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护士来抽血,看见我睡在陪护床上,将我叫醒,惊奇地问:“秦哥,你咋不去值班室睡?病人家属呢?”说着她四处张望着,我告诉她王诚在值班室睡觉,她说:“哪有让家属去值班室睡的嘛,你硬是哦。”
. A/ r5 p) _: n我说:“我看他两三天没咋睡了,撑不住嘛,让他好好睡睡。怎么样?泰能起效了没得?”( x/ T4 Q: w; }/ `
“还可以看起来,没咋个发烧了的嘛,就有点低烧,还没到38度。”护士看了看体温计,对我说。
/ t6 d5 `( f1 R) W4 y, D/ M5 u“那就好,补了液过后他应该慢慢就好了。”我看着还在沉睡的王仝,他睡着的样子还挺好看的,可以用眉清目秀来形容,除了头发乱糟糟的,还是个小帅哥嘞。
2 ~$ j4 y) q" [; q: r0 y3 d; d3 J我洗了把脸,去值班室看了看,王诚还在呼呼大睡,我不忍吵醒他,就让他在那睡着,自己从他衣服口袋里拿了饭卡,去吃早饭。+ o; l/ _& [' K. Q
一直到了10点过,王诚才慌慌张张地来医生办公室找我,我看他眼角还有眼屎呢,准是还没来得及洗脸。他瞪着眼睛拉着我的手“啊……啊……”地说着,用手指着外面,我笑着问他:“你弟弟醒了啊?”他急忙高兴地点点头,让我去看看王仝。
6 }: U& u( W2 @- T+ C我跟着他去病房看了看,王仝已经醒过来了,就好像没事一样。3 g9 J/ P- o. B8 ]
“你感觉怎么样?”我俯下身问他。& h+ J: n' j$ j
“我好像睡了好久啊,做了好多梦。”王仝说道。
6 N$ V+ u, u" l- ]2 |1 g“你昨晚上休克了,把你哥给吓坏了。”我拍着王诚的肩膀对他说。我见床头柜上我给他俩带的早饭他们还没吃,就让他俩赶紧把饭吃了。
5 m) f( y7 q7 N/ S王诚倒是饿坏了,抓起包子三两下就吃完了,又呼噜呼噜喝了不少粥。我对王诚说:“你别光顾自己吃啊,让你弟弟也吃点,要不老靠输液怎么行,多吃点才恢复得快。”王诚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憨厚地笑着,将稀饭递给王仝吃。
9 l7 K/ F: C3 h# A不一会儿,我接到了一个电话,是龚兵打来的。, V9 k( d$ v: g7 G3 u
“喂,怎么回事啊?怎么有两个人啊?”龚兵上来就问我,我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呢,就问他:“啥两个人?”. |5 q: y* X2 w
“胖子说他到那地方的时候是两个人在那等着,胖子看了他们的身份证,是有一个叫布仁的,还有一个叫啥,朝克特木尔。”; l" U8 G6 O2 w1 M
“那我也不知道啊,让他们给巴哥打电话啊,怎么回事。”9 Q# W+ k2 O$ z3 a- b( v
“老巴电话我没有,你给我一下。”龚兵说。8 |/ n1 V* O3 m& D9 E2 Z+ {5 Z( }9 P
我就把巴哥的电话给了他,他就挂断了电话。
3 l, V9 C' t; I- p) I, B3 ~5 J+ K过了一阵,他又打过来了,笑着说:“弄清楚了,那个朝克是老巴的邻居,见那个阿福去老巴家找东西,说是来我们这,他也想来玩。”3 K9 w9 N% w9 R. V/ _) h
“那行啊,浩哥的车坐得下吗?都带过来呗。”我说。
4 j! F( M9 d) W) G9 P* e8 _“还好只有两个啊,再多一个都带不下了,大车车头就只能坐三个人。”龚兵说。
5 d! J; ]; ^& k$ V“他们牧民这段时间都没事吗?怎么都想来玩?”我问龚兵。
4 W3 U% ~1 P5 f" D& g“那我也不知道,可能国庆节过后活才多吧。”龚兵说。6 f) ^* L. E3 q0 X V# q! \0 P, y
“他们路上得多久啊?浩哥的活完了吗?”我问他。0 p' p* P {% f; Q0 u9 N7 x* ]
