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九 买完东西忙打开手机的录音功能,一口气跑了回来,看老爷子确实没事,心才放下,把水和烟递给他,中年人咧着嘴笑道 “你看,你还这么客气” “老哥,您说吧,教我几招”, 中年人把烟装自己兜里,清了清嗓子,小声说道 “我跟你讲,这折腾人是有讲究的,在他家人面前,一定要装着勤快,家人不在的时候,该打打该骂骂” “那怎么打?” “往不容易看到的打,就比方说,晚上吧,抽嘴巴子” “那脸打肿了不更容易看出来吗?” “不会,打嘴巴子当时能肿,第二天就消了,看不出来” “哦” “再比方说,掰手指头,扭胳膊,打小肚子,这些第二天都看不出来,就是当心别掰断了就行” “那.....老人骨头脆,万一骨折了呢” “那也好说,反正他又不能说话,就说自己摔的” “哦” “还有啊,你要怕下手没轻重,我教你个绝的” “什么绝的?”, 中年人把烟往嘴里一叨,徐徐散开的烟炝的他眯着贼眼,歪着头掏出钱包,从里面拿出一根打点滴用的针头,手捏着举到我眼前, “针头?” “对”, 一手夹下烟,咬牙切齿的对我说道 “拿这个扎,哪儿痛往哪儿扎”, “哦”, 想想那个画面,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那,往哪儿扎啊?” “我跟你讲,找男护工的,都是伺候男病人,这玩意儿扎了针眼儿小,最多红一丁点儿,往哪儿扎都行,最难受的地方,就是扎手指头脚趾头,还有脚心,他们家人要发现了,就说被蚊子叮的”, 听我的汗气直立,突然一脸坏笑的看着我说道 “你知道扎哪儿最不容易发现吗?”, 我愣愣的摇了摇头, “嘿嘿,扎蛋子儿,还有蛋沟子(会阴)下”, 别说真扎了,那个部位,想想都痛,就像真的扎到自己身上一样。 “那,扎那儿,不会出事吧”, 他听了把头一扭,伴着一声冷笑 “哼,操,”, 下巴冲老爷子背后一扬 “你说------就这些老杂种,又他妈不用生孩子了,蛋子儿都成摆设了,留着也没用,扎不死,放心吧” “那万一他让家人知道了呢” “他不是不会说话了吗?” “你比方说,他蛋子儿痛,拉着家人的手指给他看,不就知道了吗?” “哎呀,不是跟你说了吗?就说被蚊子或虫子咬的不就完了吗?你只要别笨的跟前几天来的那个姓董的那样就行”, 我眉头一皱, “姓董的?怎么了?” “我看你挺上道儿,就多跟你说几句,你得懂这里头的规矩,这样不会吃亏” “那先谢谢老哥,回头我请你吃饭” “好,在这里,这些护工都是分帮派的,咱们这边是神内的,这活儿不太好干,累人,所以,也都是狠人,不过挣钱多啊,那个姓董的,刚来没几天,不知道这里的规矩,抢活儿呢,他照顾的那病人脾气大,我们几个就给他出坏主意,让他用拳头打或拿手掐那老头儿” “这.......这算什么坏主意,这不是帮他解气了吗?” “你不懂,拿手掐,身上很容易留下淤青,雇家儿很容易就能发现,那还能用他?” “哦”, 原来是这么回事, “那雇家儿很快就发现了?” “恩,主要是那孙子下手太狠了,把老头打的嗷嗷直叫唤,嫌老头叫的声儿大,掐着脖子,差点给老头掐死,他是不懂这些技巧,照他那样弄下去,估计三五天就能把老头儿弄死,还挣个屁钱,傻,咱们吧,打得打,但不能让人看出来,还能多拖个几天,这才能挣到钱不是?” 听的我牙根儿痛, “那别人听见就不管” “哈哈,大晚上的,谁管那些闲事?” “那......那这里边的护士呢,要是真出了人命,护士不得也受牵连?” “护士?哈哈,人家找护工,那是给他们护士减负担,所以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看不见的罢了,当然也有些不懂事的护士,爱多管闲事。你以为那些护士个个都跟电视里头演的那么好啊?”, “哦,所有的护工都这么干吗?” “那倒也不是,打比方,有些老实的护工,一般都是新手,倒也傻了把几的实干,偏偏有些雇家儿整天个疑神疑鬼儿的,省怕病人受一丁点儿委屈,那样的护工有吗?