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车开到工地门口停下来。我看时间还早,估计她们还没出摊,就准备先去找刘忠。一路上不时有人回头看龚兵,我对他说:“你看吧,你太显眼了。”
9 l, \. ]6 E' W6 W“那有啥,我走在路上都是这样,早习惯了。”龚兵对他人的眼光毫不在意。: x5 v7 ^7 K/ q
我上了明哥租住的小楼,没看到刘忠的影子,甚至他的被褥也不见了。我下来就给他打电话。刘忠说他在工地里面干活,马上就出来,让我在工地外面等他。我跟龚兵又回到工地门口,不一会儿就见刘忠跑出来了,他的头发剪短了,胳膊上的夹板也取了,整个人明朗了许多。- N+ N5 v$ c. \* o4 k
“哥。你咋来了?好多天没见你了,你一点都不想我。”他笑着站在我面前。
$ X5 B+ S; @& u, V& {$ H“我想你干啥,你不是交了女朋友了吗?她想你才对劲啊。”我说。
; ]- |' }1 I0 j! b“这位哥是……”刘忠看见了站在我旁边的龚兵。
" o& Q2 i2 j/ c& u“兵哥,这个小孩就是刘忠,要没他,我俩都不会认识嘞。”我对龚兵说。
8 p3 R a! ~4 g4 f S龚兵拍拍刘忠的肩:“好兄弟,谢谢你啊。我叫龚兵。”
& [# q1 W+ l, C: _( D0 z6 X7 b“咋回事?”刘忠不明白我们在说啥。
# \1 ?6 j' H% ^& \1 q2 k4 f“你还记得在医院的时候给你看毛片的大哥吗?”我问他。7 ]) K' u _& V% A
“记得啊,就是看了才……”他突然意识到不能说,就赶紧闭口。
# K, f! ]. O. q“龚兵就是那大哥的兄弟,所以我说要不是你受伤了,我俩还没法认识呢。”我解释道。
- K# R! R' ?) \# y- `# z( V" u“哦,是这样。那我这伤受的值啊,不仅认识了你,还认识了兵哥。”
3 C8 x. V% T1 J9 _4 Q" z; K l3 x“靠,几天不见,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会说话了。”我对他的变化感到有点吃惊。
! X( ~' y5 R6 V% \, n: L“开心呗。我老丈爹让我跟着他干了,还特别照顾我。”刘忠龇着一口大白牙笑着,“哥,我发现自从我认识你了,咋都是好事找上我。你是不是上天派来救我的啊。”8 W8 Y# \, w4 l0 S
“瞧你开心的,咋回事你跟哥说说。”8 J* M% `3 O- _7 g' d
“别在这站着了,怪热的,去我们宿舍,有空调。”刘忠说着,领着我们去了他现在的宿舍,在工地的另一边。
1 v8 x2 y8 p# @1 ^7 n/ V0 g宿舍里仍然像其他民工宿舍一样,散落着烟头和臭鞋,五个上下铺都铺了床铺,显得有点挤。% v/ C* N# @: o j
“你这非要住满才行啊?”我打量了一下宿舍。) n8 v4 S: E8 X. \
“住了十个人,这样省空调嘛,反正都是工头拿钱。”刘忠让我们随意坐在工人的床上,给我们接了水。, d. D k* m" ]5 g8 k
“你这手臂,干活没问题了吗?”我问他。! k5 [- I7 \& D4 J% T8 s( @
“还不能用这边干呢。我现在就是天天抬钢筋,扎钢筋,活不费力,就是老蹲着,腰疼。”他说。! D E) [, H' ]" s
“哦,改行做钢筋工了啊。”+ G7 f# g9 B$ I" D
“嗯,我老丈爹跟工头关系好,一说就把我弄进来了,我干得慢,好歹算我半个工,一天也得200块钱嘞,总比天天躺着强。”! @% _( Z9 P! R( e
“你老丈爹那么喜欢你啊,那他女儿你见到了吗?”: v0 S+ i: K0 `. Q0 o% ^5 u, `
“还没,天天聊着嘞。”刘忠脸红着给我看他手机里存的那女孩的照片,清清爽爽的一个人,带着可爱的笑容,很活泼的样子。
/ d5 B# C1 J0 E& P; \“你喜欢她吗?”
m' E, K; @: g! h, v8 S+ d“还行吧,我感觉她人挺好的,老给我做思想工作。”刘忠挠挠后脑勺。$ s: D8 ~! R' K
“她对你说了啥啊?”
