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臻闭上眼睛也关不了耳朵,心中咬牙切齿:稳住啊,稳住!我还有一包压缩饼干在呢,徐知着这人够机灵应该会记得给我藏个包子啥的,忍过去,忍过去,别让这混蛋看笑话,回去吃点东西,睡一觉,老子明天继续同你磕,我就不信你真能逼死我……
; Q9 Q3 S, b! N“陆臻,私藏食物,好像不太合规矩,不过念在你初犯,我就不扣你分了。”夏明朗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悠闲地喝了一口酒,声音也是一脉悠闲的残忍。
. ~3 S8 ?7 S( _. Z* }" s# j$ l陆臻蓦然瞪大了眼睛。
6 E$ w$ h6 F3 T [- z“陆臻,只要在合理的规则之内,我其实挺欣赏你这种不惜与我斗智斗勇的劲头,我知道你们那屋喜欢在丰年顺俩包子回去备着,不过你放心,今天有郑楷在,你们屋那位,长八只手也没办法给你带回去一粒米。”' i$ [: K/ k8 S
8 X( @- p$ c8 s' a( p合理规则之内?! a3 s, L/ x6 C F; I
我靠!陆臻简直想骂娘,去他妈的合理的规则!* N: P7 O' V% a
“另外,看在你今天这么辛苦的份上,给你透个风,明天15公里武装泅渡,我打算在终点处烤一只兔子,先到先得。对了,你们屋那位游泳技术好点了没?能达到整体水平吧?你别这么瞪着我,你没事,我还不知道吗?这茬兵就数你最能游了。”夏明朗拎了杯啤酒,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笑容和蔼可亲到欠扁的地步。
1 Y3 b9 w+ `6 S+ }: W8 V最能游?陆臻都快哭了,以他现在这种身体状态,明天不在半道上淹死,就已经命很大了。
6 G `! Y7 f6 G# r5 h ?, V; b, o“小鬼,别拿这种眼神看着我,你这样会让我觉得我在虐待你。”夏明朗很无辜似的叹口气,转回头去继续吃饭,还拿着雪白的大馒头逼迫发财啃下,发财身为一只狗,自然有狗的坚持,迫于夏明朗的淫威啃了一只之后就开始耍滑头,摇头摆尾地终于把另一只淡而无味的非肉类食品踢到了桌子底下。- ^& \% k) J6 { r0 Z! v* n" S O3 F
7 p/ B z" D5 P& T我靠!陆臻的眼睛深深被那一片雪白所刺透,恶狠狠地闭上了眼睛。
0 p( l! ~7 z* q$ ]夏明朗一脸严肃地与发财湿润而无辜的圆眼睛对视良久,最后叹气说:“你看,现在怎么办?本来我还可以帮你吃了它,但是现在你想不吃都不行了!”9 N$ C6 H6 [; {5 Y, R6 t
发财伏下身子呜呜叫了两声,忽然从桌子上蹿下去,叼起大馒头递到陆臻跟前,是的……在这样的危难时刻,发财非常有同类爱地想到刚刚与它一起被遛的另外一只“狗”,反正“它”看起来好像很饿很想吃不是么?
& z/ F) ?. V2 z9 a8 Q# u4 N; ~. Y陆臻一时没反应过来,不知如何拒绝这份来自非人类生物的馈赠,只能目瞪口呆地僵硬着把馒头接过去。' j* x% V6 L8 f+ r1 K( K' J: L% n
夏明朗哈哈大笑:“哎……宝贝儿你真是!不过,陆臻你饿不饿?承蒙它这么看得起你,你要觉得饿,就吃了吧。”4 K8 q+ q; M9 b! W' S% J: S8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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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刺激大概真的太大了点,陆臻居然一下子就坐了起来,用一双清亮逼人的眼睛直愣愣地盯住夏明朗,夏明朗被那束目光刺得略缩了一下,心道:嗨,小子,别拿这种眼神看着我,我会内疚的。可是想归想,说出来的话却只有更加的欠扁:“怎么?不饿吗?”# x, |& I, @- r- G" [- S/ Q6 {% V; x
陆臻咽了口唾沫:“你什么意思。”( k H, v! n E$ `, O3 m2 J
“没什么意思,只是觉得浪费不太好。”夏明朗笑嘻嘻的:“你又忘记说报告了,另外,和教官说话要用尊敬的口气。”6 L& a8 E2 R& @. N$ {. W4 b8 C