有,但干着也受气” “哦” “再说了,就我们这些老手,也不是对所有的人都那样,有些雇家儿有钱啊,咱们也尽量好好照顾着,挣的也多,有的雇家儿有钱吧,可病人折腾,那就背地后里,也让他尝尝被咱们折腾的滋味儿,反正吧,咱们出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挣钱的,能多捞到钱就是本事” “那人叫董什么?” “董春生,四十来岁”, 猜着就是他,这畜生,操他妈的。 “那,这个姓董的,现在还干吗?” “现在行了,后来他知道规矩了,就上道了,接到活儿,知道请我们几个吃饭,我们就把这些方式教给他了,明白了吗?” “他现在也在神内?” “恩,前几天刚接了个活儿,一个开颅手术的,就是上面307” “哦”, 我犹豫了一下, “那,老哥,还有什么招势,您都教教我呗,我也请您吃饭” “哈哈,你小子,是个聪明人,适合做这一行,那,我就好好教你” “好,谢谢哥” “其实吧,道儿道儿很多,比方说,雇家儿一看家里就有钱,又不在乎那点护工费,你想让病人多留几天,多挣他点儿,那办法可多了,晚上病人睡着了的时候,拨氧气管,把点滴调的飞快或关掉,还有把点滴软管上压冰块” “那....那关氧气,护士不管吗?” “晚上护士很少进病房,你别关氧气啊,把他鼻子下面的两个头儿抽到鼻子外面就行,一会儿他就憋的慌,第二天准出不了院” “那调点滴速度呢?” “这个有技巧,你把点滴先给他关半个小时,把软管找冰块缠上,再给他再调到最快,一会儿他身上就冰的难受,第二天,医院保准不敢让他出院,你不就多收一天护工的钱了吗?”, “哦,难怪呢,这里面还有这么多技巧啊” “哈哈,小兄弟,我跟你说啊,里面学问大了去了” “长见识了,谢谢老哥,哎,老哥,您贵姓啊?”, 老杂种假斯文的说道“ 免贵姓崔,我叫崔明福,小兄弟吧,学着点儿吧,以后有什么不问题的事,随时问我” “谢谢老哥,那什么,您方便给我留下手机号吗?哪天方便,请您喝酒” “好” .......... 我操来,这他妈都是一群畜生,真恨不得一拳头打掉他的牙,还有董春生那个狗娘养的,早晚老子要收拾他。 晚上十一点多,老爷子终于踏实的睡去,坐在椅子上,想想姓崔的那杂种说的种种“酷刑”,心里很难受,虽说姓董的看护老爷子时间短,可估计老爷子一辈子也没受过那样的罪,尤其一个亲人也不在身边,得多无助。 门轻轻的被推开,忙看过去,一身夏警服,浑身汗臭味儿,是刘哥,手里拎着一袋子里东西,我瞅了他一眼,直接把目光移开,屁股都没动窝儿,他放下东西,轻轻走到我旁边,压低声音说道 “老爷子睡着了,你怎么不眯会儿”, 我瞪着眼睛死盯着他,他尴尬的说道 “怎么了?”, 见我没说话, “哪个什么,正好巡逻,过来看看老爷子,顺便带了点吃的”, 我把眼神离开他的身上,没支声, “怎么了?老爷子给你气生了?” “怎么了怎么了,我想打人”, 没好气的回他,他一听,没再说什么,沉默了一会儿,悄悄走出病房,在门口冲我招了招手,我才起身走了过去,他低着头沉思了一会儿,才无奈的小声说道 “别生气了,老爷子这段时间脾气是不好,你别跟他一般见识,明天我再找其他护工”, 我回头看了看老爷子还在熟睡,一把薅住他胸前的衣服, “你给我出来”, 拉着他就往外走,一直走到住院部楼门外,他一边走一边说道 “你干嘛呀这是”, 声音里只有尴尬,没有厉气,弄得遇到的路人都莫名其妙,一个高个的警察被一个矮个的男人拖着跟牵狗一样前行,一直到门外才松开手,小心移移的问道 “我是答应你不过来,可病床上躺着的那是我爸”, 我没理他,掏出手机,打开录音,往他手里狠狠一放, “自己听”, 气呼呼往楼旁台阶上一坐,点了根烟,我倒要看看,他听了那杂种说的话,尤其是姓董的那畜生打他爸的那段,他听了到底会是什么反应。 