿可赶不上你们城里,出门就是大马路。咱矿上还行,比庄稼院强多了。呵呵,那也赶不上你们城里啊。”
: i# b4 G: i0 h' M& j 我瞅这老白,人是挺和气,总是笑巴叽儿的,像是总上赶子谁;个头儿也就大头那么个个儿,你说他白吧,那也不是城市人那种文诌诌地白,他是那种红扑扑地白,一看就能看出是农村人,可你要说他是农村人吧,瞅他那宽脑门子,再瞅他下巴颌收拾得溜光的,还沾着点城市人的洋气儿。坐马车上,这就听老白叨叨叨地说,他说:“咱这矿正在苏家屯、林盛堡中间,坐火车,要从林盛堡下呢,就得往回走十来里;要从苏家屯下呢,就得往前走十多里。有市里在咱矿上班的,人家都有通勤票,他们都搁林盛堡下,多少能近点。一般人呢,图省俩钱儿,就搁苏家屯下。赶明儿,你们再来啊,要不怕多花那两毛、三毛的车钱,就搁林盛堡那下,那旮瘩,比这旮儿好走点。”这老白话还真不少。9 L- [! s5 `3 j" ^& M2 ]( ]
听老白说着话,也就半个多点吧,马车带着咱下了大道,又在坑坑洼洼的小道上咣咣当当地拐了几个弯,就在一片红砖瓦房跟前停下了。
y2 d; u4 ^ z# G- n, A “到了。”老白跳下车,跟车老板子说:“今个儿家有客(qie),哪天咱哥俩单喝。”; D! H0 X) ~! ?3 k5 |1 n
“跟我还用得着这外道?”车老板子跟老白说:“有事儿言语一声,缺啥?我叫媳妇儿给你送过来。”这就赶着马车走了。! i2 ]" x( n1 S5 G
眼前这片房子都是一排一排的,挺齐刷;各家前门脸儿,都栅着小院,也有院子里压着小棚子啥的。这是冬天,要换开春,没准儿,家家小院里都能种点啥。老白领着我跟大头拐进第三排房,靠东头第二家的小院。他推开院儿门,叫我跟大头先进,说:“走走。”这就关上院子门,紧倒了两步,走我跟大头前头,往屋里让着咱俩,说:“屋里还有个客(qie),呵呵。都是朋交儿,赶上了。呵呵。”
% r5 T/ M$ |9 C/ U$ ~0 t( I 屋门一开。一个细溜儿、大个儿、白净儿的女的站门口,冲老白叫,说:“妈呀,这快就到了?车咋这顺溜呢?”$ g* ], o; h2 {4 ?
“呵呵。”老白跟我和大头指那女的说:“我媳妇儿。”这就问那女的:“庆忠还没来呀?”
9 \: u0 o) k# t- ^) M 那女的给我和大头拉开里屋门,说:“快到屋。今个儿,这天儿多好,一丝风都没有。”这就跟老白说:“谁不说的了,你说这庆忠啊,没他那稳当的。这眼瞅晌午了。”
1 E$ d/ A: `. p+ \% l; c4 ^+ b+ ? 大头撩开棉门帘子,走进屋,说:“这小屋,收拾得挺利整啊。”
6 F( _/ c8 u4 t6 d5 |" d$ B" R 我跟在大头身后,就瞅里屋有个人,站屋地那冲大头点点头。
7 y3 U$ N w% ~: C/ c1 C* x0 L$ g “哎呀妈呀,利整啥呀。”那女的说:“这旮儿灰大,哪哪都是土,一天扫八遍,摸一把还是一手黑。”% b3 Y# \5 H/ n+ |4 E y5 x
我随着大头进了屋,一瞅站屋地那人,当场就愣了。哦天啊,这不是郎师傅吗?
, x9 e( ]2 Q; { “郎师傅。”我冲郎师傅说:“你咋在这?”1 M' X0 S* H# W9 N. j+ v7 f/ B
郎师傅红着脸站那旮儿,手都不知道往哪搁了。他跟我说:“俺在窗户那望着,就看是你。那,那你怎么也来这了?”
% A: j7 {' ]4 U$ w “呦呵。”老白瞅瞅我,又瞅瞅郎师傅说:“你俩认识啊?”
% _( X$ H8 o( r. W0 B! ` “可不。”我跟老白说:“真没想到在这遇上了。”* U: y: f1 I. I Y2 {5 k
大头就问我,说:“谁呀?”
6 D. @! H+ O' L$ V6 ? 我拽着大头的空袄袖子,说:“师傅,他就是铁头的师傅。”
; V( u' R! U* I. Q/ l) g v5 Q1 y6 u “铁头的师傅?”大头好像没挺明白,紧瞅我。
3 C+ n# c, |% h1 ~3 _ “是啊。这就是带铁头干活儿的郎师傅。”我跟大头说:“铁头在老叔‘祥和铁工厂’干活儿那暂,就是跟着郎师傅干来着。”
& s2 v# M+ L) j4 Z* r “哎呀,我的老天爷呀。”大头抓过郎师傅的手,说:“我听铁头叨咕过。哎呀,哎呀,我早该看看你呀。”* R$ ?. S; d; e# o
郎师傅瞅瞅大头,就使眼睛问我。
8 w( b; V }8 Q& A/ K* @& N “郎师傅。”我说:“这就是铁头的亲爹。”/ R8 [; a% S8 u0 K; G) S x6 g
“俺那娘嘞。”郎师傅两手抓着大头的手,说:“俺说是怎么看,怎么就像看见谁了呢;这一着急,蒙住了。你看看,你看看,这跟铁头还真爹俩儿的模样嘞。”) h9 n( x8 E$ ]& e; g8 r( W9 N
“这可真是无巧不成书啊。”老白说:“快快,赶紧的,上炕里,热乎儿地唠。”这就叫那女的,说:“媳妇儿,茶呢?”7 e7 P3 M6 |* A
“瞅你呀。”那女的说:“茶缸子都瞅见你了。”( \6 i' M, r; V0 ?
老白端起搁炕头那旮儿的茶缸子,冲那女的说:“再续点儿。今个儿,我咋这高兴呢。”这就进推着我跟大头上炕,自个儿也先爬上了炕。
/ Z$ T7 J; p% Q Q" v! P- O0 l 我跟大头脱了棉大衣,上炕里,坐炕桌前,见郎师傅坐炕沿儿那,歪着身子跟大头说:“铁头他爹,俺还记着铁头那模样嘞。这一见着你,就跟又见着铁头是一个样儿啊。俺这是……咳。”- X$ M/ Z3 h8 R
“大哥。”那女的把茶缸子搁炕桌上,冲郎师傅说:“瞅你呀,总搭个边儿干啥?多凉。上里啊。”说着,她蹲下身就给郎师傅脱鞋。我瞅那女的还在郎师傅大腿那掐了一把,也搥哒着郎师傅说:“还磨不开是咋的?到咱这儿,就到家了。”这就把郎师傅推上了炕。
! e2 ~: y; J: g7 J; R @ b “来来来。”老白端着茶缸子倒上茶水,说:“喝水。喝水。”
4 @, }& O. b7 ?* w 大头捧着茶碗冲老白点点头,他跟郎师傅说:“师徒如父子,一点儿不假。你瞅我跟全子,这都多少年了,还是打不断,骂不散的。铁头没了,嘿嘿。那臭小子活着时,没少跟我唸叨你。”+ o; o6 [$ P5 Z
“咳。”郎师傅说:“铁头那个孩儿啊,就是倔巴点儿。”% |8 r5 Z2 u2 d0 K. o! f: _
我问老白,说:“白叔,你跟郎师傅咋认识的呢?”; E7 P* }- W& n7 _$ z* z
“呵呵。”老白就笑,说:“呵呵呵呵,你叫他自个儿。”4 X9 b# a1 v) b: W
郎师傅这就紧低着头吭声。
5 }( B2 K# D) e6 O8 g; L; M “缘分呗。”那女的在一边说:“郎大哥这人老好了。那啥……”
7 L' ~( q% n; C2 e 老白瞪了一眼那女的,抢着说:“就是个巧啊。”他说:“矿上有个工友,跟我处得不错,叫我叔。那臭小子是市里技校毕业,分矿上来的。郎大哥呢,是那臭小子在沈阳认的干爹。昨个儿,郎大哥来了,咱一块儿喝了点儿。你说,昨个儿,正赶那臭小子上零点,夜班。我也不忍心,叫郎大哥一人睡独身宿舍啊,就把郎大哥拽家来了。我估磨。这阵儿,那臭小子在宿舍闷觉呢,一会儿准能过来。”说着,他就叫那女的,说:“你在瞅瞅去,这庆忠到底咋回事。江大哥老远来的,人家可是市政府的,比他官大;哪能这么总等他呢。”
& v) ]2 A3 E2 d) T, ] “哈哈。”大头说:“老白。不带这样的啊;咱那,见了面都是朋友。”4 K6 ^1 Y: L2 n/ I
“可不。”老白说:“老江,咱哥俩儿老早就是朋交了,那比我认识郎大哥还早。你说,今个儿就差我何大哥没来,他要来,我他妈的得放挂鞭。” R( }4 m) K4 Z/ v: Z) z. U4 P
大头说:“还扎骄呢。”, I/ \6 p5 r' M9 ?3 a
老白跟大头这么你一句我一句地闲逗着,几个人也就把一暖壶水都造了。7 x1 c! {- o1 `
我坐那喝着水,就核计老白的话:那个工友,在沈阳念技校,认郎师傅做干爹,这说的就是小材子啊。那你说,这郎师傅他真是叫小材子领他来见这个白副矿长了?这不废话嘛。郎师傅人都坐老白家炕头上了,还啥叫不叫的;你再瞅那女的,老白的媳妇儿,那瞅郎师傅的眼神儿,还掐了郎师傅一把,还那样儿那样儿地搥哒郎师傅。得,啥也别说了。人啊,谁都有自个儿的打算,郎师傅也一样儿。再说我这是来干啥来了?我这是来说老叔的事来了,别有的没的瞎核计。9 C- D9 U, ^1 L& G
看大头跟老白唠得正热乎儿,我跟郎师傅也插不上嘴。我这就端起茶缸子,给几个人倒了一圈水。我瞅瞅郎师傅,郎师傅呢,紧躲我眼睛。我跟郎师傅说:“喝水。”! f7 J& F+ W" @$ I- f; }
“哎哎。”郎师傅喝了一口水。( S* u$ ^$ ?1 u$ k/ d/ v
我冲郎师傅指指坐我身边的老白,小声问郎师傅,说:“他说的是小材子?”) \" w- U. X; I5 ?) |
郎师傅红着脸点点头。
/ m0 k: O$ X4 g) y0 ] 这会儿,就听外头叫:“……啥事都有你,这边还拉架子等你呢,你还跟没事人似的。你寻思还在你公社呢?没你不行。”" ?8 B3 W7 O8 _+ t1 S# u
“吵吵啥呀,叫人家听见。”
: y7 p0 P& h" Q% c# t: V- a3 S 我往窗外瞅瞅,见那女的搥着一个40多岁的男的正往屋里走。. [$ ]0 F) Y% u8 ]0 Z# [1 p
老白叫了声“来了”,这就赶紧下炕,往外去迎。
+ s1 B8 }& {( ~' Z$ {0 t 来人进了屋,老白赶紧地介绍了一圈,说这就是他的一担挑,公社书记,叫郑庆忠。几个人也就认识了,郑庆忠也上了炕。老白俩口子这就忙和着往炕桌上端菜拿酒,跟着就开喝。可这一瓶子酒都下去了,我听着这桌上的话,还是不往正题上唠。老白就直劲跟大头说川子舅,大头也就陈芝麻烂谷子地说起了,他跟川子舅跟这么多年的交情,也说老叔是川子舅的俩姨兄弟,还是亲家的事。郑庆忠呢,就直劲跟大头打听市政府的事。我就有点儿坐不住了,这就紧捅咕大头。大头明白了我的意思,就把话往老叔身上拉。可大头这话一出口,老白就拦住大头说:“关大哥的事都在我心里装着呢。咋整,庆忠都有数。”回头,他又起开一瓶子酒,还是跟大头往川子舅身上扯。这功夫,郎师傅就要下地。# D5 h( O, {- ^. S' B# [
老白问郎师傅,说:“干啥去?要耍熊啊?”
- t0 r1 f' b" y4 Y$ R+ k/ ]/ o! J 郎师傅说:“俺去解个手。”: {; r& T( W* g9 v
“快去快回啊。”老白跟郎师傅说:“今个儿,你要不给我喝好,看我咋治你。”0 ]4 R& K* a f' G
“胡咧咧些甚么。”郎师傅穿上鞋,就往屋外走。7 p2 d8 d* u" w8 \0 K
一听郎师傅要解手,我这也来尿了,就叫住郎师傅说:“等我一下,我也去一下。”
1 i' y! k9 x( r" y0 Q2 U2 Q 出了门,郎师傅就问我:“你跟铁头他爹来这里,是做(zou)甚么?”, I6 r! h, {; B. j3 W
我没瞒着郎师傅,就跟他说,我跟大头来是想叫老白给塔个桥,把老叔从克东迁这旮瘩来。% P; n4 J! C& r* J: E* |. p
郎师傅说:“为你叔的事,这个老白怎么还往栓子他姥爷那唠啊?俺听着可是不大对劲呢。”1 w7 {% W0 p; Q& P6 s4 Z D
“咳。”我跟郎师傅说:“老白是看上川子舅了,他要拉川子舅来。川子舅没来。”
, \& E2 K/ u8 E3 `. d& y 郎师傅没吱声。
3 h% x v$ P7 F/ T “真没想到,这个老白就是小材子说的白副矿长。”我说:“不行,这事不办了。”
7 ~, ^8 |5 d$ j6 ] “咦。”郎师傅说:“那可不中。北边儿那罪,可不是好遭的。”( K9 M* g$ L$ X: A9 i7 |
说着话,我跟郎师傅就站院子墙脚儿的茅炕那撒尿。这尿还没撒一半儿呢,抽冷子,有人在我后背“啪”地拍了一巴掌。我一激棱,这撒了一半儿的尿楞给拍了回去。我扭头一看,是老白;他挤在我跟郎师傅中间,也掏出家伙儿撒尿,还跟我说:“生气了?”4 Z/ @8 D( F' J) S+ R4 k0 y" [: H$ w2 `
我笑笑,说:“没。生啥气呀?”) D) e" a+ c& a3 H) E
郎师傅站那边,边撒着尿边跟老白说:“你看看你,好人你就做到底嘛。”" Q3 |. j1 _# `3 f' r- X3 I1 w
我这尿还没撒完啊,这就稳当稳当神儿,仰着脸,接着把那点儿尿撒完。( C9 {9 N H# ]. I! v
就这功夫,就听我身边的老白“哎呀妈呀”一声叫,说:“这也……这也太撩人了。”我扭头看老白,见他盯着我鸡鸡,瞅愣了神儿;从他家伙儿里尿出来尿,都跟着乱哆唆……0 Z A' C" ?: N2 R5 D# v
我赶紧尿完尿,都没顾得上嘚瑟嘚瑟,就把鸡鸡塞进裤子里,系着裤门儿,扭身往屋里走。
2 m- l- s U9 h ?* C3 a l, p 我听身后郎师傅跟老白说:“俺待走啊。”
! D( |2 F7 ]. M7 f+ p' U/ {! j) Y& _& X 老白跟郎师傅说:“哎呀,我那亲哥呀。你就……”
/ p* u& `4 Y1 U 我也没稀得听老白下边儿要说啥,开门进了屋。
/ J& j/ i: \- F1 v 等我再进屋,郑庆忠跟我说:“你师傅刚才都跟我说了。你叔的事,我一定想办法,现在就得看你叔那边能不能放人。”
1 J; C2 k2 Y# j' I' s* f “这不嘛。”大头跟郑庆忠说:“你这跟我交底了。全子就准备上克东去一趟。” ]. R/ B, V) G. d; {
郑庆忠说:“去一趟对。”
( m, G" `/ t& t3 f. ]1 t8 k1 t# } “是。”我说:“我才给我叔写了信,把这事也跟我叔说了。”& @1 U9 ^3 |" Z( W
我跟郑庆忠正说着,就听老白跟郎师傅在那呛呛呛的直吵吵。跟着,门一开,老白推着郎师傅进屋了。他把郎师傅往炕上一按,自个儿也爬上炕,说:“这酒,咱还得喝啊。”说着,他抓过酒瓶子,先给我倒上了酒,说:“来,大侄子,咱爷俩先整一个。”
# d/ R M' ]3 R! K5 \6 ] “行。”我这就端起酒盅要往嘴里倒酒。
7 a" M/ t/ U0 K “别急,你先听我说。”老白端着酒盅跟我说:“咱这真叫有缘啊。哈哈。”他说:“你叔的事呢,你师傅早跟我说了,今个儿你跟你师傅来,我是真高兴。才刚我听郎大哥跟我说,你跟他还是把兄弟,这就更近了。我呢,也不管你跟郎大哥咋论,反正从你师傅那,从你丈人那,你得叫我。你师傅呢,是我哥,我不能叫我哥谢我。可你得先谢我。”他扭头问大头,说:“大哥,你说是这么个理儿吧?”
5 s/ w; { }2 T' K3 e “是。是。”大头说:“事就这么个事;成不成的,咱交情在。我呢,也得谢你。”2 K p j, C' }# z* X
郑庆忠搥了老白一杵子,说:“说啥呢。”3 s' ^) D1 g7 b p# C
郎师傅也在一边儿紧嘀咕,说:“这真是的。这真是的。”
1 R; j2 l1 ]4 D9 h “都别打茬。”老白端着酒盅,瞅着我,说:“我这胳膊可要举折了。”
5 ?2 e O' l" U0 u 我核计,不管咋说,咱是求人家来办事的,就是他老白再有啥想法,再不往正题上唠,那郑庆忠都有话了,真动真格的,还得郑庆忠办。再说,就是办不成,咱也不能撕破脸啊。我就跟老白说:“白叔,我谢谢你。”这就一扬脖,把酒喝了下去。8 ?( r7 N2 ~1 G! k' m' C
“哎,这就对了。”老白又给我倒上酒,说:“得仨啊。”7 f# ~ Q+ H7 o! c/ ~) m5 @; O3 Z
“咋的。”大头说:“光你俩整,不带咱几个了?”+ X q. U# ], y1 V) ]+ d
“江大哥。你得叫我说。呆会儿,咱俩单喝。”老白跟大头说:“大哥,你身边真是藏龙卧虎啊。你这个徒弟,我可是刮目相看了。好。好。好。”他连喝了三盅酒,把空酒盅伸给我看。% B, b& c- p0 Z+ V" g
我也只好又喝了两盅。" k7 L. s7 F' r% b: Y; _
老白拿着酒瓶子给大头和郑庆忠倒上酒,说:“庆忠,你是领导,你说这酒,咱俩跟大哥咋喝?”
/ z+ s% d$ `% e9 ^/ j( I6 J “这见面一唠扯,我在江大哥身上长了不少学问啊。”郑庆忠端起酒盅,冲郎师傅说:“郎大哥也一起来吧。”
7 I# a/ l( J4 k “他,等会儿。”老白拦住郑庆忠说:“一会儿我跟郎大哥单整。”
* r! Y5 B% A. U! Q: b, ?5 M 郑庆忠这就跟大头说:“大哥,那咱也整仨。”3 z- N9 f0 z6 _2 r
又是仨盅酒下去,老白的脸红得像关公,他给郎师傅倒着酒,跟大头说:“江大哥,你就把心稳当地搁肚里,关大哥这事呢,以后就叫德全多跑跑,一个是他年轻,身板儿硬朗,胳膊腿儿啊、家巴什儿啥的好使。再一个……”4 }! C2 P* N! L+ Z- k6 U
“瞎说啥呢?”郑庆忠冲老白说:“有点深沉啊。”
N, }/ d1 c3 T+ G% w W “哈哈,我一点没说错。”老白端起酒盅跟郎师傅的酒盅碰了一下,说:“哥,德全这事,你也得多帮忙啊。”. [6 M8 ]" \9 d$ _8 I6 l2 z* F
郎师傅给接那茬儿,他端起酒盅说:“就这一盅子了。”这就喝下了那盅酒。
3 M& G. x$ b: \" d# q4 E “是啊。”大头说:“喝不少了,哪天咱再接着喝。”+ Q* ~, r F3 e/ K1 M
我也赶紧抢着说:“时候不早了,咱还得回去呢。”% V# @9 [$ ]% q& r6 \8 i
老白喝着酒,接着我的话说:“咋的?不在这存啊?”
' e- e+ P& N, E+ X3 F& b: i “哈哈,你这个老白呀。”大头说:“你个副矿长,就这么告诉你的兵,喝起酒来班都不要了,啊?哈哈哈。”
- R/ X9 S; @$ l8 p$ g+ y* O7 a 那天,郎师傅没等小材子来,就跟我和大头坐下晌两点半的火车,一齐回了沈阳。一道上,郎师傅没咋说话,我也有点眯眯糊糊的,就大头坐那说这说那地没个完。说的啥,我也都忘了。
' E# o5 L5 g5 d& U: X 从苏家屯回来,又过了一个礼拜。栓子跟我说,他考上11中学了。这我挺高兴,11中是个好学校,90%的学生都能上大学。转天,我接到了老叔的来信。信上,老叔说,在克东他遇见了个在奉天讲武堂时的老同事。老叔还说,他还遇见了我跟玉良的一个老同学。这可真是个大好事,我同学啥的,到不打紧。那个奉天讲武堂的老同事,没准儿能救了老叔的大急。大头不是说,要证明老叔不是反动军阀,得有在奉天讲武堂时的老同事给老叔出证嘛。我这就赶紧拿着信,去告诉川子舅跟大头。大头一听,说“好”。川子舅跟我说:“这眼瞅就到阳历年了,别鸡巴拖了。你窜两班,加上公休,咱他妈阳历年就去克东。我那边儿好说。”
/ ` `8 S2 v9 B. K 到了年根儿底儿,我跟师娘商量,说要去克东。师娘还寻思我去克东,是跟老叔核计王桂莲的事,就说:“赶紧去。我这也出月子了;孩子们吃饭啥的,有桂莲儿呢。”她说:“就是赶不上三丫头出门子了。你瞅,我这正忙和着给她做新被窝呢。”师娘这一说三丫儿结婚的事,我忽悠一下子又想起来,小疙子也是元旦结婚。我这就买上了两块布料子,一块给了三丫儿;一块给了郎师傅,叫他给小疙子带过去。30号,我跟同事串了两个班,把单位发的电影票给了小雪和栓子,这就跟川子舅去了克东。
% f% }" }) t$ h3 i% Z6 \; ]《乱世三章》第三章(下) 99
! A! n6 m8 z, s3 [ 这回,我跟川子舅去克东,事先没告诉老叔准日子,怕大老远的又叫老叔上车站去接咱;我跟川子舅起了个大早,坐一早六点半去哈尔滨的火车,不到三点就到了哈尔滨。下了车,我跟川子舅在小馆儿吃了口饭,又坐了两小时的公共汽车,就到了克东。那会儿,天也就擦黑儿了。川子舅说:“不行,就找个店先住下,等明早儿起来再往农场赶。”
! p2 ]( y& ?# t' S! A& ^ 我心急,就说:“要有车,咱就直接上农场。” c/ J2 c" i' H6 N2 r, \
川子舅就骂我,说:“瞅你这鸡巴样儿的,要见你叔,你是啥他妈的都豁出来了,恨不得这就钻你叔被窝子里。我这在车上咣荡一天了,腿跟棒子似的,你就不说可怜可怜我?”! N# M9 k6 f# p8 |
我也不吱声。川子舅就倔哒倔哒去找车。赶巧儿,有挂马车正好要往农场那旮儿去,川子舅也不知咋跟那车老板儿唠通了,大老远地紧着叫我说:“沙楞儿的啊。”
( J& D& J- p2 n& q- T9 E! g 我拎着东西跑过去,跟着川子舅上了马车。马车在雪地上吱嘎吱嘎地又跑了两个多点,在道边那停下。借着月亮,车老板儿指指道东边儿那片七扭八歪的泥房子,说:“那就是,道不好走,牲口不行。走也用不多大功夫。”# j. I6 a3 w+ F
川子舅跳下车,说:“谢谢了。谢谢了。”这就要给车老板儿钱。
% }" ^7 D+ M* G, _( T# ~0 j 车老板挡住川子舅,说:“我着也是梢带脚儿,要不,我也得回家。”说着,赶上马车,就走了。我跟川子舅趟着雪往东边走,就嘀咕,说:“这哪是啥农场啊,就是一个屯子。”川子舅说:“要都想你叔信上说的,还他妈的还不打破脑瓜子往这挤啊。”3 I2 o4 q! e5 y. x! \2 E ^
进了屯子,家家都黑黢黢的,八成都睡了。我在屯子边那敲了敲一户人家的门。院子里有了狗叫,跟着,好像全屯子的狗都叫了起来。一个黑汉子披着棉袄,系着棉裤来开门,他冲我跟川子舅问:“找谁?”' f4 ~" d, T6 P) T+ C/ K
“打扰了。”我赶紧说:“这农场有个叫关凤翔的……”- j$ V' L, N* \! ]5 u) }
黑汉子说:“关老师啊。”
9 ^: B0 \7 F8 m “老师?”我没明白。
$ q! i2 z* j, d* b6 h& ? 黑汉子说:“沈阳下放来的关凤翔吧?”; P2 H7 F% N2 b: t2 q
“对。对。”川子舅说:“是沈阳的。你知道他住哪不?”
