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平凡的世界》同志版，希望你耐心读完，迎来自己的同志婚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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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青春风雨

8 U  C* {4 W  U6 I$ ?- Z（二十三）

天气由暖变热，校园里草木日渐丰盈，女生们则一天比一天苗条了起来。在这个生机勃勃的初夏时节里，月辉迎来了柳暗花明的心境。最近多次测验，他都考出了不错的成绩。能取得这样的进步，除了月辉“拚了老命”埋头苦读，也离不开水云几乎是手把手的辅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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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5 `+ g5 n* ^% ?3 \0 n3 j+ y( @3 c这对相濡以沫的伙伴，在生活的长河里同舟共济，并肩渡过了最艰难的激流险滩，彼此的汗水与泪水，照亮了前方一片洒满阳光的旅程。还有什么此刻，能比眼下更值得他们高兴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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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y' B! Q% j. G+ Y当然有！那就是二人各捧一个大海碗，或风卷残云，或细嚼慢咽着香得叫人流口水的抄手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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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E/ ]8 y$ k' L- w! T月辉第一次在测验中考入了班上前十名时，水云乐不可支，拖着他跑到“刘抄手”的铺子里，美美地打了一顿牙祭。这样的庆祝方式，实在是很不浪漫，但对于挣扎在贫困岁月里的水云与月辉来说，两碗热抄手，却远比鲜花、烛光、美酒、音乐一类东西更管用。此后，以抄手来庆祝月辉考出好成绩，成了兄弟二人不成文的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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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此刻正是学校中午的开饭时间，假如水云正与一群同学或蹲或站聚集在操场边，吞咽着他们粗砺的午餐。水云也许便会皱起眉头，垂涎欲滴地对月辉说：“哥，下午又要测验了，我想吃抄手了哦。”

% a9 B5 U$ ~+ n* d6 X, S7 p" ~# P月辉准会回答他说：“好吧，我尽力。”

1 z- L8 l  _9 M' g6 i# d6 i; e( G. N身边的同学听得一头雾水，不知二人打的是啥哑谜，于是他们一再追问，可是水云与月辉始终守口如瓶，不肯交出谜底。

旁人无从得知，“一次前十名 = 两碗抄手”，已经成为了水云与月辉艰苦生活中难得的奢侈享受，同时也化作了一份温情脉脉的期待与追求。当别人面面相觑时，二人揣着自己这点小小的秘密，会心地相视一笑，胸中原有的那点温情，便仿佛堆积得又厚实了一些。

但是近些日子，二人在维系这点温情上产生了一点小小的分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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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期末临近，各科的测验多了起来。最近两周，水云与月辉已经吃过三次抄手、一次牛肉面了。之所以吃了一顿牛肉面，是因为水云担心照这样吃下去，会将可爱的抄手吃腻了。因此他对月辉说，不如咱们留点胃口，以后再慢慢吃抄手吧。

这天下午，数学老师公布测验成绩，月辉刚好又挤进了第十名。放学后，二人刚走出教学楼，水云便笑嘻嘻地问月辉：“抄手？包子？还是牛肉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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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Y8 ~1 a" K; [2 H月辉呵呵笑道：“食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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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n& h: w( p$ V9 Q: [6 h! r" g水云叫嚷起来：“不干不干，我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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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1 {  t8 @8 S“不去你饿着好了，我自己去。”月辉说着真的要往食堂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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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U6 e5 [* ]6 A; `6 u  t+ e0 M. z水云拖住他：“不行，我要吃肉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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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p8 H4 e/ z$ n8 {月辉敲了他一下，“再吃我看你就成肉包子了。少爷，你是不当家不晓得柴米油盐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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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n- ~: c! G! s( w. s% N; A水云有些吃惊，“‘石头’不是又寄过一次钱么？就用完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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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辉没好气道：“照你这头猪的吃法，多少钱也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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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云涎着脸道：“哥，咱们再吃一次。以后你考两次前十名，咱们才吃一回，这样总行了吧？”

月辉说：“那好，就依你说的。不过得从这次算起，现在先跟我去食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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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w* O4 J2 `9 G水云对月辉的秉性了如指掌，见他答应得如此爽快，马上猜到他手里应该还有些钱，于是他便再也不肯放过眼前这顿肉包子了。二人争来争去，谁也不让步。最后月辉提议，以“石头、剪子、布”来决定吃包子还是吃食堂。

( ]4 q0 q8 q/ O! r“NO，NO！”水云连连摇头。这种把戏他一向玩不过月辉，哪肯轻易上当？见路边支楞着不少草茎，水云计上心来，摘下一根草茎，掐成长短不一的两段，握在手中让月辉抽一根，说长输短赢，机会均等。月辉随手一抽，却刚好抽中了短的。水云赶忙将自己的草茎一掐两半，递出半截去与月辉比。月辉看也不看，却一把揪住他另一只手，掰开紧握的手指一看，还来不及扔掉的半截草茎赫然在手。

月辉得意道：“嘿嘿，跟我玩这套，门都没有！走，去食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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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眼睛！”水云嘟囔了一声，只得不情不愿地随他去食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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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V* v; Y9 e) }0 s类似的嬉闹，给二人的生活增添了不少乐趣。但生活不可能总在嬉闹中度过，眼下就有一个重要的选择，需要水云与月辉去慎重决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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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末考试前夕，学校开始让高一学生填报文科、理科，以便为下学期的分科做好准备。月辉对理化一直犯憷，于是选择了文科。数理化本是水云的最强项，但见月辉报了文科，他不顾月辉坚决反对，也毫不犹豫填报了文科。

' R. X6 N0 @- [+ A, u1 a4 }2 w拿到水云的志愿表，小雷老师骂他简直昏了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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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云却嬉皮笑脸道：“人家为您着想嘛，你不是希望我替你争光么？”小雷老师下学期将带文科班，因此水云有此一说。

6 j: h% r  r& J2 Q小雷老师并不领情，训道：“你以为老师就那么自私啊，会拿你的前途开玩笑？赶紧给我改过来，报理科。”

! w3 C1 n0 _8 r  o' w“不改！”

0 Q. G# Y. `, f- A# ?+ i" {- J小雷老师沉下脸来：“你不改，那我直接替你填了报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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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云赌气道：“那我下学期自己搬个板凳坐到你班上来，不信你还能把我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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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5 o6 j4 a" z" r8 h8 ~一连数日，月辉苦口婆心，天天劝水云改志愿，说以后就算不在一个班，不住一间宿舍，也不是搬到地球两极去了，来往照样方便得很嘛，自己的前途，可万万开不得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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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Z" z) S! }/ m. s水云听得烦了，便捂起耳朵叫嚷：“不听不听，反正你报啥子，我就报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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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3 b' r7 E月辉气得扬起了巴掌。

水云却将脸递上去，瞪着月辉说：“我看你下不下得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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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l! ]$ w# f7 ?! V; o+ [0 e7 R/ [月辉到底下不了手，气哼哼道：“我收拾不了你，明天回家告诉你爸，看他咋收拾你！”

水云扔下一句“打死我也不改”，索性一头扎进了被窝，再也不理月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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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是周末，二人本来约好了要一起回趟家。但是到了放学时，水云说声自己要去姑姑家，便扔下月辉扬长去了。月辉气得七窍生烟，只得一个人没精打采地踏上了归途。一路上不免气哼哼地想：这死小子，咋就这么不懂事，毫不体谅自己全是为他着想呢？难道还真以为我会告诉他爸，眼看他挨打么？