不一会儿,原本站的挺拔的183,慢慢走到前面的柱子边,一手撑在柱子,一手拿着手机在面前,低着头不说话,撑着的拳头突然狠狠的捶了两下柱子,估计已经彻底崩溃了,手机一关,大步走到我面前,连咬肌都跳了出来,手机往我面前一送,手关节的血已渗了出来,眼里早已含泪, “那孙子现在在吗?”, 我白了他一眼, “不知道”, 突然转身吼道, “我操,我现在就要去杀了那畜生”, 说完大步往前冲,我忙起身,快步冲了一上去,一把拉住他,却被他一下甩开,再次冲过去,两手拉往他的胳膊, “你给我出来” “我操他妈的,他敢打我爸,我今天非杀了他不可”, 身体左右挣扎着,他奶奶的,个子高了,劲儿是大,根本拉不住他,抡手给了他一个嘴巴,电影上不都这样吗,一个嘴巴就冷静下来了,结果,根本他妈不起作用,没办法了,双手拉着他的胳膊,转体用力甩了出去,183的个子一屁股被摔坐在地上,这才慢慢平静下来,自己却也喘着粗气,指着他骂道 “刘绍军,你他妈要拼命也等你爸出院了再拼去,你现在拼了命打死他,你爸谁管?”, 吵闹声到底吵醒了几个爱看热闹的人,我看了看,忙吼道 “你给我滚出来”, 径直走到门外,没想到大个子爬起来,拍了拍身上,跟个犯错的孩子一样,低着头,跟在我屁股后头,直接跟着我去了那个凉亭处,气息败坏的往栏板上一坐,杵着膝盖,低着头,捂着脑门,半天没说话,鼻腔里“哧啦哧啦”的响, “你现在知道难受了?早他妈干什么去了?” 没有反应, “你要有本事,就他妈给我忍几天,忍到你爸出院,听见没?”, 点了一根烟递给他,接过去直接狠狠的抽着,“哧”的擤了一个鼻涕,袖子一擦脸,低着说道 “姐跟我说我爸被护工虐待,身上有淤青,我过来看的时候,姓董的说是我爸自己磕的,其实我不是看不出来那是掐的,只是我也知道我爸这段时间脾气太暴,姓董的难免忍不住,护工被逼急了,忍不住推搡两下也正常,所以就只是教训了他几句,把他给辞了,也没那精力跟他计较太多,要不是你给我听这个,我都不知道这些,太大意了,我都不佩当......”, 后面的话已经说不下去。 从来以为这个人不会有心软的时候,更不可能撒娇,却出现尴尬的一幕,他突然坐直身体,脸上竟然鼻涕加眼泪,弄的那叫一个恶心,眼神依然低垂,却张开双臂,带着哭腔乞求般的说道 “你抱抱我”, 瞬间有点眼酸,我直接走到他眼前,刘哥双臂搂住我的腰,脸贴在我胸下,竟然抽泣到身体都在颤抖,我抚摸着他的头,任凭鼻涕眼泪抹在我身上。 我不是不知道他的难处,奥运期间,他们工作超前紧张,身为警察,就差连轴转,根本没有空闲的时间,父亲突然病倒,又不能在跟前进孝,姐姐倒是能帮上忙,可也是一肚子牢骚只能发到他身上,至于他家那口子,更甭提,以孩子为借口,不帮忙伺候老爷子,连找个护工,还得花钱受那畜生的虐待。 人家是受夹板气,他呢,四周八方一起挤压他,再高大硬朗的个子,再硬气的人,到达极限,也一样会崩溃。 抚摸着他的头,就像抚摸一只乖巧的小猫,轻声安慰他道 “你安心工作,这边你放心,有我在,你先别着急,姓董的那个畜生,找机会我慢慢收拾他”。 从来也见过他难过,只是这次,他的气愤和无助就如同一把尖刀在我心口剜一下。 欺侮我可以,欺侮他,门儿都没有。 第二天开始 ,一边伺候老爷子,一边想办法,我知道这事不能跟他商量,一商量,他准不同意我插手,可我也知道自己脑子没那么活络,只好安慰自己,别急,办法总会有的。 晚上,老爷子睡下,自己想了一整天,到底没想出任何办法,倒不如出去走走,放松放松心情。 刚走到楼门口,突然想起,那畜生不是307吗?过去看看,坐了电梯上到三楼,307好找,更出乎我意料的是通过门口的玻璃,刚好看到姓董的那畜生坐在病房里椅子上,仰着头,张着大嘴睡死了过去,可病房里却传出轻微的病人呻吟声。 也不知道这又是哪家倒霉蛋雇了这个人前装好人的畜生,好了,今天算是也有了收获,刚要回去,又想起件事,打开手机,对着窗户把里面的一切录了视频。 回到病房后,突然有了灵感,以后这边老爷子睡下,就跑307查看情况,把该录的都统统录了下来。 任谁也没想到,似乎连老天都在帮我,隔天的夜里,刚上到三楼,在楼道中就能听到“呜嗷”的哭喊声和打骂声,忙寻声过去,正是307,忙打开手机开录,只是眼前的一幕,让我连拿手机的手都在发抖,姓董的那畜生果然得到“真传”,手里捏着针头,恶狠狠的对着病床上的老人喊道 “别叫,听见没?