6 t, H5 L9 T. e8 ]4 c7 R# A 黑汉子回头冲屋里喊:“给我留门啊。”这就裹上棉袄,跟我和川子舅说:“走,我带你俩去。”& X9 M* J$ D$ `
我说:“谢谢了。”
0 n* g( N9 |' r$ C “谢啥。”黑汉子说:“我老疙瘩就跟着关老师念书呢。”他说:“关老师来咱屯子有大半年了,老头儿人不错。”这就问我跟川子舅是关老师啥人,打哪来的。' m1 N- h4 z' \7 W V2 V- n
我跟黑汉子说了说。黑汉子说:“妈呀,这可不近乎儿啊。”9 x% ~$ o6 S: p& Q7 M
黑汉子领我跟川子舅穿过屯子,在屯子东头的一个大院套那站住了,他跟到了自个儿家似的,翻身跳过院墙,就去开院儿门。院套里也有了狗叫,跟着,院套里那排泥房子紧把西头的窗户亮了。4 V. y) L7 v$ W p/ A- d2 r9 E# g
“谁呀?”紧跟着说话声,一个魁魁实实的老头儿,穿着棉袄棉裤,披着件老羊皮袄从泥房子里出来。% e3 c/ F! q7 C6 a* ~2 ?, }
黑汉子冲出来的老头儿叫,说:“关老师,沈阳来人了。”$ v* n6 R5 P; m& m* ]3 X4 }
我一看,出来的人正是老叔。我叫着“老叔”,心里一阵难过。8 h7 o; f9 Q1 t9 a% ?5 C; c
老叔往我跟前走着,说:“全子啊。”$ {% a: J, p( N* B; z
我走过去,抓着老叔的手说:“老叔。”
/ e8 n# q6 I0 G( n “呵呵。”老叔拍拍我,冲穿子舅说:“久川也来了。”+ k$ l/ \! B# _( Q$ z. s" t
“得,我回去了。齁冷的,你们也赶紧进屋吧。”黑汉子说着,就走了。* K6 u Z9 B4 c* L
老叔冲黑汉子叫:“有空过来啊。”这就叫我跟川子舅赶紧进屋。& g" H$ m$ Q, {) f! R. D- T2 r
川子舅也冲黑汉子叫着说:“谢了。”他拎着我扔在地上的东西说:“这他妈的,见着你叔魂儿都没了。”
0 c& V3 {+ _2 E 老叔的小屋不大,一铺小炕,炕上铺拉着被窝,炕里那有个木头箱子;炕沿儿犄角下有盘炉灶。屋地那,靠墙有张课桌,两把椅子;课桌上落着两个洗好的碗、一双筷子。椅子边那有个水缸,盖着盖帘子,盖帘子上搁着个水瓢。水缸那戳着一口袋土豆子和半袋子苞米面。% _$ j; T% `6 _4 q/ I/ R/ `. D
“快上炕。快上炕。”老叔说:“我再烧把火。”这就又出了门。; {7 u- _8 L G
我追出去,在月亮地里那,拽住老叔,一把抱上去说:“爸,想死了。”这就捧着老叔的脸一顿亲。
& X% J, Q6 @' J) m- I# A% y “哎哎。”老叔逮着我嘴,一个狠亲,说:“儿子,爸也想啊。”这就推开我,到院墙根儿那,抱起几根儿木头柈子,撰着我手说:“赶紧进屋,看冻着。”! G9 s- T5 W- @! [( v0 [
我抢过老叔怀里的木头柈子,跟着老叔进了屋。
$ u9 _$ _0 P0 ~2 Y# K 川子舅坐炕头那,把大脚丫子伸炕上的被窝里,跟老叔说:“老哥,你这小屋整得挺暖和呀。”跟着,就紧挪屁股。
( E3 T8 s3 [/ s" k5 I8 y) I# z, j3 X" ^5 E 老叔跟我说:“烧点水。呆会儿,叫你爹烫烫脚。”
. [: y1 f4 S& o, {- T “嗯。”我把老叔推上炕,又往大锅里舀上水,蹲灶坑那烧火。
( `# \. F' b9 \" e5 {3 P! j 这功夫,外头又有狗叫,老叔这就又要下炕;他这刚穿上鞋,才刚那黑汉子,抱着抱被窝进了屋。黑汉子把被往炕上一搁,冲川子舅叫着说:“大叔,别嫌乎咱家被有虱子,呵呵。咋的也比没有强。”这就冲老叔说:“回去了,缺啥,吱声。”说着话,就推门往外走。/ z" Y7 G$ c9 M; p& S( l/ s3 s
老叔送黑汉子出了门,回身又爬上了炕,也把脚埋在被窝里,跟川子舅说:“这冷冷呵呵的,你来干啥?” w" M# y' F- `9 y
“你这老东西。”川子舅说:“就兴你一个人在这旮瘩享福,我他妈的就不能来享受享受?”
/ O1 Z5 [( P+ R% z “破嘴。”老叔说:“家里都好吧?”
4 V# O: v5 o5 A `! x# g5 P 我烧着火,瞅老叔。老叔胖了,身板子好像比以前更宽更厚了,大脸蛋子黑红黑红的,下巴颌、腮帮子刮得黢青,腮帮子也鼓溜儿了,没了眼袋,大脑门子也有了亮光儿,就是头发都白了。我说:“老叔,你胖了。”) Z" D+ I/ y ~. I4 f. k
“是吗。”老叔摸摸自个儿的脸蛋子,冲我说:“你爹说我享福了,还能不胖?”9 n+ F% |" A' L& I5 K
“家里还行。”川子舅说:“小雪那丫蛋子给选上了兵,说话就能上军校,学打电报。他妈的,你说那丫崽子跟我似的,上来劲,还不得给电报砸了啊,嘿嘿嘿。”
0 \( m7 R' M- w# K* S1 d+ {0 r9 S “是吗?”老叔说:“学通讯,那可是个耐着性子的活儿;正好板板那丫头。” c. ]& U1 K( m
川子舅说:“栓子说话也考高中了。”
2 ]' s6 M. m! J, @# U 抢着跟老叔说:“栓子跟我说要考辽大附中呢,离家还近。”5 d5 Y0 N. ^8 o9 b, Q
“看火。”川子舅冲我叫,说:“烧脚面子了。”他这就紧挪着屁股,跟老叔说:“我说他一见了你,就鸡巴没魂儿了吧;一点儿都不带屈了他的。你瞅他那旮儿早痒痒上了,赶紧钻被窝粘乎粘乎吧。我就当没看着。”
+ l) Z9 u, p* n: R5 ` “呵呵。”老叔跟川子舅说:“你呀。” P+ d$ l. Q B& E
“不行了。不行了。”川子舅抬起身,跟老叔说:“咱俩赶紧换换,我得上炕头那烙烙。颠哒一天了,这他妈的,腚眼子又掉出来了。”这就爬炕头那一坐,点上了根儿烟。
. g1 m1 o0 w: N9 I( T7 s8 ~ “看你,有褥子,你不垫着点。”老叔爬炕梢儿那,拽过黑汉子送过来褥子和被铺炕上,坐炕梢儿那,问我,说:“水热没?”
4 Q% |4 U: C9 x$ ^) ` 我说:“开了。”
; m3 Z/ T3 a1 @) P/ |+ x. J# \ 老叔说:“先整点,叫你爹烫烫。”
3 x- `8 m2 a' K7 |( ?0 f “赶趟儿。”川子舅叫着我说:“全子,翻翻你叔这,有茶叶没?”
0 ^( u( Y# w8 \! J$ a" e' O* y “呦。”老叔说:“还真没预备,我也不知道你俩能蹦上来啊。”
; g6 \ W# g/ a! w6 n3 R) n “哦肏。”川子舅抽着烟,说:“一瞅你这屋,就知道你是啥鸡巴也没有啊。”他冲我说:“拿我的吧。”. }6 Z0 }- m8 x
我从川子舅的包里拿出一大包子茶叶,跟老叔说:“老叔,这是我爹给你买的。”这就拿过课桌上那两碗,沏了两碗茶,端给了老叔很川子舅。
$ Q6 g9 g1 L a6 l( ?! O' F 老叔跟我说:“你也上炕吧。”* y, m+ }* X0 V2 ^
我脱了鞋,爬炕上,坐老叔身边,问老叔,说:“你信上说农场都是军队编制。我瞅着,这旮儿跟屯部儿也没两样儿啊。”
# }7 a5 l! U; X& ?9 e- j “呵呵。”老叔说:“那还得往里走,都是抗美援朝下来的转业兵,拿工资,吃供应粮。‘五一’,来了个新场长,就给我调这来了。这旮儿都是坐地户,挣工分,挣口粮;不在农场干活儿。”
, [& g W+ |8 { “你信上说,农场挺好啊。”我跟老叔说:“上这来干啥?”* s, G9 O: U( C" a$ m
“呵呵。”老叔把话岔过去,跟我说:“你猜那个新场长是谁?你肯定猜不着。”
: K9 J8 W1 Z+ B4 d 我问老叔:“谁呀?”
5 r7 q) @4 D0 c$ L, w& ~ “你的老同学,省一高的。那年,你跟玉良,还有一个跟你们同校的高年级男同学、一个女同学,从林甸跑出来,叫你爹截住了……”! [% ?2 T+ S$ k3 }1 R; I7 R) I a
“啊?”我说:“是尚丛义。”! s3 f+ |5 I$ c& s; e* J
“就是他。”老叔说:“他在我档案里,看见了你跟玉良的名字,就把我整这来了。”/ D" S$ l7 \' I7 P' |
这一提起尚丛义,我就想起在安东刑讯室里的那一出,我、玉良,还有老叔都给四脚拉叉地扣着,我鸡鸡被吊着,叔老还叫那个高里棒子警察给……。还有那个姓金的警察,那就是尚丛义的表哥。你说我这心里就油叽咯柰地不得劲儿,说恨吧,还有点别的也;说恶心吧,还有点遭人可怜,咳,反正也说不清是啥滋味。原先我就想,这辈子,我是再也不提那事,也不想那事了。那几年,玉良还想不开,总拿那事埋怨老叔,自打玉良上朝鲜之前,跟老叔叫了爸,我更发誓再不提那事了。可你说说,这节骨眼上,尚丛义他蹦出来了。那尚丛义还楞了老叔,也许是老叔压根儿就没跟尚丛义说那事?可我是记着那事呢。" U0 o) e2 U4 m5 O. b7 { J
“对了。”川子舅跟老叔说:“我听全子说,你在这旮儿,遇见了在奉天讲武堂那暂的老同事。赶紧叫他写个证明,交给组织……”6 F6 }2 P C9 p: P0 d
“呵呵。”老叔说:“这事儿,我都办了。要不介,尚丛义也没办法把我整这来。”* T/ Q v$ }' I: w
“你办了?”川子舅跟老叔说:“你这老东西,老实得跟个客(qie)似的,你咋不鸡巴跟咱说呀。不知道家那边儿一大堆人惦记着你嘛。”
9 u9 E0 ~9 D/ s, [% k$ ?; g; t “就是。”我说:“郭师傅为你这事,拿着市委组织部的介绍信,上你单位去问。”: j9 V9 i$ ~, B& N! t9 z
老叔低着头,没吱声。
' Q8 l2 D @! [ 川子舅问老叔,说:“那你这事现在到底是跟什么鸡巴性质?”
3 |8 ^* ^# W$ s+ S: j5 L5 f/ ` 老叔说:“有了那份证明,组织上给我摘了军阀的帽儿。我就从专政队里出来了,改成接受贫下中农监督……”
+ v% v& b/ w s& G! ^, M 我跟川子舅说:“那就有门儿。”6 H* o! Y. @! i C% X2 n
“老哥。”川子舅跟老叔说:“我这次跟全子来,是要跟你说个正事。大头那边活动了个人,在苏家屯。想把你整苏家屯去,那旮儿近,放屁的功夫就到家了;有个事儿啥的,也他妈好整。我核计,明个儿天亮,咱仨找你们这管事儿的说说,把你的户口调出去。看能行不?苏家屯那边答应了,能落。”
' @; c6 A& b* B4 n4 y8 ~ “离家近是好。”老叔瞅瞅川子舅,又瞅瞅我。他端起碗喝了口水,说:“这事,我也说不准组织上能不能同意。”
2 `, H' @( y2 P “得。管他鸡巴能不能的。”川子舅说:“咱他妈的大老远的来了。明个儿,你给我引见一下你们这管事儿的;你不好意思张嘴,我她妈的跟他们说。”
8 I0 H0 i8 c4 C. n “是啊。”我这就下炕,又给老叔和川子舅续水。心里还是核计,那关事的,不会再是尚丛义吧?说心里话,我是不想见尚丛义。你说真跟尚丛义见了面,我就得核计刑讯室那室,不说吧还咯应,说吧,还恶心。直巴楞蹬地就说把老叔整走的事,还就没法说。; T# H @6 P' E; i
川子舅看老叔耷拉着个脑袋,就说:“你这老东西啊,我就他妈看不上你这磨不开劲儿。你呀,吃亏就鸡巴吃在这磨不开上了,耽误多少事?”
1 c; {/ b: O1 Q# E/ c+ x0 M “得了。”我跟川子舅说:“你就不能叫我叔核计核计?”其实,我也是替老叔挣口袋,没准老叔也整核计到这茬儿了。
* [- ^2 i9 L. k/ r. l( g- d! z “呵呵。”老叔说:“不早了。坐一天车,你也累了,歇着吧,有啥话,明天再唠。”" ^( A& e8 ~3 I- y7 Z8 v
“那咱就这么说好了。”川子舅下炕洗了洗,爬上炕,脱着棉裤棉袄,跟老叔说:“他妈的,我还真嫌乎那小子送来的被里有虱子。”
/ ]: n& F) n7 T% P: \3 h 老叔跟川子舅说:“那你就盖我那被。”0 S I" q% s1 Q: Y, k2 k
“嘿嘿。”川子舅说:“你说我他妈的这身毛,真猫个虱子,哪鸡巴逮去?等回家,大头还不得把我这身毛秃噜了。嘿嘿嘿。”这就穿着秋衣秋裤,拱老叔那被窝里了。, Z8 Z1 h/ R: g" b7 E% c$ {) p
我这就收拾了收拾,赶紧洗巴洗巴,上炕脱光溜儿地钻那黑汉子送来的被窝里,仰头瞪着眼瞅老叔。
8 Z1 e! s* f( J( V o 老叔闭了灯,摸黑上炕脱了衣裳,悄没声地钻进了我被窝。我呼地抱住了老叔,嘴贴着老叔耳根子,小声叫:“爸。爸。爸。爸。亲爸……”: q+ d/ i4 O6 v0 p) C
老叔搂着我,掐我屁股,不叫我吱声。
* _3 t5 k; i& X “消停点儿啊。”那边川子舅背对着我,嗡声嗡气地说:“我这鸡巴正闹心呢,别整啥鸡巴动静,撩巴我。”
/ h& C2 Q* j( I 那一宿,我和老叔躺被窝里,谁也没敢吱声;就那么脸贴着脸,嘴亲着嘴,胸口窝挨着胸口窝,紧紧地抱着。我有老多的话,像跟老叔说,可有川子舅在,我又不敢说。我把当当硬的鸡鸡贴老叔肚皮那,大腿根儿紧夹着老叔那根儿肉乎乎的大肉枪,死死地抱着老叔,整个身子都直哆唆……
" L0 \6 ^% p0 `. k! F 早起,一睁眼,见川子舅正在屋地那洗脸。我四下瞅瞅,没瞅见老叔,就问川子舅:“我叔呢?”
5 L2 A2 a/ `1 U& |- T6 T; m “肏。你叔上哪了,你他妈都不看不住。难怪别人钻你被窝,你鸡巴还装傻。”川子舅擦着脸,冲我说:“赶紧穿吧。还等着你叔回来,再收拾你一回咋的?”
9 [. e. m% }- p3 I% w6 q- x, i 我穿衣裳,卷起被窝,下了炕,说:“我叔上哪了?”
$ N* h: F+ D1 h0 t, G; T “我哪鸡巴知道。”川子舅说:“没准是找村干部去了。”
: N3 `" n8 H$ B 我就着川子舅的洗脸水,洗了把脸,说:“咋去这早啊?”
- [- ?/ q/ h7 r0 ` v2 x 这正说着,老叔回来了。他一手拿着两个空碗和几双筷子,一手拍打着身上的雪说:“这雪下的。”就把饭碗搁桌子上,说:“多亏你俩昨下晚儿到了。要不,这一下雪,道老难走了。”3 ?2 g e2 \7 d' E
我问老叔,说:“一大早儿,上哪去了?”
; E$ m0 L$ z! L! K; U, j “赶紧吃饭吧。”老叔掀开锅,盛着刚熬好的苞米面粥,说:“今个儿学生还有半天,明个儿才放假;我还得去一会儿。先垫巴垫巴,过午,咱喝酒。”这就端着饭碗呼噜呼噜地就着咸菜喝粥。- m/ E% z7 d; s
我和川子舅也跟着坐那喝粥。+ Y; H ~( C) x- T. ?3 |
吃完了饭,老叔叫我把筷子碗收拾收拾。他跟川子舅说:“你倆在屋先歇歇,我一会儿就回来。”这就推门要往外走。
+ p2 e# L+ y( d: P 这边老叔还没出门呢,就听外头有人叫:“凤翔啊,客(qie)在哪呢?” ! ?# \! i0 U% _: ^4 Y*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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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G4 m' z2 V) N0 Y' ?5 c第三章(下) 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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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老叔赶紧给那小老头儿拍打身上的雪,说:“咱都说好,晌午我就去叫你;你看你呀。”
4 X# [2 B3 g: z3 y “我能等得了嘛。”小老头儿说着,就瞅我。他一把抓过我的手说:“这就是全子?”
& }" @0 |( y. E% F, @9 D! J 老叔就笑。; k( v# o( E1 Z! g% ]3 u, n
小老头儿上下端详着我,跟老叔说:“凤翔啊,你真没走眼。这可跟赵教官是丁点儿都不差啊。”
o) {, y, ~1 a" Y+ B5 B8 P% t 老叔跟我说:“快叫尚大爷。”
! }8 S3 U# r: ^8 Z6 o 尚大爷。这小老头儿姓尚?我给小老头儿行了个礼,叫了声:“尚大爷。”- u( ]" k1 P) T) W6 Y. p+ A
老叔又拉过川子舅,说:“久川,尚大哥是我在奉天讲武堂那暂的老同事。”他扭头跟尚大爷说:“尚大哥,这就是川子兄弟,全子的丈人;我跟你说过的他川子舅,那个大熊瞎子。”
0 B% s: r- p: t/ D, ?) u. B! Q “哎。”尚大爷双手扶着川子舅两胳膊肘子,说:“真是个黑铁塔呢。”
7 J+ o. ~& [- k% R) X “嘿嘿。”川子舅冲尚大爷叫着说:“老哥,你做了件好事啊。”这就拉着尚大爷上炕里坐。
) E* k6 s+ v: C- N1 c4 n “得,你几个先唠着。我得赶紧走了,一会儿看孩子们乱营子了。”老叔跟川子舅说:“久川,别叫尚大爷走啊。”说着,就出去了。3 j/ |2 N/ \/ Z7 z) m
川子舅跟尚大爷坐炕里那;他拽过被,盖俩人脚上,就叫我,说:“全子,赶紧整水啊。”, k {( d6 T }+ H
我这就赶紧倒水。* V' x/ W; `. D* c' X0 F& B* s3 ~9 `
川子舅掏出烟,递给尚大爷一根儿,说:“大哥,高寿啊?身子骨还结实不?”