水云不肯回家，其实并不是怕父亲责打，而是存心想气气月辉。独自走在去姑姑家的路上，水云气呼呼地想：自己选文科，为了跟他读一个班倒在其次，最要紧的是想与他学一样的功课，今后才好继续帮他啊。可这死东西，咋就不晓得用他的猪脑袋好好想想，我这样做都是为了谁呢？哼，居然还说要告我，看我挨打，你心头就那么高兴？死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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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G) a% ?7 H2 e% H快到姑姑家时，水云迎面碰到姑父出来。姑父淡淡地说了声“小云来了啊”，便只管自己走了。水云有些摸不着头脑，姑父对自己一向热情，何以今日竟如此冷淡？

4 p) C1 \( {8 o待到进了姑姑家门，水云马上明白姑父为何会如此了。房间里一片狼藉，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战争。姑姑红着眼睛，正在收拾满地瓷器和玻璃碎片，表妹小晴则在一旁“哇哇”大哭。见水云到来，姑姑让他带小晴出去玩一会儿，说在家哭得烦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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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让水云逗孩子，向来是只会逗哭，而绝不会逗笑的。牵着哭得正来劲的小晴出门，水云感觉自己的头一下子大了好几倍。装猫猫装狗狗哄她全不顶用，小家伙只管“哇啦哇啦”哭个不休，水云只得使出最后一招，板起脸说：“哥哥让你骑马马吧，快说，要去哪里？再哭我不管你啦。”不料这一招还真管用，小晴抽泣道：“我要骑马马，去……去买糖糖。”

- v4 s) `& a; @, B# T) Y小孩子毕竟还不懂事，哪里懂得父母之间发生了什么？有马马可骑，有糖糖可吃，小晴很快收住了哭声。待水云将她驼到附近一家小卖店时，小家伙立即欢呼着扑上去，将花花绿绿的糖果抓了一大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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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有人吗？”水云向着空荡荡的柜台内喊道。

“来喽。”一位小伙子应声从幽暗的房间里走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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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人年龄与水云相仿，见到他，水云突然冒出了一个念头：这人长得真好看！待意识到自己似乎对一个陌生人看得过于仔细，水云慌忙移开了目光。

1 @6 `( [% s3 q“喂，小公主，抓这么多哇，你有钱吗？”小伙子看来与小晴很熟，一边在一个破旧的小本子上算帐，一边逗她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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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3 D6 u  J+ H小晴扬起小脸，骄傲地说：“哥哥给我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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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伙子对水云笑道：“你是水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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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i9 o) {' Q2 ]- f8 j8 w此人不笑时略显阴沉，而这一笑，却显出了几分孩子般天真的神气。水云忍不住又看了他两眼，奇道：“你咋个会认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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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p; f2 d* o# J" R“你这高才生，哪个会不认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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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云大为尴尬，“少逗我啰，快说，你咋个会认得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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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2 @/ z& T  [, @“你还会脸红啊？呵呵，不逗你了。是小晴她妈，来我家打牌时经常说起你。哎，你不晓得，我给你害惨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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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X) Y; a* @1 w7 c, J( V& V“鬼扯，见都没见过，我害你干啥子？害得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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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 X: g- d4 P: q“两块六。”小伙子将帐本递给水云看，说：“我妈总拿你的光辉形象来教训我啊。你说说看，我是不是给你害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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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云翻遍了所有口袋，却还差三毛钱，不好意思道：“要不你先收着，不够的我回去拿来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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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T+ [7 b1 `0 O小伙子摆手道：“算了算了，就算我请小公主吃糖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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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O5 N" K9 Z水云谢过对方，问：“你在哪里上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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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伙子自嘲道：“以前在红卫，现在没上了，在学泥水匠。”

“为啥不上了？”

“我怕把老师气死啊。”小伙子哈哈大笑起来。

/ q2 _+ R1 O, I, o' l水云带着小晴离开时，小伙子邀请他以后有空来玩，水云点头答应了。回到姑姑家，水云才想起名字都忘了问人家，便向姑姑打听。姑姑说她也不清楚，只晓得大家都叫他柳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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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f1 f1 g! N7 U, w水云大吃一惊：“啊，他就是柳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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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咋啦？”姑姑奇怪地问道。

水云忙说没啥没啥，却暗自寻思，别人都说“柳三刀”如何如何凶神恶煞，没想到竟是这样一个人。上次不明不白与他打了一架，如今却答应要去他家玩，这世上的事情，有时还当真有趣得紧。如此一想，水云不禁哑然失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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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晚饭时，姑父还没有回来。水云问要不要先等等他。姑姑却说他又饿不死，等他干啥？水云望望姑姑，又望望小晴，欲言又止，迟疑再三，还是硬着头皮开了口：“姑姑，有些话，我不晓得咋个跟你说……”

; \  N8 a2 q. l; k5 p9 T“你别说了，我晓得你想说啥。”姑姑打断他，挟了块怪味鸡放到水云碗里，让他快吃饭，免得菜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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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姑厨艺不错，平日水云最爱吃她烧的菜，但是此刻嘴里嚼着鸡肉，水云却总感到有点不是滋味。想起月辉那次在街头所说的话，水云不禁为这个家有点担忧了，同时泛起了几分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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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好吃饭，乱想啥子？”姑姑敲敲他的碗沿，问道：“小云，姑姑的话你信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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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0 L" K: M' ]' e0 d5 @" f水云点点头：“当然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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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告诉你，姑姑没做过任何见不得人的事。那天在街上，你跟月辉偷偷摸摸躲在一边，以为我没看到？姑姑只是不想跟你们小孩子说这些大人的事，你们念好自己的书就行了。”

* p' Q. j5 I' ~5 k5 j, X" G对于姑姑，水云从来深信不疑。姑姑这么一说，让水云松了口气。他问道：“那姑父……？”

$ N/ [; A" ]0 }姑姑瞪了他一眼，“说了让你别管大人的事，你还问七问八的干啥子？姑姑一清二白，那狗日的，他爱咋想就让他咋想！”

水云呵呵笑道：“你看看你，说话比我还小孩子，还说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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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晚饭，姑姑带着小晴去柳三家打牌去了。让水云自己呆在家里复习功课。水云看了一会儿书，感觉有点累了，同时似乎有点心烦意乱，便放下书本，到床上躺了下来。

& P$ m- a+ L$ H4 Q! K' R! f月光很亮，水云恍惚觉得，身下的床变成了一叶轻舟，正载着自己在一片白亮亮的水面上漂流。水光中影影绰绰浮现出不少人影，既有水云的父母亲人，也有“石头”、李伟、林小兵这样的朋友，甚至还有刚刚认识的柳三，却唯独不见月辉。水云瞪大了眼睛，仔细搜寻了好一阵子，月辉才从水面上浮了出来。水云骇然发现，月辉的脸色从未象此刻这般苍白过，并且满脸都是泪水。水云惊问：“哥，你咋啦？你快告诉我啊？”水云伸出双臂，想要将月辉抱住，月辉却渐渐没入了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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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U  }8 C) b; p- d“哥，哥！”水云大叫着醒了过来。这才发现自己仍躺在床上，四周也并没有什么大水。浑身给冷汗浸湿了，倒真象是刚从水里爬上来。梦中水淋淋的情形，让水云不由自主联想到，白天来姑姑家，经过赤水河大桥时，发现河水涨得老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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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 d: k; w$ v$ H“月辉一个人回家，要坐船过赤水河，还要趟过双溪。河水那么急，小渡船会不会不平稳？双溪平常水浅，卷起裤脚就能趟过，可是今天那两条该死的溪沟肯定变得又宽又深又急了，月辉会不会，会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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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H7 p, J" v# Z先是一场恶梦，如今又加上一通胡思乱想，将水云吓得浑身发冷。他气得在心中直骂自己：你这蠢东西，就不能替他往好处想想？同时却又安慰自己：别怕别怕，梦里的事都是反着的，月辉好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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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再怎么安慰，水云也不敢继续躺下去了。他心烦意乱地下了床，决定马上回学校去看看。怕姑姑挽留，水云留了张便条，说自己有事先回学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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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姑姑家回二中，得沿着环城公路走上将近半个钟头。水云心中失魂落魄，脚下却快得象要飞起来。穿过赤水河大桥时，水云逼着自己低头赶路，不要去望那桥外的河水。