陆臻像是被人打了一闷棍,只是瞪着,一字不发。
6 V* L' ]1 M6 T“真不吃?”夏明朗低下头去看陆臻,眼神有一种危险探究的意味,慢慢地靠到他耳边去说道:“明天,15公里武装泅渡,你不吃,确定可以游过去吗?”
- a f5 ^# v) ]* R/ x一个馒头,约合50克碳水化合物干重,约合蛋白质……) G( v' B3 S% {
陆臻努力想把眼前这个灰扑扑的东西看成某种单纯的营养组份。
$ C5 }0 Z# F, e7 C夏明朗一仰脖,把杯子里的酒喝尽,叹口气,起身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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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错了!!”陆臻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
) L' `0 M3 Z5 R5 L; a夏明朗诧异地转过身。
) N+ ?- `+ ^7 A! ]“我知道你想干什么,知道你想达到什么目的,但是方法错了,不应该是这样。我能吃下去……”陆臻抓起馒头塞到嘴里撕咬,声音便有些含糊起来:“比这更恶心的东西我都可以吃下去,只要那真的有必要,只要是为了正确的事情,为了希望和理想。”- i; ?' i& J0 M( M
陆臻目光灼灼地逼视着夏明朗:“我本以为你首先应该是个教官,而不是我们的敌人,你本应该代表那些美好的东西,而你却以剥夺她为乐,你让我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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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a4 i" \4 s& C! I& ?夏明朗沉默下来,幽黑的眼睛里,有束细小的光芒略闪了闪。" b/ }3 t! R( q B
他说他失望了!/ y4 J) c: y1 |* V7 {! ?: E! K
夏明朗一愣,在他的人生中曾经听过无数严重的指控,可是此刻这句简单的失望却让他忽然感觉到不安,他有些冲动地走到陆臻身边去,弯腰,在他手上那只脏兮兮的馒头上咬了一大口。咀嚼。细碎的砂尘硌到了牙,咔咔作响,夏明朗用力下咽,把那口混着尘土的馒头全吞进肚子里。 z$ g/ L# U' u; `0 ~
陆臻被惊到了,困惑地问:“您这算是在证明自己吗?”' _5 O9 y( H$ y
“你觉得我在逼着你们放弃?那些你所谓的美好的东西。那是什么?尊严?理想?跟我说这些不觉得酸吗?你写小说呐?不,小鬼,如果那些真你是的希望与理想,记住,你的!那就是你生命的意义,赖以为生的根本,那么重要的东西,你现在说为了我就放弃?你会吗?你的理想就他妈这么浅薄?”
: E& |: p. Y* H) c/ h2 ?) L陆臻想说不会,可是……
# `8 s5 K+ J8 [( z“我只是在剥开一些东西,让你能看清根本。”夏明朗在陆臻身边坐下来:“你怕死吗?”2 i% q+ \: {1 ]. B" H
“当然怕。”# c c" ~# c$ i.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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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在今天之前,你有想象过什么叫死亡的恐惧吗?”# N v } r. d; \8 ]/ p
陆臻的眸光一闪,没有说话,倒是低头又咬了一口馒头。2 O5 s. T, v! T1 ~6 q
“你今天经历的根本连最低档次的危机都算不上,可是你选择了什么?你的判断正确吗?”夏明朗微微侧过脸去看他,只是一道掠过面前的斜斜视线,陆臻已经感觉心虚,辩解道:“其实我不是不懂得变通,我只是觉得……”! v( t! D. y2 B
“觉得这种事不应该由我来做!对吗?那么该谁来做呢?有谁会让你觉得恐惧,却放你一条生路?”夏明朗微笑:“在你心里,教官应该是个美好的形象对吗?代表光明的希望和理想,这军队的荣光和温暖。不,不是这样的,那只是你一厢情愿的想象。我是你的教官,不是你的连长,指导员,更不是个班长。我不会哄着你,宠着你,拉着你往前跑,因为如果选择了跟我走,这条路的终点不是全军大比武,而是真实的战场,到那时,你是真的会死。”0 t4 ~; z, T# I4 p; \( b W( t
% N3 E5 c) {* c) m* c6 C夏明朗转过头,直视陆臻的双眼:“相信我,我不要的人,都是为了他们好。连这么点挫折都不能承受,却跟我妄谈理想。”# y5 u- A/ H6 F) n- ?! _: M
陆臻有些愣愣地看着这双在一瞬间变得光彩焕然的眼睛,夏明朗没有继续说下去,可是那双黑眼睛里明明白白地写着:小子,你还太幼稚!陆臻看着他站起身,笔直地往前走,不知怎么的就选择马上爬起来,跌跌撞撞地跟在他身后。' l+ c: O: g2 E# ]2 f. C
夏明朗一路把人领回了菜园门,临走到门口的时候,陆臻又叫了当天最后一次报告。' j, G! ], Z6 P% r* Y! b3 b
夏明朗喝了一声:说!