5 w/ v0 ?" M! X) z) r8 Z/ w “你那个,没劲儿。”尚大爷笑笑,说:“啥高寿啊;小哩。再过个年儿,才满一个花甲。这身板儿,扛个百八斤儿的,还凑和。”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个烟荷包,卷上一根儿大老旱,把烟荷包扔给川子舅,说:“尝尝这个,味正。”
5 e: G+ Y# {, y# u “行。我尝尝。”川子就也卷上一根儿大老旱,点着,抽了一口,说:“嗯,不错。”这就跟尚大爷说:“大哥,听凤翔说,多亏你给他出了证明,他这才……”; y+ |* u) D& y) k3 k
“不值一提。不值一提。换谁,谁都能。”尚大爷抽着大老旱。拍拍跟川子舅的大手爪子,说:“兄弟,别看咱老哥俩这是头回见面儿。那你的事,全子的事,你们一家子的事,凤翔都给我讲烂了。”尚大爷冲川子舅竖着大拇指,说:“佩服。佩服。我是打心眼里佩服啊。”% n% T, @5 e0 p( \% ^
我听着尚大爷的话有点悬,老叔都跟他说啥了,叫他一个劲地佩服佩服的?咱这一家子有啥好佩服的?我细瞅尚大爷那长相,去掉他那白发鹤须,去掉他脸上那皱纹;再瞅他那尖下颌,那薄嘴唇,那两个离得贼近的小眼睛,那就是个活灵活现的尚丛义啊。那眼前这个尚大爷能是……?我给尚大爷和川子舅端上水,问尚大爷,说:“大爷,听我叔说,新来的场长叫尚丛义,你老也姓尚,那你们……”
% |5 q/ b/ j, l% Q “哈哈哈哈。尚丛义是我儿子。”尚大爷拉我坐他身边说:“你叔早跟我说了,他儿子玉良跟丛义是同学,跟你也是同学。你说这不是缘分,是啥?就是缘分,是天意啊。”3 ?/ l, `+ ~( P
“大爷。”我说:“这是真的?”+ m9 B6 N. b% V) ^3 l& n1 U% y
“这孩子,儿子还有假。”尚大爷赚着我的手,跟川子舅说:“兄弟,我说咱这见了面了,那就是天意,你还别不信。”
( Y, T$ x ]7 ]) O% y7 N6 m } “嘿嘿。”川子舅抽着烟笑。7 |' l& \- C& Y
“你看你笑。”尚大爷说:“当着真人,我不说谎话。我这一辈子啊,心里核计的,就是关凤翔……”
5 `! n( J% d8 M “嘿嘿。”川子舅说:“你这不也有老婆孩儿嘛。”% Z3 d+ q; W: f! R
“咳。”尚大爷说:“兄弟呀,我就照实里跟你爹俩说吧。我呢,你看着是个老头子;可我自个儿知道,我跟你俩、跟凤翔那是一样的,也是个不得意娘们儿的主儿。咳,我这辈子啊。这要不是凤翔跟我讲了你们的事,我还没核计,这世上哪能有我这路人……”; k7 a& f2 \% t, ~4 Q6 c* N0 {6 F) J- A
我心一紧。. D% [5 ?/ b$ U/ i& R% \+ @0 a3 ~
“哈哈。敞亮。”川子舅说:“大哥。那么说,凤翔跟你也是老铁了吧?也钻过一被窝?”" X2 c) e( B5 u% o6 e
“那赶情,我做梦都想来着。”尚大爷说:“咳,兄弟呀,咱这都不是外人,还都是一套号儿的。今个儿,我是非要跟你爷俩儿说说不可啊。”; x. J$ N" E% g- y* G* j
“是。是。”川子舅说:“说说,心里痛快。”
7 V& R0 h: [5 F4 G 尚大爷喝了口水,说:“民国十年(1921年),家里穷,我从克东上奉天投奔一个远房亲戚,那亲戚托了个人,介绍我在奉天讲武堂干杂役。那会儿,我就乐意瞅讲武堂里,那些个生龙活虎的小伙子。你说我就盯上了凤翔,有事没事得就等凤翔出来,核计能跟他搭个话儿。第二年,那个亲戚给我说了个姑娘,我也就稀拉糊涂地结婚了,跟着,就有了丛义。可就说是身边有了媳妇儿,我还就是跟媳妇儿整不上来;媳妇儿就跟我闹。又过了一年,凤翔毕业留在讲武堂当了教员,我心里这个乐啊。可咋说凤翔人家是有文化的,咱是个干粗活儿的杂役,我还是没敢跟他说上话。民国十四年(1925年),郭松龄反奉露了馅,讲武堂里有个叫赵泽霖的教官也给瓜连上了。那年的12月23号,赵教官和他老婆在奉天小河沿被砍了头。出事的前几天,是个下晌儿,我收发室分邮差送来的信。赵教官的老婆来了,她叫我替她找一下凤翔,说赵教官让凤翔上她家去一趟。我一听,美得心砰砰直跳。心说,到底能跟凤翔说句话了。我搁下手里的活儿,就跑到凤翔讲课的那间教室,敲了敲教室的门。凤翔开门问我,啥事?我说,关先生,赵教官让你上他家去一趟。凤翔不冷不热地跟我说,知道了,谢谢你。这要换别人,咋的也不能把这事搁心上;可我不行啊,就说凤翔是不冷不热地跟我说了句,知道了,谢谢你。你说我这心里头是咋想,咋都觉乎着,凤翔是乐着跟我说的那几个字。我是白天想着凤翔冲我乐巴叽的模样,心痒痒;夜里我梦见凤翔抱着我说,我想亲你。我拱被里美得直淌眼泪,直跑马。可谁曾想,打那天以后,凤翔就离开了讲武堂。我也多少知道了点儿,凤翔跟赵教官的事;这心啊,忽悠一下子就掉进了冰窟窿,跟老婆干那事,更没兴头子了。那二年,老婆也不跟我打了,是转着磨磨地偷男人。我呢,明知道老婆偷人,楞是一点也没往心里去;就像老婆压根儿就不是我的一样。到了民国20年,9月18号,小日本炮轰了北大营,我就打谱要回克东老家。老婆说死不跟我走,我就领着10岁的丛义回了克东。”
7 Q0 B4 r; t8 }" @! O “是啊。”川子舅说:“那你就一个人扯着孩子干熬着?”$ e v. f8 A, D, u! l5 t8 s$ B
“兄弟呀。”尚大爷说:“你是不知道啊,咱这旮瘩是乡下,那就是真个搞破鞋啥的,满屯子是没有不知道的。你说我又不搞破鞋,就得意爷们儿,总觉着坷硶,也不敢找爷们儿。这心里头有凤翔,想急了,唸叨着凤翔的名儿,自个儿整出来,也就得了。你别看我没多大文化,我可是记住了一个词儿,‘单相思’。我这可算是明白啥叫相思了。丛义小那暂,也有人给我提亲,都叫我挡回去了。屯子里的人都说我有纲,说1能憋得住。我心里话,你们知道个屁。万万没想到啊,35年,整整35年;我这临老临老,又见到了凤翔,这都是老天爷看我心诚,看我没坏了名声,老天爷知道我想凤翔,这就把凤翔给我送来了。我呀,这心,是哭了又乐,是乐了又哭啊。我哭我打年轻就想凤翔兄弟,是想了这一辈子,他都不知道;我呢,也没敢跟凤翔张这个嘴。我乐的是呢,我这辈子还能见着凤翔,还能跟他当面说,我想他啊。”他说:“这从打去年,我又见到了凤翔;凤翔又跟我唠了你跟那个大头兄弟的事,也跟我说了他跟全子的事。川子兄弟,你说你有大头那么个好兄弟,你说你歪歪咧咧的,话都说不全乎了,咋扎咕也没用,还就大头兄弟那一声吆喝,你就好人一个了。你再说全子,跟了凤翔这么多年,是从林甸追到安东,从安东又追到沈阳,这又从沈阳追到克东。真啊,这要不是凤翔跟我说,要不是今个儿我亲眼瞅见你俩来。你就是打死我,我也不信,这世上男的跟男的,也有这样的好事啊。我就说是老天爷有眼,没叫我白核计。我呀,我跟凤翔那真是……,值了。哈哈。哈哈哈。”
* ~& s2 [- ?$ w 听尚大爷这一说,我这心里那酸劲儿真没法儿提了。脑瓜子转得都是老叔跟尚大爷在被窝里抱着搂着地啃,吭叽吭叽地滚着叫。
4 D: J& m6 t- u5 v) Z+ g “嘿嘿。”川子舅说:“你这也是老来俏,凤翔老哥那也不是说谁抱,就能抱着的。你抱着了,是值啊。”( G a4 L$ }2 H! [
“我到是想。哈哈。”尚大爷跟川子舅说:“兄弟,你是不知道啊。”他说:“去年开春,我听儿子丛义说,他新去的那个农场里,有个在奉天讲武堂干过事的人,问我认得不。我问我儿子,那人叫个啥呢?我儿子说,叫关凤翔。我这一听,脑瓜子忽悠一下子。这就说啥也等不得了,赶紧叫我儿子领我去看看。到了农场,远远地见一帮人正搬的搬、扛的扛地卸木头,我儿子就跟看管的人说了说,那人就把正扛着大木头的凤翔叫了出来。我看着凤翔,叫着他的名儿,说,你不认识我了?凤翔摇摇头。我说,我是老尚,是在奉天讲武堂当杂役的老尚,那年,赵教官出事,是我……。我这话还没说完,凤翔拉住我手,说,是尚师傅,哎呀,这么多年了,你好啊?我抹着眼泪说,好好。其实,我这心里难受着呢,心说,我可不好咋的,想你都要想死了。我就拉着凤翔的手唠啊唠,这三唠两唠的,也就知道凤翔是为啥给发配到这旮瘩的了。我一看,凤翔那,睡的是地窨子,干的是没人干的活儿,吃的就更甭提了;我就跟儿子说,赶紧想啥发子把凤香给我整出来。我儿子打发人拿着我写的证明,是又上地区,又上沈阳啊,跑了一溜十三招,费了有小半年的洋劲,这点才把凤翔整咱屯子这来……”3 s! g8 `% Z/ g! W D
川子舅又给尚大爷点上烟,说:“这事儿,可不他妈的费劲嘛。”7 N, K7 \+ `/ y& w z
“我这说到哪了?”尚大爷抽着烟,说:“……到了咱屯子,凤翔没地场住,就先搁我这存,存了有一个多月吧……”
- w1 k8 _* x8 D 我这心咯蹬一下子,说:“那你跟我叔……”/ I- m; ] k2 ~- H1 E; o( `
“瞅把你吓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尚大爷跟我说:“我知道凤翔是你的。”他说:“凤翔来我这头一宿,我是真想叫他光溜地抱抱我;干我,我都乐意。”& [# `! r5 e# `" [
“那你……”川子舅说:“你帮了凤翔那么大的忙。”
' s& [# C0 L _. y7 e. I 尚大爷像没听见川子舅说啥,他接着自个儿的话茬子,说:“……头一宿,我跟凤翔喝着酒;借点酒劲儿,我跟凤翔说,兄弟,35年前我就看中了你。凤翔一愣,紧瞅着我说,我咋不知道。我说,我没跟你露过,光搁心里头想,你咋知道。凤翔说,你看,你咋不早说,咱男人跟男人投脾气,做个朋友,拜个把子啥的,多好。我直着眼瞅凤翔,说,我想你,想了35年;是想,跟你能比把子还近乎;我是想把身子给你。我跟凤翔说,我知道点儿你跟赵教官的事。我说,我也是跟你一样的人。这整天介地想着你,跟老婆就做不来,老婆也走了。这么些年,你没少在我梦里做得我直跑马。凤翔盯盯地瞅着我,两颗眼泪瓣子顺着大脸蛋子滚了下来,他跟我叫了声大哥,站起身,走到我跟前,一把搂住我,说,苦了你了;好哥哥。凤翔这冷不丁地一抱我,还给我抱蒙了,也不知是高兴的还是委屈的,我就跟个小孩子似的,紧搂着凤翔的腰,脸拱在凤翔的肚子上,哭出了声。我哭着说,凤翔啊,我多想把身子给你啊;真能跟你睡一宿,叫我死,我都不带眨吧眼儿的。我说,我这辈子,就指着你,指着丛义,才活过来了。我说,我高兴,高兴能跟你抱着了。我仰脸看着凤翔,够着够着要跟凤翔亲个嘴儿。就这会儿,凤翔端起酒盅,说,哥,我敬你一个。喝了酒,凤翔跟我说,他已经有了全子了,这就把全子跟他的事,还有你这个老黑子跟大头的事都跟我说了。我一听,啥都明白了。这我跟凤翔说,兄弟,你老哥还没糊涂;今个儿能给你抱抱,我知足了。我说,你就是真想用我的身子,我也有愧呀……”0 K3 p5 i: ] ^2 x& j
我这心刚松快了点儿,又吊吊起来,说:“咋的?”
6 @; g6 Z% L: Z" k+ z8 I% E8 V 川子舅听愣了神儿,夹着的烟卷上,停着那老长烟灰。0 c/ w: G {0 N' x4 c q
“咳咳。难得咱都是一样的人,我也就不怕你爹俩儿笑话了。”尚大爷说:“……那天,凤翔也挺为难,是又想跟我近便,又拿咬不下牙。我就跟凤翔说,好兄弟,能跟你抱抱,我这35年就没白等;能闻闻你身上的味,我就是死了,也阖上眼了。凤翔跟我说,他也是等,等全子。凤翔跟我说,大哥,咱俩就做个哥们儿吧;就像跟川子兄弟那样。我跟凤翔说,哎哎。我说,我想了你35年,真要给你,也该给你个干净身子,可我这身子埋汰了。不是跟娘们儿,那不算事。我说,我这身子跟了,跟了我儿子……”- X0 t& A5 D+ x: r
“啥?”川子舅一楞,老长的烟灰掉在炕上。( N9 ^/ m8 ^1 I! e9 O5 v
尚大爷跟他儿子。跟尚丛义?那个领着女朋友逃出林甸的尚丛义,那个新来的农场场长。我真不敢相信我的耳朵。
. o3 l: y9 |! Y" A “……我跟凤翔说,我身子给了我儿子。”尚大爷说:“康德九年(1942年),丛义领着他对象跑出了家,到林甸那会了他同学去了关里。以后就一直没了信儿。到了1950年,抗美援朝那暂,我接着了一封信,是丛义打朝鲜邮来的,说是在朝鲜打仗。这就又没了信儿。到了仗打完了,丛义挂着奖章回来了。他是受了伤,转业到了克东的一个林场。要命的是,丛义伤的不是地方,正伤着了命根子,两肾子没了,老二到是还能硬;可打不了籽啊。媳妇儿一听这,走道了;丛义也不找了,也没法儿找啊。丛义临去林场那天夜里,我眯眯糊糊地就听丛义躺被窝里爹呀爹的叫。我扭头看,见丛义闭着眼,呵呲呵呲地喘,被窝那旮瘩紧着动。我知道我儿子在干啥,我常那么干。心里这滋味就别提了,你说我那干,咋地也能放出来,去去心里的火;可我儿子丛义,他放不出来,他的火总得那么憋着,憋得都不长胡子了……。我呀,一心疼儿子,也顾不得啥了,就悄没声地挤进儿子被窝,说,儿子,难受,就用爹吧。丛义抱着我,哭了。打那儿,丛义隔三差五地就回家来看我,咱爷俩也就又是父跟子,又是俩口子了……”) L: Y3 F. ~* Y0 ~- i
我听得心里直冷。& H4 A- C4 r4 d- l6 Q \4 t( r
“咳。”川子舅说:“啥罪都得遭啊。”
( l7 j. \* N* i Z' v “我不那想。”尚大爷说:“我得好好活着,心里揣着凤翔,活得棒棒儿的,好好伺候我儿子;我多活几年,我儿子就能多高兴几年。你看,我这还又见着了凤翔,多好。”他说:“凤翔一听我说这事,还是过意不去。我跟凤翔说,这不挺好嘛;我想了你35年,总算听见你跟我叫哥哥了……”* }9 a/ m6 D% ]! @/ C
“哈哈。谁叫哥哥了,久川吧?”随着说话声,老叔推着门进了屋。他拍打着身上的雪,把手里拎的一刀猪肉和两瓶子酒递给我,跟尚大爷说:“老三家整了点肉,我去匀了点。呵呵。”
1 S3 P+ T* R* t3 T7 ?' h* l* k “那你留着明个儿吃吧。”尚大爷说着穿上鞋下了炕。
7 B: h- P7 j% ]* q5 Q, d8 r 川子舅紧着叫,说:“咋走啊?”0 W0 z6 P$ \, Y. v {% `
“走?”尚大爷说:“赶紧穿巴上、戴巴上,都上咱家去。”
( u b1 @5 v/ L9 s* Q “大哥。”老叔说:“在这吧。”, n5 g* D4 }) [; Y
“跟我外道,是不?”尚大爷说:“早起我就都安排好了,没准儿这都做好了。丛义下晌儿就能到家,正好,全子跟久川也赶上了。赶紧的吧。”9 W- b& V- x0 C! V; @1 g
“好好,赶紧的。”老叔这就招呼着我跟川子舅说:“快走吧。”
' ?5 h/ O/ n- W 临出门,川子舅叫我把那两瓶子酒拎上。" X1 C6 ]7 {& f4 k: H* M
《乱世三章》第三章(下) 1019 B) Y! e4 z& O4 n
尚大爷家可是真热闹,三、四个姑娘媳妇儿的正在外屋忙和着做饭,见尚大爷领咱进来了,这就叽叽喳喳地冲尚大爷叫。这个说:“饭都做好了,正要去叫你呢。”那个说:“咱也不能白做啊,得先吃头一口。关老师,你说是不?”& b4 Z( m6 H1 z" Y. x3 r
“是是。”老叔说:“我说也不能叫你们白忙和。”
; p: u1 I! Q( U, ^8 r- S “谁说白忙和了?”尚大爷说:“摆上桌子,都上炕。”
( x# B2 T1 E& n" J# D+ v, ^6 x 几个女的跟尚大爷逗着闷子,把饭菜、还有烫好的酒摆炕桌上,就你推我、我拽你地都走了。" s+ i" E. l$ x, w m
尚大爷也不拦那几个女的,他推着我跟川子舅说:“赶紧上炕吧。非叫我拽啊?”
. t$ H4 u; n4 D7 _0 m+ j “好好。”川子舅说:“我上炕里。”
& e- a: M( t! l* I 老叔跟尚大爷说:“不等丛义了?”
, C5 r+ H5 f7 I2 }4 F8 s" ] “边喝边等呗。”尚大爷说:“还少了他的呀。”说着就拉着老叔爬上了炕。5 l9 V$ Z! Y, P, R
“老哥。”川子舅坐炕上问老叔:“你没去找你们这管事的啊?”; ?# |+ L! Z5 h
老叔指了指尚大爷说:“这不在眼前嘛。”
+ {- q3 J7 m& B2 ]% G# O “呵呵。”尚大爷:“不像,是不?”
# f8 J, `% P, k$ r, D “哎呦呦。”川子舅说:“这咋说的。”这就要给尚大爷倒酒,说:“我这真是有眼不时泰山了。”9 t' z' ^8 N; f1 O4 E9 l4 H7 m
老叔抢过川子舅手里的酒瓶子,说:“这酒啊,还得我倒。”他说:“我就借花献佛了。一呢,我得谢谢尚大哥和丛义。二呢,久川跟全子大老远得来了,我这……”; m B$ z5 f, V
“看看。”尚大爷说老叔:“这是在家,又不是在你那教室,哈哈哈。”
H4 ~& s! o l 这会儿,就听外头院子门响。我往窗外望了望,见一个穿军大衣,戴棉帽子的人正往屋里走。
: d) h+ X7 V& |8 d |$ C' g 尚大爷说:“这不,回来了。”6 I3 x- ^1 F+ m2 O
老叔扭头也往窗外看看说:“是丛义。”
. l% E; y" i6 F' \$ I( S4 S3 u u: P 我这刚把鞋脱了一半,就又穿上鞋,往外屋去迎。. k2 D# l3 ?/ k; Q+ Y8 k
“爹。”随着叫声丛义进了屋,他摘下棉帽子,脱着军大衣。冲老叔叫了声“关叔”,就瞅我。
: c* O8 i. S- F3 D* E% @( {" L7 v “丛义啊。”老叔笑着冲丛义说:“看看你的眼力,看认识不。”
9 [6 Z0 R9 K7 L “马德全。”丛义把大衣往炕上一扔,一下子给我来了个大拥抱,说:“没变。没变。就是老了。”
. t8 V# g+ Q2 t# Z0 D “呵呵。”我说:“眼瞅40了,能不老嘛。”" ?6 {9 ~3 m: c |2 g9 M" s; J" m
丛义紧眨巴着眼睛,强笑笑说:“19年了,19年。”这就伸手在脸上擦了一把。/ A2 w8 x! U# p( X1 H) x
“这俩臭小子。”尚大爷坐炕那说:“搁咱这三个老头子跟前,就敢说老了;也不怕闪了舌头。哈哈哈。”
9 L' w" ]6 L+ f5 c# D. X6 j' m. U “快坐。快坐。”丛义拉我坐下。他瞅着川子舅,问尚大爷说:“爹,这位是?”
l+ q$ i3 \. e) p& R7 b 尚大爷说:“这是全子的丈人,也是你关叔的生死兄弟。来看你关叔的。”) e/ i8 _3 F$ f$ q% G
“大叔。”丛义站起来,给川子舅行了个礼。/ c: x' s& K1 _1 x' ^
“嘿嘿。”川子舅说:“那年你跟玉良几个人出关,还是坐得我当班的火车呢。”
( e7 M% \8 k- X2 g# z “是吗?”丛义说:“那么说,那个把德全跟玉良截在义县的人,就是你了。”5 p- f& D. \7 n2 p) J0 h
川子舅说:“那还有假。”
1 F+ @! g+ o( P8 b1 r( } “哎呀。”丛义说:“德全,还真多亏了大叔把你跟玉良截住了。那次,车到了锦州,抓了不少;到了山海关,抓得更邪唬了。我到了北平,‘一二九’运动结束了,心里压抑的不行,就去了延安……”, j: d; R; b, W2 f" a
“丛义啊。这酒,你是不叫咱喝了?”尚大爷说:“光听你俩人唠啊?”
5 D7 w5 S1 Y5 {' n$ ]1 t “哎呀呀。”丛义端起酒盅,说:“大叔、关叔、爹,还有全子。咱干一个,过年了。”这就忙着给川子舅夹菜,说:“大叔你吃菜。”回头,他问我说:“玉良还在锦州?”他说:“关叔都跟我说了。玉良他还没信儿吗?”
' s0 W( m6 a+ R3 P6 |4 m9 F% K: r2 ^ 我看着丛义那高兴的劲儿,心说,丛义没忘了我跟玉良。我再看丛义的脸,那脸上真是一点儿胡子也没有,连个胡茬子都找不找,脖子那也没有喉咙;说话也是尖声尖气儿的。我这心里一酸,要不说这人啊,就怕见面;才刚,老叔跟尚大爷一提丛义,我还核计刑讯室那一出,还核计那个姓金的警察那事呢;这会儿,真见了丛义的面,我就觉着丛义不是姓金的那种人,刑讯室的那一出是不该跟他挨边儿的。我这就问丛义,说:“这些年,你也吃了不少苦吧。”
5 D/ y* V/ G2 n6 T" i3 Y “呵呵。”丛义说:“今个儿过年,我又见到了我老同学,高兴。”这就端起酒盅,冲三个老人说:“我再敬三位长辈一个,再跟德全喝仨。”6 T1 c& A% k7 }$ \! \; U q' M
喝下酒,老叔就跟尚大爷说:“大哥,该谢你爷俩的是我呀。”( C, o" ?. x/ {; ]/ h/ o" f
“看你。”尚大爷说:“净说那外道话。”* w4 {/ p6 e" o) j! R% C
“哈哈。”川子舅对尚大爷说:“今个儿我这是没白来啊。大哥,我先个你喝一个,就算我替凤翔谢谢你,也带上丛义。”这就一仰脖把酒喝下。
, }3 I- ^0 r5 M7 \3 h2 s “好好。我喝。”尚大爷也一仰脖,一饮而进。( K. w- g8 ^- I2 D6 m: R9 O
丛义喝了酒,又给川子舅倒上,说:“大叔,来了,多住两天。”
, c2 u! Q( \' L) v) X" | “呆是呆不住啊。”川子舅跟尚大爷说:“大哥,头晌儿,听你那一套嗑儿,我这心里啊。啥也别说了,都在酒里了。”他说:“就冲你这实在人,正好还是这里管事的,这还有丛义在这旮儿。我呢,也就跟你实话实说了。我跟全子来这,这一是看看凤翔,这巧了还认识了你这老哥。二是想把凤翔办回沈阳去。”
4 x# E1 _% L. @( B 尚大爷问:“回沈阳?”3 j- ^: v: ^1 d- w' \3 y
“呵呵,沈阳是回不去呀。”川子舅说:“沈阳那边,大头兄弟找到个朋友,想把凤翔整到沈阳郊区,离家近……”
! o z/ f) i$ s5 h& x5 f& t6 Z$ V% W “哦。”尚大爷端起酒盅,说:“喝喝。”8 ]" c9 o( W0 n P9 ?