4 p' e+ {; n3 Q8 z N“她说男人就是别老在别人手下干,重要的是学技术,技术学好了活就能来找你。”
* e1 r4 c' b+ v0 @“她想的还挺对嘞。”
1 G5 j" o5 z5 Z( {“可能都是老丈爹影响的吧。他也这么说。”
' K. }+ R t% \; o2 o7 H% {6 @“那你过来明哥那边咋说?”
, u9 l3 h% a$ H) @( D8 V$ w4 m“明哥没说啥,他说那毕竟是你老丈爹,说不定能成一家人,过去干也好。”刘忠说。$ M, _8 C0 A9 d+ ]7 S- ?
“明哥还是希望你以后能过得好,确实在他那学不到啥,就只是出力。”
4 d6 Z+ @* |8 D: N$ v' M0 e/ \( ^“他不是招了一个傻大汉吗,那人挺老实的,劲也大,干活卖力,明哥挺满意的。除了就是吃得多。”% u" G7 j& ~* _* P; d2 h" o; O" _
“那明哥那活还真适合他,力气大就行了。”( @& u( Y8 G/ _7 \, M8 R9 I
“明哥说他好像是外省黑煤窑逃出来的,精神受了刺激才变傻了。我看过他背上,好多伤,一条一条的,看着吓人。”
# t5 R5 z5 X; Q( O“也是个苦命的人。”我不由得感叹着,“好歹在明哥手下不会再受欺负了……那他咋跑重庆来的啊?”- s+ s+ ]! X5 U
“明哥说他逃出来就扒火车,躲在货车箱里,也不知道开向哪儿,就给带到这儿来了。”
) X1 C8 X ]) U- B7 _“他是哪儿人啊?”龚兵这时插嘴问了一句。' T, v$ x( N$ b- f" {8 h$ C- s. i
“我也不知道,口音像是山东河南那片的。”刘忠说。
# x8 s$ k2 W8 H: B, m" V, m“那说不定是我老乡。那我得看看他去。”龚兵说。9 E( \) ?% T5 L7 F
刘忠看看天色,马上要到下班的时间了,就说:“那我们去明哥那儿吧,他们说不定回来了。”# z0 f Z+ [/ R) @2 |
“那我还有任务的啊。”我提醒龚兵。" @+ q4 D* r7 j
“现在刚下班,肯定很多人去吃饭,她哪有心思理你。再过会儿吧。”龚兵说。我一想也是,就跟着他俩又去了明哥那里。
x2 }$ ?0 n; z2 z9 t" g明哥见到我们显得很高兴,忙打来些下酒菜和馒头招待我们。5 v% o+ \) e/ e I$ n
“刘忠,你这下算是掉进福窝里了吧,人的气色都不一样了,你看之前在我这整天一副死样的。”明哥拍拍刘忠的背。# X9 g* B6 I- t/ L) q
“那边全是年轻人,都爱跟我聊天,我老丈爹也特喜欢我。”刘忠边吃着馒头边说。 m3 i, B( ?1 c* F4 N! w
“你看这哥们这体格,抡起锤子肯定不输给大红。”明哥一看到龚兵就喜欢得不得了。/ }# O: N$ i8 \/ ~& q* s- \
“大红就是那个傻大汉?”我问明哥。* U" H8 x6 i3 z* Q1 g# L; M