你再叫一声试试”, 老人哭喊着,换来的却是那恶人对着老人的脚心猛扎了进去, “还叫不?”, 老人无助的哭喊的挣扎,却被他一推躺在床上,转身四处找什么,不一会儿,从一边的破包里掏出一根点滴软管,走回老人身边,接下来,让我看到恐怖的一幕,那畜生一把掀起老人身上的单子,露出完全赤裸的身体,软管一对折,把老人的生殖器直接绑往,嘴里骂道 “操你妈,我叫你尿,你他妈再尿一个我看看”, 老人伸手想阻止,可伤痛病体和年老的虚弱让他无法反抗,只能嘴里无助的哭喊道发出“哎噢哎噢”的惨叫声,换来的却是这孙子更疯狂的用针头猛扎老人的睾丸,已经看到我浑身鸡皮疙瘩丛生,原来姓崔的那狗杂种说的没错,这孙子下手真狠,那针头扎睾丸看着都痛,可勒住的生殖器,上面的一截已经变的血紫,如果真的勒一晚上,不会组织坏死才怪呢,尤其是那一声声惨叫,人家家人花着钱请了他来帮忙照顾老人,估计他们打死也想不到,自己花钱请来是折磨老人的畜生,如果知道了,心会多痛,还不得后悔死。 眼前的一切,倒让我觉得那不是素不相识的病人,却更像是刘哥父亲被虐待,我很难想像的出,刘老爷子前几天也被这个杂种“照顾”,还会祈求他会对刘老爷子有多好心?再也忍不住,上手开门,却发现门被反插,根本打不开,只得用力拍了几下,喊道 “赶紧给他解开”, 一句话,房间里那畜生一下懵住,通过窗口看让我, “我都已经录下来了,你再这样我报警了”, 那畜生忙起身慌慌张张的给老人解开软管,我收了手机,转身离开。 回到病房,脑袋里不断回放刚才的画面,却依然让人心有余悸,咬咬牙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孙子兵法》中的三十六计我倒没看过,但其中的一计,倒是听说过。 我知道刘绍军不希望我插手他家的事,其实是怕我受伤害。 后面的时间,得空就上楼看一趟,为的是能录下姓董的那畜生虐待老人的证据,不过后面基本落空,但落空,岂不是更好的结果? 皇天不负苦心人,第三天中午,刚上三楼,就让我遇到我最想见的人,那人从病房出来后直接下了楼,我忙跟了上去,一直跟他到停车场,高壮的个子,剃着锅盖头,圆胖的脸上加上墨镜,横条polo衫快被他穿成紧身衣,外挺的小肚子有点鼓,胳膊上露着纹身,米色休闲裤,一股社会混混的习气, “哎,兄弟”, 他刚要开车门,抬头透过墨镜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四周,没理我, “兄弟,等等”, 再次确认我是跟他说话,对问道 “叫我呢?” “对” “有事儿啊?”, 我走到他跟前,掏出烟递给他一根,他连接也没接,问道 “什么事?”, 见他没接,只好自己点了烟, “三楼307病房里的,是您....家人?.” “怎么了?你谁啊?” “我也是陪家人来瞧病的” “瞧病就瞧病呗,找我干嘛?我又不是大夫”, “哈哈哈” 看他还有疑虑,我掏出手机, “兄弟,给你看样东西”, “你推销东西的吧?”, 我没理他,直接找出录下的视频,点开播放,把手机举到他面前,这哥们儿一看,取下眼镜,接过手机,越看眼睛越大,也不知道是天热还是心热,额头的青筋慢慢突显了出来,视频有点长,哥们儿到底没看完,把手机往我手里一塞,嘴里用尽力气的骂道 “我操他个猴儿姥姥的”, 没再说别的,转身又往住院部大楼急步走去, “哎,兄弟”, 他猛的回过头来,吼道 “干嘛?” “你就这么过去?” “我他妈还给他带二斤水果过去啊?”, “劝你再考虑考虑,别冲动” 他听完一愣,停了下来,低着头来回渡了几次,掏出手机,接通后对着电话那头说 “喂,给我找几个兄弟过来,带好家伙事儿” .......... “来医院” .......... “你甭管了”, 看来这个哥们儿是个火暴脾气,我原本还想跟他想想对策一起出手呢,没想到他行动这么迅速。 