“其实昨天就完了的,就是为了去接他们,路上嘛,得三天吧。你浩哥这回是一个人去的,没人替他,晚上没法开。”龚兵说。. o' _1 v- H, C y0 d# v5 b
“那回来都得周六了吧。”我说。* w g9 Q1 u, s( u) Z, |1 F8 Q
“差不多,哟,那周末谢大哥他们也在,住得下吗?”龚兵说。& v/ @6 |. {- X9 \9 t4 S" p$ K
“那咋办,住不下那也得挤啊。”我笑着说,“哦,你昨天,那个……跟方哥那个没?”我问他。" I/ D" |$ q$ K" n
“说啥呢你,人方哥是纯爷们,我可不忍心把他给影响了。”龚兵说。
- I3 t$ v7 l3 ?/ S“那他那么想你住家里,你俩啥也没干啊?”我问他。" V7 h9 s' V% X& \2 n' v
“没有,我就跟他聊聊天。”龚兵说。9 G9 w& _* K2 f( L) o
“那你们那屋昨晚咋那么热闹,我还听见军令哥在那笑。”
$ _' a: @1 Q D: i“还不是那个群友,老问你石头哥你俩咋认识的,还问你喜欢那种类型的。军令哥说你喜欢他那种类型的。大伙就笑。”龚兵说。) C0 s2 e8 V; T3 F1 b6 I6 w0 u Z
“他老问我的事干啥。”: [. w% o: B; n1 t8 g H
“他们不都喜欢你嘛,都说跟你关系多好多好,给那群友羡慕的。”龚兵说,“你是不是对那人干啥了,怎么他那么关注你?”/ W: U+ \8 @3 u k$ R- M
我一下子不好意思起来,吞吞吐吐地说:“还能干啥?还不是让他舒服了一下子。”
2 f1 R8 ]9 q$ o+ L9 Q% ~# |“我靠,你真是一点都不挑食啊,就那头都快秃了你也看得上。”龚兵吃惊地说,“你咋给他弄的?”/ O6 I5 ?6 [; I
“就是给他口出来了。”我小声说。2 X6 I0 m$ W, D% q$ ^. J
“不行不行,我今晚上一定要把方哥给弄了。”龚兵说道。
/ L' O7 A8 y) T; Y+ y, H“谁叫你不弄的,人方哥都已经表明了喜欢你了。”我笑着说。
/ l1 ?* C6 b1 G$ M9 e' \“那他不是疼嘛,我越喜欢他就越不忍心干他了。再说,我又不喜欢给别人口。”龚兵说。
! V, Y! I! L3 h$ z“那他是你的方哥嘞,你还不想让他舒服啊?”我说。3 o: ]1 E+ L- Y" t$ A
“唉,弄来弄去,我咋越来越没原则了……都是受你的影响。”龚兵叹了口气说。
5 @. x; l- l2 V! v1 |$ f“说明你还不够喜欢方哥,你看你跟蛮牛哥,刚见面你就那样了。”我说。; j% f* L. V5 {8 K5 Y
“谁说的,我喜欢他得很,我真把他当哥哥看了。唉,不说了,你忙吧。”说着,龚兵就把电话挂掉了。
) Q4 ], K& ?! N: _4 V5 b他每次都挂得那么突然,我还想问他一下石头哥怎么样呢,昨晚上也没把他陪好。4 H' b. n" o t
快到中午时,我到病房去叫王诚,王诚见我过去,笑着站起身让我坐,我说:“咱俩去把饭吃了吧。给你弟弟带点。”王诚挠挠头,有点为难的样子,指了指王仝。我明白他是担心自己走了王仝没人看管,就说:“就吃个饭的工夫,没啥事,一会儿就回来。”又转头对王仝说:“我带你哥去吃个饭,你一个人待会儿没事吧?”2 b8 U( ^1 |* y
王仝抬起头,望了我一眼。我不禁打了个寒颤,那眼神居然带着些许哀怨,好像是埋怨我带走他哥,但又无可奈何。我吓了一跳,连忙避开他的眼神,支支吾吾地说:“那,那要不还是我给你俩带饭吧……”
0 k9 j+ f2 u1 M; f可这时王诚走了过来,搂着我的肩膀,推了推,我明白他是答应了跟我一起去吃饭。我说:“你弟弟……”王诚笑着摇了摇头,径直搂着我出了病房。
" u; Y, D3 `& J M9 a5 T我见他对我那么亲热,也明白他是对我彻底放下了戒备,敞开了心扉,展现出了他真实的一面,但不知为何,我心里总有些担心。 `1 G+ v4 l1 H3 s" [+ X( `