“是啊,他说他自己叫小红,我一听,哪儿来的这么娘们的名字,就叫他大红了。”说着,明哥将大红叫到我们这桌来坐下。大红就嘿嘿笑着端着饭碗过来了。
, E6 ]0 e: y, K: D: K) |“来,大红坐这。”龚兵从身后又拿了一个凳子,让大红坐在他身边。大红比龚兵还要大一圈,跟一头大棕熊似的。他拿开凳子直接蹲在地上吃。
! o! o! w k/ [ g8 [- U“他老把凳子压垮,现在都习惯了不坐着吃饭了。”明哥笑着解释道。
7 O1 u/ a2 k8 B. ?% G ^. b龚兵就看着大红一个劲地往嘴里塞馒头,不一会儿他就吃了四个。/ J) M7 @2 }: h. j1 y& _# l! e+ k/ |
“你慢点吃,别噎着。”明哥让他喝汤,“这孩子跟恶鬼投胎似的,总是惦记着吃。” b3 Q" i1 P$ l8 b# Z- s5 z4 _
“大红,你家是哪儿的?”龚兵问他。! c- O K2 @: G
“家?山东。”大红说。. s0 l6 V9 V1 `( h) e7 L6 w7 v
“我也是山东的,你山东哪儿的?”龚兵兴奋地叫大红继续说。
: |! M8 q9 o6 j- l- T4 p“菏泽曹县的。”大红回答。$ R1 U1 d/ {7 o
“哎呀,真是亲老乡,我也是曹县的。”龚兵激动地将大红手里的馒头拿掉,握住他的手。
6 P$ m& `7 a' w# F \“你干啥不让俺吃馍?”大红对龚兵是他老乡这事毫不在意,反而在乎他拿走了自己的食物。
: j) n' B' J( _' z! j. `“那你记得到自己老家是哪个庄的不?”龚兵迫不及待地问。; d+ P1 G7 W! ~# W/ |
“……好像跟俺的姓差不多。俺庄都那个姓。”大红想了很久,才说。
. v$ r# f8 v5 G6 Q; |" P“那他有身份证不?直接能看到啊。”我对明哥说。 _) }/ {% L2 [+ ]* C% X/ y
“没有,他逃出来的,身份证肯定被扣押着呢。”明哥说。9 Z3 c3 z/ k3 T3 U' M- _, e
“不管咋说,你是俺老乡,俺就得管你。”龚兵用山东话说着,一直握着大红的手。# q/ m; m6 k/ B1 \
大红自顾自地吃着馍,没理会龚兵。龚兵将大红的衣服掀开想看他后背上的伤。大红用手肘一别,差点将龚兵推倒。 C! C5 M3 ~$ P0 d) S" A
“大红,咋这么对别人。”明哥吼了大红一句,“把衣服脱了让你兵哥看看。” \) u/ C2 {+ `' h- [
大红看看明哥,不情愿地脱下了自己的上衣。大红全身都是大块的肌肉,只有肚子比较凸出,那宽阔的后背上,粗壮的手臂上,到处都是棍棒敲出的直直的淤青的伤痕,还有鞭子抽在身上把肉抽烂了过后形成的一道道凸起的伤疤,伤疤摞伤疤,没有一块好肉,看着让人无比地揪心。龚兵心疼地抚摸着大红的背部,眼眶慢慢红了起来,他愤恨地说:“这哪个狗日的把你打成这样……”
& Z/ h! ^) e% U# G2 ]“明哥,我要带俺老乡走,帮他找到家。”龚兵对明哥说。
' I" @0 f; z# Y/ |) n: f明哥很为难:“这……他啥都不知道,你咋找呢?”