过了一会儿,他走了过来,对我说道 “谢谢兄弟,谢谢”, 机不可失,我故意说道, “那晚上我也只能帮你家人帮到这里,说报警是吓唬那畜生,就是不知道,你家人,那个下面,有没有被那杂种勒出毛病来,回去好好查查还没有没其他伤,我等了你两天才等到你,得赶紧想想办法” “谢谢谢谢,那什么,兄弟,等我处理完这事,咱哥俩儿好好喝一顿” “喝不喝倒无所谓,你家我家都有病号,大家都忙,回头有的是机会” “也好” “一会儿你打算怎么办?” “我操,我今天要不杀了他,我就不是人养的” “往狠了教训可以,别闹出人命来”, 边说边掏出手机,找出崔明福的电话, “这个人就是你找的护工的老师,折磨你家人的阴招儿都是他教的,一会儿,给我个QQ,我把视频传给你,留着当证据” “好,得勒,先谢谢兄弟” ........。 本来架桥拨火的工作做完了,后面等着看热闹,奇怪的是,一下午,医院里都没个风吹草动,难不成大块头怂了? 下午主治大夫过了查看病情,询问了一番,告诉我明天早上再查看一下,输完明天的液,没什么事就可以办理出院手续,出院是个好消息,只是也以确定刘爷子的身体再无恢复可以,只能加强锻炼,也许还会好一点。 第一时间给绍卿姐通了电话,让她事先做好准备,能做到的也只有这些。 半夜里,老爷子已熟睡,我却一直在半睡半醒之间,脑子里一时再想,既然大块头怂了,那我只能重新计划,明天出院后,想办法把姓董的那杂种约出来打一顿,连约他的理由都已想好。 门被轻轻推开,是刘哥,悄悄的走了进来,看了看老爷子,小声说道 “今天老爷子怎么样?” “情绪是比前几天稳定了,身体上.....”, 刘哥点点头, “出去抽颗烟去?”, 也好,随他走了出去,医院里没有太多可去的地方,最好的去处,还是个那个凉亭,坐下来点了烟,却都没说话,说实话,虽说老爷子后期情绪没以前那么暴燥了,可几天下来,身上真的很累,累的根本不想动,非常非常想念家中的那张大床。 “董春生和崔明福的事,你听说了吗?”, 我一愣,人也清醒了好多, “谁?” “董春生崔明福被打了,很严重” “哦?在哪儿打的?” “跨河桥桥底下” “桥底下?被打死了?” “没有,但伤的很严重,胳臂腿多处粉碎性骨折,人,可能废了” “哦,抓到人了吗?” “全部落网了” “哦,落网以后呢?会怎么样?” “现在还不知道,得看以后法院裁决”, 他停了停又说道 “我也恨他们,但也希望这件事,跟你没关系,最好一点关系都没有” “哼哼,人又不是我打的” “为首那个叫唐武的已经交待了,有人给他传了一份他家人被董春生虐待的视频证据”, 他突然盯着我,眼神如同两把利剑想穿透我的心思, “放心,唐武没说是谁传给他的,只说是病人家属无意间看到才录下来的”, 我笑了一下,直接掏出手机,点开播放,放到他面前, “是这段吗?”, 刘绍军皱着眉头看了一眼, “在派出所我们就看了,一听最后那声音,我就知道是你” 我故意唱高调般的问道 “就算是个路人,我把虐待老人的证据录下来,交给老人家属,这么做,哪儿错了,你是警察,你来告诉我?” “那你可以直接报警啊?” “报警?当初你第一次抓我的时候,把我说的话跟你们上级说了,结果我被人打成这逼样”, 我指着额头上的疤问他, “我问你的时候,你当初怎么说的来着?汇报工作是你的职责,至于后面发生的事,也是你没想到的。 怎么?现在我把证据给老人家属看了,他们打人?就跟我有关系了?”, 他突然吼道 “你这是借刀杀人,徇私报复” “我为什么徇私报复?我家人被董春生虐待了吗?”, 我指着身后的住院部大楼说道 “躺在床上的那是你爸,不是我爸,当初你听了崔明福那些话的时候,你不难受?你不是还要去杀姓董的吗?你不难受还抱着我哭的跟个傻逼似的,我他妈为的是我自己吗?” “你管好你自己就得了,我家的事不用你管”, 我一愣, “刘绍军,你说的这是人话吗?”, 一屁股坐在栏板上,气呼呼的抽着烟 “好,好,你家的事我就多余管,我他妈自作多情了”, 沉默了好一会儿,他才轻声的说道 “我还不是怕连累到你吗?