# q% m7 Q' @/ k- B3 X7 o9 Y( `. P眼神却是凶狠地威胁:你小子敢再啰嗦试试。9 L8 A3 M% ~& R- [7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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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陆臻郑重而又倔强地迎上了夏明朗的目光,用回了他一贯的,不卑不亢,清晰却并不响亮的音调:“我仔细想过了,我相信您刚才说的是实话,我也相信您的本意是好的,但我坚持认为您用错了方法,因为我能理解您,但不代表所有人都能理解。然而一个让学员失望的教官是没有价值的,靠愤怒建立起来的队伍也是没有战斗力的。”
& G- J/ x& O* v- O夏明朗双手背负,跨立,下巴微微地挑起来,似笑非笑的神情,是一个骄傲的姿态。
3 u- H+ _4 Q" W: i陆臻感觉到背后有寒气,切肤彻骨,不过他骨子里的骄傲足以支撑他把话说完:“可能现在的我在您眼中看来没有与您平等对话的资格,但是你要明白,你我的等级与身份都只是一种标签,标签下面藏着思想,你不应该轻视它,因为它超越一切。”1 K& ^: O6 F) @% j7 k! u" X
夏明朗不以为然地掏掏耳朵:“我感觉想法儿这玩意儿谁都有一个,你的我的,不是你给它贴个标签那就无敌了。”
9 n; E4 h* O' {+ |陆臻失笑,笑容柔和,完全的下风,却有从容的态度,夏明朗不由自主地眯起眼睛,观察他。
) N) d5 b- a7 N0 \8 ^陆臻说:“的确,我目前的视野有局限,而您也真的很会说话,并且在一定程度上说服了我,我会重新审视您,还有……您的想法。但是您强大的说服力同时也在蒙蔽自己的双眼,我想说服我赢过我对于您来说应该并不重要,而重要的是怎样让事情更好。您太自信了,或者应该说,太强硬,这样不好。”, C( o2 r! H, s6 n/ B/ L
& k% y5 `( ]. D夏明朗挑了挑眉毛,神色自若:“说完了?”# C# W; O5 {; j0 i4 y7 c) o
“目前为止,是的。”陆臻不自觉戒备警惕。
2 J8 k3 {0 T3 b/ O% ]3 h“哦!”夏明朗转身扬长而去。6 a" k- F. X7 u
陆臻有种一拳挥空的挫败感,空荡荡的失重,他本以为夏明朗会有反击,可是直到那抹的背影完全消失在视线中他才想通,夏明朗不必对他反击,因为他不重要。2 Z1 S6 W" ` N7 p3 f) O
陆臻在夜色中咬紧了牙。( F& \0 p7 f: @2 c+ L9 h2 b
夏明朗大摇大摆地往回走,可是此刻如果有人在他身边仔细观察他的神色,便会发现他额角在隐隐暴着青筋。* w% C; t! K2 E' o
靠!6 s) I+ d( `8 i) V4 V" I+ ?
夏明朗强忍住一脚狠踹把这小混蛋从一楼踹上五楼的冲动,把步子走得潇洒流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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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沟里翻船了!
]0 D7 ~0 Y# v* @- f夏明朗痛心疾首,千年的老狐狸了,一朝竟被这么个小毛孩子破了功?事实上直到转身那一秒,夏明朗才陡然在今天这倾斜的事态中找回到自己的位置。是的输赢不重要,即使现在他仍然压得那小子不得翻身那也不重要。当陆臻站到他的对面发出声音,当他们开始认真较量与比较,陆臻就已经赢了。8 q2 C- f- ~. N
我怎么会给他这种机会?明明还不到那个时候!夏明朗百思不解。4 x) p+ q- v' o" Y5 u; ]
可偏偏不知怎么的,当时看到陆臻冷静逼视而来的清朗目光,他居然就是忍不住有种冲动要为自己辩白,想要解释,面对那双清亮逼人的眼睛,心中有一种复杂的渴望在催促:说服他,让他懂!