终于赶到宿舍楼了，水云气喘吁吁地擦着满头大汗时，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月辉都回家去了，你跑回来干啥子呢？不经意地一扭头，明晃晃的赤水河扑进了水云的视野。寂静的一大片河水，被雪白的月光照得寒气逼人，一如梦中的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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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天中午，水云在学校里再也呆不住了，于是只身一人去了“醒觉溪”渡口。在他的意识里，时间仿佛变成了一道皮绳，被一双无形的手拉扯得无比漫长，长得几乎停止了流动。而每一寸近乎凝滞的时光，都积满了水云的焦躁与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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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B0 ]9 c" Q, z/ `* H+ o9 f平日轻波荡漾的赤水河，眼下急湍似箭，猛浪若奔，浑浊的河面宽阔了近三分之一。水云在离渡口不远处找了片树阴坐下来，眼巴巴望着被烈日照得有些晃眼的河面，魂不守舍地盼着月辉归来。渡船的每一次来回，牢牢牵住了水云的视线，也牵住了他的心。然而每一次热切的张望，带来的只有更深的忧虑，更大的失落。一下午的时光，便在这张望与失落中悄然逝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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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被烈日炙烤了一整天的沉闷空气突然骚动起来，有人在渡口锐声高喊，“死人啦，有人淹死啦！”

8 n& Z2 l! D! z9 ]& p水云悚然一惊，迅疾从地上爬起来，发疯似地冲向渡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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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边早已聚集了一群闲人，个个伸长了脖子，如待宰的鸡鸭，朝着河心漂过的一具浮尸张望。水面上漂着的明明是一具人的躯体，却怎么看也不大象人，因为太惨白太肿胖。白得象传说中的白无常，肿得象吹满气的气球，似乎轻轻一戳即会炸开。

“你说那是男人还是女人？”

“还用说，当然是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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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吹牛，隔着大老远，你看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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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兄弟，他可没吹牛，准定是男人。男人女人淹死在水里，样子可大不同，男人是趴着的，女人是仰着的呢。”

“哦，那是为啥子？”

“跟你说不清，等你娶了媳妇真正做了男人，不用人说你也懂啦。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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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干闲人放肆地大笑起来，毫不觉得这样对死者过于不敬。水云顾不得听他们废话，只顾着瞪大双眼，死死地盯着河中央的浮尸。浮尸近乎赤裸，但在一大堆惨白之中，隐约可见一条大红裤衩。这样的穿法，在本地乡间时常可见。但月辉从来不穿这种东西，嫌它太丑。看准了这一点，水云心中的一块石头这才放了下来。

0 l7 q4 U, B& v, b0 c' B“走咯走咯，莫啥子看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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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7 z1 ^! q/ C; d8 U“是该回家了，天快黑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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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1 W; z, ~! O1 D9 @“看这天，怕是还有场大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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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人们意兴阑珊，各自四散回家去了。水云却象刚刚跋山涉水，浑身上下累得脱了力，软软地跌坐在渡口石阶上。天色渐暗，眼前的一大片河水，泊在对岸的渡船，以及岸上大堆大堆的竹林，林间隐约可见的农舍，仿佛在方才的一场骚动之后，全都静了下来。而高耸的笔架山化作了一道巍峨剪影，在它头顶上，大片大片的乌云正在层层叠叠地涌起，并向整片天幕铺展开来。刚落山的夕阳，为近天边的云团绣上了几道金边。铁青的云块，血红的余晖，看得水云惊心动魄，稍稍平静的心，再度无由地慌乱起来。

: C$ _4 n! Q" K4 u水云离开渡口没走出多远，暴雨便劈头盖脸浇落下来。黑夜随着漫天风雨，迅疾吞没了整个世界。水云浑身已经被浇透，索性淋着雨，沿着哗哗淌水的街巷，拖着沉重的步子，失魂落魄地向学校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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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人民广场时，有人撑着雨伞，狼狈地从水云身边匆匆跑过。跑出几步之后，那人停了下来，回头望着水云。水云这才发现，来人却是柳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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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i0 A; m* h; V9 E9 X  W( N“是你？”二人同时问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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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三大惑不解道：“你小子，这么大雨，也不躲一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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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2 J8 c% }水云苦笑，“反正湿透了，躲不躲都一样。”

& n4 z; J$ r1 T$ V& m( r“还傻站着干啥？快到伞底下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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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太大而伞太小，柳三自己也被淋得半湿了。水云再挤进来，伞下便更加局促了。柳三一手撑伞，一手搭着水云的肩膀，问他：“你没啥事吧？”

* i, ?" p% d5 b& h# O( l水云淡淡地说：“我能有啥事？只是今天够倒霉，出门碰上了这场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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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云要回学校，而柳三要回家，二人方向不同。柳三劝水云不如去姑姑家，说这样就可以一路走了。水云说要回学校上晚自习，让柳三只管自己回家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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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三直摇头，“那可不行，我都把你拉进来了，还能又把你推出去？要不，你把伞拿去，我跑回家，反正就快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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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f6 s( w' B- W+ z2 f/ g水云不肯接他的伞，二人推来让去，谁也说服不了对方。柳三想了想，让水云陪他绕几步路，到前边巷子里找熟人借了把伞。然后将自己的伞交给水云，让他撑着回学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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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晚自习时，小雷老师问水云，月辉为何没来上课。水云说他回家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不晓得是不是家里有事耽搁了。小雷老师没多说什么，踱到别处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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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F; O; ?7 n8 ^: Y  ~教室里很静，没有了平日嗡嗡声不断的窃窃私语，只有日光灯在“吱吱”细响，偶尔夹杂着“哗啦哗啦”翻动书页的声音。期末统考即将到来，人人都在忙于复习。愁闷的水云却首次发现，对着书本，自己竟然一个字也看不进去了。

* V7 i" H  ^  q4 d" h5 K4 O3 c这种前所未有的状况，到了星期一继续围困着水云。时间分份秒秒地过去，水云的心一点一点地变沉，脸色也越来越阴郁。林小兵、肖剑看出他精神萎靡，问起他是否有事。水云不便说自己担心月辉，只好撒了个谎，说头天淋了雨，好象有点着凉了。一扭头，望见月辉床上铺叠整齐的被子、毯子、衣衫，床头挂着的毛巾，床边躺着的旧球鞋，种种不祥的念头顿时犹如江河水涨，从水云心底汹涌澎湃地翻卷出来。

一整天时光，便如此昏昏沉沉地度过了。夜色再度袭来时，水云没有随同学去教室上自习，而是一个人瘫在月辉床上，一动也不动地想着心事。到了此时，水云已经无法再掩耳盗铃了——看起来，月辉真的出了什么事了。以前即便是李大伯住院，月辉也从未旷过课，而这一次，他却整整旷了一天。

. d! u% r+ t. B9 c6 B$ h水云不敢再奢求月辉无事，脑中所剩的只有一个念头：哥，你可千万要活着回来见我！我求你了！

! J" g* P& l5 b- {; t$ y“咚咚咚”，敲门声突然响起，小雷老师在门外问：“水云，你在么？”

水云慌乱地爬起来，擦干净脸上的泪水，去给老师开了门。

小雷老师进门后，看了看水云的脸，说：“听林小兵说你病了，我过来看看。嗯，脸色是不大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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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v; @$ B/ v# R2 c8 t: ]; h“只是着点凉，太麻烦您了……”怕老师看出自己刚哭过，水云垂下了头。