我跟丛义说:“原先,还核计我叔没摘帽儿,不好整。这一听尚大爷说,老叔现在这样,心里敞亮了一大块。”' E, a; |% ~, n
“这事我在大听打听。”丛义说:“能行,我一定当回事。”
# o5 `# y6 E5 F# }4 v. L “来来。”老叔端起酒跟尚大爷说:“光说话了,咱还得喝呀。”
0 i0 o5 f: {3 H( R/ _ 那天的酒真没少喝,天擦黑儿,我跟老叔、川子舅回了老叔那个小屋。老叔问川子舅:“还垫巴点啥不?”川子舅说:“睏了。”就自个儿钻被窝躺下了,不一会就打起了呼噜。2 l5 L! q7 _3 b0 C! y
我跟老叔说了会话,就洗了洗,也躺进了被窝。老叔抱着我亲我嘴,裹我舌头。我叫老叔躺平,趴老叔身上,从脑门到腮帮子、从眼睛到嘴唇地亲着老叔。老叔抱紧我,使劲憋着不出声。我亲老叔脖子、亲老叔喳喳、亲老叔肚子,我亲到了老叔草丛,亲着了老叔的大枪;我舔老叔的大枪头,舔老叔的蛋蛋。老叔蒙上头,“哦”地叫出了声。我含住了老叔的大肉枪,一上一下地裹。老叔拽我,他拽我的胳膊,叫我转过去,我知道老叔想要啥,我含着老叔的大枪,倒着骑在老叔身上,老叔拽着了我鸡鸡,他一口含住了我鸡鸡,抱着我屁股往下使劲。我抬起身,转过头,趴在老叔身边,拽老叔,叫老叔趴我身上。老叔翻身压在我身上。我撰着老叔的大硬枪,往我后门儿那送。老叔抓了把口水,抹我后门儿那,把大枪对准了我后门儿。我撅起点屁股迎着老叔。老叔慢慢地、轻轻地把大枪往我后门里顶。我掰着我的屁股蛋子,想叫老叔快进来…… _% N7 p l. d) ]& D' Z
老叔的大枪进来了,他慢慢地把大枪送到底,一下子搂住我,狠亲着我脖子。我扭头亲住老叔的嘴。老叔铁着我耳朵,小声说:“儿子,爸想。”我撰住老叔的手,用老叔的大手指头插着我嘴。老叔压在我身上,动了。他先是抱着我,一下一下地往里杵,接着就有两手撑着,把个大身板子抬起来,不段线地搥。我咬着自个儿的手,不让自个儿叫出声。老叔杵得更快更猛了。就在我憋不住要叫出声来时,老叔呼地抱住我,拔出大枪铁我后脊梁那,紧贴在我身上一阵颤动……" _" v" F9 @/ j0 J) g" B _! }6 p, v
停了一会儿,老叔亲亲我脸,就弓起大身子亲我后脊梁,也不停地舔我后脊梁。我要翻身抱老叔。老叔扶住我,没叫我动,他从枕头底下拿出快白布,擦擦我后脊梁,又擦擦他的大枪,这才脸对脸地抱着我,把那个白布给我看。我看清了,那是老叔留着的我的那个白裤衩。我抱着老叔贴着他耳朵,说:“爸,你的那个篮裤衩,我把它改成了枕头。我天天枕着它,天天能闻着你的味。”
& u$ H7 a0 T- y7 \1 F 川子舅一直睡着,呼噜还是震天响。# ` V$ X( Y) C3 ^( `
老叔亲着我,大手不停地撸着我的硬鸡鸡。他抓了把口水抹我鸡鸡上,栓身侧着身子,躺我身边,把屁股撅给了我。我去板老叔的身子,就核计我鸡鸡太大,怕老叔疼。老叔没转身,他冲我又撅了撅屁股,使劲拽我鸡鸡。我抱住老叔,亲着老叔,慢慢地把鸡鸡送了进去……' ^! G& D5 |2 L: O! P3 F3 [
要说也怪,那天,我跟老叔折腾了那老半天,就说是没出声,那多少也得有点儿动静。可川子舅别说是啥也没说,他还就一次没醒,就那么呼噜震天地楞睡到天亮。
- z7 `+ G, _! N M+ y$ W, `. Y 早起,吃了早饭。老叔带着我跟川子舅上大老远的街(gai)里赶了趟集,说是买点啥,给家里人带回去。道上,老叔指着茫茫一片的雪地问我,说:“全子,你看这像啥?”7 T" D4 h2 \# c. _
我没想出来。
- f3 O! Y& k- ~1 E6 J- I8 L# k9 h 老叔说:“这真像一幅苏联风景油画。”说着,老叔哼起了《在乌克兰原野上》:
+ \( S8 @6 b5 C Q4 E2 H- x 在乌克兰辽阔的原野上,在那静静的小河旁;9 t: j+ O# a" \4 s; ]) t' g! B
长着两棵美丽的白杨,那是我们可爱的故乡……" }! M) f" Z! d
老叔的哼得声贼粗、贼沉,像快石头压在我心上。我看着老叔,心里就核计尚大爷说的,老叔在这旮瘩吃苦遭罪的事。
' |) \- t3 T! O9 e( }% g' | “哦肏。”川子舅在一边说:“还有心思唱呢,我鸡巴都替你愁得慌。”% z- S- u% u. G* f
“来这五年头了,头发也愁白了。”老叔笑笑,说:“这五年里,我不离儿就看着天边儿,一个人发呆。今个儿你俩这一来,也说不上是咋的了,就想哼哼。”
4 n. A1 V! C ~& w2 f% x “你这老东西。”川子舅说:“是昨个儿全子给你伺候乐了吧。”' d$ L J& o( T9 W2 Z
“嘿嘿。嘿嘿。”老叔笑笑,跟川子舅说:“久川,小时候在林甸那暂,跟这旮瘩一个样,我还真没觉出点啥;现在……”
( a0 r, a# d$ t “快拉倒吧。”川子舅说:“你再搁这呆上几年,全子非鸡巴魔症了不可。”$ X( z8 ?4 x' U9 i( A8 X3 u
我紧瞅瞅老叔,手就拉住了老叔的大手。( ]& U: a' R5 B5 h* T
我跟老叔、川子舅从集上回来,都快晌午了。咱几个刚进屯子口,丛义就跑了过来,说:“你们这是上哪了,我爹都跟我激眼了。”这就连推带拽地把咱几个又整到他家。1 Y' d" O: H: t! Y
一进门,尚大爷就说:“我还寻思你们瞒着我,偷着回沈阳了呢。”4 C) m5 Q: H( v! N" p
川子舅说:“正事还没说妥呢,哪能走啊。”0 C3 a: Q, p& j& t9 K2 Q/ s' S
尚大爷就又把咱几个推上炕,摆上酒菜,又开喝。这顿酒没那么磨叽,下晌儿两点多就喝消停了。尚大爷说,老叔往苏家屯调的事,他准百抓紧去问,川子舅说:“那行,我就跟全子回沈阳听信儿了。”他说:“我跟全子还得上班,明天就想往回走。”
5 [2 l+ o0 Q( Z \4 m) l" {7 H 回到老叔那,川子舅跟老叔在屋里说着话。我核计明天就要走了,就在院子里给老叔劈了一大堆劈柴。到了傍黑儿,尚大也和丛义又来了,手里还拎着些个山木耳、山蘑菇啥的。老叔那边早就张罗了几个菜,几个人就又喝了一气子,接着,尚大爷跟丛义就回去了。我跟老叔收拾了桌子,川子舅铺上被,还是自个儿先睡了。这一宿,我跟老叔躺被窝里,都悄没声地抱着,稳稳当当地睡了一宿。! }( {( p* \" @: ?- G: F
第二天,天刚亮,老叔打兑我跟川子舅吃了饭,又把该带的都给我和川子舅装巴好。我给老叔留了点钱,就打谱要走。丛义赶着挂大车来,尚大爷从车上跳下来,拉着我的手说:“全子,别忘了你叔。”他又跟川子舅说:“大兄弟,我就不送你了。可得来啊,咱老哥俩儿挺对撇子。”6 G) i, |& C$ [( k3 |8 N, g+ [! D
“哎,来。”川子舅说:“闲着时上沈阳逛逛,上我那住两天。”
/ Y8 I5 D$ r3 |5 |7 i 老叔也要送我跟川子舅,叫川子舅给拦住了。我也不乐意瞅着老叔送我的揪心劲,也跟老叔说:“别送了。”老叔走到我跟前,他给我正了正棉帽子,说:“王桂莲的事,别腾着了。”: v* O& C" }- ]# h4 h m* \3 A
我瞅着老叔说:“你知道了?”3 H! A D! e7 V _& I. q; L
“你爹跟我都说了。”老叔点点头说:“你是啥心思,我都明白。”
+ Q5 ~+ s5 C7 U4 [ “老叔。”我不知该说啥好,心一酸,直想哭。9 g8 N9 `8 U3 X5 a
“行了。”川子舅搥了我一把,说:“净鸡巴整那没用的,就会他妈的哭天抹泪。”他跟丛义说:“赶紧走吧,晚了,赶不上火车了。”# V3 n: V1 \# K: i- A% X
2号半夜,我跟川子舅在沈阳南站下了火车。从南站到大头那不远,走也就十来分钟的事,川子舅就直接走回去了。我坐6路大辫子车,回了咱家。到家一看,家里黑着灯。我敲敲门,屋里灯亮了。来开门的是王桂莲,她披着衣裳问我:“回来了。咱爹呢?”
H9 c4 N2 p" }9 M: d% F+ i 我“嗯”了一声说:“他直接回家了。”说着话,我瞅瞅炕上。见炕琴那边,空被个窝;栓子这炕上,睡着小雪跟郎师傅的闺女四丫儿。我问王桂莲:“栓子呢?”& v; t0 ^2 `& I% H# v& v1 f+ @7 u; ~
中年同志情感驿站“睡咱叔那屋了。”王桂莲说:“咱叔还好吧?我这就给你热饭去。”
+ y8 P/ a- U! [ H2 ~ “不用了。在火车上垫巴了点。”我搁下东西,脱了大衣,问王桂莲:“四丫儿咋睡这了?”/ N# r& @+ i$ V" C3 B$ s3 d
王桂莲说:“郎师傅两天没回来了。我怕四丫儿一个人在家睡害怕,就叫他上咱这来了。”
8 x8 v% c$ R- u2 L( f 我“哦”了一声,心核计,明天还的上班呢,就说:“不早了,睡吧。”这就洗了洗,上老叔那屋睡了。
# U6 G% m3 _6 ?5 m 第二天一大早,我爬起来就上班了。到了下晚儿,下班回家,小雪缠着我问老叔这、问老叔那,还跟我说。上军校的事有信儿了。我说:“那好啊。啥时去?”
$ e) y1 u0 s" s2 ~0 _" e5 V' G “过了春节就走,上武汉,坐火车去。”小雪说:“爸,我坐过火车没?”: q. c$ H# S# u( ?
“坐过。”我说:“那年我带你跟你哥,上锦州参加你玉良舅的婚礼,不就是坐火车去的吗嘛。”5 m6 }/ b0 d5 Q# v7 Z1 L! o
“是吗,我咋忘得一点儿影儿都没了。”小雪说:“爸,武汉是不贼热?”% U( n7 s0 _9 i1 I
“可能吧。”我说:“那是南方,爸也没去过。”, \1 Q( t, p& d. A y; c( I
“爸。”小雪说:“那我要想你咋办啊?”
$ Q$ r& I& L b4 c3 z 我说:“那你就别去。”0 m6 I: n7 o2 v* w2 W, N% n
“我就知道,你准保得这说。”小雪说:“你就不会说给我写信啊?”
* ~" P& _0 ^; P$ f “咳。”我说:“爸这不是逗你玩儿嘛。”
8 w: y) I: q; J0 s# E: n* E “谁叫你逗着玩儿了?”小雪说:“人家跟你说正经的呢。”
6 j- e( I! P6 V" G; H “好了好了。”我说:“爸过去看看你师奶。”这就拎上点儿老叔给我带的山木耳,上了师娘家。推开家门,我一看,见郎师傅家也亮着灯,就跟小雪说:“雪呀,你包上包木耳,给你郎大爷送过去。”这就去了师娘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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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下) 102
6 b+ K' A- I& K: J/ }5 ^ 师娘家还没睡,俩孩子炕头一个、炕梢一个,都躺被窝了。师娘坐炕上在缝衣裳。二倔子坐椅子那抽烟。见我来了,师娘停下手了的活儿,紧着问:“多暂到家的?你叔好啊?”: R S$ j* I% M- |5 u# [. Z
“老叔给带的。”我把木耳递给二倔子,跟师娘说:“昨下晚儿回来的。我叔挺好,在屯子小学教书呢。” c% n/ _) b: i1 }' H, D, E# m
二倔子把木耳搁桌子上,给我倒了碗水,说:“给你叔往回办的事,有眉目没?”8 J2 b; \4 w6 }4 [& T
“教书好,累不着。”师娘就问我:“桂莲儿的事,你叔咋说的?”: p0 b8 q" K9 O: y: c- F$ C/ q/ @
我坐椅子那,跟二倔子说:“往回调的事,我和川子舅都跟老叔那边说了。老叔他们正张罗办呢。”
/ v2 q5 s) S' _- B6 ? “好好。再教书,也是远。能调回来最好。”二倔子说:“对了,你走那天下晌儿,我受着玉良一封信。”说着,就拽开抽匣,拿出信递给我。" d0 R$ w: {* z+ _" n4 d* _0 d) ~
我接过信,说:“咋邮你那去了?”5 p7 |$ C6 [+ C- J0 V0 v* ~
二倔子指着信封说:“你瞅瞅,连回信的地址都没写。”) I, _# X: \8 O# s( g
玉良的信不长,意思是说,他太高兴了,才给我写了这封信。玉良说,他知道我跟老叔都不大顺心,怕再给咱俩添乱,就把信邮到二倔子单位了。他说,他有孩子了,他想叫老叔早点儿知道这事。玉良说,他被划成右派后,一直在朝阳山区的专政队里劳动。老婆跟他离了婚,但一直没再找。前几天,老婆忽然领着个小女孩,来朝阳看他。老婆跟他说,那女孩就是他的女儿。玉良还说,他写信挺不方便,叫我也不要给他写信。他说,只要我们彼此都想着,总会有团圆的那一天。玉良告诉我,要多多保重,多多保重,多多保重。他跟我说,叫我替他好好照顾老叔。我看着玉良的信,眼泪巴搭巴搭往下掉。
! s4 E! u+ c. c ^ “这可真是的。”二倔子说:“你说说这都咋整的呢?”
7 N* i( w9 _0 J5 R6 W “咳,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师娘说:“前世的债都还利索了,日子也就好了。”7 h5 V- c+ Z$ s3 _9 X
“别难受了。”二倔子说:“抽空儿给你叔写封信,也叫你叔高兴高兴。”5 {5 x6 a0 Z" u' v& x1 U, R8 _
“就是。”师娘跟我说:“眼下还是桂莲儿的事最打紧。”
, j* H' {# n' O1 b 我低着头没吱声。* ~) O _$ H$ k% ^: U7 Y
“全子。全子。”师娘叫着我说:“你瞅瞅这孩子,急不急人?我跟你说话呢。那你光掉泪能顶啥用?”她说:“我可告诉你啊,桂莲儿她这个月可没来事儿。”5 [3 Q6 _+ |! F1 p, c
“啥?”我抬头看师娘。
1 @$ E; F, T9 G% r “瞅我干啥?”师娘说:“桂莲儿没跟你说呀?”8 ^# U5 r( w) G( A. [- i3 I5 O
我问:“说啥呀?”6 c7 e" ~) H" X! [9 z" X8 T
“怪事。”师娘说:“昨晚儿,你没跟桂莲儿睡一屋?”
/ ?6 r- l+ x1 n0 p “哎呀,师娘,我这都闹死了,哪有那心思啊。昨晚儿,她跟四丫儿睡的。”我问二倔子,说:“四丫儿咋睡咱家了?郎师傅上哪去了?”
# \ [7 ~! s& O' U1 Z9 M1 F: x “这个老郎啊,也不咋的了。”二倔子说:“1号,三丫头结婚。老郎酒也没喝多少,就没人影儿了。这不,昨个儿头晌,小疙子结婚,他都没去。”
0 z6 a# V( g F1 v5 x8 j2 ?$ Y8 [ 我说:“那我叫他给小疙子捎的布料,他没带过去啊?”
: r" u/ v* X- x) V6 O “我带去的。”二倔子说:“那天,老郎送完三丫头,这就吭呲瘪肚地跟我说,他要出趟门儿;说是小疙子的婚礼他不能去了,给了我五块钱,叫我带给小疙子,也把你那快布料叫我给小疙子捎上。这不,今个儿要没班儿,我咕磨他还不能回来。”
/ d1 U% v' I/ r7 p 我说:“他能上哪呢?”) @+ ?5 o8 C; f G3 e& n" K# v
“那谁能说得准啊。”二倔子跟我说:“小疙子结婚,秃子妈也没去。张保生跟秃子妈打八刀了。”
- Y; X& D' z* S “哦。”我说:“张保生又跟谁了?”
8 R% m0 ]' V* b( u d8 N1 Y “他厂子里的那个技术员。”二倔子说:“小疙子结婚,那个技术员也去了。”
( M5 B3 d% f. k/ H* g9 s1 ] “别提那个瘸子,我不乐意听。”师娘跟我说:“我这跟你说正事呢。桂莲儿这个月可没来事儿;我估磨,八成是有了。”2 R2 y+ W; K/ @4 ], T, u$ ^: R
“有了。”我说:“有啥?”
) S/ V+ q6 n- i1 N9 E “你傻呀?”师娘说:“怀上你的孩子了呗。”4 A9 V7 r5 ^3 h: E; t. f
“哎呀我的老天爷呀。”我说:“这不雪上加霜了嘛。”# P; z7 r+ @8 l* K {
“呦呦,妈亲呀。还整出个雪上加霜?”师娘绷脸儿,说:“叫爷?叫奶奶也没用。趁着桂莲儿还没显怀,赶紧的,跟你爹说说,选个日子,把事办了。再给你叔打电报,叫你叔回来一趟,看看这新侄媳妇儿。”# Z9 B& O. ~$ @
这,这,这下可真没整了;你说就打是我跟王桂莲有那么一回,这也太巧了,她咋还真有了呢?我心里这个窝囊啊。可再咋窝囊,生米也做成熟饭了,你就是再咋咬牙楞挺着,也躲不过去了。没辄,这事儿也就得去找川子舅了。
0 Z3 ~. ?9 r; ?: E% J6 k 那几天,我还得连班,哪天都是下晚儿七、八点才到家。我不想再深更半夜地去川子舅那,看川子舅跟大头唱二人转似的瞎胡闹。就等着赶我休班,再去川子舅那。0 D. K4 o( r% _. r6 g9 p
我这一连项儿上了四个班儿,到休班儿那天,正赶上是礼拜六;那天我在家,紧着找活儿干。王桂莲跟我说,她给我做了双棉鞋,叫我试试。我说先搁那吧,也没试。晌午,栓子跟小雪放学回家来吃饭,小雪叽啦呱啦地跟我说:“爸,过完春节我就要上军校了,你说我咋还有点儿舍不得咱同学了呢?”
# G9 i0 j! l- C% x 小雪说:“爸,咱班那么多同学都送给我贺年片,你说,我也得给他们吧?”8 s! x3 Q- q5 `, i+ l
小雪说:“爸,我走了,你能给我写信不?”
6 ?/ V% H, O( y; h 小雪说:“爸,我说啥,你听见没啊?”9 G: L7 w+ {8 ~0 T, O8 c2 Y
“听见了。听见了。”我说:“爸给你写信。”. Q' |$ |, N; z/ I# r2 ?. T
“看你要不给我写的。”小雪说:“哥,你给我看着我爸点儿,别叫他老喝酒。”5 _# } \7 s5 T: T
栓子嗯了一声。( l5 D' T0 @ x1 \
我看栓子一直闷着头吃饭,就没话找话地问栓子,说:“栓子,你们多暂放假啊?”
' |4 [3 F& k4 ]7 } R% \ 小雪抢着说:“这几天咱班正评三好学生呢,我哥得票最多。”+ a( R! g0 M( ~* ?; C
栓子瞅瞅我,想跟我说啥,又咽了回去。
7 n. Z& b, @3 V6 ]9 O# C) Q 我问栓子:“有事啊?”
( ?3 U9 H% j. L% G4 T: g7 N6 M 栓子低着头没吱声。- s c& T' S0 C; g7 ]
“这孩子。”我说:“有事就跟爸说呗。”
! T# d+ a7 o, |0 l “爸。”栓子说:“我看好了一本书;两块三,太贵了。”
, {2 p4 G! P+ R5 ^' O; [ 我问栓子:“啥书?”; }0 ~' ]( t: D5 c
“《林海雪原》。”栓子说:“我爷呆的那地方,就是林海雪原吧?”
F) x1 c5 z3 D# n% D+ o 我心一动,说:“呆会儿,爸给你买去。”7 x( c6 {4 \8 O G6 R5 g- ]
这功夫,四丫儿来了。小雪撩下饭碗就拉着四丫儿坐炕沿儿那唠。9 h( X# s, [, _, D; y [$ o+ H) Y
四丫儿说:“雪儿,我想好了,没考上高中,就没考上。我想上乡下去;听党的话,建设新农村。”
& p! c# j: u9 p2 r 小雪说:“哎呀,你觉悟真高。收音机里都说了,现在农村就需要我们这样有文化的年轻人。”( a8 o( a) ~2 n/ m8 M4 f- ^5 r
“就是啊。”四丫儿说:“你去部队,我去农村;我给你写信,你也给我写,咱俩互相鼓励,多好。”! i+ v2 ^9 k# T8 h1 s, g, {2 ]( ]% T
我在一边问四丫儿,说:“你不管你爹了?”$ s3 i& C% y" N( E$ [% A
“我爹还用我管啊?”四丫儿说:“他休息都不着家。这不,今晚儿又不回来了。”
3 |4 P, F# q, E( l+ @" Y5 r “那你今晚儿还在咱家睡。”小雪看看挂钟,说:“到点了。”这就围上围巾,拉着四丫儿走了。$ h* I, Q3 h( W- K3 J
栓子戴上帽子也要走,刚走到门口,他站住了,跟我说:“爸,那书太贵了。”
2 ], b4 J! \ ^" s# g7 _ “哎呀。”我拍拍栓子肩膀头,说:“你就甭管了。”# H* d& }" R) `0 H, e9 z- m& y, v
孩子们都走了,收拾了桌子,我就去了北市场的新华书店,给栓子买了那本《林海雪原》。又给小雪买了十多张贺年片。看书店里挂着那么多年画,一想,咋的也是要过年了,就又买了两张年画。我心里还惦记着要上川子舅那,可一看时间还早,川子舅跟大头也不能下班;再说,我也不乐意早早回家,跟王桂莲大眼盯小眼地干糗着,别扭;就在北市场那多逛了一会儿。北市场那有好几家电影院,我站电影院那看电影海报;有一张是苏联的《在荒凉的河岸上》,我看了老半天,好像又听见老叔在唱《在乌克兰原野上》,我心说,老叔啊,你本该平平安安地过自己喜欢的日子的,啥时你能回来啊?
, J; S; Z. ]" `8 ^ 从北市场回到家都三点多了,我把买来的东西搁家里,跟王桂莲说:“我上川子舅那去一趟。”# p# {& j9 o7 n7 J+ R+ W! J
王桂莲说:“不等吃了饭啊?”
9 `; P5 ^8 X0 X2 n: j2 ` “你们先吃吧。”我说着,骑上车就走了。等我进大头家门时,川子舅正在忙和着做饭,小铁子跪椅子那,在桌子上叠烟宝。见我进来,小铁子拽着我给他叠烟宝,说他自个儿叠得不齐刷。
1 z( e. i! l, @1 c c 川子舅忙着手里的活儿,问我:“吃没?”. z& f' ^* Z# y1 x
“没呢。”我给小铁子叠着烟宝,跟川子舅说:“掐点儿来的,我出家门,栓子跟小雪还没放学呢。”) g$ P' l7 D8 k0 f$ l6 g8 |, G
“这我他妈的也离不开。”川子舅说:“快,给我打点儿酱去。”
: X9 J g8 j- s; x 我这就拿上碗,领着小铁子去买大酱。等我买完酱回来,川子舅把菜饭都摆巴桌子上了。不大功夫,大头也到家了。几个人吃着饭,大头就问我:“咋的,上了趟克东,不想见我了?”5 J" {: L) U( L- u) V8 \% o+ A# n
“哪呀。”我说:“我上克东,是跟人家串了两个班去的;这一回来,得赶紧给人家把班补回来,这就连上了四天的班,一点没闲着。”
/ E% P f; J+ v; v: \, j “呵呵。”大头跟我说:“全子,这躺去克东,你给你爹吃啥药了?跟换了个人似的。”' I$ Q8 J4 g3 U: Y: t. n
“吃药。”我说:“吃啥药?”+ V$ F; A5 k. E
“这一回来,是紧着围拢我。”大头说:“我故意撩巴他,他就跟哄小铁子似的哄我。给我整得还挺不自在。”
9 f& I- D0 ?2 Q* j- T “别鸡巴又气我啊。”川子舅说:“我呀,是叫尚大哥的事给说服了。那叫35年啊,我他妈的是真服儿了。你说这人,谁不想好?谁都想。可人家老尚头儿楞想了凤翔35年,临到头,伸手就能够着凤翔了,还就是没死磨硬缠地用上凤翔。那劲头子,一般人是比不了。”2 ]% p& x6 @1 c# @: u, ]" Z$ H
“哪天,我还真得见见那个老尚头儿。”大头说:“我到要看看,那老尚头儿到底是哪路神仙,楞把你这个猛张飞给归拢老实了。”
( M& x: Q3 @8 w& Q- q- r: W7 k 我跟川子舅说:“尚大爷也没说你啥呀。”) J0 P2 J- m7 z2 X& v q
“他说我干啥?”川子舅说:“是他做的那些个事,叫我打心眼儿里佩服。”
/ d7 f, O; T" }2 r" E “哈哈。”大头说:“我还寻思,你这辈子谁也不服儿呢。”9 v5 k! g) p& w% k1 K) ?# j* J
川子舅没吱声,他伸着大手爪子,给小铁子擦了把嘴。
( e) t6 F+ E1 O ~2 }9 b* ]9 V “全子。”大头这就跟我说:“你说,我跟你爹打打闹闹的这么多年了。他这冷不丁的不跟我打了,我这心里直犯嘀咕,总寻思在外边儿没做啥亏心事了,哈哈哈。”
/ J& e7 ~& i- U# X “你个老东西。”川子舅说:“明个儿,我就给你领回个大姑娘来。”& G$ Z2 X: }+ U" K% q7 o
“哈哈哈。”大头说:“领回来也没处搁啊,小铁子还得等几年。”5 B# M4 Q/ c& ~+ C9 z6 Q) F. V
川子舅这一说大姑娘,我就核计王桂莲的事。这就跟川子舅说:“爹,我这回可真完了。”, ?# z2 j4 u% |2 R8 d3 c
“这话叫你鸡巴说的。”川子舅说:“啥玩意儿,又完了?”
! s i# Z( |2 Z7 W: K: | o “王凤莲有了。”我说:“师娘跟我说,王桂莲可能怀上了。”& q* E" o& l0 [+ u+ }
大头跟川子舅都瞪着眼瞅我。7 b+ O" N& L9 e- x* d
我急着说:“咋整啊?”