- W+ K" G* ?7 D' N f) ?1 W/ s想要证明,证明自己,证明他从不苛刻,证明他从来没有站到他们的对立面去,没有,从没有……
2 }, o) f( r0 \9 W8 \: D# W一直以来他的愿望都是如此,想要和他们在一起,出生入死,同生共死!0 |0 w- ?5 G% M; Q% {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a8 ~6 \$ d2 c- }, 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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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怎么会这样?他明明是从来不在乎被误解的,尤其是,被新兵!他一直相信只有真实的枪林弹雨,真实的尸体与鲜血才能教会他们生存的本质,抹去所有虚伪的矫情,而在那之前,他需要锤炼出最坚强的身体去面对。
& ^3 e' f& q# I6 c+ K+ G夏明朗一路思索,忽然身形一停,沉声喝了一句:“出来吧!都跟了一路了。”: Y: \ h" y) ^% n
路边的树丛里闪出两个人影,方进马上笑嘻嘻地凑过去:“队座……”
2 x. `4 k5 h! n- b5 e0 M5 {) W0 s夏明朗看严队那辆越野车正停在路边,手上一撑坐到前脸上:“方进,过来!……立正!”
# @# f( P9 \5 K @% W; J方进听着口令站过去,站成一根木桩。
/ k8 i! B! U. i! m“说吧,跟着我干吗呢?”夏明朗一手猛掐方进那张小包子脸,掐得他吱嗷乱叫:“队座,队座……这事不怪我啊……我们这不是快吃完了,就看着您遛着狗进来了么……这不是楷哥他不放心么。”
' p3 ?4 O; s* b Q- t/ P4 |% k夏明郎无奈了:“我说,你们俩还真怕我把人给整死了?”
/ s. N7 z: g( k这下子,两名干将齐齐笑得僵直,眼神中流露的讯息是:对!很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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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6 }- v- ^5 t- a“队长,那小野豹子挺可爱的,能留下吗?我挺待见他的。”方进又缠上去。
7 c, i9 h3 w: s2 D) P夏明朗有点心不在焉:“放心吧,那小子留定了,只是留下来进总部支队还是进行动队的分别。”: X8 Q% ~; X% D! N
“我觉得他能撑住。”郑楷忽然很笃定地说道。6 ^3 Y& `7 w a, l, r
夏明朗笑了笑,心道:是啊,我也这么觉得。
2 ]3 t3 j6 c& J* @6 p- ~“那徐知着呢?那小子神了!上回陈默把他的靶纸带回去给老肖他们看,丫挺的那帮子熊人都说默默学术造假,后来狙击训练过来溜了几天边,现在个个都在家里玩儿命地练,说是怎么也不能让新丁给灭了。”- D4 C( l1 K# p3 k$ ]8 z: M9 I3 \
“徐知着……的确,很好的狙击手,很可能会比我还好!”夏明朗微微皱起了眉头,“不过,我对他没把握。”6 f1 `, d: c* Q( T5 {
“为什么啊?”7 E$ t5 L) R* s; E" f+ ^! I
“我不知道他想要什么,他人太冷,对自己太狠,想法倒多,我怕他将来会觉得不值。一个人,要是没点把柄在我手里捏着,我对他不放心。”夏明朗转头,看到方进越来越迷糊的脸,忍不住笑。% X4 Y5 h% M i2 Q8 W
, X( m# q* U( f& u8 ?, ?% c3 x) e“那……那,队长,我有什么把柄在你手上?”方进好奇起来。
6 u9 [: T/ S9 m' A0 y y6 D夏明朗从车上滑下来,理了理军姿,沉声喝道:“方进同志!”