“我给你带了点感冒药来，你先吃了它，好好歇着。”小雷老师将药递给水云，忽然想起了什么，“对了，月辉下午从你们镇上给我打了个电话，说他家里有些事，要明天才能回来。让我跟你也说一声。”

* G4 N" }2 @$ a( W7 D% L水云几乎跳了起来，“真的吗？这就好了，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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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v* k; i. i: I1 H“你咋了？” 小雷老师有点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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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云尴尬地搓着手，“没啥，没啥，谢谢您，太谢谢您了！”

老师出门后，水云扑倒在月辉床上，使劲嗅着衣被上残留的气息，恨恨道：“该死的家伙，差点没给你吓死，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你！”转念一想，月辉不得不耽搁一天的课程，看来他家中碰到的事情，绝不会是小事。刚刚舒展的眉头，不知不觉又皱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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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又过去了一天，星期二傍晚时分，月辉才回到了学校。刚推开宿舍门，水云便一头扑上来，死死抱住了他，仿佛恨不得将他整个人与自己挤压为一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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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辉给他箍得喘不过气，挣扎着笑道：“快放开，哥骨头要断喽。”

水云将自己的脸紧贴在月辉脸上，“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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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辉照他屁股上拍了一巴掌，“臭小子，你想这样搂一辈子啊？”

水云含住月辉的耳垂，呢喃道：“嗯，我就要这样，搂一辈子。”

“好了，哥在家干了大半天活，又跑了几十里路，很累呢。乖，快放开，让哥歇会儿。”月辉费力地挣脱开来，发现水云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吃惊道：“你咋啦？这样就要哭啊？耶，才两三天不见，你好象瘦了呢，来，让哥好好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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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云擦了擦眼睛，“哥，别说了……你不在这几天，我担心死了，晚上净做恶梦，吓得我都不敢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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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瓜，有啥好怕的？”

“我做了个很不好的梦，见到你在水里，沉下去了……”泪水滚出了水云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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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c7 {$ i3 a7 d' X月辉注视着水云的眼睛，一时楞住了。过了片刻才伸出手去，替他抹去泪水，笑道：“净瞎想，我这不是好好的么？好了，别哭了，当心给人回来看见。咱们去吃抄手吧，哥还饿着肚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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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_5 b. `3 p* k3 K$ x因为是上晚自习时间，“刘抄手”的铺子里并无他人。二人选了唯一一张临河靠窗的小桌坐下来。让水云略感意外的是，一向谨慎的月辉，这次主动与自己同坐了一条长凳，且在桌子底下紧紧握住了自己的手。水云诧异地望去，只见月辉正笑吟吟地注视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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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笑啥子呢？”水云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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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9 j" M' G% I- }“我在想，这小家伙跟着我吃不上一顿好饭，咋会长得越来越好看了呢？”

水云没想到月辉也会如此油嘴滑舌，心里被说得美滋滋的，嘴里却啐道：“不要鼻子，鬼才要跟着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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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d' t- {3 s. r刘胖子将抄手端上来，自己回厨房忙碌去了。月辉四顾无人，挟起一只抄手递到水云嘴边，啧啧唤道：“来，小狗狗，喂你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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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X1 n7 o! ~. o; L水云一口将抄手叼到嘴里，边嚼边说：“你这家伙，今天疯得我都有点认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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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辉嘿嘿笑道：“对你好点，就说我疯，以后不惯着你了。对了，要不要再来比赛看谁先吃完？”

  d+ {6 A7 u3 b/ M# p6 ]6 K% Z“比就比，啊，不行，我替你吃了一个了。等我先喂你一个，然后再比。”水云挟起抄手，递到了月辉面前。

吃完抄手，水云建议去上一会儿晚自习，月辉却说自己太累了，今晚想早点歇息。水云听得心疼，便牵着他的手，一同返回了宿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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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l" i  a1 V# c二人躺到自己的床上，水云拿出本书，很快整个人便钻了进去。月辉躺了好半天，却未能入睡，反而伸过手来，在水云脸上乱摸。水云起初没理他，月辉的手却从脸上滑到脖子里去了，水云怕痒，忍不住“咯咯咯”笑起来，“快别胡闹，让我好好看会儿书。”

/ {0 d; C% A( i7 r! T  Z月辉将头凑过来，“让我好好亲个嘴，我就让你好好看书。”

水云推开他，骂了声“色鬼”。

" F) ?% W8 P) i  u; g9 r% Y7 Y月辉又凑过来，绷着脸道：“你要自觉自愿，还是要我动用武力？二选一。”说着自己却先笑了起来，说：“好了，不跟你捣乱了，看你的书吧。”

* J1 I4 r) d/ j* s9 H/ b0 t水云哭笑不得，再捧起书时，却发现心神有些乱了，于是干脆将书扔过一边，对月辉说：“你不是要亲么，来吧，谁怕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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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回月辉却端起了架子，“哼哼，你说来就来啊？告诉你，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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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S+ w# a# \% X" z3 y这样胡闹了一会儿，下晚自习时间到了，宿舍里很快闹哄哄地忙乱起来。月辉从床上爬起来，和同学一一打过招呼后，从床底下拖出个盆，与林小兵一道去水房打水，准备洗完脚上床睡觉了。

3 R+ Q" ]8 z; N. s! H二人端着水回来时，月辉不知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脚下一趔趄，竟将一盆水泼了水云满床满身。宿舍的人笑翻了天。水云气歪了鼻子，骂道：“狗日的，你昏头啦？让我咋睡觉？”

5 B( C  I9 g6 Q/ {* W月辉歉然道：“对不起，对不起，要不，你先跟我挤挤吧。”

熄灯之后，水云咬着月辉的耳朵问：“你是不是故意的？”

# F# p* I% t/ G月辉轻声笑道：“嘿嘿，不是。”

5 c' r1 S  d) g* V水云哼道：“鬼才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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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辉侧过身搂住水云，说：“别说话，困死了，睡觉！”没等水云再开口，便紧紧含住了他的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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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青春风雨

（二十五）

8 d# t. W- x9 l- C( H1 t1 O月辉告诉水云，他父亲的伤又有点反复，痛得直不起腰。水云问他要不要紧。月辉说送到镇上医院住了几天，已经好多了。水云便劝他放宽心，说该集中精力复习，准备期末考试了。月辉沉吟着点点头，神情有些恍惚。

; j) Z" n% |. ^( Z$ K" `" g. x# `9 R第二天上课时，月辉好几次走神。水云知道他还是放心不下家里，课堂上不便多劝他，水云只得将手伸到课桌下，捏了捏月辉的腿，另一只手指指讲台上的老师，示意他好好听课。月辉抱歉地冲水云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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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午饭，水云说自己要去姑姑家，把雨伞还回去。月辉问要不要他陪同。水云没告诉他这伞是管柳三借的。怕月辉多心，水云便说中午时间短，天气又很热，自己一个人去就行了。

4 Y) G7 E1 I  K) B$ v2 t! I" F刚走到操场上，月辉却追了出来。水云奇怪道：“不是说好我自己去么，你不好好歇着，又跟出来干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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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P3 ]! c4 z  g; V9 z/ q“我要进城给我爹买点药，正好一路走。”月辉忽然不走了，盯着水云的脸说：“不对啊，你好象不想让我跟着呢，老实交代，是不是约了什么人？”

- g1 q- f4 m9 r/ p, f水云笑骂道：“放屁！”却不自觉地避开了月辉的目光。

“鬼鬼祟祟的，准有事瞒我。不说就不说吧，我不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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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5 f$ h  R. N3 r1 N% e1 d“好啦，告诉你还不行么。是姑姑家的一个邻居，说起来你也认得，就是去年跟咱们打过架的那个‘柳三刀’。星期天我去渡口接你，回来赶上下雨，正好碰到他，把伞借给了我。”