0 {3 V0 u2 H% g5 B. c0 R& H- ^ “哈哈哈。”大头笑着说:“那有啥不好整的?痛快登记、结婚呗。”
7 Z, b/ x" [2 L# p 川子舅自个儿点上根儿烟,也给大头点上一根儿烟,说:“这回可不是他妈的谁逼你;我也犯不上再跟你治气了。大头这不都给你点名了嘛。”
5 Z$ v! c9 |6 C3 T. H+ `* }$ G “想要个丫头?还是要个小子啊?”大头逗我说:“小雪说话就要走了,我看还是再来了丫头好。哈哈哈。”
- U r& p- c: B$ G" E, A" F0 v 我是一点儿也笑不出来啊,坐那干发愣。
}9 P! g4 z/ J H* b “傻了?”川子舅冲我说:“出腊月就办了吧。你叔那边也都明白是咋回事了,你这他妈的又一马挎双枪了,也就别再鸡巴拿着个小样儿给谁看了。”) Z. W) E% L* a" R1 Z. \* c/ U, o7 ?
“就是。”大头跟我说:“对了,老白那边催我好几回了,问我你叔的事,我跟他说说了你叔那边儿的情况。他说最好你能过去一趟,我看也是,你就上苏家屯去一趟。老哥,你看呢?”/ |* V# d/ \! F3 [6 d
“去一趟吧。”川子舅说:“咋的也是咱求着人家了。”$ c2 J) V! v+ x6 H; X0 y) v
“嗯。”我核计,还是把老叔办回来的事最打紧,就跟大头说:“下礼拜天我休班,我一准儿去。”
6 e- x6 R5 f# w 川子舅说:“王桂莲的事儿,你也抓点儿紧;别鸡巴再腾啊腾的,整出点啥笑话来,谁鸡巴都不好看。”
% z1 G6 K; ]) B/ g2 x 又过了一个礼拜,我去了趟苏家屯。那天我是自个儿去的,一个是,老白家我也认得了;再一个是,大头那边去旅大开会没回来;川子舅呢,还说死不陪我去,他说那个姓白的跟他没安好心,我就自个儿坐上车直接去了老白家。进屋,老白两口子热情得了不得,又是酒又是菜的,拉着我坐炕上就喝。我这就一五一十地把我跟川子舅去克东的事,跟老白都说了。
( b5 ^* s! c, |* y2 R 老白说:“那你就去信,跟你叔说,就说我这旮能落。”3 g+ M0 `4 V. M! m, k4 t
我心里一阵高兴,没想到老白这人这痛快。我给老白倒上酒说:“白叔,这我可得好好谢谢你了。”
( u& `% A- H9 m; G6 G! _0 y 老白说:“我给你出个证明,证明我们这旮儿同意落你叔的户口。你呢,打个挂号信,把证明给你叔邮过去。”这就端起酒,说:“来,干。”
0 O6 o* n+ N( N' m+ c, d; j Z “太好了。”我喝了酒,说:“白叔,有了这旮儿的证明,我叔那边准行。”& x: j. ?! i% s' K
“哪还能不行?”老白抓过酒瓶子给我倒着酒,说:“为了你叔的好事,咱爷倆儿可得多喝点儿。”说着话,他一仰脖儿又连干了两,这就端着空酒盅,紧瞅我。
' B! g% H) a$ U8 ` 我也没含糊,一口气也喝了两盅。
+ |3 @/ g4 i6 ~# l$ o2 t6 h 这会儿,老白就叫他媳妇儿去找小材子,说也把老郎大哥叫过来。老白媳妇儿答应着,出去了。/ H0 K. S" H- D" R/ \8 s
我挺纳闷儿,就问老白,说:“老郎也在这旮儿?”,& P' y( V% F6 c4 r- ^$ ]
“哈哈,这个老郎啊,馋猫似的,见个礼拜准来。”老白说:“我呀叫他整得都快拉胯儿了。”这说着话,老白的手就紧往我大腿根儿那拍,眼神儿也越来越不对劲儿。
% a Z) ]/ S8 g* a/ g: q' t 我觉着事儿不好,可心核计,为了老叔的事,我也不能伤了他老白啊,这就端起酒盅,借引子说:“白叔,我叔这事没少叫你费心。来,我敬你一个。”
0 ]! ~) f# [0 v7 w 老白没端酒盅,他叫了声“全子”,一把就抱住了我腰,头拱在我裤裆那,说:“叔想喝这个。”说着就解我裤子。: `6 X/ Y; X5 _+ N: a
“白叔。”我客客气气的推着老白,说:“那不行。”
! Y5 ]: f( I3 s2 c0 y3 Q5 k* k 老白死抱着我不撒手,他喘着粗气说:“你的太大了,叔都想疯了。”
" n! c' g2 Y2 f6 g2 F% d 我躲着老白,说:“这不好。”
- @8 n" L% q# B- W- V4 M4 _/ n 老白的手到底还是伸进了我裤裆里。他抓住了我鸡鸡,眼巴巴地瞅着我说:“全子,叫叔裹一下。”
; B) i5 ?) [' g2 a# q# P* X; O0 z 我搁下酒盅去拽老白的手。/ O- A; V" s2 m
“活爷爷啊,这么大,稀罕死了。”老白紧抓着我鸡鸡,就亲我的嘴,说:“叔叫你肏还不行吗?”这就腾出手,脱了自个儿的裤子,把个大白腚撅给了我。
! K0 x Z4 v) S- T" q( s1 ~ 正这功夫,就听外头院子门一响。我回头看,是老白媳妇推着郎师傅进了院子。
5 }. E' l8 R! E2 ~8 A 我赶紧整了整裤子,也跟老白说:“快穿上吧。”
: Z% d+ ]/ g: C& s; v6 U$ h 老白他一点没在意,反倒把裤子都脱了,往炕上一扔。
9 t3 n% W' r8 R- E 郎师傅进门,站那一愣,他叫了声:“全子,你咋来了?”
0 v x. z( Y6 z" J7 U. c 我也愣了,一时不知该说啥好。) f0 g% D1 {+ a& z: C' T% l8 C
老白光着腚坐炕上,冲郎师傅说:“快上炕吧。”这就给郎师傅倒上酒,说:“全子的真大,保准过瘾。”
" U7 r8 M' i* T" q; f “老白。”郎师傅站屋地那跟老白说:“你这是……”
; {3 _- `/ e2 C6 M2 K' w 老白不瞅郎师傅,他拽过条被盖腿上,这就问他媳妇儿,说:“门插好没?”1 u/ ?8 M' f, ~+ {4 @
老白的媳妇儿说:“放心吧,没人来呀。”, i" B$ c- _0 f$ _( m; t- p6 _
老白再倒上一盅酒,跟他媳妇儿说:“你也赶紧的吧。”+ }* P( N" P( T
老白的媳妇儿马溜爬上炕,她坐在老白身边,就把手伸进老白盖着的被里。
! L+ J4 S) o% S8 ?) I- J 老白亲了一下他媳妇儿说:“今个儿叫你尝尝啥是大的。”, o6 f$ L6 b+ d" X: _+ c+ c
郎师傅还是站屋地那没动。
2 w" G2 n0 G+ H n/ p$ G “白叔。”我跟老白说:“你要这样,我真不知该咋的好了。”说着我就要下炕。4 M: ^$ F6 Y4 m2 F3 ^+ `3 f
老白没瞅我,他跟郎师傅说:“老郎,你跟我咋说的来的?”+ y# J1 u# B+ @! l" q6 _. V6 P: P
郎师傅一愣神儿,他挡住我,把我推在炕上,冲老白说:“中中。啥都中”这就呼地脱了裤子,端黑黢黢的大家伙儿,站老白眼前。2 A7 w: g/ z0 }4 U
老白扑楞一下子趴在郎师傅跟前,撅着个大白腚,抓住郎师傅的大家伙,张开嘴就滋溜滋溜地裹……/ K6 y* [' H- @( P" \9 _- {
再瞅老白的媳妇儿,她不紧不慢地也脱了自个儿的衣裳,上下没一根儿线地荡啷着两个大奶子,跪老白大白腚那,伸手从老白的两腿中间拽过老白那二两肉,是连鸡巴带卵子的一顿舔、一顿裹……: V5 M% w9 }7 Y8 k* C$ {
我实在是瞅不下去了,急着下炕要走……
, _- r9 F3 ^$ a “全子。”郎师傅瞪着眼跟我叫,说:“俺求求你了。”
: T- M; c n9 c V' \% ]( f& x 我愣了,紧瞅郎师傅……
/ G) f9 F" A" a( |! | l$ W3 C5 P 老白那哼着,亲爹亲爷地叫。他一转身,把他媳妇儿拽身子底下,撅炕沿儿边那,骑他媳妇儿身上,就把个湿漉漉的鸡巴搥进他媳妇儿的身子里,这就回手拽郎师傅的黑家伙……7 _9 C) _" }# |2 t ? T* }
郎师傅端着当当硬的大黑家伙,对准了老白的后门,身子一挺,一闭眼……
/ o( x" V) Y* O5 @8 i “活爹啊。”老白一声叫,说:“全子,好全子,你也来肏肏叔吧。”
0 _6 K& w, b6 h1 G 天啊,这咋瞅啊?我穿上鞋,戴上帽子,跑出了老白家的门。* J! ^. U& C% Y# r' g8 c
《乱世三章》第三章(下) 103
# t% s; G6 a. g) { 我这一走,我估计,老叔的事,在老白这旮儿就算完了。谁都是无利不起早,老白他想要从我这旮儿得到那样儿的利,我没给他,他也就不能给我办事了。这也好,真就叫我跟他那样那样的,就是把老叔真办了回来,我成啥人了?那不跟卖身一样嘛。我核计,咱也别等着他老白说话了,我这边儿,先把这事从他老白那块儿拉倒得了,就当没这回事,以后在想别的法儿吧。: ^' ?, R2 b; d
那天,我从苏家屯回来,直接去了川子舅那。大头还没回来,我把在老白家的事跟川子舅说了。我说:“这事儿咱不求他办了。”& x) e; Z+ o% N9 N, A8 }
川子舅没发火,也没骂人,他坐那点上根儿烟,核计了老半天,说:“老郎,挺老实个人啊。”
* N1 g1 F8 S+ t) _2 P+ I x “咱也别管啥老郎老白的,他们是咋回事,咱也掺和不了。”我说:“老叔这事,咱想别的法儿吧。”
/ S+ m6 m% A: u \# W" Y5 e) X- } 川子舅说:“等大头回来,我再跟他核计核计。”# j; ?1 Z1 a$ s( x! v
“有啥好核计的?”我说:“太恶心了。”
% v& K9 _1 ]7 c) K+ b' `& k “咋说,老白也是大头的朋友。”川子舅说:“兴许,老郎也正得意老白那口。这看不惯的事儿,多着呢;你不是没叫他们怎么着嘛。咱办咱的事,才是真格儿的。”7 E1 p# @: ^# G7 t7 V
“那也没这办的。”我说:“这要是叫老叔知道了,他不得活气死啊?” T/ ^) G- H, z8 [( R
“你瞅你,又鸡巴钻牛犄角。”川子舅说:“我不都说了嘛,兴许,老郎正得意老白那口呢,那他妈是人家的事。那老白盯住我,也是这点子鸡巴事;我是没答应。他这又盯上你,你不是也没答应嘛。要叫我说,这是就叫大头去办。他老白总不能也他妈的黑上大头吧?真那样儿,大头还不他妈的跟他翻槽子?这事儿要扬出去,他老白的副矿长还不给撸了?那他也得鸡巴哆唆。”
7 k) |0 N& Q$ J) g; m# m$ s& Q “他哆唆不哆唆的,咱也挡不了。”我说:“反正这事儿,我是不想从他姓白的那旮瘩办了。”
. |+ Z; g# d6 Z “这事儿整得我也没谱儿了。”川子舅说:“得,等大头回来再说吧。”
, a5 o5 a6 u/ x3 T7 @9 k$ c* x 事儿过了三天,还是赶我休班,师娘过来催我说:“全子啊,那你倒是跟你爹咋说的啊?”2 Z1 U2 ]: u* n2 ]! I: z; h
我说:“说啥呀?”8 d2 `6 d5 g' v7 {' G U" y7 @9 O( i9 k
“你瞅你这孩子。”师娘说:“说你跟桂莲儿的事呗。”# o9 k v/ h0 n5 j3 t& _
“啊。”我耷拉着脑袋,说:“我爹说,出了腊月就办。他说别叫外人看笑话。”
. v' V: R y9 G# R6 D “哎。”师娘拍着巴掌说:“这就对了。你说你,早这样儿,那有这么多啰唆儿。”这就叫王桂莲,说:“快,拿上户口本,上街道登记去。”0 L$ k) i, e& L ?$ T O: F
“哎呀,师娘。你瞅你这个急呀。”我跟师娘说:“我这还没上单位开介绍信呢,咋登记?”+ f, O3 u- W, {& d
“行。”师娘说:“明个儿上班,头件事儿,就是给我把介绍信开出来。听见没?”* \! n- R F5 n+ p; q3 b& L5 {# Z& S
“听见了。听见了。”我这心里还为老叔的事窝火呢,王桂莲的事已经这样了,没办法,登记就登记吧。改天,我还得找大头另想辄,就是没有他姓白的,我也得想法把老叔给办回来。3 b% I5 Y# J( h7 d, k" h
“瞅你这激歪劲儿,人家娶媳妇儿都美得不得了,到你这就跟要抽你筋似的。”师娘说:“得,我该回去整饭了。”这就开门往外走;迎面,就跟要进来的郎师傅走了个顶头碰。
1 n, |5 r" @1 x q5 F1 j9 o 郎师傅缩头缩脑的就要退回去。
& V; l6 b* }$ }9 W W8 Q+ o8 } 师娘冲郎师傅叫,说:“这咋还偷偷摸摸的?全子这挂杀人刀了,还是咋的?”- x# Y F3 h, ]3 ]( }) t! S6 I. G0 g
“哎哎。”郎师傅进也不是、站也不是地红着脸说:“俺是……”) F+ C1 d x; i9 P
“你个老郎头儿,今个儿咋跟个娘们儿似的。”师娘说:“有屁就放,有话就大大方方地进来说呗。”
1 S9 m% ^* X, f$ j& z: B, h 我一瞅郎师傅,就又想起那天在老白家里的那一出,这心就堵得慌,我也没跟郎师傅搭话。% h) n7 \* g; K! C2 U0 ]
郎师傅瞅瞅我,一低头,就要往回走。
: g1 N. J* j. L; B 师娘一把拽住郎师傅说:“对了,我正有话要问你呢。”这就把郎师傅按在椅子那坐下,说:“四丫儿说要下乡,你真舍得?”
" O! a$ M5 W) s q# ? “咳。”郎师傅说:“那死妮子,死犟死犟的。俺能怎么办嘞?”这就跟我说:“全子,俺……。咳……”
# W1 a) K$ u/ J' j “瞅你这咳声叹气的。”师娘问郎师傅:“又有啥事儿了?”
1 u: A& I9 O' d+ O. e 郎师傅站起身,哆哆唆唆地从怀里掏出张纸,搁在桌子上,跟我说:“全子兄弟,这是你要的那张《证明》。”: J2 V3 H* p9 f
“《证明》?”我站起来,盯盯地瞅着郎师傅。这《证明》咋跑郎师傅手里了?是老白给的郎师傅?还是郎师傅从老白那要出来的?老白是跟我有过节儿,郎师傅咋还能把这《证明》拿回来呢?我问郎师傅:“咋在你手里?”- ^" W7 \1 \' k9 \* Y
“别多说了。”郎师傅说:“赶紧打个信,给你叔邮了去。”
/ ]2 O8 P+ U+ E* { “郎师傅。”我说:“你要是不说明白,就把这《证明》给我拿回去。”
/ l3 J' {+ W# c7 i; X* b “全子哎。”郎师傅说:“你就别再难为俺了,俺那也不叫个人嘞。”
. |4 f7 N3 r4 x “咋啥话都呢?”师娘拽了一把郎师傅说:“这张纸片子是干啥用的?”
2 V- i/ ^1 S- T4 _& y& ? 郎师傅没吱声,他低着头往外走。
: }, R! U5 l/ O, D “全子。”师娘问我,说:“啥《证明》啊?”
0 H% P6 u3 u* q- ]5 i- P0 @+ K1 Y1 \ 我没接师娘的话茬儿,抓起那张《证明》就去追郎师傅。
: H8 i& X3 F0 b 郎师傅进了自个儿家,就插上了门儿。我这边儿是咋敲、咋叫,郎师傅关着门儿,一声也没吭。; j P( \/ t8 E, {
吃了下晚儿饭,我心里老是觉着不是个事儿,就又去了郎师傅家。郎师傅没在家,四丫儿说,郎师傅吃完饭,就上厂子加班去了。我在屋地那转着磨磨,心里更是没了底,这就穿巴上,拿着那张《证明》,骑车去了川子舅那。我把《证明》往桌子上一搁,就把才刚的事儿跟川子舅和大头都说了。大头一拍巴掌,说:“有了这张玩意儿,凤翔的事,成了。”
8 Y$ O0 K0 L: r" z/ M! \, i5 J9 c6 h 我说:“那也不能这么不明不白啊。”
5 Q; d6 n" `* h “得。”大头说:“明天我打电话问问老白。”+ E' p7 G f" C* r# z
第二天,大头给我单位打电话,叫我下班上他家去一趟。下了班,我就去了。一见面,大头就劈啦啪啦地给我一顿损,说我神经过敏;说我没事儿找事儿;说我痒痒了,要跑臊。他跟我说:“人家老白说,啥事儿也没有;人家那边儿,你去的那天就把《证明》预备好了,还核计叫你带回来呢。你可到好,喝得好好的,驴脸一呱搭,走人了。”
' u5 L8 Z$ f+ ~( q+ t! T “哪是那回事啊。”我说:“他要我跟他那个……,还……还当我面就扯那事儿……。我还能呆吗?”
; t8 X; n# s7 p2 M0 U, L9 _9 T “你是不是做梦瞎核计的?是不是看上老白了?哈哈哈。”大头说:“人家老白可说,没一点儿那事儿啊。”
) X7 W" U3 z4 P) F “啥?我看上他?”我说:“他都抓着我鸡鸡了。他跟郎师傅、还有他媳妇儿仨人都滚一块堆儿去了,都都……。他还亲爹亲爷地叫。他……”$ h' m2 x: U8 t
“你得了吧。”大头问我,说:“谁看见了?”, n2 ]% g4 s( d, D* [
我跟大头瞪着大眼,说:“我看见了。”
$ E3 H$ E# ~# k% l5 y% [ “你。”大头说:“光你一个人看见了,人家还说你瞎掰呢;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N2 m$ \- T, R1 ~1 D _6 R- z, x
我说:“还有郎师傅……”, v; O% ]$ k9 ^$ O1 u7 ^2 ]
大头说:“人家老白说,那天郎师傅压根儿就没进他家门儿。”
9 k1 J: o; F& X* @8 @% `, ~- n “胡说八道。”我说:“他都裹郎师傅的家伙了,还叫郎师傅插他后……”, D2 D; \3 n J3 e8 S
大头说:“你别有的没的啥都说,好听是咋的?”9 U8 i. ^8 ]( W' `4 [- r
我跟大头这么鸡逗架似的呛呛,川子舅坐在一边一直没说话,他听了一会儿,把手里的烟头往地上一扔,拦住了我跟大头说:“拉倒吧。这事儿,有也好,没也好;老白那边儿一口咬准了说没有,咱就当它是真鸡巴没有。”他问大头:“那你说这事咋整吧?”. ?" a6 A5 J6 r% }4 T6 Q- T. y
“这有啥不好整的。”大头说:“把《证明》赶紧给克东邮过去。”( J4 W* A, m/ T$ V/ J& F
“这整得叫啥破事儿啊。”我气得站起身,《证明》也没顾得上拿就跑出了门。
$ m3 ]' E0 N6 _- m" X8 { 转天,我休班儿。天傍黑儿,川子舅来了,他跟我说,大头已经把那个《证明》用加急挂号信,邮克东去了。师娘见川子舅过来了,也跟了过来,她张嘴就问我开没开介绍信。
" f( ~4 B# v6 n- z5 W* {* C 我说:“开了。开了。开了。”% u7 ~& q H, O0 ~3 \0 ~: m! u6 T
“开了是好事啊,咋跟踩了电门似的?”师娘搥了我一句,这就问川子舅,说:“那你没跟他叔说说,全子要结婚的事啊?”
% b; I5 }2 x7 C! O7 I; g$ o “说了。”川子舅说:“日子我都定好了,雪儿不是年初六走嘛;咱就大年初一办。我叫凤翔也回来一趟。”
* V) E8 O3 n, w “好。”师娘说:“被窝、褥子啥的,我早预备好了。”# I0 ?8 d6 s# ~ C6 G; X" P' ^$ I
一连好几天,我心里一直堵得慌,就想找郎师傅问问,问问那个姓白的,他到底是咋回事儿。可大半个月过去了,到了也没看见郎师傅。四丫儿说,郎师傅一直没回家,说他一直在单位加班。下晚儿,四丫儿要不就上咱家来,跟小雪一块儿睡;要不就叫王桂莲上郎师傅家,陪四丫儿睡。
# m! e0 X8 {% L3 F 你就说我一直没见着郎师傅,这心里总是咯咯应应的;可还是惦记着,老叔那边儿到底能不能把事儿办妥。下晚儿做梦也是乱七八糟的,一会儿是老叔给埋雪窝子里了。一会儿是郎师傅拽着我,硬裹我鸡鸡。一会儿又是那个姓白的把我扒得溜光儿,叫大头闻我鸡鸡那,说他压根儿就没裹我鸡鸡,说我鸡鸡那根本就没他姓白的味儿。一会儿又是小雪疯丫头似地跑回家,说部队太苦了,说打死她也不回部队了。
% K2 h) F* f$ i S 这眼瞅就到年根儿底了,大头那边儿也没接着老叔的回信,我这旮儿也没老叔的动静。到了腊月二十九,(那年是个秃尾巴年,没三十儿;腊月二十九也就是年三十儿。)那天还赶我休班儿。过了晌午,我跟栓子把红对子、福字、年画啥的也都贴好;心里就核计,这会儿要老叔能进家来,那该多好啊。可天头都要黑了,还是没有老叔的影儿。我核计,老叔这是回不来了。
$ B9 z' k! A2 ^2 z 转天,大年初一。一大早,师娘跟二倔子就过来了,俩人一进屋,这就张张落罗地忙和上了,说是要给我办事。
$ M/ f1 i+ z% m' _ 我问师娘:“办啥事?”