; ]8 [5 ?; a e" g l$ n“上公安局一查就知道了。”龚兵说。, u9 F: J: r. R2 V
哪知大红一听到“公安局”这三个字,一下子吓得浑身发抖,饭也不吃了,抱着脑袋就逃离开来,边嚷着:“俺不去公安局,俺不去……”
0 A+ T. o: i/ O- u3 y7 P) V9 `1 m龚兵看他这个样子,也很无奈,又坐了回去。
$ v5 x! o* V( s7 \ W; ]“你看,他那么排斥,我也试过,他看到警察就吓得发抖,老跑。我也拉不住他。不晓得之前经历了些啥。”明哥说。. A, ~+ V! C1 Q8 ^' Y' \
“兵哥,要不就先让他在明哥这先干着,说不定过一向他就没那么怕人了。”我也劝龚兵别那么着急。
. d$ b6 M! r) k$ v" G我看天色已经黑透了,比较晚了,就对龚兵说:“兵哥,你在这等我一下,我过去跟她说说就回来接你。”龚兵答应了。我就去了那个寡妇的小摊那里。
& c" {$ r# X" u) }7 K, E e3 ~我去的时候她正在清理客人们残留的剩饭剩菜,她的女儿就坐在板凳上跟玩具小熊玩。
5 }' x* |# J7 n. f/ C9 @" ~“大嫂。”我向她打了招呼,她抬头也认出了我,“哦,你不是那天和他们一起来吃饭的……”
9 z" [5 b% F! u4 h1 ^“你记性还好哦,还记得我。”我坐在凳子上,抬起头看着她收拾。她带着微笑,麻利地擦着桌子,将上面全部收拾得干干净净。/ f) N& V/ f3 U5 o: o5 l+ V
“你找我有事?”她问我。
7 ] I+ n, C: H. G2 ~1 w“嗯,你忙完我俩聊一下。”我说。7 d3 H A1 K2 t5 Z/ p
“啊?聊什么啊?”她看了我一眼,不好意思地将垃圾倒进桶里,又拿出扫帚快速地扫完了地面,从桶里接水洗了洗手,就坐在我的面前来。. [& ? [, `! r* u9 F% \ d% {8 p/ m. t
她抬起脸看着我,说:“有啥事你说吧。”我仔细端详起她的脸,虽然生活很苦,但她显得比较年轻,皮肤白,皱纹也少,还是有一定的姿色。
* q0 h# z, F' }8 [3 j“大嫂今年……”我刚说,她就打断我:“叫大姐,我有那么老吗?”
/ k, E y- {) Y! l0 C8 B我这才意识到我把她直接代入成谢胡子的老婆了,就改了口“大姐,你今年有多大?”4 \& h* b7 x( X
她羞涩地低下头:“你咋问别人的年龄,我也就30多,差几年40吧。”
3 ~( G& c% c0 m& y/ P我开门见山地问他:“前几天和我一起来吃饭的那群人你记得不?”3 }! y1 C, l( R
“我记得啊。他们这两天没来了,不知道是不是走了……”她撂了撂头发,神情有点落寞。
* K% w/ \9 [( H9 O“他们中间,有一个大汉你记得吗?”我问。
' e4 Q0 S6 X, V. ~6 K! _ ^“我记得啊。”她马上变得开心起来,“我女儿还跟他特别亲,老往他怀里钻。”
4 r, w- @) X; T) J“你觉得他人咋样?”我看事情好像会成,就笑着问她。) L& B7 d( N1 E3 B# k2 v) [
“人……”她脸红了,又低下头,“不知道,没单独说过话……”. \: T$ c5 D( N8 k4 i
“你看着呢?他人咋样?”
7 t8 O5 T. M7 O3 N/ M/ x% V6 I“是个好人,对孩子温柔的人肯定心眼也好。”她抬起头看向我,“前几天他们总是来我这吃饭,不知为啥这两天没来了……”
3 W+ X; w& d0 a3 ]“那你对他有好感不?”我直截了当地问她。
, ~) V1 T( ?* A3 X她笑着用手捂住脸:“你这个人咋这样问,多不好意思啊。”* A3 \( h+ j, v9 |; X2 R
“哎呀,都结过婚的人了,有啥不好意思的。他比你老公咋样?”
1 L9 A" s" X6 D u0 d- N“他啊,比我老公高,壮实,长得也比我老公好看。”她红着脸说道。+ y( M, Z# M- T Z! c
“那他要当你老公你愿不愿意?”我看她对谢胡子很有感觉,就直接问了。0 n; O4 \5 K; P j# \/ @
她愣住了,半晌一句话也没说,纤细白皙的手不时地搓着围裙。她问道:“他……也是死了老婆?”