# f9 s0 p) ?3 @2 A& C% P“就这样？”

' F4 k9 @: q& S$ z“是啊，该死的，你以为还能咋样？”

“那你干啥偷偷摸摸的？”

6 q+ S  Q( P: j5 D! G) h, v: e$ n9 f“就是怕你想七想八的，我才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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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F, V5 }* S# s/ H+ C“哼，我有那么小气么？”

% t9 c- Z& J  f6 J“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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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Y3 R2 i2 ^$ M( R月辉也不动气，却嘿嘿坏笑道：“那个‘柳三刀’，是不是长得很好看？你没有望着人家流口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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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云气急，“死狗日的，我掐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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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o, a+ y5 ~9 e6 d) ~2 x月辉哈哈大笑着，拔腿逃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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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5 v3 y( a9 t2 W; z8 z) N过了赤水河大桥，二人在桥头的三岔路口分了手。水云沿赤水河方向的环城公路去姑姑家，而月辉去往长江方向的县城大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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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头正毒辣，公路上极少有车辆来往，行人更是几乎见不到。若非阳光亮得刺眼，而路旁的法国梧桐上蝉声又吵闹不休，水云简直要怀疑眼下是寂静的深夜时分了。无精打采地走出没多远，水云突然感觉心中空得发慌，迟疑片刻，他又沿着来路走了回去。转过街角，却赫然发现月辉仍站在路口。

  @3 h0 \( h$ L6 {! u5 W& @# m( f“你咋没走？”

* y+ `) F# T) h  H/ b“你咋又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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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 W1 z1 S' v, W二人都是一脸惊喜。见四下无人，水云撒起了娇：“哥，我突然好想你，所以就回来了。算了，伞我过两天再去还，反正又没下雨。我陪你去买药，好不好？”

! K; ?% n- A1 s& Q5 f+ p0 x6 \难得这次月辉没责怪他太肉麻，反而伸出手，替他抚平头顶翘起的一绺头发，揽着他肩膀笑道：“好啊，求之不得呢。”

水云皱眉道：“太热了，别搭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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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 l% ^* P* g2 p* Z月辉却搂紧了他，说：“不行，哥这会儿就是想搂着你。”

到了城中心，月辉掏出张药方和二十元钱，让水云替他去买药，说自己得去一趟邮电局，往镇医院打个电话，再打探打探父亲的病情。

水云有点不情愿：“一起去不好么？”

8 o# @; |" \. x7 J: ]月辉说：“得抓紧时间，要不回去上课该迟到了。”

水云买好药，刚走出医院门口，月辉也从邮局方向走来了。水云问起李大伯病情如何。月辉说问题不大，医生让好好养着就行。怕耽误上课，二人匆匆往学校赶去。

2 q- o$ s& R5 F, k经过赤水河大桥时，月辉慢下步子，指着河面说：“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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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g9 S( i" U6 E8 V- T水云顺着他的手指头望去，只见赤水河又恢复了清澈，碧绿的水面上，悠悠飘荡着一朵洁白的云。知道月辉在说自己的名字，水云却故意装傻，问他：“你让我看啥子哟？河里除了水，啥也没有嘛。”

" W* b+ F6 a: M3 W: y6 K月辉笑道：“没看见算了，可我看到水上睡着头小猪哩。”

水云嘿嘿傻笑了几声，随后却苦着脸说：“哥，小猪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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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鸭子是通肠（当地人的说法，鸭子是通肠子，总也喂不饱），可从没听说过猪也通肠，你吃过午饭刚多久？”

' d! S6 E, \$ ?“可我就是饿嘛！”

1 d. j( c- f' s) j& }8 _“那抓紧时间，去买两个包子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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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e; p: E( ?  A1 S. `2 s+ ~“不吃包子，我要吃牛肉面！”

牛肉面刚端上来，学校上课的预备铃声已经敲响了。水云有些着急，慌忙往嘴里扒了一大口面条，却被烫得“哇哇”大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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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辉嗔怪道：“慢点，烫死了不划算！”

4 t& p: i+ a5 V, @2 L1 J9 k3 m水云想想也对，说：“算毬了，迟到就迟到吧。老子先好好享受了再说。”见月辉未动筷子，奇怪道：“你为啥子不吃？”

5 ?  R+ S' e) b& F6 |月辉摇摇头，笑道：“我不饿，再说，我也不敢猪口夺食啊。”

& ~8 o2 B3 x7 ]5 R  E! Z对二人而言，这顿面条已经是奢侈的加餐了，为了不至于太浪费，月辉只叫了一碗。见月辉不吃，水云却不干了，放下筷子气鼓鼓地说：“你不吃，我也不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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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J( |9 d, C( a月辉在他头上敲了一下，说：“犟东西！好，咱一起吃。”

二人抹着油汪汪的嘴巴，大摇大摆走进了校门。水云突然停下了脚步，并且紧张地扯了扯月辉的衣衫。月辉一看，只见水云的伯父正迎面走来，眼看已经无法避开了。月辉正暗自替水云叫苦，却听这家伙笑吟吟地打起了招呼：“伯父，这么热的天，您上哪儿去呀？”

4 y' d5 r* t1 ]: _! v) j“是小云啊，伯父进城办点事。天这么热，你就别到处乱跑了，当心中暑……对了，你咋没去上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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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t2 P" V+ z$ Y水云笑不出来了，支吾道：“我，我感冒了，刚……刚去医院打针，同学陪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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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父说：“哦，我听你们小雷老师说起了。还没好么？自己要多注意点。”

% d* a8 m: M/ \“晓得了，伯父您忙吧，我该去上课了。”水云一边说，一边拖着月辉慌慌张张溜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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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f6 z# ~1 \* l二人逃出没多远，月辉一把揪住水云耳朵，说：“死小子，你啥时候学得谎话连篇了？”

4 |# h) N) m. I" Z" e4 ~“痛，痛！”水云叫嚷起来。月辉松手之后，他又嘿嘿笑道：“哪个狗日的敢说他一辈子不说谎？你能啊？”

: M) i! I' w* u% r& N月辉想了想，摇头笑道：“不能。”

到了晚上，水云发现床单、被子已经干了，可铺床的草垫子还是潮湿不堪。不得已，只得又挤到了月辉床上。

肖剑见了叹道：“要是往女生床上泼盆水，也能挤一张床就好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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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这话，宿舍里的人又笑闹了一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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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3 d" G* s$ ~+ y2 H. l林小兵说：“胖子，你去泼嘛，最好帮兄弟也泼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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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几人说：“最好把女生的床全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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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云笑骂：“一群死色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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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u9 O! v' J' x- u' }林小兵冷笑道：“一屋十二个人，好象就你龟儿子交过女朋友吧，还敢在众人面前装处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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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便跟着怪叫：“水云，快跟大家讲讲，你们‘那个’了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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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云望望月辉，见他似乎没有不高兴，心便放了下来。怕这帮家伙再说出过分的话，水云不敢再自找麻烦了，只轻轻哼了声“流氓”，靠着月辉躺下来，且用毯子蒙住了脸。

4 e0 C! \- P' \正在此时，电灯熄灭了。毕竟才上高一，即便期末统考马上就要到来了，但宿舍里并没有人点蜡烛熬夜复习。不一会儿，房间里便一如既往地响起了鼾声、梦呓声、磨牙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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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没有电扇，时近深夜，依旧闷热难当。单人床太狭窄，水云贴着月辉，更是热得汗流浃背，好半天不能入睡。

水云在月辉耳边轻声唤道：“哥，我好热。”