知道是你,我心里都揪的慌” “知道就知道呗,有什么可揪心的,大不了你把我也抓了,又不是没抓过” “操,你行,没想到那事过去这么些年了,你还是放不下,还在怪我”, 我冷笑道 “哼哼,过去的事,我是不想去想,可没办法,每天抬头照镜子,这个疤随时给我提着醒儿,我能忘的了吗?”, 见他不说话,连抽了几颗烟,已经抽到开始头晕难受, “明天最后一天,老爷子出院,以后你自己事自己看着办,我能做的都已经做了,你也别以为我是为了你,我只是带你借我车用的人情,就到明天之止,也到明天结束”, 起身直接走人,心里那叫一个难受,不知道是不是抽烟抽太多的原故。 第二天,主治医生做了最好的巡查,结果已经稳定,但所谓的稳定不过是老爷子的身体只能如此,最后一天的药量,打完也得下午三四点钟,我虽已经习惯了这里所有的流程,但到底不愿意待在这里,总有快熬出头的感觉。 中午过后,绍卿姐打来电话,告诉我下午三点过来办理出院手续,我早早的把老爷子所有的物品打了包,只等着最后两包药液打完。看到病床上慢慢入睡的老爷子,突然想起已过世的李大爷,两个老爷子某些方面真的挺像,都有儿子,可陪在他身边的却都不是自己的儿子,一个是无所事事,不干正事的混蛋,一个就是混蛋。 门外传来一个慈爱的声音, “到了到了,马上就看到爷爷了,今天康康还接爷爷出院了,对不对呀,见了康康要怎么说?”, 出现在门口前,满脸笑容,可目光相交的刹那,脸色瞬变,忙看了看门上的编号,又疑惑的往里瞅了瞅床上睡着的老爷子,也许是没认出来,忙转身退到旁边,掏出电话,没好气的对着电话喊道 “你爸在住院部几楼啊?” ...... “你就说几楼几号” ...... “你说这些干嘛?我在家带孩子你嫌我不来,我要来你又不让我来,你什么意思?有什么秘密怕我知道啊?” ...... “就是因为要出院我才来接他” ...... “什么叫不用我操心,刘绍军,我前几天听你打电话说住院部206,告诉你吧,我现在跟康康就在206门口呢,你猜我看到谁了?” ...... “是谁你自己心里没数吗?你马上给我过来,快点”, 说完狠狠的挂了电话,气乎乎的抱起孩子往一边走去,不知道为什么,内心里却无半点波澜,甚至坐在椅子上连动都不想动,说到底,不知道是因为前一天晚上刘绍军的态度让我失望还是已经对他家的娘们儿有了抗体,不一会儿,外面传来“得啵得啵”的诉苦声,越来越近,直到门口出刘绍军的娘们儿和抱着康康的绍卿姐的身影,绍卿姐一到门口,对着她说道 “先别说了,先让爸看看康康”, 见绍卿姐进来,我慢慢站起身子, “来了?姐” “哎,我爸睡了?” “恩” “挺累的吧,你先坐着歇会儿”, 我点了点头,一屁股坐下,绍卿姐把康康放下,对着那娘们儿说道 “天这么热,你带孩子来干嘛啊?” 刘绍军的娘们儿板着张死人脸,不冷不热的说道 “我也怕康康热着,还不是你弟弟天天念叨我不来看咱爸,要不是因为孩子小,我早来了,省得还得找别人”, 刘姐冷笑了一下,打茬道, “别站着了,那边有凳子,拿过来坐着歇会儿”, 那凳子就在我旁边,可我实在懒得动,刘姐忙伸向凳子的方向,对我说道 “老弟,把凳子递一下”, 我欠了欠身,拿起凳子放到刘姐面前,刘姐把凳子往她面前推了推,不料那虎娘们儿一抬脚,“咣”的一声把凳子踹翻在地上,倒把熟睡的老爷子吓的一激灵,睁开眼睛斜头看着眼前发生什么事,刘姐皱着眉压低声音责怪道 “你干嘛呀这是”, 虎娘们儿脸色难看的指着我, “姐,真是你把他叫过来的?” “是啊,怎么了?” “不是绍军叫的?” “不是,是我请他过来的” “你怎么认识他的?”, 刘姐慢慢去到床头边看了看老爷子,边说道“打好几年前我就认识他,怎么了?” “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 “知道啊,做护工的” “他真是做护工的?”, 刘姐打量了她一眼, “你这不是看到了吗?” “那你知道他是同性恋吗” 刘姐一愣,说道, “我是请他来做护工照顾咱爸的,我管是同性恋还是异性恋干嘛?” “那你知道他勾引过你弟弟吗?”, 一股邪火瞬间升起,但终究被自己压下,想想反正今天就出院了,懒得再去招事儿,刘姐犹豫了一下,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她,一时无语,那娘们儿又说道 “我就不相信有这么巧的事,一个勾引过你弟弟的人,正好被你叫来当护工?