h7 R9 c" A ~! t7 X “你是真傻?还是装傻呀?”师娘说:“办你跟桂莲儿的事呗。”# u3 l9 }0 {: Z1 A
二倔子在一边说:“今个儿起,你就名正言顺地搂媳妇儿睡吧。”
( o2 K- r3 [5 L: q1 O 哎呀,我心说,我哪有那个闲心啊。
; t" W! G# `8 t* u. ^& o 傍晌午,川子舅跟大头领着小铁子也来了。二倔子逮着小铁子就是一顿啃,扎得小铁子吱哇瞧叫唤。师娘就捶巴二倔子,说:“吓着孩子。”二倔子这就叫小铁子跟他叫干爹,小铁子就瞅大头。* n U+ m: L1 J
“哈哈哈。”大头冲小铁子说:“儿子,多叫两声,叫一声就跟他要一块压岁钱。多暂给他叫服了,多暂饶了他。”小铁子也不含糊,冲二倔子“爹呀爹”地叫了十来声,真就把二倔子叫得捂着小铁子的小嘴儿,说:“小祖宗,你真要把爹的兜儿叫个底儿朝天啊?”一伙子人就笑。师娘也躲一边就笑。大头拨拉着小铁子的脑袋说:“光认干爹了;去,也认认你干娘。”这就把小铁子推师娘跟前。小铁子这就扯着嗓子叫“干娘”。大头在一边笑着说:“儿子,别忘了,你干娘可是个小老太太啊。哈哈哈。”师娘打了大头一巴掌,说:“老东西。狗改不了吃屎。”这就跟王桂莲一齐,带着小雪和秀珍忙和着整饭。咱几个男的就忙着打烧纸、串纸钱儿,预备天黑了给过世的老人们烧点纸,小虎子就领着小铁子零揪着放小鞭。( C; O7 |! b- M( J) e
不大会儿,四丫儿来了,她红着脸递给我五快钱,说:“叔,这是我爹叫我给你送过来的。”
, J2 `, U1 h d' H “这边是干啥?快给你爹送回去。”我推着四丫儿的手,问:“你爹哪?”" v$ Z |2 L; L1 @7 ~1 o4 N
四丫儿说:“我爹在家躺着呢。”这就把钱塞给王桂莲说:“姨,你拿着吧。”
; m+ \) _. @' m G0 Q: _& H “这个老郎头,大过年的在家挺尸。”川子舅跟我说:“去,把他给我抻过来。”
' e z- @+ r+ |* T0 @ 我就去了。进屋一看,郎师傅头冲里,趴炕那不动。我推了郎师傅一下。0 o2 l/ ]% A0 j
郎师傅头也不抬地一声吼,说:“别动俺。”: {8 t- Q% B" Q5 ]
“吃枪药了?”我冲郎师傅吆喝了一声,说:“起来。”
% x# c( q5 T0 H 郎师傅回头一看是我,这就坐起来,说:“俺当是谁嘞。”: c1 O2 S1 E4 T* k0 v
我低头瞅瞅郎师傅说:“咋的了?找你找不着影儿。这大过年的,你猫家里,不出门。”
+ r$ N/ e3 `/ e3 ^; F' H 郎师傅说:“咳,啥年节的。”话一出口,他瞅瞅我说:“你看看,俺这是……。”郎师傅拉住我手,说:“全子,俺知道今天是你的喜日子,俺哪……俺就不过去了。”
2 x2 t. w+ t' L2 z" ]* Z0 N8 ] “咋的?”我说:“知道是我的好日子,还不过去。栓子姥爷他们都来了,就等你呢。”$ M m0 P# w" p1 S$ Q
“咳。”郎师傅说:“俺是……”
! q/ T6 }* V; W1 d “你瞅你,有话就说呗。”我说:“我还正想问问你那《证明》的事呢。”
; ^8 Q, H" h4 r& _ 郎师傅瞅瞅我,想说啥,没说出来。
% c2 V1 m" z4 D8 G0 l0 N- U4 `: i 我坐郎师傅身边,说:“老白咋把那《证明》给你了?”! P% q* f, F; E4 t- T. l
郎师傅说:“全子。你就别问道俺了。”这就站起身,拉上我,说:“俺过去。俺过去还不中嘛。”
* L$ u {6 K1 `0 X; C6 v+ m. O/ J& |! ? 家里饭菜早就摆巴好了,栓子那炕上一桌子,是孩子们的;屋地这桌,是大人们的。川子舅见郎师傅进了屋就叫,说:“你这个老郎头儿,挺难请啊。明知道今个儿你兄弟娶媳妇,还不赶紧早点过来。”这就呼嚎地招呼大或坐下,说:“开席。”
+ U. k: v8 h7 i& N$ F 大头一把拉川子舅坐下说:“没见老公公这么乍撒的。”他站起来,空着根袄袖子,扬着一只手冲大伙儿说:“今个儿,我是证婚人,都听我的。”这就举着结婚证书,说:“今个儿是马德全、王桂莲喜结连理的好日子,老蒯(师娘)呢,就是他们的大媒人,这还有《结婚证》为证;往后,马德全、王桂莲他们二人就是合法夫妻。我呢、跟我老哥(川子舅)就是婆家人,老蒯跟二兄弟(二倔子)就是娘家人。来,咱都把碗举起来,祝福马德全、王桂莲今后的日子幸福美满,白头携老。”
' @* U! A2 R8 d& c& y. w “对对。对对。”川子舅举着碗嘿嘿地笑。
' T9 H3 D! p# L, ~; a K 师娘端着碗,瞅这王桂莲眯着眼笑。
7 }2 z/ t) ^% r7 ~ 小铁子坐炕上拍着桌子叫:“还不放鞭啊?我都急死了。”% X( T: P8 }# n# N9 T( e$ J4 p& S
川子舅喝下酒,说:“还没拜天地呢。”, }& u/ m. }% D7 I" k/ h* x! w
二倔子也在那帮着腔叫,说:“得拜啊。得拜啊。”6 B; J0 i2 r( y9 p v- W- E6 h
王桂莲害羞地拿起酒瓶子,要给大伙儿倒酒。郎师傅抢过酒瓶子说:“俺替你倒。”这就把我跟王桂莲拽到一块儿,冲川子舅、师娘站好。
& y" R! [* j @& U) L 大头站在那,扬着手冲我跟王桂莲叫:“向我们伟大领袖毛主席,一鞠躬。”
8 D! _5 n9 S: p: ^ 我跟王桂莲冲墙上的毛主席像行了个礼。
3 ^+ g+ e; h3 P. B$ U/ b4 A 大头又叫:“向你们的父母大人,二鞠躬。”
# U- A8 Y. `. ^" P 我跟王桂莲跟川子舅很师娘叫了声“爹。娘。”也行了个礼。5 g5 p- n1 _ Q* J" ~9 N1 P; K# y
大头再叫:“夫妻对拜。”5 [5 f) Y0 l9 Y; c& H
王桂莲羞得一扭脸儿。0 k# U2 _( ^+ z. c' G: h; s
“错了。错了。”我跟大头说:“该是向各位来宾三鞠躬。”: S0 d5 y- S# E5 e; d a
“我还不如你?”大头说:“我就叫你俩来个夫妻对拜,谁叫我那暂,你爹可劲收拾我来着。我得报这个仇啊,哈哈哈。”% N. h x7 r; m1 n3 K
那边儿,一帮孩子也跟着起哄,是叫着嚷着地喊:“拜呀。拜呀。”你瞅那小雪叫得最邪唬,她站炕上蹦着高地叫:“爸,像电影里那样拜。爸……”* g( d( {/ u& s# V3 }2 [
满屋子的人是这顿笑啊,可我跟王桂莲到底还是背对着背拧拧着。楞是连脸儿都没敢照。. Q3 K) d* W# ?+ H/ @- f$ e
“哈哈哈。”师娘站起来拍着巴掌说:“行了。行了。脸儿一红,就算数了。”
# u; N6 x# K+ n$ i5 X' k 川子舅一扬手冲炕上的孩子们说:“小的们,放鞭去吧。”
) }" Y% t; N8 Q8 o2 }4 U- [ “哦。”孩子们一窝蜂似的跳下炕,跑出了门。* D: h5 a X$ p0 @
师娘这就冲孩子们叫,说:“四丫儿哎,可得给我搂着小铁子点儿哎。珍儿哎、雪儿呀,可得躲着虎子点;他虎了巴叽的,看蹦着……”师娘这边还没叫完,外头就劈啦啪啦地响了起来。
! B) s+ h0 v, a$ {4 h! q “好好。”川子舅端起酒碗,说:“来,喝啊。”% b, v8 z O6 n" d3 p! h9 h- s
就这功夫,就听外头“爸”地一声叫。我一听,是小雪的声,这心一下子揪揪了起来……- P7 z# v5 A2 g2 I o- k
师娘搁下筷子就往外跑,说:“我说躲着点躲着点;也得听啊……”4 l" [0 W0 l" r
我也紧跟着师娘跑了出去…… 1 \* ] I" r( p"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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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S6 K8 `9 }7 T; ], L第三章(下) 104! L( M/ B* @/ t% J5 e; ^0 N8 P
我跑出家门一看,一挂小鞭儿就要放完了,可只有栓字一个人在看着劈啪乱香的小鞭。小学、秀珍、还有四丫儿正围着一个半大小子紧撕巴,小虎子也举着小铁子抓那半大小子的头。师娘在一边紧着叫,说:“妈亲呀。大过年的,这是跟谁哎?”这就跑过去拽。我瞅着那几个撕巴成一团子的孩子不像是打架,细一看,那个被撕巴得抱着头猫着腰的半大小子是小材子。我过去拉开孩子们,拍了把小材子说:“你小子,来了不进屋,先撩孩子?”. i: R5 f$ S( a3 ?+ M" [
“哎呀妈呀。”小材子拎起掉在地上的包,跟我说:“全子叔,我可是碰上了一群虎羔子了。”这就赶紧给师娘行礼说:“师奶,过年好。”
4 o8 G' |6 z8 j “好好。你也好。”师娘抱过小铁子,亲着小铁子的脸蛋子,说:“看看吓着我儿没?”0 C2 J$ B; ?* g
小铁子挣着挣着跑进了屋。
# {- |% ~& f& |8 Z' R1 r% M" }' Y 师娘这就点哒着小材子说:“你个混小子,就知道疯。快进屋吧,你干爹也搁这呢。”
8 O7 r# z) V: k8 Y% I7 u! A “我就知道我干爹能搁这。”小材子扭头问我,说:“全子哥,我新婶子好看不?”
+ B& w' ]2 m( w f “臭小子。”我给了小材子一撇子,说:“你还没给我拜年呢啊。”, j6 ]2 |) Q9 T W5 K _
小材子说:“我得先给我新婶子拜年。”& F/ I4 m% s" h
小雪一把抢过小材子的包,说:“我看看,带啥好吃的了。”4 l5 `: I! |2 }5 e! R
“猪蹄。”小材子说:“我还没啃呢,就叫你几个给我挠扯了。”/ |& T) I2 x- K/ G: m* y
一伙子人呼呼啦啦地进了屋,几个孩子爬上炕,叽叽嘎嘎地要吃饭。小材子忙着又是行礼、又是做揖地给屋里的人拜了一圈年。师娘这就吆喝着叫孩子们洗手。几个大孩子抢着就往厨房里钻,小铁子赖在炕上不下地,王桂莲这就起身要给小铁子去整水。小材子一把拉住王桂莲说:“婶子,今个儿就看你能不能给我敬好酒了,我可是拉架子等着闹你的洞房呢啊。”! j8 p1 F! K% K* }
“我可是你婶子啊。”王桂莲说:“酒,你是敞开了喝。就怕你喝多了尿炕。”& m( Q& l c$ R5 \3 p& P
小材子说:“真尿,也得尿我叔洞房里。”这就拿过包,掏出酒,往桌子上一搁,说:“今个儿我真得喝尿了他,给我全子叔冲老瓜堡去。”+ i4 n: [* C$ q* p* S
师娘打了小材子一巴掌,说:“虎啊?啥都说。”
+ m# c) V2 N. t5 i; ^; s( l9 G% U “三天不分大小嘛。嘿嘿。”小材子这就冲川子舅叫,说:“何爷,我坐哪呀。”
# P! @' S8 g2 {' r* R “这臭小子。”川子舅说:“上炕跟栓子他们吃饺子去。”
' v/ C- o' I4 P8 | ` “还拿我当小孩儿呀?”小材子挤郎师傅身边,往椅子上一坐,搂着郎师傅的肩膀头子,说:“就挨我干爹了。” ^: p3 W6 b- X. w* I- a
郎师傅甩开小材子的手,说:“老实。”7 X! A* T! G2 R/ g2 K- `8 t
“嘿嘿。嘿嘿。”小材子把酒瓶子起开,递给王桂莲,又拿起个酒盅子,跟王桂莲说:“婶子,这酒老好了,给倒一盅呗。”
5 c; D, @8 b- n G- L 王桂莲接过酒瓶子,说:“这桌上你最小,等着。”这就从川子舅开始,挨个给大伙儿倒满了酒。5 t) v" X; b! n6 V
小材子正宗其事地端起酒盅,说:“何爷、江爷(大头)、师爷(二倔子)、师奶、干爹(郎师傅)、全子叔、婶子(王桂莲),今个儿过年了,我小材子咋长的这么大,你们都知道。我真谢谢你们了,我敬你们。”这就一仰脖,喝干了酒。" D" ^0 ?( i8 p! p1 i
师娘喝了一小口酒,她“呵呵”地在嘴边搧着哈气,说:“不行了。不行了。”这就把酒盅推给了二倔子。
$ p, k/ K+ {5 O/ Y# _+ { 王桂莲在那边也拧着眉毛,端着酒盅直瞅我。7 R' j. a, N6 v! r4 P. k, k
师娘拿过王桂莲手里的酒盅,说:“咱可不喝了,给全子吧。”说着,就把王桂莲的酒盅塞给了我。
7 u. q. u# G9 h8 J2 ]2 ~: c “哈哈哈。”川子舅仰脸大笑地说:“那你们都有靠山,我找谁去啊?”# t4 f! q' s+ U: t1 T- _
师娘说:“你找你自个儿的肚子呗。”
% [: S1 M& X8 }) F1 D% G0 k5 [ “这话有理。”大头坐那拍拍川子舅的肚子,说:“就他这肚子,能装一坛子酒。”# {! f& ^* t( _5 Y; E8 Z, X
小材子把王桂莲的酒盅又端给了王桂莲,说:“不行。不行。”他叫着王桂莲,说:“婶子,这就是药,你也得喝。这是我敬你的,祝你跟全子叔早生贵子。来,我陪你喝。”
* o6 C7 f/ U4 i& T Q" d 王桂莲给过酒盅,说“得,今个儿我是呵出来了。”这就一闭眼,一仰脖,把那盅酒倒进了嘴里。5 n4 n9 m, ?1 m( [
师娘拍了一巴掌小材子,说:“你个死小子,跟咱老娘们儿膘个啥劲?”她拽过王桂莲说:“过来,桂莲儿,咱娘们儿不跟他们扯了。”这就拉着王桂莲去了孩子们那桌。# e' a# C- m. d/ }0 Q- l
“婶子。”小材子要去拽王桂莲,说:“这大喜的日子,你得喝呀。”" ?0 g8 s# F" ]* s# ^1 S
二倔子在一边拦着小材子说:“叫她们吃去吧。”
0 u- d G0 G; z! U) C 小材子这就又给大伙倒着酒,说:“那我再替我关爷喝一个。”他喝了酒,在郎师傅身边坐下。他叫着川子舅,说:“何爷,都赖我懂事晚,现在我是真想关爷。我不大点儿就跟着我关爷,还净惹他生气。”) p1 X* v4 v/ m7 D4 L# z
“哎,小子。”川子舅说:“有你这话,你关爷就知足了。”
& k# n0 k$ c7 Q+ h 大头跟小材子说:“回去告你爸,他给咱送的萝卜缨子,咱吃了;他给全子送来的王桂莲呢,跟全子是一家人了。哈哈哈。”" z: A/ z3 I4 Z7 U% G
我回头看看孩子那桌,见孩子们吃得差不多了,师娘正低头跟王桂莲说话。
& x3 {$ Q4 r i2 l9 l “我就懒得提我爸。”小材子气哼哼地说:“全子叔办喜事,我都跟他说了,他说过来,也没来。”* {2 z* g1 }$ c1 z% G
“啥喜事呀。”我跟小材子说:“是我没叫你爸来。哪天我去看他吧。”要说我跟王桂莲这事,都是二婚头,也就是搭伙过日子。川子舅跟师娘他们也没张落着找这个来、找那个来的;正好借着过年,身边的亲人吃顿饭,就得了。李家纯那边,我也没告诉。我端起酒盅跟大伙儿说:“来,过年了,咱都乐乐呵呵的。”1 @5 f9 f% I9 D& T# ]3 n, f
喝下酒,小材子就瞅郎师傅,说:“干爹,老半天没听你说话了,这大过年的……”- q; _! A. `/ s5 g
“过年了,想老伴了。”大头也冲郎师傅说:“是吧?老郎。” ]* d& o% x9 F4 _! [. L
“哎。”小材子一抖精神儿,冲大伙儿说:“我得跟你们说说,我关爷要往苏家屯调的事,还得给我干爹记一功呢……”
1 f! K4 k+ v$ U9 Y4 c 我一听小材子着话,心里就添堵。心说,这大过年的,提这干啥?我拦着小材子说:“来来,咱喝酒喝酒。”
/ ]' z& x( _9 l “呦呵。”川子舅问问小材子,说:“你关爷的事,你咋知道?”
' M/ Z4 F/ H8 D# c1 ^* Y0 v 郎师傅搥了小材子一把说:“你胡咧咧些甚么?”
" l7 r/ T& k, ~- j. t/ ?. J7 u& J “你叫他说。”大头也问小材子,说:“你干爹咋立功了?”& D) |7 m/ M$ U6 [9 @) M
小材子说:那个白矿长……”, M+ |' P, L4 U( g* x2 o$ K
我是真不乐意再提那个姓白的,就叫住小材子,说:“喝你的酒吧啊。”/ _- ~/ V" n8 X* v
这功夫,小铁子就在炕里那叫大头,说:“爸,我有尿。”3 e0 L+ g4 D5 U7 F2 M
“这臭小子。”川子舅起身就要过去。叫大头一把拉住了,他冲川子舅说:“那么多人,显着你了?”这就吆喝栓子,叫栓子领小铁子去撒尿。栓子给小铁子穿巴上鞋,出去了。师娘扶着王桂莲,冲咱这帮人说:“桂莲儿是真不担酒,你们喝着。我领她上咱家歇歇。”这就叫上一帮孩子说:“走啊,小的,都跟我走。”这炕上那帮孩子就叽啦咕噜地跟着师娘都走了。4 r g( J6 i$ {2 C" S6 ^- k$ ]; j( B. b
这会儿,屋就剩咱几个男的了,我就怕小材子再提老白的事,这就紧着劝酒。川子舅喝下了酒,他拿出烟,扔给郎师一根儿,自个儿点上两根儿,拿过一根儿点着的烟,给了大头。大头接过烟,抽着,紧瞅郎师傅。8 E8 r1 R& m" m4 d: j
川子舅抽了口烟,核计了核计,他眯缝着眼,问郎师傅:“老郎,你跟那个白副矿长早就认识?”
- x z. B4 u* n, O7 e! f8 U' W “咳。”郎师傅说:“他姥爷,你就别问俺了。”6 Q3 Q+ |7 e! w G1 h
“是白叔想认识我干爹,我给搭的线儿。”小材子说:“白叔喜欢男的,喜欢大的,也喜欢黑的。我跟白叔说我干爹的黑,白叔就天天追着我要见我干爹……”# l& b5 ]7 H' w9 T
郎师傅冲小材子瞪着眼,说:“你胡说些甚么。”
: x ~ N8 ]1 u0 @( g% Q. V “哎呀。又没外人。”小材子就跟上了弦似的,呱哒呱哒地说:“……我见白叔追得紧,就叫干爹去了白叔家。白叔啥都跟我说了,他说我干爹没看上他,他是干眼馋。何爷,白叔跟我说,他还喜欢上了你,你没应他,他生气了;原来说好要给关爷往苏家屯办的事,也不张罗跑了。这功夫,我就跟干爹说了关爷要往回办的事,干爹一听是关爷要往回办,就答应了白叔;这一答应,一给白叔。白叔才又叫你们上他那去;可你们这一去,白叔又看见了我全子叔的大家伙,这就想叫全子叔收拾他。全子叔不干。白叔就求干爹。干爹更不干了,说要那样,他也不来了。白叔怕一下子丢了俩,就跟干爹说,全子叔不整他也行,那得叫全子叔看着干爹跟他整,他才给关爷办事……”9 L0 a8 T1 P' L1 K0 P- O
“你这个孩儿哎。”郎师傅站起身,叫了声:“俺可是没法子见人了。”说着,他转身就要往外走。
) q" `3 c6 g+ y8 E- A 我赶紧拦着郎师傅,跟小材子说:“你瞅你,啥都说。”
8 Q* M. c* g& j6 k6 m' y “你起来。”郎师傅推开我,出了咱家门儿。川子舅跟大头紧着叫也没叫住。7 ]+ J/ X: k% ~0 x7 T4 a2 r Q
“我干爹啊。就这点不好,啥都憋肚儿里。”小材子还坐那说:“咋说,《证明》咱也拿到手了嘛,都是为了关爷……”" N* o. a1 `8 ~4 X" X, g1 B
我叫着小材子说:“快去把他拉回来呀。”6 ]! p7 x- Y0 ]4 G' L$ d
“嘿嘿。没事儿呀。等一会儿,我多亲亲他就好了。”小材子说:“你们是没看见我白叔跟我干爹那一出呢。”他跟我说:“那天,你一甩际子刚走,我就到了,白叔还叫我带过去跟我去两矿上的人,对,那个家伙儿跟你差不多的爷们儿,也去了。我一进屋,就瞅白叔、还有他媳妇儿跟干爹整得正欢呢。那家伙大的爷们儿,一下子把我干爹按白叔身上,亲了干爹一口,就脱了裤子,拎着当当硬的大鸡巴……”
, F0 Y- w( F! |6 F “你还在那胡吣。”我猛得给了小材子一巴掌,推开门,跑了出去……
) L1 F% w9 Q- ]( T 出家门,我站街(gai)上瞅瞅,没有郎师傅。再趴郎师傅家窗户那瞅瞅,屋里也没人。我又上师娘那屋去看看,见师娘那,一屋的孩子叽叽嘎嘎地闹着,王桂莲躺炕里墙根儿那旮儿睡了。我问师娘:“看见郎师傅没?”师娘说:“不是跟你们一块儿喝酒呢嘛。”我又跑到茅房那瞅瞅,茅房里也没人。/ f7 O9 B; _7 X% M) x% D: k, ?6 o
我回到咱家,急着说:“郎师傅这是上哪了?哪也没有啊。”
T t2 I8 X* K* \5 N q* i- U “没有。”川子舅说:“那他去哪了?”
; N# e: d, M# B2 j “真哪都没有啊?”大头问我:“你都找了?”+ F7 y7 Z# e- | {* Q4 T6 \; `
“是啊。”我说:“我都找遍了。”
0 W# R% S4 h% A. }5 X9 X 小材子扑楞一下站起来,撒腿就往外跑……: J* z/ ~9 O0 E3 Q* C
郎师傅死了。
7 ]( F: X$ G3 [/ B: i( t) f 咱一帮人撒出去摇哪去找郎师傅,也没瞅见郎师傅的人影。天傍黑儿,我跟川子舅找到爱群医院旁边的小毛道那,就听一男一女两个过路的人在说话。
: a3 a7 b2 I- j! d( K/ Y 女的说:“……缺老德了,我说不搁这走,你偏不听。”
! U1 m( g5 g( I9 A5 J 男的说:“这不是近嘛。”2 k/ B, ?% [6 e, |
女的说:“都说北树林有吊死鬼儿,这大年初一的就碰上了。没把我吓死。”9 `6 a/ T }& F/ [+ G, X
男的说:“我瞅那老头儿听好的,这大过年的咋走这步……”
^8 Y& T1 a5 [, I* |& E) z 吊死鬼儿?一个老头儿?我心一哆唆,赶紧跟川子舅往北树林儿那跑。5 k/ i4 M3 f2 h8 [! t& x
北树林儿跟爱群医院就隔一条道,挨北树林儿东头是陵庙,灰围全墙,里边一个绿屋顶的大庙,原来是小日本的一神社,搁骨灰的地儿;现在也没人管了,慌得除了怪树,就是蒿草。北树林儿里也净是怪树,还有几个坟包,阴森森的。平常儿,大人孩子都绕着走。) E. K9 a+ L0 d- X
我跟川子舅跑到北树林儿儿,四处寻摸;就看一棵大树根那有个坑,坑下边露着个人脑袋。我急忙跑过去一看,正是郎师傅。郎师傅没戴帽子,他斜依在坑里,脖子上栓着腰带挂树跟上,像睡着了。川子舅跳下坑,一手抱住郎师傅,一手堵着郎师傅的后屁股,叫我把郎师傅脖子上的腰带解开,就对着郎师傅的嘴使劲吹气;可忙和了半天,郎师傅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我跟川子舅把郎师傅抬出坑,平放在坑边儿那。川子舅摸了摸郎师傅的手腕子,摇摇头。都说上吊的人死了都伸着舌头,郎师傅没有,他紧抿着嘴,闭着眼,看不出和活着那暂有啥不一样的,就是白了点。脸上有点土,胡子露着白茬儿。& H" M I: K; z+ f% Z( \
这会儿,我才觉出冷,风嗖嗖地,刮得树枝子乱叫唤,满天的星星跳得叫人浑身起鸡皮疙瘩,挺圆、挺亮的一个月亮,也叫怪树枝子撕巴得支离破碎的。6 O1 B! K; u. s
我从口袋掏出手绢,给郎师傅擦擦脸上的土,也拍了拍他身上的土,拉平他身上的衣裳,说:“大哥呀,你咋走了呢?”6 |- }. \; |, U- ]- o: A7 w- w
川子舅坐在坑沿那,看着郎师傅。说:“你这老头儿,这是何苦呢。”
7 l- N; N6 K% A/ u# N8 ?' A《乱世三章》第三章(下) 105& L/ T( v/ O% O: A
过了春节,王桂莲真的大肚子了。
, ?/ c( @0 I$ C9 E0 Y' m 正月初八,我接到了老叔的来信,信上,老叔说,《证明》他收到了,尚丛义爷俩儿正一级一级地往上跑这个事,说估计“五一”前就能有信儿。
, z; P" ?) U7 T7 u; Y 我给老叔回了信,告诉老叔,我真盼着他回来,做梦都想。我跟老叔说,大年初一,川子舅跟师娘把我跟王桂莲的事办完了,王桂莲怀孕了。还说打从克东回来,川子舅跟大头不打架了,俩人粘乎儿得就像称杆跟称坨,谁也离不开谁;小铁子也上学了。我也把小雪去部队的事,跟老叔说了说。郎师傅的事,我没跟老叔提。; V x9 Q% v) y& d
郎师傅走了,小材子也没咋再来。
8 g1 T# K! E& ^. r: h 四丫儿没了爹,师娘就把四丫儿拽过去,跟她一起过。过了清明,四丫儿还是下乡了。师娘跟打兑闺女出门子似的送走了四丫儿,叫四丫儿想着回家来。
6 `$ D- ^- }; v9 y" w9 a 四丫儿走了都有一个月了,老叔的事儿还是没信儿。我又给老叔写了封信,问他到底是咋回事。过了端午节,老叔来信说,那事还得等等;说等有了准信儿,他直接带着户口回沈阳。我心里高兴地等啊,盼啊。可说是高兴吧,我心里还是犯核计,你说就是老叔真的把户口整出来了,那还是得落姓白的那旮瘩。你说就打是像川子舅说的那样,人各好一套,你瞅着不得劲,人家就是得意,哪有啥法儿。可你就是说出大天来,一想郎师傅,一想我搁姓白的他家看见的,他跟他媳妇、跟郎师傅那一出,我是打心眼儿里咯应那个白副矿长。我这就没少跟川子舅还有大头核计,咋的也不能把老叔落在得那姓白的跟前。大头说我是小孩子,说我啥也不懂。他说姓白的在矿上,人家是城镇户口;老叔就是想落在镇里,也落不上。我这心里才算踏实了点。1 a- q8 i. Y/ @
栓子放暑假,王桂莲猫下了,添了个小子。我想老叔,就给孩子起名叫“马翔”,关凤翔的翔。) Y& ]& m) S5 \
王桂莲一猫下,又忙坏了师娘。王桂莲没奶,小翔子全仗着喂。师娘是忙了大人、忙孩子,一天得做七、八顿饭。可师娘还是乐乐呵呵地跟我逗哈哈。她抱着小翔子,跟我说:“趁年轻再生他个仨俩的,你叔瞅见了,不得乐成啥样呢。”: n8 `7 U) d% z9 ^
“师娘。”我说:“这一个就要命了。”) w5 l8 r% `/ P! l) c
“呦呦呦,妈呀。还要命了。”师娘说:“抽你筋了?还是扒你皮了?过日子,过的是啥?不就是过的人嘛。儿女一大群,老了才有福享。”8 b0 [, I- y1 b. p! W3 \2 W
要不说有的事,你就别唸叨。你这一唸叨,没准你烦啥来啥。这不,那天我正吭呲吭呲地在屋地那洗褯子,门一开,咱家劈拉啪啦、叽啦哇啦地蹦进来仨孩子。我愣了,说:“这是谁家的孩子?你们找谁呀?”