月辉手里抓着把蒲扇，先前一直在摇，后来渐渐摇得慢了，直到完全停了下来。水云一唤，月辉又“扑扑扑”摇起了扇子，但是没摇几下，便又停下了，呼吸再次变得浊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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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云翻了好几个身，却还是睡不着。听月辉打起了轻微的鼾声，水云突然顽皮起来，捏住了他的鼻子。月辉惊得扑腾了一下，被他给彻底弄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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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臭小子，睡觉也不老实会儿！”月辉抱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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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倒睡得安逸，我睡不着嘛。不行，我要你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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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F; E. ?% G月辉苦笑：“这不陪着你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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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E) _) Q+ f3 m1 }# I“热死了，都是你害的。”

“咱们带上席子去楼顶上睡，咋样？”月辉提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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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哇！”水云高兴得叫了起来。月辉连忙捂住他的嘴，怕吵醒了别人。

5 f9 T' I6 ]1 |5 l$ z宿舍楼共四层，站在楼顶上，水云才发现今晚月色很好。远处的长江、近处的赤水河，都在月光下闪着迷人的银光。面对同样白亮亮的江河水，今晚水云再也不会感到害怕了，反而在心中嘲笑起自己来：一个梦就吓得你连水都不敢看了，嘿嘿，你个胆小鬼啊！

月辉刚刚将草席铺好，水云便抢先躺上去，还在上面打了个滚。月辉朝他屁股上抽了一巴掌，“啪”的一声，很是清脆，倒把月辉自己吓着了，连忙问：“不痛吧？”

水云哼道：“臭东西，又打我！告诉你，你打过我多少回，我全记着。”

月辉也躺了下来，将水云在怀里，问：“那你想咋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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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v. X: f) c/ k3 w) I! H% h( Z“我先记着，以后让你还！”

  t/ }) @9 r' a“好，你啥时候要讨债了，只消说一声就是了。”

月光如水，凉风习习，水云舒服得伸着懒腰直打哈欠，说：“这么安逸的地方，那些猪怎么一个也没发现？咱们早就该来这里睡啦。”

啪“的一声，月辉又拍了一巴掌，这次打的是他自己。”很快你就晓得了，人家不来是有道理的。“月辉笑着说。

  |" Z' D. L! x' c4 z# x/ C果然，水云很快就明白了，为何别人都不来这里睡觉。比起蒸笼一般闷热的房间，从河谷里送来的清风，将楼顶上吹得很凉爽。可是由于没有蚊帐，人躺到这里来，只怕那些饥饿的蚊子都快高兴疯了。片刻工夫，水云已不知被叮出了多少个包。

& C7 Y! u4 ~- r( n  x“哥，咱们还是回去吧。”水云哭丧着脸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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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辉呵呵笑道：“回去也行，不过你得答应，别再折腾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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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0 H8 V. z6 r' Q; |水云猛地将手插入月辉腰间，坏笑道：“好，答应你。现在先折腾了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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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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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钟声将水云惊醒过来，睁眼一看，月辉已不在身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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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舍里的人又是一通忙乱，洗漱完毕之后，各自带着书本出门去了。最后这两个周，学校取消了早操，为的是好让大家多点时间来复习功课。

房间里已只剩下水云一人，仍旧懒洋洋地躺在月辉的床上，半天不肯起来。“月辉啥时候起床了呢？自己怎么一点也没感觉到？他看书去了吗？怎么不叫醒我一起去呢？”这样想着想着，迷迷糊糊地竟又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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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间，脸上一阵滚热，将水云惊得跳了起来。只见月辉拿着个鸡蛋，正笑嘻嘻地望着自己。见水云醒来，月辉将鸡蛋递给他，说：“小猪，生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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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i% ~' ?* ]2 q9 K& g* X$ p: F. N水云吃惊地指着自己的鼻子，“今天是我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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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糊涂蛋，自己的生日都忘了？”

水云将鸡蛋接过来，居然还热着。想必刚才月辉就是用它在自己脸上滚呢。握着热乎乎的鸡蛋，水云突然有点想哭。

; n! y5 z- j+ L  J2 C& t: i儿时在家里，每次过生日，奶奶和母亲都会给水云煮上一两颗鸡蛋。有时水云一睁开眼睛，便会发现自己枕边躺着两颗光洁的冒着热气的鸡蛋。其中一次，水云睡相不好，还将鸡蛋压破了，结果蛋壳、蛋青、蛋黄涂了一脸。可把一家人乐坏了。

+ S' ~- R+ A" l' K! Q$ U) m后来去了镇上念初中，生日总是在学校度过。父亲似乎从未想起过自己的生日，即便想起来，估计他也不会当回事吧？这样几年下来，水云的确连自己的生日都快忘了。

在奶奶与母亲之外，月辉是唯一一个在生日的早上，给水云送来热鸡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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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傻了？快趁热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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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云盯着手中的鸡蛋，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来，泪眼婆娑地望着月辉说：“哥，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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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i( Z! H& Z. R# e- L这是水云第一次说出这样的话，声音很轻，月辉却听得心中一颤。水云看见，月辉眼中也渐渐湿润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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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辉伸出微微发抖的手，轻轻抚摩着水云的脸，对他说：“小云，哥也爱你。”
+ d3 Y( G4 k. e第三章 青春风雨

（二十六）

在水云的所有生日中，从未有哪一次，比今天更让他感到快乐感到幸福了。清晨还在睡梦之中，月辉便为他送来了滚热的鸡蛋。中午放学时，姑父开着单位的车子来到二中，将他和月辉接回家吃饭，为他过生日。

* [/ J* V) |- I' Z姑姑准备了丰盛的午餐，一家人其乐融融。水云发现，姑姑、姑父似乎恢复了和昔日的和睦。谈话间得知，原来姑父升职了，当上了部门主任，怪不得他看起来颇有点意气风发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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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云告辞离开时，姑父硬塞了100元钱给他，让他改善改善生活。而姑姑则叮嘱他要好好念书，有空就多带月辉来家里吃饭，说学校伙食太差，正是长身子骨的半大小伙，可不能缺了营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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返校之前，水云带着月辉跑了一趟柳三家，将雨伞还回去。柳三见了水云笑道：“正等你呢，再不来我就得去上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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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云奇道：“你晓得我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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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姑姑鱼啊肉啊买了一大堆，说要给你过生日。我猜你准会来还伞。”柳三从冰柜里拿出两根冰棍，递给水云与月辉，说：“没啥好东西送你，请你吃根冰棍，可别嫌弃啊。”

水云谢过柳三，与月辉赶回学校上课去了。路上月辉说：“真给我猜准了，这柳三长得是挺中看，怪不得有人整天念念不忘呢。”

水云笑骂道：“放狗屁！刚才是哪个龟儿子一声不响，只晓得盯着人家看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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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辉嘿嘿笑道：“不看白不看嘛。”

! K) x% {5 Q+ Q3 r4 r6 ]* g水云气得要踹他，月辉躲闪着呵呵直乐：“笨猪！我盯着看的是你。他再好看，还能比得过咱们家小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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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5 H5 e  \. M2 ~* }水云作呕吐状，大叫道：“肉麻死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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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水云意外地收到了一张电汇单。“石头”寄了50元钱给他，附言栏里写了句简单的话：小云，生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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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二连三的好事，让水云喜得合不拢嘴。将汇款单和姑父给的钱交付月辉时，水云咂着嘴说：“这下不愁揭不开锅了。大管家，往后你老人家可得大方点，让我吃几顿饱饭。”

$ ^  P( S. S5 L% R! g+ p月辉把钱推还给他，说：“自个留着吧，这是别人送你的，不必充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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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月辉未反悔，水云迅速将钱揣进口袋，得意道：“嘿嘿，老子也阔起来啦！”