姐,这么巧的事,你信吗?”, 刘姐白了他一眼,i小声抱怨道 “什么勾引不勾引的,别说的那么难听,从他来照顾咱爸到现在,绍军都没过来,勾引什么?勾引谁?” “你不知道他以前.......”, 还没说话,刘姐没理她,直接对着被惊醒的老爷子说道 “爸,今天感觉好点了吗?”, 老爷子一听,嘴里“呜噜 呜噜”的一阵念叨,却一个字也说不清,到底也没明白他想说什么。 刘姐只得皱着眉头化解尴尬道 “爸,你看,康康来接你出院来了”, 说着把一边康康慢慢拉到老爷子床边,老爷子瞬间眼睛都亮了起来,激动着,想挣扎起身体,我忙起身在他背后扶了一把,好让他坐起,第一次看到老爷子露出开心的笑容,眼睛里都放着光,到底还是隔辈亲的力量大,老爷子激动的伸手摸着康康的小脸,刘姐忙说道 “康康,叫爷爷好好看看”, 我就纳闷了,既然老爷子见了孙子,情绪能这么高,为什么就不知道带孩子常来安抚一下老爷子的不稳定情绪呢。 一边的那娘们儿又说道, “姐,是不是绍军叫他来的?”, 本来还有些笑容的刘姐一皱眉,忿忿的说道 “不是跟你说了吗,我叫他来的,跟绍军有什么关系,他有那个心吗?还能找护工?这所有的护工,哪个是他找的?他过来护理过一天吗?不都是我跟你姐夫找的吗?”, 一句话怼的那娘们儿哑口无言,刘姐转过脸去对着老爷子又温和的说道 “爸,您饿了吗?”, 老爷子没听到一样,目光只集中在康康身上,刘姐又转脸对我轻轻的说道 “老爷子中午吃的什么?” “就只吃了半碗皮蛋瘦肉粥,喝了大半盒牛奶”, 这个虎逼娘们儿,不该说话的时候却偏偏插嘴, “绍军这段时间工作忙,没时间,康康小,我一个人在家带他也够累的了,又不是故意不来”, 刘姐瞬间变脸, “谁不累啊,大家都忙,我跟你姐夫也天天上班,不也抽空往这边跑吗?你们忙,我能理解,所以才请个可心儿的人过来帮咱们照顾着,请了几个了?不干活的不活,虐待的虐待,好不容易找了赵凯来,他上心了,你们又不顺心?怎么,我找个护工还得找个你们满意的?”, 正说着,刘哥从门外走了进来,先看了看我,我没理他,才问道 “怎么了?”, 好家伙,瞬间屋帽子快被掀翻,虎娘们儿声音立刻高了八度,没了刚才对刘姐的低眉顺眼 “你怎么才来啊?” “我不上班吗?” “上什么班?人家都嫌咱们偷懒,不管你爸,我要不是天天给你带孩子,还用的着请护工?”, 刘绍军小声说道 “你少说两句吧” 我一看,人也都到齐了,也不用我操心了,慢慢站起身来,对着刘姐说道 “刘姐,你们都到了,这边的事也基本完事了,打完这一包,就可以办出院手续了,没什么事,我就回去了”, 刘姐忙起身,刚要说话,一边那娘们儿推了刘绍军一把,板着脸问道 “是不是你把他叫来的?”, 不等他说话,我直接说道 “我是刘姐叫来的,也是看刘姐的面子过来的,单纯说你们俩,我干嘛要过来,我认识你是谁啊?”, 虎娘们儿一瞪眼 “跟你说话了吗?用你插嘴啊?赶紧滚吧”, 刘绍军一板脸,对她吼道 “哎,怎么说话呢” “你还向着他说话?”, 刘姐转过脸来,一脸不耐烦的说道 “行了,消停点儿吧,赵凯是我叫过来的,跟你们谁都没关系” “姐,那你怎么认识他的?”, 刘姐脸上怒气在上升,没有看任何,说强硬的说道 “怎么,我认识谁,怎么认识的,还得跟你们报备一下?还是他(刘绍军)的职业病传染到你身上了?” “我就不住有那么巧的事,是不是你们合伙儿瞒着我?” 突然转向刘哥,大叫道 “刘绍军,是不是?” 一边刘姐终于忍不住,“啪”的拍了一下床铺,猛的站起身来, “差不多得了,这里是病房,不是你们家,要吵回你们家吵去,什么玩意儿啊,” 刘姐嘴里虽针对他们俩,涨红的脸却始终没看向他们,两个人当场不再支声, “赵凯是我请来的,跟你们有什么关系,这要出院了跑过来装孝顺,这么多天了,你们谁过来陪咱爸一天过?