走在去食堂的路上,我问他:“你弟弟是不是特别依恋你啊?我看他好像离不开你。”
# }0 n. q5 g/ r& D$ g1 I# C. J* A, D王诚看着我笑着点了点头。
' x3 Z' d0 p1 r+ B到了食堂,我拿了两个餐盘,递给他一个,跟着他去打饭。他好像对这事已经轻车熟路了,看到自己喜欢吃的,就指着那道菜将餐盘递给打饭的阿姨,笑着向对方点点头。那打饭的阿姨见我跟着他,就问我:“小秦,这个也是你找来的吧?”7 V9 r7 E0 C+ @+ `
我说:“是啊,他弟弟受伤了。”* s+ V x: y* M' m5 b
“我就猜到是你的病人,三天两头的换,都用你的卡来打饭。”阿姨说。我只有尴尬地笑了笑,对她说道:“他胃口好,您多照顾下他。”( p! _8 B" R' c# ~) _* J- K b
“晓得晓得,这娃儿还是多可怜的……”阿姨看了王诚一眼,给他的菜也稍稍多了些。& F7 P& c' C7 \3 N
吃饭的时候,我突然想起来俊波他们,赶紧给俊波打电话让他们上来吃饭,可俊波说他们懒得爬山了,不上来吃了。
2 b, q( C" j g1 m) L, M" H4 A8 @“那你们中午在哪里吃嘛?”我问。
. f7 \' [4 f* _- p“吃点盒饭就是了,晚上回去不是有好吃的嘛。嘿嘿。”俊波笑着说。9 y0 @1 l7 V, E8 l, e
“那你们倒可以将就下,把老大喂好点哦,莫饿到起了。”我说。3 `/ n% ]1 F: ^, Z' D$ P4 d/ H
“晓得晓得,哥,老大想你了,你来看下他嘛。”俊波说。6 }% n$ a8 ]( e3 h- N
“乱求说,他咋个会想我嘛,有婆娘在的嘛。”我说。# m/ B9 ]0 G4 Z( z5 i+ V. ^
“她没发情了,老大搞不成。”俊波压低声音对我说,“几天没弄了他急得很。”% ^, a9 W7 x( \# L1 d" Q& P
“你还不是会,你给他弄。”我说。
9 ?4 P8 U; y* a, b' Q“不行,我们手粗,不舒服,他就想你来,你没事就来嘛。”俊波说。, g$ q5 B, U; n4 L$ \
“那……那我等会儿来嘛……”我无可奈何地说完就挂了电话,一抬头,正对上王诚那一脸迷惑的表情,我有点想笑。5 r3 M2 s4 _4 A/ g/ A, o# N
他忙掏出手机,打了一句:老大是谁?
) ^1 r+ @1 U* ]* t ?我看了他打的字哈哈笑了起来,对他说:“老大是匹马。俊波他们在山脚下运石材的,都靠老大和威威运。”; T+ E$ o: c6 X; ^" C" z8 }
他更兴奋了,咧开嘴露出了欣喜的表情,急忙站起身从我手里夺过手机打:带我去看看。
/ J/ e4 a( \, n# M) ~2 N我看了笑着问他:“你等会儿想跟我下去看看啊?”
7 Z4 \0 S* V. E! s$ n8 j他使劲点点头,又打了一句:我特别喜欢马。
5 [1 E! M: \3 C" F1 V C5 T我有点为难,带他去了,就不好给老大打飞机了啊,但是看到他那满怀期望的样子,我又找不出理由不带他去,就只好答应了他。$ R1 m1 Y: m3 X$ M6 S$ {7 k
他飞快地刨起饭来,我让他吃慢点,别噎着了。; |6 U8 m( Y7 j/ c% I
吃完饭后,我俩带着饭回到了病房,我不太想去见王仝,就让王诚把饭给他弟弟喂了来找我。- L2 k& `, k) t* [# Y" u& a
可没想到,我等了半天也没见他来,我不想再浪费时间,就硬着头皮去病房看看,刚走进病房就看到王诚瞪着大眼睛,激动地向着那张病床手舞足蹈地比划着,不时把手拍得啪啪直响,一看他就是在生气。: ?/ b4 T$ c3 z/ p7 W: Z8 ^
我赶忙走过去问怎么回事,王诚见我来了,马上掏出手机给我打:他不想让我去。他的胸膛一起一伏的,在我耳边喘着气。- P/ {# ]8 z+ Z% T( p
我见王仝的脸上满是泪水,就坐过去问他:“你咋了啊?你哭啥?”
