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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2015年冬天,我被大姐一个电话叫回家,老爸身体病情突然严重,时隔两年我重新回了陕西,我回来没一个星期我爸就去了,弥留之际拉着我的手跟我说了很多,无非就是希望我如果可以就找个人结婚,那怕留个孩子,以后老了也有人照顾,别到时候连个烧寒衣的人都没有,见我光哭不说话,我爸无奈的叹了口气,就让我出去了,我出去后不知道和我妈说了什么,她出来的时候意味深长的看了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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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也想要不就算了,像堂哥一样找个女人结婚生子,可我实在是在明明知道我自己是同志,却装作正常情况一样,跟一个不爱的女人,过着像表演异性恋的生活,那种生活方式就是掩耳盗铃,自欺欺人,不想被传统的世俗洗脑,懦弱的生活在无尽的谎言的世界里。7 [) c( e _+ ^5 l6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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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我才恍然大悟,终于明白了堂哥当时的痛苦,俆震那被迫无奈的哭泣,刘伟的对未来不确定的躲闪,那不是为了生命的延续,不是为了爱情的结晶,而是因为世俗的压力,因为舆论的深渊,因为周围的碎嘴子的七大姑八大姨,无奈的妥协而已,为了身边的人放弃掉自己可怜的梦想。4 B) h- x+ `& L: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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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当时我也特别想,要不就答应了老爸,满足他临终的遗愿,找个不喜欢的女人,像堂哥一个生个孩子,放弃自己的愿望,活成别人想要的样子,但我终究还是不孝,做不到昧着良心害人害己,这辈子已经够罪孽深重了,就不必再去害一个无辜的人,对不起了家人,下辈子换我来报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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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a; f, v ?2 T, V 老妈出来的时候,看了看被堂哥姚宇几个簇拥着的我,深深地叹了口气,其实她那里会不知道,自己的儿子自己还不清楚,她是粗线条,但她不傻,她当然会看着孩子,能结婚就结婚,不能就算了,只要自己儿子幸福就好了,用不着我爸特意拉着临终前托付一声,父母之爱子,为之计深远啊。- A: A+ x* j' t/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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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我爸病重的时候开始,他们就陆续的都来了,堂哥,姚宇,刘炜,辛涛,俆震,远在深圳的黄友龙都飞过来了,其实我也不知道他们从哪里知道的,但都跟商量好似的,就连我最不想见的张伟伟也来了,不过他来的时候我不知道,我也没见到人,还是事后看礼单的时候才知道。+ W" z8 J( m( ?* ~/ V( ^' `+ R
* @( ?' Y% X$ y q+ M7 n 堂哥和姚宇更是自从我爸病情加重的当天晚上,就连着飙了过来,脚后跟不沾地得忙前忙后的,叫救车抬病人喂饭喂药,端屎端尿擦身子,整整一个星期时间,都是他俩衣不解带的日夜守护,寸步不离,整个病房的人都以为他们才是亲儿子,后来听到消息的刘炜,辛涛,俆震也都陆续赶了过来,就连黄友龙也帮忙办理后事,虽然他什么都不懂,但他可以跑腿,买棺材,买寿衣,定墓穴,定厨子等等……5 [* d! p5 h. F* [5 ~
5 O# P. M4 X+ a" d 从我爸走的那天起,我就哭得早就瘫了,一直都是晕了醒,醒了又继续哭晕过去,以至于本该是我操持的洗尘换寿衣,孝子守灵堂,亲点长明灯,含玉入棺钉,灵堂吊唁礼,一系列繁琐复杂的流程,都是他们六个一手亲自己打点,连灵前点着的那香烛,他们都昼夜交替轮岗守护着,连香火都没有断过一次,我确信我自己是做不到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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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0 n6 L% S. B4 u( y8 N 不过缘分这东西,有时候是真的很神奇的东西,人都说陕西地方邪,无论什么人千万别去念叨,念叨那人保证出现,我堂哥和俆震竟然认识,俆震还是堂哥手底下的兵,俆震来的那天看见堂哥,兴奋得又蹦又跳,一个劲的叫老班长,老班长,如果不是情景不对,他都恨不得抱着堂哥转圈圈……其实我也是后来才发现他就不是什么高冷男神,标准的忠犬金毛大狼狗。0 U7 Z& B. Y* ~+ l
- A5 A/ x0 M0 N 举行葬礼当天,众亲朋好友带来的花圈、食品,堆在灵车上,我跪在最前面,将老爸的遗像摆放在正中央,桌上设有香炉,点燃送魂马送老爸上路,瘫软一团的我捧着装有他们六个,烧了整整七天的满满当当的纸盆,重重的摔碎,其实我哭的不知道晕过去多少次,捧都捧不住,表哥一个劲的说必须摔碎,摔不碎死人下辈走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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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嘭……”纸盆四分五裂,纸灰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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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灵…”% H4 