启先的时候还不是我跟你姐夫,还有玲玲(刘绍卿女儿)天天守在这儿,玲玲她一个连男朋友都没有的女孩子,给咱爸接屎接尿,那时候你们在哪儿呢,你们给咱们接过屎接过尿吗?你们就知道心痛你儿子,我不心痛我闺女了?我们有一句怨言了吗?我好不容易把赵凯找了来,你们摸着良心问问自己个儿,他代替的是谁啊?不是把咱们替出来了吗?你们外头打听打听,别的护工要么盯晚上,要么盯白天,他一个人盯盯一整天,二十四小时,连轴儿转,他说过什么了吗?他是什么人,跟做护工有什么关系,只要把咱爸护理好,我还管他是喜欢吃葱还是喜欢吃蒜?”, 刘绍军忙低声安慰道 “别生气了,等我忙完这段时间,我陪咱爸”, 不料刘姐大声骂道 “你别说那些好听的,你工作忙我理解,我就不相信你们所里连睡觉时间都不给你们,有时间回家看老婆孩子,就不会抽出半个小时的时间过来看看你爸?这边就什么都不管了?”, “没说不管啊”, 刘绍军说完转脸对他老婆说道 “给我卡,我去把费用结了”, 他那老婆板着脸从包里掏出卡递给他,刘绍军忙转身走了出去,我对刘姐说道 “姐,没事那我先走了”, 刘姐转过脸来又温和的说道 “别急,老弟,你先稍等一会儿,我把那个........”, 边说边拿出包,从里面翻东西,我明白她在找什么,忙说道 “姐,回头再说吧” “那不行,这些天亏了你,挺累的”, 后面又补了一句,只是语气中带着冷漠 “又不像我们似的,藏在家里躲清闲”, 不料一边的娘们儿板着打边包,说道 “我来吧”, 刘姐冷冷的看了一眼,那娘们儿问道 “多少钱?” 刘姐看了看我,似乎在等我说价格,可这一点儿,我们的确没有谈好,因为我根本没打算收钱,见我们不说话,她从包里掏出一沓钱握在手里, “这是三千块钱,只多不少”, 说完做了一个动作,瞬间让我火气上升,一把钱“哗”的扔在我面前,撒了一地,冷冷的说道 “捡吧,捡起来都是你的”, 刚要发火,一边的刘姐眉头都皱成一个疙瘩,厉声呵斥道“你干嘛呀?不想给就别给,你摔给谁看呢,有你这么侮辱人的吗?不想来就不用来,这还守着孩子呢,你们就这么着给孩子当榜样的吗?” 有刘姐帮我说话,我努力压制着自己的火气,好让自己平复下心来,冷静冷静,好想个对策,正好刘绍军手里拿着单据走了进来,一看我面前撒落的钱,脸瞬间变色,质问道 “这什么意思啊?” “付护工的钱啊?” 她冷冷的回道,刘姐对着刘绍军说道 “你也该好好说道说道了,有这么欺负人的吗?”, 刘绍军指着地上的钱,冷脸对她说道 “捡起来”, 那娘们儿两手一抱把头一歪,理都没理他,我也冷静的差不多了,走了出来,对着刘姐说道 “姐,我先回去了”, 刘姐尴尬的看着我, “老弟,对不住了啊,你看这事儿闹的,这样吧,我.....”, 我冲刘姐摆摆手,打断她的话,走到那虎娘们儿面前,我站定瞅了刘绍军一眼,又瞅着瞅她,慢慢的说道 “我跟你说一下啊,我们这边的工资都是日结的,刘姐每天的工钱,一分不落的都跟我结了,这钱,你自己捡吧,你要真有钱没处花,那就别捡” 她听了一样脸不变色,眼睛盯着别处,嘴里却说 “滚吧,我愿意捡就捡,用不着你管,死变态”, 我刚要走,谁也没料到,一个声音压制住一切, “呜噜呜噜呜噜呜噜呜噜呜噜”, 病床上坐着的老爷子,一只手挨个指着他们三个,用这特殊的语言大骂,脸气到通红,眼睛瞪到可怕,可到底因为不能表达清楚,终于忍不住“哇哇”大哭起来,那哭声里即有表达不清楚的着急,又有无能为力的酸楚,更有说不出的委屈,在这一刻统统爆发出来,刘姐和刘绍军忙上次安抚着,一时不知所措,慌了手脚,我实在不应该在待下去,转身离开。 " P d/ V% S! ]2 W)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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