2 s! I6 |6 X2 r0 A+ M“哈哈。”我笑起来,“他还是个单身汉。”
. j2 v e' b0 y: f! e x“啊?”她吃惊地站了起来,连连摆手:“那不行,不行,我那是祸害人家。”
9 ^+ h& T: j) t7 K我看她情绪激动了,也站起来,叫她冷静。/ V; O! T; D; ^& i" I
她又重新坐下来,英子看她妈妈这样,跑过来指着我说:“叔叔,不准欺负我妈妈。”
$ D* A( u* s# ~! v“没有,没有,英子,你到一边玩去啊,乖。”她赶忙叫女儿到后面去。
0 P R, l0 x$ e; {“我来其实是传达他的意思,他想认识你,但又不好意思,说自己太穷了。”, a9 A8 }4 w$ R! V$ ` ]
“穷有什么?我,我摆摊也能支撑下一个家。”7 M( z, n% e- G* N# R% O& w
“你真不嫌弃他穷?”
5 Y$ c$ s% u% c+ ~! V8 h; I" Y. @“只要人好,其他都不重要。”她说,“穷有穷的过法。其实,我是不愿意拖累别人,我这负担太重了。”
, y m; z! [3 x' s- b“那他要是愿意呢?”5 B) ]( U: X* U7 K' z; F8 z# ^
“那也不行,我还有个老公爹呢,他……他肯定也不会替别人的爹养老啊。”
- n5 F/ M1 X" J2 T: T; n1 w3 `( H3 X“那他要是还愿意呢?”
4 e' n# s& }- H% t: F“哪有这样傻的人?我不相信。”她摇摇头。
' L! H" F( u" ]) r- _“你不也挺傻的吗?”我说。
a" \' r2 y5 |/ M: D& T G她不解:“我傻?我哪里傻了?”
4 d. E" e p4 R8 I2 [“老公死了,你还要照顾他爸爸,你不傻吗?”, t4 _0 k3 Q* `6 U
“那我有啥办法,我看着也不能不管啊。本来没了儿子就够可怜了,要没人照顾……”她擦了一下眼睛,说不下去了。
1 k1 _1 s l! p“所以我说,你俩合适,你看,你俩都挺傻的,那不刚好凑一对儿,傻在一起了?”我跟她开玩笑。
* U, M5 o9 D6 Q4 d ^6 W她害羞地笑了,“兄弟,你比我小不了几岁,咋老说我傻啊傻的。我可生气了。”; I1 F t8 Q4 b, `
“真的,你当我大嫂吧,我大哥真是个好人,你接触接触,行了就成家好吧。”我急切地对她说。: G9 ^+ E' g* V5 C# Q4 ]6 p, ]( Q
“你对你大哥咋那么好,还专门替他过来一趟。”
3 X: x- K1 N, w2 m# `: b“他现在出了点事,没心情来。我不是急嘛,明天还得上班,我也没啥时间了,就今天来了。”我告诉她。; l5 Y' K6 }, e! t h% V
“啊?出了什么事了?他……是不是受伤了?”她看着我,焦急地问。
9 x \# G" j$ @/ x+ ~6 A“不是,他好着呢。要不这样,你把联系方式给我,我交给他。你们自己聊聊。”我说。& c, c. ?. c, `, y! [
“不行,你快说,他遇到啥难处了,是不是需要钱,我这有。”她转身去拿了一兜子全是皱皱巴巴的零钱,塞给我,“这是这几天的收入,你先带给他,不够我再回家取。”0 ~5 _) U0 n" p y" U
我顿时感动了:“你知道他叫啥嘛你就给他拿钱?你是真傻啊?”