Y( c2 V! k0 M1 ^( \&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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腰缠三丈孝藩,手捧亡父遗像,头缠三尺白纱,身穿麻衣的我,哭得撕心裂肺,被表哥表弟强行架着,随着阴阳司仪的一声起灵,走在浩浩荡荡的队伍最前面,牵着丈余白孝布拉着灵柩拉着棺材前面带路,做引魂人,我们这必须是长子长孙在前面带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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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跟着孝子们肩膀上扛着白藩,手撒纸钱,女孝子紧跟在棺罩灵柩后,礼仪先生喊了一声起灵,哀乐顿时响起,乐队在前催断肠,身后白幡随风扬起,哭声震天!亲朋好友都跟在后面,邻居们都会在自家门前燃起麦草,以表示对逝去之人的缅怀,关系好的还会加些纸钱进去。) ~: a Y0 F- u+ ~6 O( F/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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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朋好友左邻右舍众乡亲!皆来送行,以表最后哀思,堂哥,姚宇,他们六个就连两个小家伙都披麻戴孝,就连刘炜家的小丫头刘思冬都来了,堂哥他们以孝子之礼亲自抬棺,亲自护送,亲戚们都说着不合规矩,可他们一意孤行谁说都没用,非要亲自抬棺扶灵,就连墓室都是堂哥和姚宇下去亲自贴心搭理,妥善仔细安置好。* @9 r/ ~9 t- m; h! \; o( i'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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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墓室被他们几个仔细安置妥当了,村里来的乡亲们这才一人一把铁锹,一人铁锹黄土帮忙填土,帮忙的亲戚会挨个递烟了表谢意,关中平原民风惇朴!人们心底善良,一家有事就会牵动着无数人的心弦!很多人都是步行很远赶来,就为逝去的乡亲填一捧黄土,看着送老伙计最后一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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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土飞扬,纸钱遍野,哀乐催人,哭声震天,孝子们行跪拜之礼感谢乡亲们,就是我家出现了奇怪的一幕,我跪趴着站不起来,只知道哭,他们六个高大威猛各有千秋的男人,整整齐齐得抢着站在后面,抢着替我行三跪九叩孝子之礼。就连两个小家伙都头戴红孝,一左一右站在我两边跟着三跪九叩,要知道红孝布是亲孙子才能带的东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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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u6 G, O% C. p' z. t$ F: R 不过那时候我都哭晕了,那有心情去理会他们那些。就知道爬在地上哭,哭得最后直接晕了过去,被表哥和舅舅强行抬走了,至于最后的坟头前来为故人上香祭奠施礼。礼仪先生按辈份大小让孝子们以叩头之姿,行三拜跪叩之礼,迎接众人的坟头行祭酒之礼,都是他们几个代劳,每个远到的亲朋最后祭酒的时候,他们都会赶紧站起来,三跪九叩,替我回礼,以表示对亲朋友人们的感谢。 E3 J9 H- q P8 q& Z
2 \6 J& n1 q5 f4 ]" e% V 后来我大病一场,整整昏睡了一个星期,其实我是心里有愧,不该为了自己,不能满足父亲的遗愿,不该为了自己,伤害最疼我懂我的父亲,不该为了自己,在父亲生病的时候,离得那么远,没有尽到一点点的孝敬,所以我心里有愧,难受,我太自私了,太过自利,太对不起太多太多爱的人了。0 c2 m! a Y4 ~) R/ ^1 n: l7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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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迷糊糊的时候,我始终都能感觉到父亲还在,他一遍又一遍摸着我的头安慰我,我好想哭,可却怎么都哭不出来,拼命地在自责的梦魇中挣扎,其实我不知道的是,有人在替我哭,堂哥一遍遍摸着我的头,眼泪跟不要钱的一样,要说这个世界从此最懂我的人,也就只有堂哥了,从此就真的只有他了。5 s7 I e) @2 h,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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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 }* p; }8 K' V& \' a 睹物思人人亦去,空留悲伤于心间。
3 d! c, B$ H' u* K5 } 月有阴晴圆缺时,人有悲欢离合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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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去亲人的痛苦,是任何痛苦和悲伤都代替不了的。家中有位老人对于我们来说就是主心骨,老人在不惑之年能健健康康的生活,对于做儿女们来说就是一种幸福!老人离开了家也就不叫家了,母亲是地父亲就是天,从此我就真得该自己去撑起一片天了。2 `& {/ ~+ }; R C Y7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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