( w! K) C5 U S/ d “找我妈。”仨孩子叫着,这就往王桂莲身上扑。
! \- @) B4 ~# I; J 师娘扔下饭锅,就问:“咋回事啊?”8 o- P9 j/ c3 ~% r
王桂莲按着仨孩子,就给师娘磕头,说:“叫姥姥。”
! I; h" I1 @9 H5 ^5 ~3 A1 \0 } 仨孩子就齐刷刷的冲师娘叫姥姥。
8 D, c1 I; [6 y 王桂莲这就又叫仨孩子给我磕头,说:“叫爹。”. h6 n2 r M- D3 j2 [
仨孩子也齐刷刷的跟我叫爹。# i' Y1 Q# l Q
哦天爷啊。一瞅这三个嘎蹦豆似的孩子都跟王桂莲叫“妈”。我这心里忽悠一下子,就问王桂莲:“你孩子不是都送还人了吗?”* m& @6 _: H, d. `0 J8 |
“他们自个儿跑回来,我能咋整。”王桂莲这就跟仨孩子抱成一团,这就开嚎,她哭着叫:“我那苦命的孩儿啊。把妈都想死了,……嗷嗷,你们是咋找来的呀?……嗷嗷,妈这心啊都要碎了。嗷嗷……,嗷嗷……,嗷嗷……。”
8 U1 \/ M: O1 w- v" z; m 等王桂莲跟仨孩子都消停了,我才知道,仨孩子,一个11、一个9岁、一个7岁;11的大丫头,叫大兰子,上五年级。9岁的二丫头,叫二兰子,上三年级;7岁的小小子,叫柱子,上一年级。仨孩子是都给人了,大兰子不甘心,跑了一年多,可下把下边儿俩小的给拢齐了,这就找到咱家这来了。你说我咋整,一瞅仨孩子哭得跟个泪人似的;再瞅瞅王桂莲还没出月子,我能咋整?
8 S% _+ e/ q, @( |7 I" f' I 师娘那边儿呢,还跟着紧抹泪儿,说:“小全子,我可是看不下去啦。你要是真为难,仨孩子都归我,我砸锅卖铁也养着。”0 f# ?" R `$ q- M% P; r
天啊,这可要血命了。师娘跟我就够受累的了,我咋还能叫师娘把这仨孩子领过去呢?得,啥也别说了,都是命啊。我这就把仨孩子扯过来,叫他们洗洗,热上饭,说:“吃吧,这就是你们的家了。”' t" g0 a0 Q* V* c
王桂莲扑通一声跪地上,“咣咣胱”地就给我磕头,说:“活菩萨,我就是当牛做马,也报答你一辈子。”" A% ]& D, s; y; h4 b
打那儿,王桂莲是见天下晚儿搂着我就不撒手,是亲哥亲爹地叫;我鸡鸡不支楞,她就给我撸起来,再不就使嘴裹起来;我不上她,她坐我身上整,多暂给我整射了,这才抱着我睡。我说:“你这么玩儿命,别又整大肚子了。”王桂莲说:“大就大,谁叫你这么心疼人来着。好人儿,我就想叫你舒坦。”这就呱叽呱叽地搂着我啃……
9 E6 p% D* x! t 那仨孩子呢,也处处事事地瞅着王桂莲眼神儿,紧跟我打溜须。我还能说啥,算上这刚来的小翔子,加上栓子跟小雪,再加上这仨,我也就干瞪着眼儿给这三窝六个孩子当爹了。
' z: x6 d: ^! R6 a9 @1 I! x* \ “十一”前一天,礼拜六,我正当班儿。川子舅给我打电话,说:“你叔回来了。”2 k* v3 [* D# K% a4 }
“是吗。”我高兴坏了,捧着电话问川子舅,说:“他啥时到家?他是走着来?还是坐车来?坐车,坐哪趟车啊?他的事咋样了?他跟你说没呀?”
/ s& z) F( Y( F8 M5 `& D “魔症了?”川子舅在电话里跟我说:“下班上我这来吧。”
, E; Y; t/ {1 s1 w 我哪还能等到下班呀,挡完晚饭的饭口,连饭都没顾得上吃,我骑车就往川子舅那跑。进门一看,见老叔正坐在那跟川子舅和小铁铁吃饭呢。
' r1 a p) m9 Q/ L' M8 U8 b5 S, p “老叔”我一下子扑过去,抱住老叔,就把脑袋往老叔怀里扎。1 C! r/ V% }6 E& m$ t6 l
“看看。看看。”川子舅说:“又鸡巴疯。”
% h/ A% Q3 h" G1 M2 b 小铁子就在以羞我。
$ ]# Y: o5 q( d) R! m, ] 我过去搂过小铁子就是一顿啃,说:“臭小子你羞谁呢?”
$ X& B1 f) `$ _* w* j 小铁子就哇啦哇啦地就拽着川子舅叫“大爷”。2 V5 I1 `/ H0 \6 p8 \
我扭头看着老叔,说:“你啥时到的?咋不早告我?”- \0 Q8 K l8 Q' N4 j0 x3 e- J
川子舅说:“你叔怕你活吃了他。”
: q4 u. y+ }( N7 ?" k" P7 i “我先到的你爹单位。”老叔捧着我脸,顶着我脑门儿,问我:“吃了没?”
( m2 v* V9 ^8 ?/ u" J 我拽了把椅子,坐老叔跟前,说:“你咋不直接回家啊?”& }+ y$ V+ l; r7 Y8 ~
“呵呵。”老叔说:“直接回家,你也是在班上啊。”3 o W8 Q5 |3 x' n( w9 ^* S
“咋的,我这就不是家了?”川子舅冲我说:“去,自个儿盛饭去。”
- a% i- N0 ~' ~6 g x 我上厨房盛了碗饭,拿了双筷子,又坐老叔跟前说:“叔,你的事妥了吧?”
: ^: f9 ]1 Z& P& j( y: r “嗯。”老叔给我夹了口菜,说:“吃吧。”7 z: ?; q: `7 x9 }1 C/ w2 S4 n/ ~
我问老叔:“那你户口起出来没?”
; [$ O4 ~' p; s* S9 ?; W @ “嗯。”老叔说:“我算计着,你媳妇可能要做月子了。就没敢直接回家。”5 M1 \" E6 X7 J* h: X
“孩子都两多月了。”我说:“叔,我给孩子起名,叫马翔。凤翔的翔。”" ]1 O! Y' M6 C5 u2 k3 F, ^1 ]
“肏。又叫我骂你。”川子舅说:“哪有孙子跟爷爷叫一个名的?”+ u& u# ~2 i$ B8 B( {, \
“就叫了。”我冲川子舅说:“就叫了。咋的吧?”
0 y) w' N5 m3 j2 d “行行。你有文化,你有理。”川子舅说:“反正我的名,是谁也别想叫啊。”
9 K$ d0 Z) U" A- U 我呼噜呼噜地吃着饭,跟老叔说:“叔,我写信跟你说,我爹现在可老实了,你瞅是不?”3 J& B4 d) O \0 b7 J/ G( o
“呵呵。”老叔说:“搁以前,你这么冲他,他能绕了你?”
0 x! Z/ X2 K e; X 我问川子舅,说:“我师傅(大头)呢?”
: {6 s1 g& U: z9 g9 \- G5 Z “他值班,明早儿才能回来。”川子舅说:“呆会儿,我也走?留你俩人在这旮儿粘吧。嘿嘿。”
. r1 h! y/ |; W9 H1 e3 Z0 { 老叔说:“你也值班?”( i3 @% |& t! I2 L$ w
“那不正好给你俩腾地方嘛。”川子舅说:“不嫌乎我被窝子这臊就行。哈哈哈。”
8 c8 F! g) d# F9 a' N Y0 q7 F& M- W 我瞅着川子舅,也不知哪来的那股子劲,搂住川子舅的大脖子,“呱叽”一声,就在川子舅毛扎扎的大腮帮子上狠亲了一口。- x7 ^ R5 N" C( `, s: }: Q
“真啃啊?”川子舅捂着腮帮子看着我,有点愣;过了不大会儿,他伸出大手爪子,在我的脸上轻拍了拍,冲老叔说:“凤翔,有了这小子,你该知足了。”这就穿上外衣拉上小铁子说:“走儿子,跟大玩儿去。”
7 X) r* U# n9 A5 B8 j3 R; Y# Z 小铁子呜嗷的叫着,说:“哦,玩儿去喽。”
5 L" ^# s2 h# ]; K 川子舅说:“走了,你俩人扯吧。别给我尿了炕。”
% f2 v" U- v! `5 ~& f/ u J W 川子舅一走,我盯盯地瞅老叔。老叔的头发全白了,胡子刮得溜干净,额头那溜光,就是眼角那多了一堆皱纹。我抓过老叔的手,说:“爸,你胖了。”这眼泪就止不住地往下掉。0 g& B: e% |! ^8 t: b
“哭啥。”老叔给我擦了把眼泪说:“吃饱没?”
P8 B) n L7 D6 w; \ “嗯。”我说:“你吃饱没?”
1 G/ ]# R. Y7 \8 [$ T/ n4 \% v1 g0 Q “吃饱了。”老叔说:“沏点茶。走,上院子里坐会儿。”
. k- u% x7 J x8 Y, P2 U 我收拾了桌子,沏上茶,跟老叔坐屋檐下,看月亮。
7 a; O' ^ ?) x, w8 y) ~ @3 ~- Y. [3 n 那天的月亮真好,个儿大,也圆,锃亮锃亮的。我给老叔倒上茶,说:“明个儿,又是个响晴的天儿。”
! Q3 }7 D2 y, ~, x4 c 老叔喝了口茶,说:“全子,在克东,我一个人坐那总看月亮。圆的弯的我都看,都好看。” d( o9 V) M. M
“你还有哪闲心?”我坐老叔跟前,说:“我在这旮儿,天天发愁。瞅你多暂能回来,愁我啥时候能抱着你。啥月亮啊星星的,我心都给掰八瓣儿了。这又添了个王桂莲,又来了……”7 u/ h9 |' ~) g# o
“呵呵。”老叔说:“算小翔,又来了四个孩子?”
" T& t9 K7 S! m" z 我说:“你都知道?”" O5 ^/ M; R0 D
老叔说:“你爹都跟我说了。”
4 D1 D' I( R$ f3 u! z, S “爸,你说我这是不是命?”我说:“你一走这就是五年。这五年里,我就挂着你。可谁曾想啊,咳……,都给我憋屈死了。你说这小雪、栓子也都大了,我本寻思,死活把你办回来,我就是扔了食堂的工作,煞心地守着你过,也心甘情愿。咱爷俩都有手,有手,就能吃饭;有手,就能撰着。爸,不行我也下乡,上你那去……”
6 x* ]7 t: f* c1 Z' x6 D “傻孩子,乡下是那么好过的?”老叔说:“你光盯住我这个老头子了,也该为孩子想想啊。”
( P. n( k6 A, y V0 s: y8 @ 我说:“我这辈子,就盯上你这个老头子了。”0 |% _1 {1 j* f* [2 M
“别那么犟。”老叔说:“开始啊,我也划不过这个拐来,就觉着我委屈;你说我这辈子也没坏过谁,咋就这么人不人鬼不鬼的了呢?可细一想这前前后后的,你说你坏谁了?不就是跟上了我嘛。你说你川子舅坏谁了?大头坏谁了?郎师傅又坏谁了?都没有。在克东,你尚大爷没少跟我说,他说人不能强拧着,遇事得匀乎着点儿。你尚大爷在心里头装了我35年,到真见着我了,也没强拽着我咋咋的,还为我跑前跑后的。这回我回来,你尚大爷知道我再没机会回克东了,这就送我啊,一送,送老远,就那么一声不吭地跟着我走。我心不落忍啊,就跟他说,大哥,我给你吧。你尚大爷笑笑,他摇摇头说,凤翔,你有全子……”
" |! I9 _+ X% O: M9 a: M) b 天上那个大月亮,一动不动地看着老叔在院子里跟我说话。刚上秋,风不大,吹得人浑身清凉凉的。
' I7 m; M3 y2 M ~& u “……全子啊,爸心里啥都明白。你为我的事去上访;为我的事,你跟你爹、跟大头操心费力地四处跑,爸心里都有数。”老叔看着月亮说:“爸在克东,没事儿就坐那看月亮。就瞅着你清清秀秀、透透亮亮儿地在月亮里冲我笑。就瞅着你川子舅舞舞扎扎地指着我说,你这个老东西啊;也瞅见大头晃荡着个空袖筒子,圆鼓咙咚地回头那么一笑,忙去了。我也能在月亮里看见你师娘,看见二倔子,看见你郎师傅。我这心里头啊,是酸甜苦辣都有了,也像你爹刚才说我的,我该知足了。我看着月亮,想急了,就在心里就哼哼你爱听的《乌克兰原野上》;哼够了,我就叨咕叨咕地在心里头唸叨:千里共蝉娟,千里共蝉娟啊。你说有这么多好心人围笼着我,我还委屈个啥?我不委屈,真的不委屈。”
" Z6 m% @. O6 r8 x7 N" } “爸,你别不回家。”我说:“我也知道你心里想的是啥;你看我有了王桂莲,看我又有了那么多孩子,你又没了工资,没了……。你是不想拖累我。可你咋就没想想,你是我叔,是我爸,你是我的……”. H9 o) ]# v! ]5 J: W& x+ q9 r. w
“好儿子。”老叔说:“你尚大爷说了,我有全子。这辈子,你就是爸的;爸就是你的。咱爷俩是打不散,隔不断了啊。儿子,你知道我最难的时候咋过来的吗?说了你别笑话爸。你留给爸的那个小裤衩,爸闻闻那小裤衩,啥都忘了。”0 v5 I( w3 m I) G. q0 q; m+ a
“爸。”我说:“这回你到了苏家屯,近。我休息就上你那去,我也跟你像川子舅跟大头俩人那么过。”
* M5 K, R( ^, ~' e, x “呵呵。你呀。”老叔说:“明个儿你休息,带我看看郎师傅去,给他烧点纸。”
1 c0 Y! l8 |0 o “爸。”我说:“郎师傅是好人,可他的事我就是别扭。”
" k% _4 P) l( i( q/ C; | “别这样。”老叔说:“是人都有自己的难处,可真是为了别人好,就该谢谢。我得谢谢老郎。”
' Y1 c& ]' K# k R 那天,老叔跟我说了老多的话,一直说到半夜。后来,还是老叔说:“明天还得早起,睡吧。”我这就收拾了收拾,洗了洗,抱着老叔,盖着川子舅的被睡了。: P$ j+ o0 G. e2 T! c: l" c& B% K1 U
那一宿,我又给了老叔,老叔也给了我。我跟老叔亲啊滚啊,也说了不少疯话,整了一身的汗。老叔射了一回,我射了两回。老叔叫我把我鸡鸡搁他身子里,搂着他大后背睡;我不干,我就要亲着老叔的嘴睡。我两手撰着老叔的大枪,跟老叔亲了一顿子嘴儿,就那么脸儿贴着老叔的大脸,紧拱在老叔怀里,一直睡到天亮。0 L2 F: p1 l- p
打那儿,老叔就去了苏家屯,开始是落在四方台官屯喂马,住生产队。我是照打不误的一个礼拜准去一回;头天下班就去,跟老叔实惠儿地存一宿,转天傍黑回来,也不耽误第二天上班。过了不到一年吧,老叔就搬李家纯那屯子去了。我跟川子舅、大头、二倔子,在沈阳掏换的砖、沙子、木料,给老叔盖了三间瓦房;李家存给争取的地场。7 M% _! A- M( I5 A p6 o, n
到了1968年,单位又翻腾我伪满那暂在抚顺的那点子事,街道这边儿也说王桂莲没工作,就给王桂莲念《毛主席语录》,说:“我们都有两直手,不在城里吃闲饭。”王桂莲没了注意,就跟我说:“咋整?”我一气,说:“不就是叫咱家下乡嘛。咱走就是了。”我跟王桂莲说:“身边这几个孩子早早晚晚也得下乡,还不如跟着咱俩下去,在眼巴前,也省心。”其实我心里核计,下乡,正好能跟老叔一起过。我就带着老婆孩子去了苏家屯;也就跟老叔出来进去地真在一块儿了……
' P: r) T( p/ e3 V# G(第三章完)
" b5 a" h: r- {8 V' g& [0 v D2 N3 ]! m 1 O* }6 ]: ]; O) S: r3 G
+ @% w4 J: s$ N6 @' y3 A7 D4 ?! h尾声2 j1 w, X3 t4 \% i6 g" [
朱晓东在锦州读硕士的那个暑假里,听师傅马德全给他讲了第三个老婆的事,就趁开学前没事,把马德全的故事写成了小说。当时,文学界思潮四起,文化热/意识流/寻根热/生命意识此起彼伏,朱晓东在构思那篇小说时,想得很好;到下笔时就有点乱。后来,好歹算是写出了,可回头再看,连他自己都不住地叫,说,惨不忍睹!惨不忍睹啊!这就把稿子扔书柜里了。
0 K% c# Z- T. I' V( G 回到学校以后,朱晓东还是有事没事的上肖副校长家去下棋。
, x, h8 h% ~" K1 Q& V 朱晓东要毕业的前一个学期,肖副校长离休了。朱晓东想继续念本科,但他是定向代培生,得需要原单位同意。原单位的意思是,组织培养是有意图的,让他不要辜负了组织对他的期望。这会儿,可能他朱晓东早把临上学来时,和书记发的誓忘光了。他还是想继续念书。肖副校长给他出主意,让他先回单位,然后,再带职考研究生,说这样可以带薪,有了女朋友手里也宽裕。朱晓东没同意,他估计回了单位,领导绝对不会同意他再考研究生的。肖副校长又给他出了个主意,让他甩开单位,直接考研究生。朱晓东底气不足,担心外语过不了关。肖副校长告诉他考本校,其他问题他想办法解决。朱晓东还是犹豫,他担心三十好几了,没了工资,再念书,有点对不起家里苦巴巴的老妈。肖副校长的意思是,只要你朱晓东舍得丢掉原单位考本校,费用的事他的离休金还富富有余。这让朱晓东心里有了底,他一咬牙,真就报考了本校研究生,而且还真被本校经济史专业入取了。当然,学校入取他的缘由,他朱晓东是最清楚不过了。他跑到肖副校长家,骑老肖头儿身上,狠狠地报答了这位原副校长老肖头一把。
2 l8 G# j6 i% a: `/ W 读研究生的第二年,朱晓东要做毕业论文,他选的课题是《东北沦陷时期的日伪经济》。导师说他的题做大了,但方向很好,如果深入一个领域或一个行业,难度会小点。朱晓东自己也感觉抓这个题目时,兴奋得好几次天没睡着觉,真去做了,块是大,资料难找齐,挺难整。“十一”放假前,朱晓东决定不回沈阳了,他想再钻图书馆抓点资料,早点把论文草稿拟出来。
. D. u. k, [2 Q1 L( V 9月30日那天,大部分同学上午就都走了。朱晓东坐了一整天的图书馆。到了天黑,他脑袋都僵了,这就去了老肖头儿家。他想和老肖头儿下下棋,想借此轻轻松松。可一进老肖头儿家门,还是让老肖头儿看出了满脸的阴郁。老肖头儿问他怎么不高兴。朱晓东就把他为论文选题闹心的事说了。老肖头儿一听题目,说,这个题目,最好找当时的文献记载;咱校不行,锦州也不如沈阳,沈阳资料能多点。朱晓东说,那是,沈阳毕竟是省会;可远水解不了近渴啊。老肖头儿想了想,说,我这有一本书,不知道你能不能用上。说着,就从床底下拽出一个柳条包。老肖头儿打开柳条包,里面有个小盒子;再打开,是一些发了黄的书和零星的纸片。他拿起一本书拍了拍,很感慨也很惆怅地说,都烧了;那时候的东西就这点儿了。便把书递给了朱晓东。朱晓东看看,书是由(伪满)南满铁路株式会社出版的《第六次满洲发展报告》,出版时间是康德六年,也就是1939年。朱晓东翻着那本书,忽然,从书里掉出来一张发黄的照片。当时,老肖头儿正要把盒子盖上,他看见掉在地上的照片,抢在朱晓东之前,抓宝贝似的把照片抓在手里,凑眼前看着,激动地说,老伙计,你在这呢!老肖头儿深情地看着照片,嘴里不住地叨咕着说,我找了你多久,你知道吗?你知道吗?这个老肖头儿啊,眼角浸满了眼泪。他看朱晓东正在看他,有点儿不好意思地笑笑,然后站起来,拿着照片去了卫生间。
2 p7 z+ J' ?7 P: q; j& C9 g% f0 _ 老肖头儿关上卫生间的门,许多往事涌上他的心头。他看着那张照片,哭出了声。
3 h. h: g, x' C5 X. y$ G% f 朱晓东没看清那照片上的人,只看到是两个年青人的合影,他还以为是老肖头儿和老伴儿年轻时的照片,以为老肖头儿是想他去世的老伴了,就没敢多问。他低头看那纸盒子,翻翻里面的书。那都是些年代久远的笔记和一些书信。他拿起了一封信,看上面写着:关凤翔父亲大人亲启。% J1 f" W* y' O: t3 c! ^
关凤翔?这个名字让朱晓东的心里一动,他想起来了,师傅马德全的老叔就叫这个名字。5 g6 W! f# _3 d& b0 o
这时候,老肖头儿从卫生间里出来了。他看朱晓东在翻盒子里的东西,说,小伙子,看到什么了?朱晓东说,这笔记是你年轻是记的吗?老肖头儿逗着笑话,说,要审查我啊?朱晓东说,字写得真帅。老肖头儿说,人也帅啊,哈哈。朱晓东说,能让我仔细看看吗?就在这看。老肖头儿说,这可都是个人隐私啊,呵呵。朱晓东也笑了,他说,那我更要看了。老肖头儿说,好好,臭小子;看了,可得给我保密啊。朱晓东说,一定。
) R; C$ N3 _1 O+ T5 r1 S8 t6 [1 _9 Y "U;X5@8C1V-F朱晓东先看了看那些笔记,发现都是些看小说或政论书籍的读书笔记,没有涉及经济方面的事,再看仅有的几本书,也就这本《满洲发展报告》涉及到了经济。再看那些信,朱晓东逗老肖头儿说,情书吧?老肖头儿刮了朱晓东鼻子一下,说,特爱看别人的情书,是不?朱晓东在这些信里,看到了很多他听师傅马德全说过的名字,心里便一阵阵激动,也隐隐约约地感觉到了一点什么。9 @4 _8 F' s! b! U
朱晓东问老肖头儿,这个关玉良,是你什么人啊?+ ~3 |" U# @ C7 \' I# C! ^
老肖头儿爽朗地笑着说,哈哈哈。关玉良就是我。我就叫关玉良。9 x" @0 T7 W, u) k' `2 ^+ Y/ g0 l b
朱晓东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看着眼前这位愿意被别人抽打的前副校长;这位背头锃亮、红光满面的老肖头儿,说,关玉良就是你?' F4 ^$ ^4 N- @/ F" P% {) E
老肖头儿说,关玉良是我以前的名字。45年光复,我进沈阳做地下工作,改名叫肖石。”" w# t/ y( @2 N4 x! q: d
朱晓东激动地站了起来,说,是吗?那你信中提到的全子,一定是马德全了?!: b/ f' Z2 m, R
老肖头儿诧异地看着朱晓东,问,你怎么知道?他拿过那张照片指给朱晓东看,说,这就是马德全。我的老伙计。
, [" [( D4 }+ K9 o2 m* m 这回,朱晓东看清了。眼前的这张照片,和师傅马德全给他看的那张照片一模一样。他兴奋地大叫,天啊!他是我师傅!朱晓东便把师傅马德全的事跟肖副校长说了。
# g$ @, z4 B, M 老肖头儿抓着朱晓东的肩膀,激动万分地说,他在哪?他活着吗?他好吗?他没跟你提起过我吗?他……2 }5 o& e7 \* a
朱晓东高兴地说,我师傅还在在沈阳。他很好。6 Z* w7 ^+ n# a+ @
朱晓东说,我也不知道关玉良就是你啊。) r# Y. g4 \" K( G- E
老肖头儿喋喋不休地说,他在沈阳,他在沈阳。他激动得在屋里转着圈儿,说,不行,我得去沈阳。老肖头儿搓着手说,你必须领我回沈阳,你一定要领我去见他。3 m! j+ \2 y o5 q g, Q* k! w% T
朱晓东一脸坏笑地看着老肖头儿,说,你命令我。; C8 `8 }8 D1 p; O* D9 Q- B
老肖头儿说,对,我命令你。马上,他又一变脸,小孩子似的跟朱晓东说,不不,我求你。好小子,求你了还不行吗?面子事。# x$ _$ A4 Y- t$ k( p: A5 @
其实,从朱晓东看到那些信,就预感到眼前的这个老肖头儿,就是马德全思念了这么多年的爱人;当时,朱晓东便非常想让这两位老人见见面。他看到老肖头儿急得那样,更感到这两位老人那颗挚热的心,也就更期望他们能早一点、再早一点见上面。何况,这次回沈阳,对他写论文还是有帮助的,何乐而不为呢?这样,朱晓东和老肖头儿便一起去了沈阳。在沈阳,朱晓东做完了他的论文,老肖头儿也见到了他的老友马德全。, y3 V Q5 J( ]
2002年12月31日午夜24点整,朱晓东的师傅马德全因病在沈阳去世,享年78岁。就在朱晓东为师傅马德全守灵时,他接到了一个手机短信。短信的内容是:肖石同志心脏病突发,于2002年12月31日24时,在锦州不幸逝世。朱晓东心一沉,他默默地看看窗外星翰灿烂的天,然后,默默地在师傅马德全的灵位前,点了三柱香,插住;再点上三柱香,再插住。朱晓东看着马德全师傅的遗像,在心里默默地说,好人们,走好!