' ~) Z8 p5 C. L; J' j7 ^“对啊,他叫个啥?”她停了下来,问我。# y& |, F- h0 N6 P. p9 k. |
“他知道你叫小霞呢。”
: C% B) a" { ^+ n: a* k" n她的脸又红了,“那……你大哥叫啥?”+ A) ~' P p, ~( m: k' U
“他叫谢进。”
$ L( Z7 a) U5 J+ M6 g“啥?谢进。我老公也姓谢啊,他叫谢天齐。”她惊讶地回头说道。
2 ?( V ?9 |% ]3 e“咋会这么巧。”我笑了起来:“那英子完全都不用改名了啊。”
# S6 y c* {9 x8 p& B5 V, Q“那你告诉我,他出了啥事,我就给你电话。”她说。
& O! T5 H3 C6 [6 T3 ~“他的一个……咋说呢,就算是义父吧,前几天去世了。”
. M* i1 [1 h1 v7 p- h“哦,是这样啊……那,他一定很难受吧……”她将两手又在围裙上绞了起来。8 ~: l8 j; g2 Y- e1 P' O
“你还在这儿呆多久?”我问。( U2 a& k6 A; m- U
“这工地不完工,我就一直在这啊。”
/ X. ^* |; z0 A7 H' m% B1 P“那好,你要等着他啊。我的任务完成了。”她将手机号码给了我。我也把谢胡子的电话给了她。
0 N. z0 R! |+ d“兄弟,谢谢你啊,你是他的弟弟吗?”他问我。2 p3 Q+ \; i2 X+ ~' T8 ]
“拜把子兄弟。”我对她说。离开前,我走到英子面前蹲下来,摸摸她的脑袋,问她:“英子,你想爸爸吗?”* L+ r0 |) E1 d" R
“想。”英子没看我,还是抱着她的玩具熊。4 C* i* L7 s- a" k: `0 x
“你还记得前两天那个老抱你的伯伯吗?”0 a, b: M( L# T( d- C1 l; v
“记得。他这两天没有来抱我。”英子小声说。) X# N, W2 @& n
“你想他吗?”, I0 \' h: r; E6 O* w6 M$ T" V" i
“想。”% d3 T) w* `+ k% R
“他要是当你爸爸了,你高兴吗?”
- ^8 _+ u( Q$ g% P, m# Z5 |“爸爸?我没爸爸了啊。”英子抬头望着我。; ]4 `- z6 l) n5 } B
“叔叔知道。我是说要是他来当你的爸爸,你愿意不?”) x- H0 l$ v r3 G5 X" G7 a
“愿意。”英子开心地笑了。我回转身,见小霞嫂子在后面偷偷抹眼泪。' v9 D: n$ W9 p, J8 S) E; q
回到明哥那,龚兵还在跟明哥他们聊天,见我去了,他马上站起来急切地问:“咋样了?”
$ } u, G# {9 f2 l4 I+ R我笑嘻嘻地回答:“我看能成。”* ~; J! ]# E3 ]7 [
“那又是一件好事啊。”龚兵也很高兴,刘忠和明哥都摸不着头脑,“你们说的是啥啊?”2 `0 x- t- S8 Y& b' ^5 P; @
“谢大哥的婚事。”龚兵笑着说。7 f1 O0 y h! f( F8 \- \
“啥婚事,他俩还没开始谈呢。”我忙叫龚兵不要先宣扬。
: Z9 C3 M. m- N“那有啥,兄弟们知道了,只会给他们创造气氛,撮合他俩嘛。”龚兵说。% p$ {: \4 t$ j3 @* o% s
我只好将这件事给明哥和刘忠说了,他俩也很高兴,“要是在古代,她是不是就算个压寨夫人了?”刘忠说。+ f: G) t0 ^2 f: b
“哈哈。你说谢大哥是个土匪啊?”
& {/ I) t& O5 A0 `' ^“不是,我是说像个山大王一样,你们不是叫他谢老大嘛。”刘忠说。
: b0 ]. C- h/ \8 o3 | ?% K“别说,要在以前,谢大哥这样的人搁我们那,没准真是个梁山好汉啥的。”龚兵说。% L5 ] u' i; e% P. T
“梁山好汉可都不近女色啊,哈哈。”我笑着调侃着谢胡子。) J" ~9 K) g7 @! ]# |
我们走之前,龚兵又去找到大红,对他说:“兄弟,你先在这干着,我帮你打听,一定让你回家。”
) s, g; T- {$ e9 m0 U大红傻呆呆地看着龚兵,不知道说啥话才好。明哥让龚兵放心,他把大红当兄弟,不会亏待他。0 g# f6 l- ]- {9 F+ B
在回去的路上,我对龚兵说:“没看出来你还真有一些梁山好汉的做派呢。”
2 Q! L: k" Z2 `; t“我们那人都这样,哪能眼看着家里人在外面受欺负。”龚兵看着车窗外疾驰而过的街灯说道。我侧过头看了一眼他硬朗的下巴和高耸的颧骨,不禁说道:“兵哥,我咋觉得我越来越喜欢你了呢。”# C3 m" o! {9 v7 V2 f. ~7 m
“我不也一样么,咱俩对脾气呗。”龚兵回过头来,“等会儿去我家?”