0 o9 I1 c- g. a$ Y“到!” C r! _7 ~' `
夏明朗凑过去看他的眼睛:“你想知道。”
) n2 D9 A% R8 ?# j7 j& E( U“是!”方进昂首挺胸。6 W3 o' b$ o3 W! L t: t0 Y. |. b
夏明朗笑起来,嘴角往上勾,笑容越来越大,方进心中忐忑不安,眉心一点点皱起来,然后,稳稳地听到他家队长一本正经的声音:“我不告诉你。”5 s. q6 _- h) e( m5 p
啊……队长!方进无奈地挠头:你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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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知着见陆臻久久不归正在屋里担心,一听到门响就从铺上跳下来,打照面看到胳膊腿齐全,暂时放下心,冷不丁却听到陆臻迷迷糊糊地问了一句:“你们有没有想过,咱们教官可能也是个好人。”
9 k& e& q9 e, S# Y) z2 J+ A徐知着这一记吓得不清,抬头摸陆臻的额头:这娃儿莫不是被打傻了。
* C' k: |0 F6 G5 u: P6 |1 x“哎,哎……”陆臻把他的手拉下来,“我是说真的,其实,他应该也是为咱们好。”
1 y) H s. t' G你,这……* b$ [( Z6 G- b5 X6 u& ?
徐知着退后一步,皱眉想了一会儿:“那,那个……你是不是得了那什么斯,斯什么的……。”
( u! y$ l8 ^; N! X4 r7 [0 }0 g“斯德哥尔摩综合症。”陆臻擦汗。# M! g% }! T7 ?
“啊,对对,还是你有文化。”徐知着有点惭愧。3 y& n8 ^' c/ K8 U! A
陆臻长吁一口气,摆摆手,算了,睡觉吧,明天保准又会是一个好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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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5 p# B) m! n0 d“哎,你饿不?”徐知着在下铺踢他的床。
I7 ^& ~- F5 D陆臻翻身用被子顶住自己的胃:“还好,有吃的没?”
% U" e3 n z! P) \$ ~“没有了。”徐知着很沮丧。
1 `* g& X2 a2 v4 K D“没关系……”陆臻睁大眼睛看窗外已经漆黑如墨的夜,徐知着在下铺翻身,被窝里传出几声机杼的轻响,陆臻诧异地唔了一声。徐知着解释说今天晚饭后陈默要求他们都带枪回来睡觉。
1 v. K1 a6 y, k3 f/ r陆臻眼前一亮忽然一拍床铺说:“对啊!” K) s) i" f; }! _& x, H
“啥?”徐知着困顿地搭腔。: Q) C# [2 x; [+ r: } A. T; f T
“没什么!”陆臻咧嘴笑得很开心,明亮的大眼睛在黑暗中闪闪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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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了完了,我果然是傻了!陆臻把脸埋进被子里,这么些年的连长哄指导员捧,旅长钟意政委给脸,我党我军那革命浪漫主义温情小调调真是把你宠傻了啊!陆臻!
8 V8 c9 P( J. I7 E0 B还真逮着谁都说理想说人生说光明说希望,你以为这是在写小说么?这些东西都是用话说的么?# Z9 w$ N7 d# K, D5 a4 J
没看过猪跑也吃过猪肉,西点军校的全套训练教材都在你的电脑搁着,你明明都看过了,怎么能到现在才回神呢?3 I: f- g6 Z y2 X
现在不过就是从中式训练转成了美式训练模式,把努力崇高的引领改成了拼命残酷的驱赶。5 g, p" h$ c* J" ^8 X7 r
这样你就受不了吗?
L! w( x$ T5 h9 ?7 N$ _8 p/ j陆臻??