7 o8 f' A# u- [- Q( l0 p, f 时间真快,转眼朱晓东也到了看文字的东西需要戴花镜的年龄了。别看他满头没有一丝白发,那是染的。他现在是沈阳一家地方史博物馆的副研究员,仪表堂堂得像个教授,富富态态得跟个大白熊。自从师傅马德全和肖副校长关玉良都过世后,年富力强的朱晓东,忽然间苍老了很多,内心也增添了不少基督山伯爵式的灰色。除了工作,他偶尔也去公园、浴池里转转,打个野食儿,消消火。女儿大四那年,领回家一个进家门脑门子就碰门框子的南非人,说是准备和那个油黑锃亮的南非人一起去北欧发展。朱晓东只说了句,祝你们幸福,就再也没说什么。当天,女儿就和那个油黑锃亮的南非人双双飞走了。
& G6 X. H. {- n/ Z- i' @% l 一个人生活的朱晓东内心的灰色愈加沉重,他走马灯似的换情人,隔三差五地来个419。他在公厕里和人做后活儿,被人偷去两部手机;他开房间和网友玩三P,被保安抓了个现行,交了两千元罚款,才满足了他不要通知单位的请求。他在公园给一个爱死他了的老头儿做前活儿,也让那个老头儿为他打飞机,被两个小伙儿一顿胖揍,还讹去了五百元钱,做为那老头儿的感情补偿费。他在网上认识了一个叫做“帅男孩跪求父爱”的体院大学生,两人在浴池的桑拿房里69后,大学生说死也要认他做干爹,白吃白喝地在他家住了两个多月不说,那大学生竟然不习外地招来了十来个同志,在他家开起了裸体party……. w7 q, [( D+ Z+ t6 A0 N9 L8 R6 O; p
这天,“五一”长假,四处都在闹“非典”。朱晓东没处去,他坐在家里的电脑桌前,打开了电脑。
2 R: F8 h% S4 y8 Y6 J/ N3 w 朱晓东换了个“不谈感情的小老头”的网名,进了那个他常去的同志聊天室。很快,有个“一夜清风”,点了“不谈感情的小老头”,说,你好。
- b, k0 J9 U4 s9 u. q) Y “不谈感情的小老头”回答,你好,请介绍。
& i3 |# j: ~ S# a/ d 25/179/68,你?
6 K9 s" A1 V w+ D+ T8 i 52/170/82。
- _' N, t; K" U) T+ g 1/0?
" ~; h4 ?3 @1 |& f# M 纯0。6 P$ p+ J8 h) D! P) s
喜欢!我恋老。纯1。
& z' L2 Z" d( M% }# @: z+ R JJ大吗?
3 } o2 t; `( U0 a 18/6。, y9 w- G. h/ h" m, W! U) L- f
能看看吗?- l, [0 i4 [ z$ o2 Y
QQ?
* V+ Y, E: o* n; c; @ “不谈感情的小老头”打出自己的QQ号码。又很快,视频上出现了一个粉红色的阴茎特写,那阴茎在不断地抖动。
4 y, k) }& W6 e “一夜清风”说,看到了吗?8 }7 R* p' T' o I2 {% y
“不谈感情的小老头”说,不错。怎么看不到脸?
( z8 }/ h! u( g- C 用的是下边。有脸,多累赘。
0 `, _! P' _: t/ C0 g; y 寓意深刻。寓意深刻啊。呵呵。
1 z0 F- ?7 g$ D" Y/ U3 @7 d( S% P 朱晓东在心里骂,说,脸都懒得露,比我他妈的还现实。这么骂着,他又笑了;心说,孩子说得是实话,不就是下边那点事吗?他说自己,你朱晓东不也是开板儿就问人家鸡巴大小吗?鸡巴大了怎么说?鸡巴小了怎么说?现在的孩子,智商高着呢,比你朱晓东明白。孩子来找什么?恋老,恋什么老?你朱晓东又来找什么?情欲,什么是情欲?2 x; ?% V# t. K! X% V- Z9 ~
朱晓东呆呆地看着视频上定了格的大阴茎,忽然,他有点伤感;也很奇怪地想到了那一幕——
! p0 Q+ b8 G& M3 [& ]. r. P/ a 1987年“十一”,朱晓东和副校长老肖头儿回到了沈阳。* ~4 C$ j7 X+ |! A
下了车,朱肖东领着老肖头儿直接去了师傅马德全的家。马德全没在家,马德全的老伴儿说,他去溜弯了。朱晓东问,师母,我师傅能到什么地方去。马德全的老伴儿说,走不远,一个是中山广场,一个是马路湾,再就是中山公园;别处,也没他的地儿。师母看着眼前这位仪表堂堂的肖老头说,这不是玉良大哥吗?这可有年头没见了。6 C, q; }* `! c7 Q0 h$ x" z7 X6 V
老肖头儿笑笑说,可不,61年我来家。那会你刚跟德全结婚。, U: D& A$ `0 F0 e" B1 ]5 a
师母说,哪呀,是刚怀了小翔子,还没办结婚手续呢。说着,师母就让肖老头儿进屋,说她去找马德全。 u S/ ^& d; r# o2 C
我拦住师母,说,你们说话。我去吧。: Y9 Y* L' \) S; ]( [
老肖头儿一把拽住我说,我跟你去。, M% T! V9 l0 f! h! F) R0 M1 [
师母说,找着了,赶紧家来。我这就买菜去。$ I6 g! y4 \" \8 B2 _
朱晓东和老肖头儿一起上了大街。他们先到了中山广场。正是“十一”,广场上正在举行文艺演出,人山人海的,没几个老头儿。老肖头儿四下看看,说,肯定没有。他说,全子就不爱凑这种热闹。朱晓东又领着老肖头儿顺南京街往南走,想去中山公园找找,走到省总工会大楼那,看正门台阶上坐一帮老头儿。省总正门早就封了,办事的都走大楼东面的侧门。老头儿们在台阶上有的打扑克、有的侃大山、有的晒太阳。朱晓东一眼就在老头儿堆里叨出了师傅马德全。1 Y% e1 { S# e, P3 y
马德全正坐在省总门前的台阶上。他没打扑克,也没和别人侃大山。他坐在马扎子上,闭着眼,像在核计事;上身还不住地晃,很自得的样子。8 F; s3 H. `1 F$ }. b+ s
朱晓东拉着肖老头儿悄悄走到马德全面前,叫了声,师傅。
+ W" z$ @- [; U* S8 r1 H2 u& I- } 马德全没睁眼,身子还在晃。
: G. [ K5 [, L5 v! p5 ~( l1 _! k 朱晓东走过去,拉了马德全一下,又叫,师傅。5 Q% u& [! s/ f4 I& o3 j1 J! h
马德全睁眼看,见是朱晓东。他说,你小子,还知道来啊! g! E3 v( ?4 ?; {: [7 D
朱晓东把老肖头儿拽到马德全脸前,说,师傅,你认识他不?
+ b( o" d6 t+ c# K- E+ l1 h 马德全坐那,使手在眼眉那搭着凉棚,仰视着眼前这个穿西装,打领带,满面红光,背头铮亮,还戴着金丝边墨镜的健壮老头儿,说,这是谁呀?他眨巴眨巴眼睛,细看看,心说,我这不是做梦吧?咋又看见老叔了呢?* q$ u1 q" Z; T; p
老肖头儿摘下墨镜,哈下身,盯盯瞅着眼前这个身穿领口已经打了卷的人民装,没了眉毛,脖子上还有一大片烧伤的疤痕,头发花白的沧桑老头儿,说,你就是马德全?. Q& e8 j D5 T1 L
马德全知道自己不是在做梦,他像似看到了梦中的老叔;但他知道,老叔早就不在了。他也像似看到了他梦里的良子,可他还是拿不准眼前这人就是玉良。他说,看着可眼熟呢,你就是?9 K+ l& }- Z5 r+ w0 C5 X- s
老肖头儿掏出了那张照片,他指着照片上的人说,这就是我啊。
. {/ `9 N0 L/ }" B7 B+ c 马德全一拍大腿站起来,他一把拉住玉良的手,说,我的老天爷。真是玉良!真是玉良!你跑哪去了?这么多年也没个信儿。跟着,就抻着袖子抹眼泪。2 I& z; E' ]3 v
玉良也掏出手帕擦眼睛,说,全子,你让我好找啊!
; K$ N1 j8 y/ i 马德全拎起马扎子,递给朱晓东。他撰着玉良的手说,走!家去!7 H/ j n. s" K- z2 ^
玉良说,哎。哎。! N7 V9 `1 K7 N$ I- ^
朱晓东望着眼前这两位紧拉着手,并肩而行的老人,心里全是感慨。/ \& N# k1 E( g& W
一路上,马德全把关玉良的手紧撰在肋下,始终没松开……
) v4 p: n: X0 p 朱晓东随着马德全和老肖头儿又回到师傅的家,师母早已经买好了菜,正忙和着做饭。朱晓东说,师母,你去跟着唠嗑吧,我整。便把师母推进了屋。朱晓东做着饭,也断断续续地听屋里三个人热乎地唠。
) L, L( T$ A: R8 y( a* h 师母说,大哥,瞅你比以前更壮实了。你说跟咱叔那是一模一样啊。
4 g7 |0 a9 K" F( R2 U. C2 S 肖老头儿笑笑说,呵呵,也老了。他说,这么多年我真想你们,也真怕连累你们。你说,我这个老运动员,来个运动就挨整,来个运动就挨整。我到是给整习惯了,打啊骂啊挨斗写交代啥的,也都跟家常便饭似的了;可为这再连累你们,我就不落忍了。这也就断了这么多年的音信。他这就问,川子舅咋样了?% S, t: E4 e6 Q
马德全说,文化大革命,造反派闹武斗,川子舅在区政府看收发室。出来扫院子,一个飞子正打他头上,当时就没了气儿。
4 g! b, {8 ?4 A 肖老头儿“哦”了一声,问,那大头跟小铁子呢?
% x. R0 N. T$ F; M$ C2 M 马德全说,大头挨斗,关在里头,不叫回家。' f5 k" E) }- s4 o2 G
师母说,那二年,可苦了小铁子那孩子,你说没爹没娘的,瞅着就叫人揪心。郭师傅给关起来了,一个12的孩子,就跟着川子舅过。可谁能想到啊,川子舅也没了。那会儿,咱一家子正搁乡下。川子舅走的第二年,单位又抓住了老马伪满那阵儿的事儿不放,这就把咱一家子给下放了;还多亏了李家纯拽咱去了林盛堡。老马也挺高兴,离咱叔近啊。看小铁子成了孤儿,我催老马把铁子叫乡下来,跟咱一起过,铁子那孩子是说啥也不干。干娘就叫二倔子就把铁子领了她家去。知识青年上山下乡那会儿,铁子插队下乡;还行,没几年,上了工农兵大学,跟那个张铁生是一拨的。现在,铁子是在那个139厂,技术员,保密厂。铁子不离儿就拎东西来看咱。0 Q0 i: U, O# `- v7 O
老肖头儿问,二倔子一家还好吧?/ ]$ [( U) ]1 B) Y' _
马德全说,赶情,顶数他家好了。二倔子退了,还整了个建国前的工龄,劳保高我一倍还拐弯。他娘的,我在建国前那段儿,楞没给我算,哪天我还得找啊。师娘也有了劳保。俩孩子,虎子成家了;珍也有了婆家。! A, y8 }' I2 N% v
师母说,你说人家那孩子咋养的,是一个比一个孝顺,一个比一个听话。小那暂,你瞅虎子淘得,老鸹窝也给你掏一把;现在,当工段长了。还有那秀珍,小时候那个娇气儿啊;现在,妈呀,就跟那穆桂英似的,在厂子开大吊车呢。你说,个闺女家,那么大的大吊车,我瞅着都眼晕;那秀珍,她就敢招量。我跟干娘说,这闺女哪个男人敢要啊?可临了,人家还就找了个好女婿,人好不说,那模样老周正了。
- O$ o* k; S$ t3 Y( i 马德全就说师母,说,秀珍找那对象,我瞅就就是好;白净净、文诌诌的,军装一穿,领章帽徽一卡,带劲儿。) m( k$ W% P3 y) o6 w) G
老肖头儿问,一说孩子,你这几个都咋样?- [" v! R' A' x* q
马德全说,栓子在西北,研究卫星上天的;有个小子,两岁了。雪,跟他男人在南京,都在部队里,也生了个小子,上小学了。这几个…… ~5 d/ M6 H p1 k s
师母抢着说,大兰子跟女婿去了哈尔滨,生了个丫头,5岁,二兰子在乡下找了婆家,离李家纯他们不远。
3 {- c8 b! T- s 马德全说,柱子接了我的班,学炒菜。找了个对象,你说活气死了的;找对象,你到是好好找啊,偏认准了这个,跟个大洋马似的。小翔子呢,你说这咱单位,冲着我救了火,这才给他安排了个事;可人家,自个儿又考上学,飞了;这一下子就飞西安去了。咳,孩子大了,翅膀硬了。那你家里……
# M; k' n. ]6 k# A2 ~; h( g 肖老头儿说,呵呵,“文革”我挨斗,老婆跳楼了。一个闺女,跟女婿上了国外。我也离休了,一个人在家享清福。没事时,总想我爸……% ~. {- C+ C& K h* S3 B
马德全瞥了一眼肖老头儿,说,你还知道老叔啊?- n+ y; n! H- \2 \
肖老头儿深知理屈,他冲马德全干笑了笑。$ q5 p9 B% a! @" _% q
马德全跟肖老头儿说,不是我说你,良子啊,你可吭老人了。一提老叔啊,我这心就直哆唆。他到临走,还叫着你的小名儿啊。1 G8 R1 A- ^ w6 [* Q- B
肖老头儿说,我爸啥病走的?- M$ C! Y4 G8 s4 M8 X0 I$ P4 w! p
师母说,啥病啊。地震那年,咱还搁乡下。屋塌了,咱叔砸了头。3 u0 z* H! ~$ T+ t( U, M1 S6 J
马德全说,老叔临走,说不出话了。他嘎巴着嘴叫我,我趴他嘴边听。他死拽着我手,叫,良子,良子。咳,别提了。说着,马德全拿快手巾就擦泪。; N8 Q( |* b4 m# v0 X3 c
师母说:瞅瞅,又哭又哭。你说这老了老了。还添这多毛病,动不动就哭。跟咱叔似的,那么刚强个人,临老临老,说说就抹眼泪,哭得跟孩子似的;我都瞅不了。
6 U( E& P1 m3 k) G! O2 } 马德全抽哒了一下鼻子说,临走,老叔嘎巴着嘴跟我说话,叫我把他那本工作日记拿来。这就哆哆唆唆地打开那本精装的“红星”日记本,找出你跟我照的那张像片和几张发黄了的纸片子。我一看,都是从皇历牌上撕下来的纸片子,一张是1924年2月9正月初五的,背面上写着:子时二分孩子出生,起名,关玉良……+ Y6 {& ]- u- B( o
肖老头儿掏出手绢抹眼泪。9 U- k( m W/ v2 P, i" ~6 Y
马德全说,……一张是1942年2月19号正月初五的,背面写着:全子来家存。那是那年,我去你家,给大爷大娘拜年,头一回抱着老叔的日子。再就是:1942年6月15号的,是你在营口,进了日本人的监狱,给判了死罪。一张1952年4月2号的……: L- j3 U6 ^, z
老肖头儿擦着眼睛说,52年4月2号,我去朝鲜。这都是我生死未卜的日子啊。
0 i0 I$ j& p9 \8 C7 G3 G" C6 ^2 @ 马德全说,还有就是:1954年10月1号的,你结婚;1944年10月1号,阴历八月十五,我跟凤香结婚。1961年2月15号正月初一,我跟桂莲结婚……
8 u ` i) N7 s I& P7 X- `8 l% | 老肖头儿哭出了声,说,我爸啊,记得都是咱俩的日子,他自己的一个也没……没有……' B6 T" I$ [; R5 G# x. O/ c
马德全说,我啥都明白。他跟老肖头儿说,老叔跟我说,他叫我给他带走这些个日子,叫我给他带走你跟我的那张像片……6 {+ ^: P. C/ l3 p2 s H$ @% D
老肖头儿止住了眼泪,点点头。他说,全子,你不知道。我爸跟我林甸的爹不是亲弟兄。关凤翔,是我爹在林甸县大道上捡来的一个小奶孩儿;捡来时,裹着个小被儿,差点就冻死了。小被儿里掖着张纸条……
' W9 J$ }0 P8 z3 T: e2 G. b6 p k$ u 马德全说,老叔跟我说过。他说,他老家是山东潍坊高里镇桥东村,他爹姓曹,叫曹瑞清。姥娘家,是高里南乡,花园……村,村……, h9 i: X4 o- [
老肖头儿说,全子,你小儿子叫翔;知道我女儿叫啥不?我女儿叫凤,叫曹……曹小凤,凤……,凤翔的凤……。呜呜呜……。呜呜呜……。/ s7 k# ?8 ]9 x1 o5 ?7 \
好半天,俩老人就这么沉默着,没再说什么……; y9 A ]5 V! R9 p- q, [
半晌,师母说,瞅你这老哥俩儿,见面了,该高兴啊。我这就给你俩烫酒去。
2 j( [5 Q, E( Z6 p 老肖头儿长出了口气,说,全子,明天我想去看看我爸。你带我去。( ~& M) V/ _$ y1 E; x- C
马德全不动声色地说,老叔埋在李家纯承包的苞米地里。
5 V9 W* r, {& f1 Z 电脑的音频在不住地“呱呱”叫,( a0 n2 d6 ^$ P7 G( d2 F% N
“一夜清风”说着,叔叔。在吗?4 [& N9 F2 G2 E, q& m1 h
“不谈感情的小老头”不语……" j4 |3 W$ d( o" \9 r$ o
叔叔,做0好受吗?4 R2 z' O, b: N$ }3 ~" Y
叔叔,做0好受吗?
2 o# i" x! m" o4 r 朱晓东关了视频,也关了QQ,退出了聊天室。他打开了一个保存在自己文件夹中的同志小电影,音频中传出了憨重而夸张的淫叫。屏幕上,两个毛绒绒的外国胖老头,正裸着白里透红的肥硕身子,在蔚蓝的泳池旁纵情地肛交,狰狞的阴茎没带套子,在被金色汗毛包围着的菊花中恣意地抽插着。朱晓东看得性起,他找出那只巨大的“快乐器”,急不可耐地插进了自己的菊花;然后,按下了“快乐器”的开关……* s+ U/ ]! ~. b2 A
朱晓东亲了一下屏幕上那根沾满Yin水的阴茎,额头抵着冰凉的银屏,自己握住了自己的手。朱晓东非常清楚,他身边一个人也没有;委委懦懦、鸡巴不大的父亲早已不在了。朱晓东想不起来有谁还能像师傅马德全那样,用能搁七根儿火柴棍的大鸡巴做完他,再抱着他,继续给他讲三个老婆的事;有谁还能像他的老肖头儿那样,让朱晓东使家伙儿抽完他,接着给他讲,伪满挨日本人的打、民国挨国军的打、反右挨革命群众的打、文革挨红卫兵打的事;有谁还能像那个转业兵李哥那样,坐在那火红的苇塘边,看着燃着的夕阳,给他唱《延边人民热爱毛主席》;还有谁能像那个周大爷那样,耐心细致、疼爱而又急切地教他一颠一倒地做69。甚至,就连和他母亲乱搞的那个酸了巴叽的男教师、那个黑巴溜鳅的火车司机,也都没了踪影。朱晓东很想有个人和自己说说话;他多么想也有个人,能像马德全跟老肖头儿俩人儿那样,知冷知热、心照不宣地说说话啊。可是,没有,他身边一个能说真话的人都没有,甚至连一个活物都没有,他也只有自己握着自己的手,默默地自己跟自己说,他妈的。
/ j! X4 I$ `* _& p! @' z/ v 朱晓东自己握着自己的手俯在电脑桌那,心里空落落的。他看着屏幕上,那两个毛绒绒的外国胖老头儿,舞动着肥硕的阴茎,在蔚蓝的泳池旁纵情地肛交。伴随着音频中憨重而夸张的淫叫,那根电动的橡胶“快乐器”嗡嗡地在朱晓东的身体里撒欢地唱着。朱晓东鼻子有点儿酸,眼睛湿了;他感受着菊花里寒凉的快意,把自己的手指紧含在嘴里,裹着;也把另一只手伸向裆部,可怜巴巴地爱抚着他那欲火不熄的鸡巴、卵子和阴毛,任那根没有热、没有血的橡胶“快乐器”在自己的菊花里没头蒼蝇般的尽情欢腾……# l3 }' V. ?0 S: p7 K
(全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