/ R, r& z9 S3 h8 K* N“不行啊,我还得回去看看谢大哥。”我着急地说。
0 p$ s1 R9 |" o“你说这事真的对谢大哥好吗?”龚兵问。
/ u7 o& h# ?6 h$ ?" \" @“咋了?有啥不好?”我觉得他说的话有点奇怪。
% G" E- o8 Y7 b* K, d5 P“我那天和他喝酒,他总是提起你,我看他还一直看着你。那眼神……”
( U% H% ]! Y2 e( n' j9 s: n; l“眼神咋了?”3 H- ]/ t8 ]7 I# |" V m. ?
“反正我感觉他很在乎你。”. j' g- O& J9 Q. f; s* Q9 l
“他也不是这类人啊,他其实挺恨那个大爷的。我觉着还是让他成家了好。”& }: W. d+ t& _8 e9 q
“万一他要觉着要跟你在一起更好呢?你这样做不就相当于把他往外推啊?”
l" @+ D* }. b `2 H) B0 V“可我给不了他幸福啊。”# y9 x1 O, h. v& H, r& i8 [4 n0 E
“那是你觉得他需要那样的幸福,他自己的想法,你知道吗?”龚兵问我。
! N3 J0 i$ C$ @2 q3 [! C* x我半天没吱声,心里想着,难道我真的只是基于自己的私心才催着谢胡子成家?
7 |7 {; l2 ^* F( d7 V“这么说吧。要是让他在那寡妇和你,两个人中间选一个,过完后半生,你觉得他愿意选的应该是谁?”龚兵冷静地替我分析了起来。6 e$ j+ B# h: @0 T* I/ I) M
这句话真把我问住了,我回想着和谢胡子仅有的几次交流,第一回的冷淡,第二回的厌恶,第三回的激情,第四回他才对我敞开心扉,那么个硬汉子就那么抱着我,求我不要丢下他。但是后来,后来……我却没有能对他的真心做出回应,想到这,我突然感觉我都做的是啥事啊,一次一次伤他的心,还非要把他给推开,让他去和一个素未谋面的寡妇成婚,并且还自以为是地以为是对他好。我做的啥事啊?
5 A5 n' k4 ~+ k; ~) c. p- P“秦,你咋了?你……”在龚兵的呼唤声中,我才发现我满脸都是眼泪,我赶紧稳定了一下情绪。
# r& h) v* N+ H( _2 @“秦,你……你其实很爱谢大哥,对不对?”龚兵居然没有用喜欢,而是用了爱这个字眼。( w6 V5 C8 R! K* O, L
“兵哥,你不要问了,我难受。”泪水模糊了我的视线,我不停地用手去擦。! s; k/ `6 q3 ^
“今天他那么难受,我却跑去给他说媒,我做的啥事啊我。”我哭着对龚兵倾诉着。
6 C K8 f# [. A; i9 F9 D; I“你是想弥补你对他的亏欠吧。”龚兵说,“给我的直觉啊,比起石头,你是不是更喜欢谢胡子那样的?”
% [& b8 A2 o; K4 |( ?) C) N“这是啥意思?”我看了一眼龚兵。 i' @ L: G% N* W4 C+ i
“你看啊,石头,那肯定是全心全意都在你身上,但他跟你办事的时候不自觉地扮演着谢大哥的形象,说明啥,说明他本能地知道谢大哥比他更能激发起你的欲望。”- j: K. J: `/ M, R' V) D
“不对,我跟他认识的时候还不认识谢大哥呢。”我说。' J/ ^# |4 E5 e5 Y0 D
“那你为啥有了石头还不满足,还要去跟谢大哥搞?”龚兵一阵见血地指出了我的弱点,“你看,石头挺聪明的,他知道自己对你吸引力不够,就叫你找人的时候同时也叫上他,说明啥?”