# c9 G% u y- z# q1 `, L9 S/ R! R$ }就这,你就觉得自己很厉害了吗?
- i2 C* \. B/ _0 a1 w* ?' i, d+ O# i夏明朗!!2 K/ {7 U/ v/ `
山里的星光总是特别闪耀,陆臻出神地看着窗外的星空,心中再一次有了豁然开朗的感觉:原来第一局我都不曾输,原来战斗还未分成败,我当努力奋进。$ j" B* e+ D' s0 o4 b
5 N* n% f1 n( P1 U H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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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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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 P6 {3 m9 {" f' e% r- H一切才刚刚开始,这句话在最初时夏明朗就说过,可是到现在仍然适用,而且陆臻强烈地感觉到会继续地适用下去。他万分庆幸自己此时已经换了心境,否则要是还像刚开始那样分出大把精力来与夏明朗对抗,那一定就完蛋了。
1 E/ ~$ \. S, D% M因为那根本就是个地狱,而且十八层之后还会有十八层,永远不会到底的地狱。
) o; o ^- z: p! Q每一天入睡时都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可是第二天的经历又会让人觉得原来那都不算什么,第一个月是打基础,疯狂地拉体能,倾泻式地灌输知识。陆臻觉得自己像是一只被人捏住了脖颈的填鸭,拼命张大了嘴,生吞活塞,即使咽得眼睛翻白也不敢放松。6 S% _7 p7 W0 H; P( `7 j
而一个月之后,这群被塞撑的填鸭被扔到各式各样稀奇古怪的环境里去体验生活。1 M: |6 _ J; h1 x& R5 k, U
纸上得来终觉浅,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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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k* d; K, l所以,把人扔到深山里,自然就能学会怎么看地图辨方向,饿上三天,自然能学会怎么挖野菜吃田鼠,人的承受能力有时候似乎是没有极限的。偶尔的,陆臻会回忆起当初让他畏之如虎的初试体能考核,便困惑于就那么点小阵仗怎么就让他吃不好睡不香,那根本,就像是玩儿似的嘛。+ j: f) ]* C9 r7 L
现在的陆臻每天早上起来要跑一个15公里全负重越野,跑回基地后马不停蹄地就是各式器械与基本功的练习,一遍走完,如果没什么意外的话,他们会有5分钟短暂的美妙时光来吃早饭,而早饭之后就是全新的,让人无法去想象的神奇的一天。
r p, `# i( p2 V去掉了愤怒小青年的有色眼镜,陆臻开始有心情好奇那么多离奇的训练方式夏明朗是怎么想出来的,想出来之后又是怎么才能做出如此天才不着调的诡异组合,于是他就怀疑起那些训练计划其实并不是人类的大脑所制定下的,它们来源于一些外力,比如说,操场上跟夏明朗玩得很好的那只名为发财的拖把大狗。4 W" x# ^" K. Y'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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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过去了,曾经的美丽人生,陆臻常常会跟着徐知着一起痛彻心扉地回味起最初的试训的好日子。
% r& S) U/ R& }( e是的,一点没错,好日子。2 s5 Y* W) ~( j* m' q
至少那时候吃饭是管饱的,澡是每天会洗的,睡觉是有六小时充分保证的,嘴巴还是有空去骂骂娘的。+ X8 y4 X; x* | V) T0 S, }
而此时此刻……
* T: b+ |$ T4 F6 e; D站在食堂门口沉声读秒的士兵简直就像是来自地狱的恶卒,拿着筷子好好吃一顿饱饭的幸福人生早已一去不复返,不再有人去纠结茄子或者折耳根之类的傻问题,他们冲进食堂的时候都饿得像狼,吃饭的姿态凶猛得好像三天水米未打牙,每个人都以一种拼死之姿挑最高热量最高蛋白的食物塞进腹中,因为谁也不知道吃完了这顿什么时候吃下顿,陆臻开始习惯用手吃饭,并开始相信身体才是最坚硬的武器。
+ s& F0 [# Q# l) {然而夏明朗常常会忘记带他们去吃饭,或者好好的就送上一把匕首一根绳,100公里范围的山区撒开去,在编号ABCD或者5432的某些大石头下面抄上几句好诗回来。. x; u! r4 D) x* X& Y
徐知着抄到过“此地无淫三百两”,陆臻抄到过“蓝田玉暖日生烟”,从此认定夏明朗此人的属性为文盲加流氓。 B' S7 q2 w"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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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就是那样苦,陆臻反倒不如最初时觉得难受,或者就是这样,一念天堂一念地狱,人毕竟还是意识的生物,荒烟万里与大漠生烟说得是同一种景色,可是一个萧瑟一个壮怀激荡,那是人的心境。在那天与夏明朗在食堂正面交锋之后,陆臻醍醐灌顶,他开始变得冷静,仿佛观察者的姿态,方进偶尔被他探究式的审视目光扫到,骨子里一阵恶寒。8 d- i' n C- s6 J4 P7 M2 {
不过这显然也不能怪方小爷没种,某人明明已经被他整得死去活来三分像人七分更似鬼,可偏偏不恼不怒,随随便便扫过一眼,三分好奇两分困惑,三分的不以为然还带着一点看待实验品的同情怜悯。
4 u* x5 I. _; Z) V5 s娘唷,这么诡异的事是个人都受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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