月辉哭笑不得：“瞧你这点出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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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Y4 U/ m/ M9 L! @肖剑、林小兵突然从二人身后冒了出来，一个说：“听说有人阔起来了，是不是该请客了？”另一个说：“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哈哈，有口福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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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E- q$ Z6 W7 n9 H  d$ ?水云没好气道：“老子阔不阔关你屁事，有钱买肉包子，老子还舍不得拿来打你们哩。”

( g& X4 c% W/ I6 Z与月辉共度了一段艰难时光之后，以前花钱稀里糊涂的水云，如今也变得有点抠门了。手头这“一大笔钱”，水云准备存入信用社，留待日后自己与月辉急需之时才去动用它。

7 O5 l* h4 O1 ?- i8 `1 b未占到便宜，肖、林二人自是大不甘心，你一言我一语，将“小气鬼”“铁公鸡”的帽子一顶顶送给水云。无奈水云这一日心情好得出奇，竟连嘴都不回一句，只管笑嘻嘻地望着二人喋喋不休，摆出一副“气死你个龟儿子”的架势，弄得二人彻底没了脾气。

! T7 j4 u$ r* t$ O肖剑与林小兵并未失望太久。临近吃晚饭时分，月辉竟然出奇地大方起来，邀请二人一同去下馆子，并主动声明由自己做东请客。见二人满脸不可置信的神情，月辉笑着解释道：“水云生日，哥几个去好好喝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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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W0 r' @( \: R$ ~/ d2 _水云事先不知月辉有此安排，心中着实欢喜，却又不甘心地叫嚷起来：“老子过生日，干啥要喂这两头猪？”

肖剑、林小兵气得笑了。肖剑骂道：“狗日的，当了寿星还这么抠门！”林小兵哼道：“月辉请我们，关你毬事啊？”

! }* l6 a; s9 N' E% Q四人说说笑笑，沿着铺满落日余晖的绕城公路，赶往“石盘角”附近的“听涛阁”。过了赤水河大桥，刚拐上县城大街，迎面碰上刚下班回家的柳三。水云与他打过招呼，随口邀他同往，不想柳三爽快地一口答应了。水云心中有些忐忑起来，怕的是月辉不痛快。趁柳三与肖剑、林小兵搭讪时，他低声问月辉：“不怪我吧？”月辉没开口，只是亲热地揽住了水云的肩膀。水云暗自庆幸：还好这家伙没生气！突然间，肩头竟传来一阵剧痛——原来是月辉不动声色，狠狠掐了他一把。水云疼得哧牙咧嘴，却不敢叫出声来。好在月辉很快松了手，还挤眉弄眼地冲水云坏笑。水云气哼哼地骂了声：“狗东西！”身前的林小兵等三人一齐回头问怎么回事。水云悻悻地说没啥。月辉则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与柳三东拉西扯地攀谈起来。

进了“听涛阁”，水云惊奇地发现，李伟与李艳竟也坐在里面，不禁叫了起来：“咋个这么巧？你们也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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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H( V: M- z( X; o9 ]. T2 U李伟一把揪住他，说：“巧个屁！龟儿子过生日也不想到我。要不是月辉说起，老子就错过这一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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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云这才知道，原来月辉已提前通知了他们。大家落座后，李伟问谁去点菜，月辉说不用了，招手叫来服务员，告诉他自己头天已订好了酒菜，让赶紧端上来。

水云想不到，为了给自己过生日，月辉竟暗中安排得如此精心。自己朝夕相对，事先却丝毫未曾觉察出异常之处来。他惊喜地搓着手，对月辉傻傻地笑道：“你昨天说要去邮局，嘿，原来是骗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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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辉笑呵呵地说：“骗你有啥好处？邮局我也去了，正好离这儿不远，就顺便过来先把菜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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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9 @& m" a% @/ m柳三的出现是个意外。当水云道出他的来历时，一路上已和他聊了好半天的肖剑、林小兵吃惊得说不出话来。李伟见多识广，三教九流结交的朋友不在少数，得知眼前坐着的便是大名鼎鼎的“柳三刀”，他倒是泰然自若，并且不计前嫌，主动提出要与柳三干杯，说是不打不相识。

& U0 |9 x5 J1 `. h! A  Q) M4 Y作为寿星的水云，招架不住众人连逼带劝，终于在15岁生日这一天，破除了自己“终生不沾酒”的戒条。破戒之前，水云曾求助于月辉，要他替自己喝几杯，答谢众位兄弟。不料李伟、柳三这对昔日的冤家对头，一见面竟迅速结为了统一战线，齐声威胁月辉说：“不想给大家灌死，你只管替他喝！”

月辉对水云苦笑道：“你瞧瞧这架势，我可不敢帮你。自个的问题自个解决，你也老大不小了，也该学学喝酒了。”

几杯酒下肚，水云嗓子里、肚子里如同着了火一般，热辣辣地难受得不行，咕嘟咕嘟灌了几大口凉茶，仍旧无济于事。李伟等人却还不肯罢手，水云急得连声讨饶，月辉、李艳帮着说了不少好话，才让他逃过了被当场放倒的下场。与此前的几次经历相似，月辉因此又被多灌了好几杯。但月辉今天似乎状态正佳，喝到席散之时，尽管面色赤红，脚步微乱，却始终未曾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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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N" _- o5 o* Q/ \3 ^- C$ V一行人走出“听涛阁”时，已是夜里9点多钟了。林小兵有些担忧，说：“咱们这么多人没去上晚自习，给老师抓到可就糟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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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伟不以为意：“抓到又能咋样？还能吃了你？”

( o: K; F. \% D2 A1 \- v  F月辉也说：“难得今天玩得痛快，你就别败兴了，天大的事，留到明天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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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3 K. `3 Q2 b2 o水云兴致仍高，提议道：“反正赶回去也来不及了，不如大家去‘石盘角’玩，咋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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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D  z6 \! ^7 @# ^* o) M- M' X  V) A众人欣然赞同，撇下脚蹬高跟鞋行走不便的李艳，一路大呼小叫着往“石盘角”冲去。

这一夜月亮已不甚圆满，但依旧算得上皎洁。到了江边，大家或坐或卧，在余温尚存的平滑石滩上安顿下来，沐着银色的月光，听着哗哗的流水，有一搭没一搭地扯着闲话，慵懒而又闲散。一时间，考试的压力与生活的困窘，连同人世的种种烦扰，仿佛都随着夜的流光和涛涛江水翩然逝去了。

0 w3 u8 o' o3 K# ?" _不知何时，李艳轻轻哼起了一支大家熟悉的歌：

“你问我爱你有多深

7 \" O& ^( K8 C4 M5 I) ^3 x我爱你有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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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 D9 s+ u: m5 I, a* a* H# N我的情也真

我的爱也深

月亮代表我的心……“

轻柔的歌声，将水云带入了深深的感动。这一天中，月辉为自己所做的一切，化作了点点滴滴的温情，涨满了水云的心胸。趁人未察，他扭回头去，对身后的月辉轻声道：“哥，谢谢你！”月辉捉住他一只手，牢牢握紧，没有说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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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D. f! t7 N李艳哼完后，林小兵赞道：“李艳，你今晚唱得特好听。”

+ c; ^5 S, R; R" ~- n# ^) x“是么？”李艳美滋滋地绽开了笑容。

柳三接过话头：“是好听，就是情啊爱啊的，太刺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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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剑：“就是，对着一群光棍唱这个，简直不人道！”

& g( |# ^3 S  r6 s先前的宁静，被这一番胡言乱语打破了。嬉笑间，不知谁说了一句，“李艳以后该去当个歌唱家。”

李艳嗤笑道：“土包子，现在哪个还要当歌唱家哟，要当也当歌星。”

