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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7-7 18: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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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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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x$ l* }; Y: V( L0 A张小伟正愣着,听到夏宁远远地喊着自己的名字,知道大家都吃完了,跟张国栋一起转过来进了饭店。夏宁喝得七荤八素,笑着说:“你们仨在聊什么呢,神神秘秘搞基一样。是不是出去3p野战了?也不嫌蚊子多。”张小伟很疑惑:“仨?还有谁?”夏宁醉眼朦胧,走路一步三晃荡:“还有祝鹿鸣啊!他也出去了好一会,刚看到他也从竹林那里出来。”张国栋瞪大了眼睛盯着张小伟,张小伟连忙摆摆手,示意不要出声。8 J; X) @; m Q$ Q- i$ Q2 c
8 l' u4 ]8 r1 A' V7 @散了场,女生们打车回去,男生们勾肩搭背引吭高歌准备走回学校。张小伟跟着他们快走到学校东门时,看到魏三元一个人蹲在路边的花圃旁吐。路上车来车往,张小伟看他周围也没人陪着,就和王东东他们打了招呼,过去看魏三元。魏三元胃里早就吐干净了,扶着一边的垃圾桶只是干呕,回头一看是张小伟半蹲着在拍他的后背,就摇摇头,准备站起来,走没两步差点摔倒,张小伟赶忙扶住。魏三元说:“我没事,他们喝得更厉害,我没事的。”张小伟觉得在路边实在不安全,而且看着魏三元醉的不轻,健健壮壮呆呆愣愣的模样煞是可爱,虽然不想趁人之危,但着实不忍心抛下他。% N0 w. @7 s* F! B5 D0 J3 c
- S' p6 l# L9 \9 {# {张小伟扶着魏三元走了一会,虽然已经十点多了,可龙港繁华依旧,车水马龙川流不息,路上行人神色匆匆,不时几条流浪狗颠颠地跑过,追逐打闹。天上的云彩已经把月亮遮住,在遥远的地方传来几声暗沉的轰鸣声,可能要下雨了。2 U7 [7 k6 ]* I: K7 s+ t#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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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三元拒绝了张小伟要一起回学校的提议,坚持在一家已经打烊的耐克专卖店门口坐下,双手撑着头,看不出任何表情。张小伟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只能陪他坐着。良久,魏三元轻声说:“你是不是觉得我好欺负?”张小伟只当他喝醉了在胡说。魏三元接着说:“为什么找上我?让我当个正常男人不行吗?”张小伟听明白了点意思,狡辩道:“给你口了,你就不正常了?和同性发生关系的直男多了去了,难道都成同性恋了?”魏三元抬头看了看张小伟,随后又低下头,含糊着:“我不怪你……我头疼,你回去吧。”张小伟没有动身,搂着他的脖子,和他依偎在一起,看着耐克专卖店打在地面上的灯光logo陷入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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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N5 n+ k. z8 s. ~6 z* P% e魏三元始终不愿回忆起自己父亲锒铛入狱的场景。当时自己还上小学,出事之前家里早就乱成一锅粥,每个人都在不停的打电话,家里进进出出好多人,客厅里满是烟味,母亲泪眼婆娑,家里的狗也一改往日嗷呜乱吠的张狂模样,委屈地缩在地毯一角。4 ^' i1 D. C+ N* Z: h.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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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奶奶来了,抱着魏三元只是一个劲的哭。魏三元觉得烦,蹦蹦跳跳地上了楼,悄悄打开电视机看《哪吒传奇》,往常遥控器都是被藏起来的,最近要求一向严格的妈妈对自己的学习和生活不闻不问,魏三元索性不写作业,开始胆子大起来,放纵自己。% Q/ |% K& X k3 P4 ^/ E- F. p
3 ?$ x% i9 }5 C$ y" I( ^! m和奶奶草草吃过晚饭,魏三元一边抱怨晚上没吃到鸭脯汤,一边被几个不太熟的叔叔抱上一辆面包车,在一个像今天这样黑的夜晚驶向了现在这个家。魏三元在很长一段日子里不停的问妈妈,我们为什么住在这里?为什么不回以前的大房子住?妈妈只是哭,一句话也不说。后来妈妈也不常哭了,因为魏三元很少能见到她了。每天早上妈妈都做好一天的饭,天不亮就出门了。晚上魏三元睡熟了,妈妈才蹑手蹑脚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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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三元最后一次见到妈妈哭,是在她看到魏三元写的一篇作文后,题目叫《我的妈妈》。魏三元并没有用很夸张的词藻,仅仅是平实地描绘了母亲早出晚归日渐衰老的日常,却获得全班最高分,又换来了母亲的号啕大哭。没多久,魏三元转学了,之前的小学是贵族学校,学费太贵了,他们交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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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A& _; }# B, A现在住的房子,在城市郊区的一桩破旧筒子楼。日渐懂事的魏三元终于明白,父亲进去了,家庭败落了,里里外外全是母亲一个人在支撑。外公外婆是中学教师,没有太多积蓄,母亲作为家里唯一的孩子,从小娇生惯养,丈夫入狱,母亲的生活境遇跌到谷底,只能洗尽铅华从头学起。以前喜欢在家弹手风琴、看雪莱诗集的母亲,现在已经熟练掌握了在菜市场跟农村大妈讨价还价的本领,泼妇骂街当街撕扯的场景,魏三元也不是没见母亲做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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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s2 y& P# H: G2 P ]% W K魏三元从此变得沉默,见人就低着头,不爱跟女生打交道。+ X: l; [2 s, _: t6 Z: L/ j: a) E
[5 A1 V8 M v3 r, E5 j, s很快,对门邻居的叔叔以极高的频率开始介入自家的生活。魏三元早熟,很快就看出这个叫刘浩的男人对母亲心术不正。魏三元听过妈妈对他的抱怨,可正面遇到刘浩,母亲还是非常热情满脸陪笑。2 V* p$ y! s; H/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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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三元很讨厌这个男人,从开始时看见他来就躲进自己房间,到后面直接冷言冷语、对他视而不见,依然无法改变刘浩与母亲日渐亲密的事实。学校要开运动会了,魏三元要参加不少项目。妈妈给他了300块钱,让他买身运动服和鞋子,自己工作太忙,放心不下让魏三元一个人出去,就恳请刘浩带他一起逛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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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 v$ \, r3 E! d刘浩一路上嘻嘻哈哈地找话题,看到魏三元木头人一样对待自己,也就不再说话。直到路过一个耐克专卖店,15岁的魏三元盯着橱窗里的那双鞋看了许久。289元,这是打过折后的价格,非常便宜。他见过隔壁班的体育委员也穿着一双耐克,趾高气扬的样子让自己很不爽。魏三元也想拥有一双耐克,眼前的这双似乎很适合自己。* ~+ }. @% u1 U
5 i) k6 f5 D! n# m- ^刘浩看穿了他的心思,摸摸他的脑袋说:“走吧!你妈就给了300,你还要买衣服呢。”魏三元不是不懂事的人,可就是迈不动腿。刘浩走了几步,回头一看魏三元没有跟上来,还在盯着那双鞋看,无奈的说:“你妈妈在纺织厂那么辛苦,一天累死累活不过挣60块钱,你体谅体谅她吧。”魏三元心里防线终于被攻破,一句话没说,跟着刘浩走了。心里强迫自己,坚决不能回头,一定要好好学习,将来一定要出人头地,再也不要过这种贫穷的生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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