/ ^5 X2 Y* ^: T“啥?他喜欢刺激呗。”
4 y! u. _, K- E& G“不是,是他害怕失去你。”龚兵说。
1 D- `' Z: V$ b8 N3 P$ N“你咋那么能分析呢?你才跟我认识几天。”我说。
3 i8 k3 y4 r+ S( ^2 _1 ]9 u“就认识几天,我感觉我对你已经有足够的了解了。”龚兵说。
6 _( @# c& j8 e% p' Y) B2 @“那你要是我,你咋办?”我问他。
8 x$ Y z# z6 L% a( k“我会只对谢大哥一个人好。”龚兵回答地斩钉截铁,“我要选我最喜欢的,然后抛开一切干扰,就两个人过。”" Q" P7 F. t: {: A* u8 v7 t
“你跟浩哥,就是这样吗?你不也出来找我呢?”我反问他。3 w' O: p( P$ A# m
龚兵沉默了一会儿,说:“我找你就是想让你明白这一点,喜欢的东西无穷无尽,但人的精力是有限的,感情也是有限的,我知道你特别博爱,你喜欢的人很多,但是你不可避免地会分心。你看你现在这么忙碌,就是因为你不懂拒绝。你这号人,要是进了部队,那还不把自己整散架了啊。所以我很欣赏石头,他真的是一心一意地爱你,才能包容你一切的错误。”
, e" @) s) D( j' k7 n& O, C/ [“我都不敢跟你搞了以后。”我说。' L. n* F, n; J% C( g1 f0 Q1 X
“傻瓜,性是性,性是目的是让人愉悦,两个人不熟反而最刺激;但爱不是啊,爱的目的是成全别人让自己受苦的啊。”
" K+ o4 |& ^4 C) Q" Q“兵哥,人都说搞健身的头脑简单,只知道怎么长肌肉,结果你怎么跟哲学家一样。”我说。6 {5 B/ K+ A% N3 B: l% t4 p
“还不是经历的事情多了。看到你,就跟看到年轻时候的我一样,到处留情,最后还不是只剩了一个死胖子。”龚兵说。$ _3 @' _1 }2 Q6 D1 U8 m5 r4 j* R
我笑了:“我要告诉浩哥你这样叫他。”# G6 ~6 \+ G, z* }/ [
“我平常就这么叫他的啊,只不过有你在的话,我得给他留点面子。”龚兵也笑了。* |% I2 k( U y# [+ \# I
“那你说我该咋办,我都把他俩的联系方式告诉对方了。”我为难地说。) v0 W- r6 ]8 u# y
“随缘吧,你做的也没错,你是真心为他好,不过即使他成家了,你也要给他留点念想。”龚兵说。/ K9 @& c+ [% {8 {3 A2 c5 m
“啥念想啊?”9 u& g/ r9 z0 W$ G; J' b: D) E
“想找你的时候,能找到你。”
7 x5 e! u! w5 D3 X' ], T" V% F“那我把他当哥呢,这本来就是一辈子的关系。”我说。9 P* m7 {6 k# X% O
“好,有你这句话,我没看走眼,你是个值得我操的好汉子。”龚兵笑着说。3 P! A! q% [" i) S2 u
“你美得你。啥值得你操,谁稀罕。”/ s$ N \, R2 P, |5 w0 Y
“我早说过了,一般人我真看不上眼,倒贴我都不要。你说我干这行,多少人想着拿钱跟我睡觉吧,我从来都不看一眼。所以我也看不起那些为了钱跟别人睡觉的人。”龚兵说。. D% c7 ~- S* K- g
“哥,你到家了。”我对他说。他望向窗外,“还真到了。你咋记路的,那天喝那么多。”8 X9 O( l \& w J
“嘿嘿,我脑子里有张活地图,一般不迷路。”我说。
5 G/ t2 B* [: ?$ `龚兵打开车门,我叫住他:“哥。”, \3 z( F$ K4 V8 |, r
“干啥?”龚兵回头把脑袋伸进车来问。0 |- d2 |% D' r+ e3 w, v6 n
“你也是我一辈子的哥。”我说。: x" n, J% O9 g1 i" g2 K2 m% [
龚兵笑了笑,突然冲进副驾驶来使劲抱着我的脑袋亲了一阵,就拍拍我让我走了。1 Z( T) Q$ e' n2 ]+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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