; M/ `- ]: w* K6 |- y6 `0 q/ |% H“我等了好久,他刚一回来就又要走。”王仝望着我委屈地说道。王诚听他这么一说,又朝他比划了一阵。8 y( e8 Y" t) u9 x: ~
“哦,我手不方便,你喂我吃个饭不应该啊?”王仝朝王诚喊着。王诚又比划了一阵,王仝又说:“你去玩就比照顾我更重要是不是?”王诚无奈地叹了口气,一屁股坐在陪护椅上,双手插在头发里面揉搓着。
5 j* `- m9 }$ E) e% c" y' m“你别急啊,慢慢说,不行下回去不也一样的。”我对王诚说。他抬起头看了看我,又站起来向着王仝比划了一句。" x) L1 X9 E. V3 K' N) H% E& E
“我哪里限制你的自由了,好,好,你走,从今往后我不需要你照顾我。”王仝转过脸去,悲伤地又开始流泪。
1 r6 N- S. F8 c+ z% [# H我连忙劝王诚别比划了,给王仝拿了纸巾给他擦眼泪,王仝望着我抽噎着说:“秦医生,你不知道,他每次见着好玩的了就成了这样,不想管我了。”$ I8 v% C) I: z" o' |4 F8 H
我劝他:“你哥每天这么憋闷着其实也难受,出去玩一会不也挺好的?你看把他给憋屈的。”
, b/ D! _9 B4 n4 Z2 b王仝看了看我,沮丧地说:“我知道,要不是他是个哑巴,他哪会陪我呆这么久呢。”- L1 O! q6 |5 `8 O1 v( `: n* n: u
王诚一听他这样说,更加生气了,“嗯……嗯……”地嚷着,使劲砸自己的脑袋,我一看,他也在无声的流泪,我的心一下子就像被揪了一下似的疼。5 U6 r% P' |6 F3 F$ X9 X
我对王仝说:“你不能这样说你哥,你知道吗,你昨天发高烧,你哥急得半夜给我打电话,他又不会说话,就只会喊。他看你有危险就在那一直哭,你还要他咋样?”$ _1 G0 h8 i# [: w7 _
王仝不好意思地瞥了王诚一眼,不说话了。我又劝他:“我虽然刚跟你俩接触没几天,但我看得出来,他是真心实意地把你当亲弟弟看,发自内心地去爱你的。但是他毕竟是个独立的人啊,你不能老感觉他就是你一个人的私有财产,你也得考虑他的需要嘛。”
- G/ A4 T( T: |! K$ I4 D9 S0 w王仝脸红了,半天嗫嚅着说了一句:“我……我是怕他离开我……”5 O4 d3 _ M5 R) e5 `
我抬起手,对他说:“你看,我手里有一堆沙子,我就这样托着,沙子会不会消失?”" g: h' U" n1 u1 S {+ {* c
他摇摇头。
8 J. h+ V% h- Z! Q' j3 I" {+ L我又握紧了我的拳头,对他说:“那要是我使劲想把它抓在我手里呢,会怎么样?”& ~8 U7 T# u) L7 U3 |* X
王仝红着脸说:“沙子会从指缝中流走……”
- I7 t: |0 u) G2 I# [% y“这其实也是人与人相处的道理,你越使劲,越会逼得身边的人离你而去。”我对他说,“还有刚才,你说他是因为他不会说话才一直陪着你,那你得跟他道歉,你真的错怪他了,还伤了他的心。他不是被迫和你在一起的,他是愿意去照顾你。”4 v$ e$ ~) L. l( n I9 C' ^3 q4 w* p
王诚这时候抬起了头,眼泪汪汪地望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感激,好像我把他的心里话全部说出来了一样。
" Q5 Q& f8 q9 e. Q/ N2 C; y“王诚,你也别着急,今天我也不下去了,看现在时间有点晚了,他们一会儿又该干活了。你们俩好好聊聊,别生气。”说着,我站起身来,转身准备回值班室睡个午觉。3 x! N, m' g; O4 e
“有文化的人就是有本事。”这时,旁边病床上坐着的一个五大三粗的光头汉子用普通话朝我说了一句。他满脸横肉,细长眼睛,宽阔的方下巴让他的面部显得很有轮廓,脖子上挂着一条挺粗的金链子,穿着一身黑半袖衫,被宽阔的胸膛和健硕的肩膀撑的鼓鼓囊囊的,粗壮的右臂露着纹身,一看就不是善茬。
, \, a6 I7 R; ]+ Z% y* c9 W$ Z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