$ B( }% U+ P4 A% ^6 j* u4 f由此，大家谈起了各自对未来的打算。李伟说自己要么去深圳，要么毕业后让老爹给安排个工作。柳三眼下还只是个建筑小工，他的远大理想是日后当个包工头，说这样就能吃香的喝辣的，还有钱养老娘、娶媳妇了。大家便笑这小子发骚，毛还没长齐，倒忙着想起媳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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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e+ \* P- ~' Q- y胖墩墩的肖剑说自己考大学没啥指望，高中毕业后想去当兵。结果招来了众人一阵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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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肥猪，你以为部队是屠宰场啊？人家要你去干啥子哦？”

* u& ^  ~* d2 f- S3 j“那可说不定，用来堵炮眼，一个顶俩保准还有富余。”

. ^9 K! M% G5 H* h. T“还节省弹药哩，咱们肥肥一屁股坐下去，还不坐死他四、五个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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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艳笑得直不起腰。月辉见肖剑有点要着急发狠的样子，连忙岔开话头，问林小兵：“你小子呢？”

. w& C5 z0 A7 [& S林小兵说：“我想报考体育专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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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C8 p+ x6 a除了肖剑还在鼓着腮帮子生气，其余人连连点头，说以林小兵的两条蚱蜢腿，跑也跑得，跳也跳得，且不说考体育学院，考个师范学院体育系，那还不十拿九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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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伟转向月辉，说：“别光说别个，你又想干啥子呢？”

4 S  [3 l6 ?1 S# K- D  L2 ~月辉想了想说：“我想当老师。”

大家又一齐哄他，说当个“臭老九”有屁的意思。林小兵说：“凭你月辉的组织能力，加上八面玲珑心狠手辣还有老奸巨滑，不当官简直是浪费资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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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 A6 Q; U' o" H. m- e3 ]8 u“你还说漏了一点，还有卑鄙下流。”水云哈哈直乐，说：“月辉，你还真是块当官的宝呢。”

也许是想到了自己的父亲也是个官，李伟这回没有大放厥词，一本正经道：“要说咱们这些人，还就月辉适合混个一官半职。可是当官不光看你有多少能力，还得靠后台靠关系呢。”

水云笑嘻嘻地对李伟说：“是的呢，老天真不公平。让有些龟儿子生下来就能当狗少，我们这些人苦死累活，前途还是没着落。”

听出这小子绕着弯骂自己，李伟反击道：“这狗日的，所有人就数你前途最光明，还敢奚落我们？大家说说，该不该修理他？”

肖剑仍记着水云刚骂过自己“肥猪”，因此反应得最快：“该，坐死这龟儿子！”

! ~" u3 }: \) P( ^' w- E或许顾及水云今天毕竟是寿星，大家一个个嘴上叫喊得凶，却没人真正对他下手。月辉问水云：“你考名牌大学都没问题，想过考什么学校、什么专业没有？以后你想干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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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云摇头道：“还有两年多呢，现在想它干啥？”

' h4 Z( }9 g- g8 x' m6 C' z1 H  m. N$ l月辉：“说早也不早了，时间过得快得很，还是早做打算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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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9 V6 o6 {  j+ U, z& D水云微微笑了笑，没接他的话。心道：只要能跟你在一起，考什么学校什么专业，又有啥不同呢？笨蛋，你怎么一点也不明白我的心思？只是，要想永远在一起，恐怕不是件容易的事。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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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乐了一整天的水云，突然间有点伤感起来了。恰好在这时候，有人打出了一个长长的哈欠。接着便有人说天不早了，还是回去睡吧，明天还得复习功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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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自习早已结束，二中的校门已经锁紧。水云一行是翻过围墙回到宿舍的，肖剑、李艳翻墙时费了不少功夫，结果给巡夜的老师逮了个正着。好在这位老师认得水云，在他的苦苦哀求下，老师只是训斥了几句，便高抬贵手将这帮家伙放了。

+ L' w! A. o' j0 ]! L3 t回到宿舍，林小兵、肖剑马上摸回自己床上，不一会儿便打起了呼噜。水云这一天东跑西跑，身上已感到有些发粘，便要月辉陪自己去洗澡。于是二人去了学校浴室。

浴室不大，只有一排五个嵌在墙上的水龙头，每天午饭、晚饭过后的短短一两个小时，才有热水供应。每逢此时，这个热气腾腾的小房间里便会拥挤不堪，流水声、喧哗声、唱歌声响成一片。有时因为插队或是别的龃龉，也有人赤身裸体在这里大打出手。

  G) {1 d, u  k- J$ i2 U现在已到了深夜时分，浴室里变得十分寂静，流水坠地声听起来响亮而又清脆。水云向来厌烦喧嚣，对眼下的宁静相当满意。只是尽管已到盛夏时节，冰凉的自来水浇在身上，却让他禁不住打了个寒战。

! k3 j, V' |4 U  l' f月辉看出他冷，便张开双臂，笑吟吟地说道：“冷啊？要不要哥抱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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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m2 l! x5 e水云已渐渐适应了水温，面对月辉灼亮的眼睛，一颗心却“砰砰”乱跳起来，同时脸上也似乎有点发烫了。“我才不要你抱，你没安好心。”这样说着，水云干脆背转身子，为的是不让月辉看出自己尴尬的身体变化。

月辉呵呵笑道：“你躲啥子嘛？我还能吃了你不成？好吧，不闹了，水好冷，快点洗好回去睡觉，免得着凉。”

水云“嗯”地应了一身，开始在自己身上涂抹香皂，心中却分明感到有些失落了。抹到后背时，香皂“哧溜”一声滑出了手，“啪”地掉到了地上。月辉低头将它捡起来，抱怨道：“笨手笨脚！过来，我替你抹。”

& b* V" C2 V- z: u/ u抹完香皂，月辉开始替水云搓背，边挫边问他：“今天高兴么？”

“很高兴，高兴死了！哥，谢谢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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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C) B$ D0 m! N  a& X+ W3 b" N; g* ~月辉抽了他一巴掌，斥道：“再跟我客气，打烂你屁股！傻瓜，只要能让你高兴，哥做点事算啥？”

+ \+ F4 L" R) e0 ]- g1 O“哥，我知道，我明白，你快别说了……”水云的声音里似乎有点哭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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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4 `4 g4 x7 |: Q“你咋了？”

5 U, m2 p$ f) [“我太高兴，高兴得突然有点想哭。”水云转过身来，紧紧搂住月辉，将头埋进他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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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9 `# o  H6 @, b. b“真搞不懂你，高兴还哭啥哩？”月辉捧起水云的脸，只见昏黄的灯光之下，湿漉漉的乌黑头发贴着水云的额头，发梢滴落的水珠，亲吻着他洁净的面庞。微陷的眼窝里，蓄着两汪清澈的水，泛着温润的柔光，无声无息地流淌到月辉脸上，月辉眼里，月辉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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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a) f) W( V% V! j* ~0 ?  Y对着这样一双眼睛，月辉的心如同遇火的蜡烛，渐渐熔化，渐渐柔软。他情不自禁搂紧了怀中光滑的青春躯体，并且坚定地噙住了那张弧线优美的嘴巴。

哗哗作响的水声，从这一刻开始变得婉转轻柔，宛如一支柔媚的夜曲，在幽静的夜空中飘飞。

我爱帅哥

不错.真不错.好向自己回到学生时代.

dghkuidfg

以为能看个完整的呢，怎么也没下文了？

huagang8

这部小说很好看，但是是一部没有结尾的小说，作者两年多没没更新了

小丑00

谢谢！

鱼人

很好，写的很有感觉，不知是不是根据自己的经历写的

鱼人

尤其写的对父亲的感觉，让我好想回了童年，我也是记不得父亲的抱过我和牵过我的手

ymhhmyq

很有感觉啊。。。感动

亮亮QQ

怎么没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